天夙钦历七年,龙宣帝亲临造访蒙古,两国结为秦晋之好,蒙古狄罗王子与天夙英昭帝姬订下婚约.
淡淡的白云铺满了一汪湛蓝的天空,无垠的草原上两种不同的锦旗铮铮飞扬,牵起长长的威武如龙徘徊在青天下凛凛飞舞.
临别之际,撒克尔王在王庭设下重宴,数万锦衣侍卫严整守卫,那奢华至极的主帐周围,蒙古撒克尔可汗身着金丝戎装,刻满战绩的脸庞粗圹而威武,一双浓眉下精光四熠的鹰眸不时悄悄打量着与之同座,一直沉着冷静的龙宣帝.
他的右侧坐着年仅十三岁的狄罗王子,与父亲相比,他长相较为清秀,或许是年少的原因吧,此时,他正睁着一双淡然的眼睛打量着自已的'未婚妻'-----那位身娇肉贵的英昭帝姬.
“来,皇上,为两国永世友好,干一杯。”撒克尔王兴致高涨,豪气的举起碗,粗劲动做使得酒液四溢出酒碗,非但不显失礼反而呈现一种豪迈之感。
龙宣帝一抹浅笑轻淡如春风拂水,俊朗的五官亦因此次和谈成功而略显笑意,见撒克尔王如此大气,亦举起面前的酒碗,浅笑漾在唇间加深,眉眼间快速掠过一道精厉之芒,无形之间摄出的气息勾魂夺魄又邪魅凛人。
他是为达目的不惜使出一切手段的人。
“朕亦如此,干。”
所有的的视线都被紧紧锁在两人身上,无人注意到,年仅五岁的英昭帝姬自个儿奋力爬上一头长毛牛的身体,挥舞着两条小腿儿扭过身子冲向龙宣帝大喊:“父皇咱们快点走吧,这地方臭死啦!”
话音落,古怪的寒风狂卷肆意如鬼哭狼嚎般凄厉,众人呆若木鸡,已有些本就不赞成议和的蒙古贵族即刻嗤之以鼻。
放眼所望每张脸上的颜色汇融成大片大片乌黑的巨浪。龙宣帝面色一滞,有些哭笑不得,离开天夙许久,他似乎忘了莺熙的‘丰功伟绩’了。
随即一抹宠溺的微笑绽开,转首,空邃的视线投向目瞪口呆的撒克尔王,手中那只饮尽了酒的空碗随着狂风呼哮而摇摇欲坠……落下……
在它落地粉身碎骨前龙宣帝伸手随意接住,放到桌上,待撒克尔王回过神来,面有复杂之色,倒是龙渲帝带笑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只是口气有些抱歉:“可汗且莫见怪,熙儿自幼被朕惯坏了,童言无忌,有口无心。”
说到这里,他心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一念之仁,救下的居然是个混世魔星。为何自已却一直下不了杀手?
“哈---~!哪里,哪里。“撒克尔王深知和谈之重要,这是对蒙古的奇耻大辱,却不可能因一个仅五岁孩童的话而较真,若是莺熙再大个二,三岁,恐怕就不那么好办了。
“孩子嘛,就该天真烂漫,这孩子,本王喜欢的紧呢。”
说着,侧开身子转向自已的儿子,道:“狄罗,快向未来的岳父敬酒。”
狄罗王子狠瞪了一眼莺熙,对她的无礼非常不满。
又转眸看向气定神闲的龙迁雪,无数的愤激酝酿在眼底愈来愈烈,身侧的拳头不由自主攥得铁青,那个男人,总有一天,会是蒙古大患。
而她?
转首而望,金光绚烂的天空下,她丝发飞扬,小巧玲珑,像极了草原上最纯洁的花朵。
‘如果你不是公主,该多好。’继而轻嗤:‘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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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天夙十五年,王朝祭祖之日,太庙早已由御林军严阵守卫,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当早晨的第一缕金光跳跃出地平线,金乌如绚烂的烈火烧红了半边天,一顷千里。落下的红霞笼罩大地,成就一幅壮丽的图画。
龙迁雪乘坐八抬大轿出现在众人恭敬相迎的视线中,永远是那么气定神闲,风轻云淡的样子,却也是这样的冷傲,开拓了天夙盛世,仅仅七年,便将天夙推入诸国之首,雄霸天下之仅在挥手之间,但是,意外的,长久以来一直未见其有所动。
只是,那向来平静无波的黑眸深沉不见底,时时暗藏淡淡的犹伤,叫人无从得知所为何?
融着温阳的暖风似乎渗入了不寻常的气息,龙迁雪眉宇不易察觉动了动,锐利的鹰眸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一下四面高耸的宫墙,即而冰冷的唇间弯起一丝冷笑:还是来了!
思绪方一转,只见上百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太庙控制,宫女大臣们慌作一团。
他们手中的剑在火红的晴天下反射出熠熠冷光,其功夫,气势,绝非一般杀手。
“龙迁雪,纳命来。”
为首的人冷声喊,虽一身黑衣,却身形修长而强健,那眸中凝成结的血红色可见出多么深入骨髓的恨。
只是弹指之间,黑衣人已控制了局面,出奇的快。除却那些宫女们惊恐的尖叫之外。
“主子,有古怪。”一人悄悄附在首领的耳畔,同时亦警惕的盯着四面八方,晴天白日,火红的霞光已褪尽,换而之漫天绚烂的金芒朦朦胧胧遮掩着一碧如洗的青天。格外的安静无形中悄悄隐匿了另一种危机。
为首之人英挺的眉心微蹙,已然发觉怪异,一切,似乎来得太过寻常,太过简单。
压低声音,逐道:“小心应付。”
果然,一阵急迫的脚步由远而至,跺下地动山摇,黑衣人首领一怔,明显,发觉,并非自已的人。
他们坚铮的剑寒光不再那么凌厉。
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指间的扳指,湖绿的色泽好像幽潭,深邃而无底。
龙迁雪泯唇浅笑,黑眸摄出凌光毫不掩饰叽讽:“就凭你们?朕的招待还算满意吗?”
反问之下,似乎已经知晓对方所谓何人?
“你布了陷井?”对方脱口而出,易暴的口气像极了轻狂的少年,无龙宣帝那份处惊不变的凛傲与学究天人的霸气。
他不明白,为何自已精心布局的计划如此不堪一击?那么,他也一定知晓自已是谁了?
慵懒的抬眸,挑眉,寒光自眸底咋射如箭。
无情的吐出两个字:“正是。”
话音一落,浓浓的血腥味狂袭而来。只听阵阵哀嚎此起彼伏,纠心噬骨。
大群侍卫押着数十名浑身是血的黑衣人,或拖着尸首而至,一尘不杂的地上划下长长纠结的血痕。
仅仅瞥了一眼,龙迁雪转眸冷视,邪魅的抬手示意,道:“阁下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朕以礼还礼?”
话说是商量的语气,但音落之际,身旁侍卫纷纷展开架式,一场撕杀展开,庄严的太庙外,血飞如雨。
龙迁雪如看戏一般含笑欣赏,看久了半眯睫眸似小憩片刻,好不惬意。
这场戏等了得太久了,只待成功,便再无后顾之忧。
他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惜任何手段的人。
片刻工夫,侍卫来报:“启禀皇上,御林军诛杀刺客一百三十九名,一人逃亡。还有……”
微阖的星眸睁开,寒气如发狂的寒风骤临。
呈报的侍卫浑身发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生怕小命不保。
胸中气血翻腾,透过侍卫的肩头向前看去,刀刃似的眸光恨不得把那堆血肉拓骨扬灰。
在场众人无不如临大敌,竟比面临刺客更为恐惧。
龙迁雪深深复阖紧双眼,平息自已的怒气。
数年的心思虽毁,但也不可急于一时,如若早些明了,也不至于如此。
罢了……
很久很久,连阳光都变冷了,才闻得大释的声音。
“还有呢?”
“还有……“侍卫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狠狠一咬牙,向旁边一个眼色,这时另一个侍卫从人群后拽出一个身穿粗布衣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扔到地上:“方才这名女子鬼鬼崇崇在外,似乎与刺客是一伙的。“
“皇上冤枉啊,奴婢不是刺客,是公主身边的宫女。”
那小丫头吓得大呼饶命。
她这档次也能当刺客的话,那公主就是邪教首领了。
“熙儿?”龙迁雪深蹙的眉心因而苏展,听到这两个字心情很好的样子,温柔的目光落到小宫女身上,倏的,一眸柔和凝结成千年寒冰。搭在龙椅一侧的手骤的握紧拳头,关节紧得泛白。
“公主?人呢?”
咬牙切齿的问,没有忽略掉她那身百姓的衣服,
若是他没猜错,此刻,熙儿定是又趁他不在身边混出宫去了?
“公主……在…有…。”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磕磕巴巴的接不出话来。心底哭嚎不断:主子,您怎的跑那么快呀?居然把奴婢跟丢了。
“很好!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面庞冰冷的轮廓已有暴风骤雨的预兆。
但是,心中那片亘古不变的宠溺却不会因此而褪去分毫。
“来人,拖下去杖责二十。”
“皇上饶命啊……皇上……”
女孩硬被拖下去了。求饶声凄惨无比。
二十板子打在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身上,只怕会要了她的命,却也是给莺熙无声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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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终于又出来了————”
活力十足的声音如一道甘甜的玉露流向广袤的天空,随之洒下一片清凉。
人声鼎沸的京城街头,出现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约摸十岁出头,胜雪的白衣随风飘飘,黑发如乌玉被一根碧丝带束起,精致的五官,自然而散发的高贵气质叫来往之人无不侧目一观。
心下不约而同认定,是哪家调皮的小公子。
那孩子手中执着把玉扇,优雅的扇着,半张脸有意无意掩在昂贵的折扇下,似乎有那么一点风雅公子的感觉……除却一脸稚气的话。
她一双水漾的明眸飞快的打量四周掠过看向自已的众人面上,神彩飞扬又隐了些许无奈。
‘叹!’低低的叹口气。
出来玩好是好,就是……千万别再碰上个上回那个员外家的千金小姐,好心从匪徒手中救了她,居然死活非要以身相许,缠得她老爹硬把自已五花大绑绑回了府。
原来,做好事,也是要看对向的。
突然,来往的人群臊动起来。
“让开——让开————”
只觉得大地都在颤动,前方的人受了惊吓向两旁散开让开一条宽阔的大马路。小公子抬头,冷眼看向前方。
一辆华贵的马车由两匹高头骏马驾着昂首阔步向人群冲来。
驾车人时不时开骂:“都滚开,谁敢挡太师爷的路。”
“哼!狗仗人势。”小公子轻骂了句,粉白的小脸上尽是鄙夷。
那老东西定是张扬惯了,观察一下周围人的面色,均是敢怒不敢言。
惊慌的声音由耳边响起,“孩子,我的孩子。”
嘶厉的叫喊。
再定睛一看,路中央竟横跪着个与自已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跪在那里哭个不停,脚踝处流着血,显然是刚才被拥乱的人群给踩伤了。
妇人要冲上前救自已的孩子,可是,马已奔至眼前,她亦被旁边的善良的百姓紧紧拉住,切不可多一条人命。
小公子眉峰一扬,‘哗’的收起扇子,迅雷不及掩耳间,身轻如燕如一朵详云飞过快速拉起地上的女孩两人一同冲到对面,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那一身美得没天理的白衣依然是那样没天理的白,不知为什么。
马车扬长而去,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般。
“喂,你没事了吧。”扶起被护在怀里的女孩,冷静的看向她泪水涟涟又呆滞的小脸,淡淡的问。没有忽略掉对方眼中闪烁的最叫她熟悉的红光。
无奈~!
“没……没事。”
女孩子被夺了神智般呆呆看着对方,被那份清雅绝世的气质倾倒,刚才还哭得鼻涕横飞,这会儿颊边飞起两朵红云。
“公……公子……谢谢……谢……”
她的母亲与百姓围了过来,受惊的母亲抱紧了孩子连连道谢。
小公子轻巧的再次挥开扇子,“好说,再会了。”说罢,迎着清风向娇阳深处走去。刻意忽略身后啧啧不休的赞叹。
然而,高高的屋顶上方,一缕青影屹立许久,一直默默看着一切,看着她凛傲离去,不由会心一笑,无奈的摇摇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