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将手下无弱兵,小姐长得美,丫头也分外比别人俏丽些,只可惜跟你主子一样没有教养。”妙玉唇边一丝讥讽的笑容,不疾不徐地说道。
对面的紫鹃,身份虽微,因了满面的怒容,气势却不低。但见她不卑不亢地逆风而立,碧衣粉裙,发却向后飘:“妙玉,姑娘敬你才情不俗,处处对你以礼相待,可你呢?两面三刀,背后于人下刀子,亏你是大家子出身,要是小门小户生在寒门薄宦之家,不知道多么刻薄下流。可知一身佛衣,也不过裹了你一颗黑心!怪不得慈悲为怀的大奶奶都讨厌你,枉说什么‘清高’二字,没得被你荼毒了!”
紫鹃一介丫头,因在贾府跟的是姑娘们,从来很少跟人口角,可她却是一个绵里藏针的性格,因她一心为主,又皆伶俐侠义,府中上至贾母,下至打扫的小丫头,没有不喜欢她的。
妙玉自生下来,从来都觉得高人一等,哪被人说过这等重话,一张冷面不觉涨得通红:“连你主子也不敢对我如此无礼,你敢是受了她的指使吗?”
紫鹃厉声道:“妙玉,我们家姑娘没有你那么刻薄无聊,现在我来是替姑娘讨个公道。姑娘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舍了命也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紫鹃说完,立眉竖目,一团煞气盯住妙玉:“看在往日姑娘与你的交情上,你当面去向姑娘赔礼道歉,要不然,紫鹃今日血溅五步,阴曹地府里与见个真章!”
妙玉向来只给人气受,哪里受过气?闻言浑身直打哆嗦,一时愣在原地,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冉冉来一公子,弱冠上下,身着明黄服饰,模样清秀,眼睛清亮里透着凌厉,眉毛尤其挑得厉害。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漂亮男子,看年龄和旁边儿公子不相上下,身上没有同伴儿的傲气,眉眼顾盼却如女子的妩媚。二人身后跟着诸多侍卫、跟班儿。紫鹃看那些跟班儿都是太监打扮。
“哪儿来的丫头!王府也是让你撒泼的吗?左右于我拿下!”
此令一下,侍卫们立即围上来,却不知道如何下手:紫鹃的相貌虽差晴雯、香菱一二分儿,却也不输平、袭二人,因此侍卫一时起了怜香惜玉的心。再加上紫鹃一身正气,不是雕眉画眼儿的浪荡模样.因此侍卫深感为难。
“把她送往王府的马管事那儿,让马管事好好调教一下。”男子话语漫不经心里透着威严,让人听了不免心惊。
紫鹃闭目落下眼泪:“姑娘,紫鹃无能!”
侍卫们无法,只得上前扭结紫鹃。紫鹃也不挣扎,任侍卫拖牵着走。
“泠王爷,手下留情!”白衫男子眼角扫向紫鹃,他似被紫鹃眼泪打动,挥袖止住侍卫的动作,含笑向黄衣公子求情道:“就算她不好,到底是女儿家,且请从轻发落!”
“玉涵,如何又心软了,有些奴才不教训眼里就没有规矩。”泠王爷不悦地皱眉:“再说,我已手下留情了,依平常的性子,大节下生事,不管对错,早拉到二门刑房杖毙了!”
“就请泠王爷给玉涵一个面子好了。”白衫男子的眼睛瞥过紫鹃。
“也好……,到底是栖柳皇兄的寿辰,这事儿就等重阳节后再说吧。”
一旁妙玉虽被气得失了冷静,却并不真心想把紫鹃如何。本想当面说项,偏又碍着面子赌着一口气,今见两个男子谈笑风生,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便更加寒了脸。
因此两个男子虽为他解了围出了气,她也不对男子道谢,一甩袖子径自走了。
却听背后传来男子半讥诮的声音:“这就是那个誉满京城、自抬身价的妙玉?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听男子话语居高临下,前面气翻了妙玉:想那贾府公子薛宝玉,对我说话是多么的委曲求全,如何就再没有他那样玉一般的人。
不提妙玉赌气回气,且表薛二小姐薛宝琴。
紫鹃和妙玉争执起来的时候,她抢先一步躲到了树后:这紫鹃平时为人和气,今日如何失去理智!还有那个妙玉,到底做了何事,把紫鹃气成这样?眼前的男子既称王爷,想来身份颇为高贵,如何和一个优伶走得如此之近?
原来薛小妹认得白衫男子,他正是前段时间经常和贾宝玉、薛蟠、冯紫英等厮混的琪官儿蒋玉涵。
薛宝琴正自心中辗转,不想身后大树枝叶虽盛,内中却已干枯,被大风一刮,一根胳膊粗的大树枝发出咯支一声响随后凌空断落。
宝琴听到声音吓出一身冷汗,慌忙向旁一闪,树枝擦着她的肩膀落了下来。宝琴不觉“哎呀”一声。
“是谁?”宝琴身形还未站稳,一声断喝跟着七八柄刀、剑指向了她的脖子。
当宝琴回头的一诧那,周围的人都想起了一句话——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千粉黛无颜色。
皇子水泠没想到在此时此地会碰到绝色女子薛宝琴。
薛宝琴有多美?贾母的话——配着这梅花,比那画中人还要美!
大风肆虐的北静王府后花园,宝琴就如从天而降的仙子,带着天真明丽的笑容,悠悠然转头看向大家。
所有的人忘却了秋的寒意,只看到了她眉间一笑的风情。
侍卫们面面相觑,齐唰唰把眼睛投向了水泠。
男子都是爱美色的吧!紫鹃很美,所以水泠只是把她送交马管事调理调理;妙玉很美,因而水泠任她来去如风,甚至忍受她的无礼刻薄。
眼前的女子呢?该怎么来形容她?水泠忽然抓住了蒋玉涵的手:“她是谁?”
蒋玉涵摇摇头。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宝琴显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轻笑一声顽皮得对着二人眨眨眼。
“王府会有你这么漂亮的丫头,那可真是明珠蒙尘了。”水泠玩儿味的勾起唇角。
“王爷谬赞了,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宝琴美目流波:“‘王府花开千万朵,朵朵比奴美几分’,正是王府美色众多,所以我才入不得各位爷的眼。”
“哦?”水泠眯眼打量了一下宝琴:“出言不俗,举止得宜,你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告诉我,你是谁?”
薛宝琴一愣,微抬粉面脱口而出:“六出花飞灵霄上,爱心笼罩碧玉闺,寂寞知音何处寻,七弦焦桐乐曲扬”。
“王爷,这就是我的名字。”宝琴低头一笑,眉梢眼角风情万种。
聪明的女子一定要给人一丝神秘,给人留下回味和暇想的时间。宝琴转身的时候,笑意还留在唇边;转过身去,却如妙玉一样一脸寒霜:塞外太苦,那里没有鸟语花香,没有小溪流水,更没有风花雪月……还是这儿好,这儿有我想要的一切,有我所留恋的一切……
水泠像痴了一样盯着宝琴婀娜的背影:古人诚不欺我,怪不得纣王为妲己舍了殷商天下,原来美人果然让人心醉。
“泠王爷!泠王爷……”蒋玉涵伸手摇醒沉醉中的水泠:“北静王还在书房等着呢。”
“哦……”水泠回过神,掩住眼中的渴望:“咱们走吧。”
“这是什么……”蒋玉涵弯腰捡起一枚玉佩:“是不是刚才说诗谜的女子落下的?”
水泠伸手接过:“好生眼熟,倒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和王爷身上的质地很像!”蒋玉涵伸手捏住水泠腰间的丝绦,丝绦末端系着一块儿同色的玉佩。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水泠捉住蒋玉涵的手,唇间浮起一丝暖昧的笑容。
“是王爷分心了。”蒋玉涵脸上飞起粉霞。
水泠心中一动:“玉涵,你有许久不蹬台了,真希望看到你那举手投足间如诗似画的风情。”
蒋玉涵挣开水泠的手:“北静王生日那天,我会唱两场。”
“你想要什么?我着人准备好!”水泠含笑问。
“王爷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蒋玉涵把头扭过去:“上次亏了您向忠顺王爷求情,要不然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水泠一笑,眉间再次聚起凌厉:“老东西树敌已经够多了,仗着父皇对她外甥女儿的宠爱,自认为比诸王高了一等,上次就得罪了栖柳皇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