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复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庄冬娜，说：“我要抽支烟，我到阳台上去！”
庄冬娜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 “都怪你！我在追求你的时候，你既无权也无钱，但我觉得你有才华，有能力，文章写得好，会有前途的。原来经常跟你说，要提拔，要提拔，，你总不上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还是这样！看看我们都住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呀，楼道里满是油烟，每次上下楼梯，气都出不来，闷死了。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出事才怪呢！”她想起了他们还没出生就死了的女儿。
庄冬娜的语气，让刘复途有些受不了，本来正走向阳台，这时就折回身，在客厅里来回走着，还低声地嘀咕道：“这就不错了！你不知道，我们单位许多年轻人结婚都两三年了，还住在集体宿舍里呢！”
“啊，你是不是很满足了？很知足了？你根本没到那些好的家庭里去，不知道什么叫好！”她高声地吼道，脸上满是对他的不屑，这让他心里很难受。于是，刘复途说：“反正我周围的同事们都住的不太好！你知道我这房子是怎么来的吗？正是因为我文章写得好，人家也不图我什么，他们就送了我一套。不然，我跟我们那些年轻的同事们也是一样的！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以权谋私！”
“嘿，还以权谋私呢！你有什么权啊，你说说，我也好了解你一下！告诉你吧，我们那里的书记在我们那里说一不二，呼风唤雨，人们都削尖脑袋想要巴结他，讨好他，奉承他，希望得到他的提拨，希望从他那里拿到项目，那才叫有权，那才能以权谋私。你就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每次吵架，刘复途都会在庄冬娜的伶牙俐齿中败下阵来，觉得自己是名牌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这么不堪一击，似乎很窝囊，作为男人，却一直处在忍让的地位。但刘复途又觉得，在女儿那件事之后，她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她的责骂虽然过分了，但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只怪自己底气不足啊！”他想。于是，他说：“好了，我到阳台上去抽烟去了！”自从女儿出事之后，只要有庄冬娜在家，刘复途就从来不在屋里抽烟，这已成了习惯。但刘复途想不到，他说了这句话后，却招来了庄冬娜又一顿责骂。
“又抽烟！你怎么就说不听啊！我们女儿的事就怪你！在我怀孕之前我就说过，你暂时不要抽烟，不要喝酒，你倒好， 烟照抽，酒照喝，还跟你们同事打猪羊弟！这下好了，终于出了事了啊！出了事，你还不吸取一点教训！我现在发现跟着你，算倒霉透了！”
“那事确实跟我抽烟喝酒没有必然的关系嘛！”刘复途说。
“天啊，你还不承认！肯定是有影响的！你就是一个罪人，一个杀人犯，一个亲手杀死自己女儿的杀人犯！”
庄冬娜高声叫道，样子象一个泼妇一样，原来那淑女一样的美丽的形象，似乎早已不见了，而且刘复途怎么也不能把此时的庄冬娜同电视屏幕上的她扯到一起。她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她有一个特点，就是很上像，用他们电视台的话说，一坐到镜头前就能镇住人。刘复途曾看过她在电视上的形象，是比较端庄、稳重、大方的，头发纹丝不乱，“但她现在怎么是这个样子啊！”
庄冬娜说完，就拿起沙发上的包，气鼓鼓地站起来，说：“今晚不吃饭了，我去睡觉去！”噔噔地就走到卧室去了，门哐当一声，关得很重。刘复途感到一阵心紧，就来到阳台上，城市喧嚣的汽车声和人声一下就涌到刘复途耳中。当晚他也忘记了吃晚饭的事，一直站在阳台上，看着暗夜中的灯光，在微风吹拂中，点上烟抽起来，似乎内心就慢慢平静了下来。看着对面那些亮着灯的窗户，一边抽烟，一边想：“他们的生活会不会也跟自己的一样啊，也有一些苦痛与无奈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