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刘复途没说因为庄冬娜弟弟的工作找过台办公室。刘复途想:“我能给庄冬娜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说的。说了,只能让她对我更加失望,这是自取其辱啊!”庄冬娜没问起,似乎也把这件事搞忘了。
过了很久,有一天他们在外面吃了晚饭回来,庄冬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刘复途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找着书和纸笔。刘复途又承担了一个系列报道,正想着如何策划和构思这个系列报道呢。这个报道恰好是国营企业下岗职工如何再就业的问题,目前从中央到地方对此都很重视,那天市总工会宣传部约刘复途去谈了他们的想法。刘复途当时就正在想总工会的意见。
“那件事怎么样啊?”庄冬娜在沙发上问。
“哪件事?”刘复途在书架上,一边找着书,一边问,似乎没在意。
“啊,你搞忘了嗦?就是我弟弟的事呀!”庄冬娜一下转过头,大声地说。
“哟,这件事啊,不可能。我问了我们台里,目前政策有规定,不允许从工厂调人到机关事业单位了!”
听到这话,庄冬娜一下就生气了,把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说:
“政策,政策,什么都是政策,你到底能不能办事啊?亏你还是电视台的,还在跑下岗职工再就业的报道,这么一件事,你都办不了,那还有个屁用!……我说刘复途啊,刘复途,我给你说的事,你都说办不了。你说,你办成过什么事?你又能办成什么事?!除了写写文章,搞搞报道,你还能干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吧,至少我把你从工厂里调出来了!”刘复途语气平和地说。
“啊,你还没忘记这件事啊?你一辈子似乎也只办了这一件事!不过,实话告诉你吧,那也是我有这个实力,他们需要。你说,我跟倒你后,你给我们家里内办过什么事吗?什么都没有办,什么事情也没办成!”
“你父亲,他已退休了,这事也怨不得我。现在许多国有企业的职工,特别是退休的职工都很困难,这是普遍现象,这是大的趋势,我能有啥办法,难道我能改变这些国有企业的命运吗?我不能!有时我想,这是改革的必然,这是改革的阵痛,要改革就必须要他们几代人做出牺牲!”刘复途说着,从书架前回到沙发上,也坐了下来,看着越来越生气的庄冬娜。
“这事不怨你嘛,你确实办不到,也就算了,但是我弟弟的事你总该帮一下忙吧!他还年轻,他要结婚,他要养家糊口,没有好的出路不得行啊!”庄冬娜说,口气有些软了。
“不是我不帮忙,确实是现在政策有这个规定,何况……何况,他只是工厂技校毕业,要文凭没文凭啊!”刘复途说。
庄冬娜本来没生气了,但她一听到刘复途这么说,就突然又生起气来,声音也提高了许多,说:“难道你们电视台的人都是大学毕业的,都是学新闻的?我才不信,我看是你没本事吧!你没本事,没能力,就不要找借口啊!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还以为刘复途多能干呢,原来是一个窝囊废,什么事情也办不了!”
刘复途一直忍着,真的觉得自己有些窝囊,很是沮丧,但庄冬娜这些话确实把他惹火了,也生起气来,脱口而出:
“是,我没能力,我窝囊,那你来嘛!你这么能干,这么有水平,可能不仅仅是改变你父亲的命运,改变你弟弟的命运,也会改变你和我的命运,而且还能改变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民族的命运吧!”刘复途带着挖苦与讽刺说了这些话。
“你不要这么讽刺我,我如果到你们电视台,我肯定比你混得好一些。我到了你们电视台,我会只想如何使自己过得好些,不会象你那样,想着在新闻上弄出些什么花样,还想着什么国家与社会,想着什么民族与人类,想着未来与现实。那有个屁用,我才不考虑呢!”庄冬娜说。
“那是,那是!你嘛,你就是你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