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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啸风已在厅外呆坐了半天,深觉岳斌似乎把他忘了。他闲坐无聊,便来回挪动椅角,发出轻微叭响,却被岳斌听到。

    岳斌在书轩里忽而回头,但见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少年,一时皱眉,问道:“你是谁?”心想这小子未免也太过大胆,竟敢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

    秦啸风干笑道:“在下秦啸风,是从洛阳来的。”岳斌愣了一愣,方自招手,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过来。你是秦伯雅贤弟的儿子?”秦啸风笑道:“正是。奉婶婶之命,前来相助快活堂,抵御永乐宫。”

    岳斌目光闪动,似想看穿秦啸风的底细,总觉他一身是劲,看似武功不弱,遂笑笑道:“谢了?你父母、二叔可有消息?你婶婶可好?却不知你有何愿望?”

    秦啸风愣了愣,道:“晚辈已说了,此行是来……”

    岳斌打断他的话,道:“助咱们快活堂抵御永乐宫?”笑了笑,似乎不太相信眼前少年具有这般能耐。

    秦啸风聪明机变,自然看出了岳斌的心意,笑道:“晚辈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心下却想:“真不知爹爹和二叔怎会交上你这种朋友?若不是婶婶有命,我才懒得来呢!”

    他的本意在于闯荡江湖,并非来到快活堂麾下效力,不过张恋秋却不放心他四处浪迹。她遂联系岳斌,岳斌答应收留他后,才肯让他离家。

    岳斌目光又自收缩,他从未见过这个世侄,便问道:“你可有凭证?”秦啸风道:“本有婶婶的一封书信,可惜在路上被人偷了。”岳斌愕然道:“偷了?有人偷了你的信?”

    秦啸风遂把在相城悦宾客栈发生的一系列怪事说了一遍。

    岳斌道:“这太奇怪了,你可曾说出了我的名号?”秦啸风道:“就是因为说出你的名号,信才会被偷走。”岳斌若有所悟,忽而问道:“你所见那人,可是身穿白衣,脸上有个疤痕的青年汉子?”

    秦啸风点了点头,道:“正是他。那好像是刀疤。”岳斌道:“他身材如何?”秦啸风道:“颇为高大。”岳斌又问:“他在等人?”秦啸风应道:“是。”岳斌想了想,道:“等谁?”秦啸风道:“一名女子,大约二十出头年纪,长得颇为秀丽。”

    岳斌一愕,道:“你还看到或听到了什么?”

    秦啸风回想当日的情形,道:“那男的似乎交给那女的一封信,说什么到了江南再把信拆开。其它的我就听不清了,不敢确定。”岳斌喃喃自语:“那女的会是谁?”秦啸风忽又似想起什么,道:“她姓杨,我听到那人叫他杨姑娘。”

    岳斌仍自喃喃道:“杨姑娘?会是谁?”顿有所悟,冷笑一声,道:“多谢你提供线索。不过我还得给你个忠告,那白衣人武功不同凡响,你若碰上他,千万别胡乱动手,否则对你甚是不利。”

    秦啸风是初生牛犊岂怕虎,何况交手之后,白衣汉子武功确实逊他一筹,笑了笑,道:“我们已交过手,他的武功也没有什么足道之处。当时我们虽只斗了数十合,但是我肯定,两百招内他必输无疑。”

    岳斌听了,不由得一怔,再次打量秦啸风,似想瞧出些什么。

    秦啸风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份仍带疑虑,放眼瞧见厅门半开,于是隔着丈余距离,轻轻地挥出一掌,正是那招“见龙在田”,掌力当即把厅门掩上。笑道:“这就是我身份的凭证。”

    岳斌稍微一愣,那招确是少阳掌法,否则普通的劈空掌力绝对够不着一丈开外。随即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吧。”笑了笑,这才表现出和秦家关系非常,说道:“既然是你婶婶让你来的,你只管住下,住多久都没关系。”

    秦啸风拜礼道:“那就多谢二爷了。不知最近永乐宫的动向如何?”

    岳斌不禁沉吟起来:“这……”敢情对永乐宫的动向并不了解。秦啸风直觉他只顾内斗,却忽略了宫外正虎视眈眈的强敌。然而当事人都不上心,也就轮不到他来瞎操心。岳斌不置可否,转个话题,干笑道:“你说那白衣汉子的武功没有什么足道之处,却不知你又把武功练得如何?适才那一掌,不要是外强中干才好。”

    秦啸风笑道:“比起我爹爹和我二叔,当然还远远不及,但是要对付白衣汉子那类角色,却已绰绰有余。”

    岳斌心想:“好大的口气。”轻笑道:“咱们过两招如何?”

    秦啸风自知他有意印证武功,也不拒绝。他也正想看看父叔这位朋友的武功是否和父叔相当,于是欣然应允,说道:“还请岳二爷指教。”

    岳斌一时兴起,本想带他到前院,但觉不妥,转而把人带到后院一处宽广的庭阁。随手找来一杆长枪,便道:“我就以‘落雪梨花枪’会会你的剑法吧。”

    秦啸风自恃剑法过人,哪还管对方武功如何,一对上手,即已斗志高昂,笑道:“二爷,晚辈这厢有礼了,且看这一招‘怒马奔腾’。”但见他剑势耍开,刃芒屏起,有若乱蜂纷飞,东滚西掠,舞得奥妙异常。自从在悦宾楼上,经那老道提醒了一句,他时刻紧记着自己是在用剑。

    岳斌见及,眉头不由得一皱,暗道:“好剑法,竟然能舞得破绽尽失,的确难能可贵。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话果然不假。”当下不敢怠慢,一招“雪梅满天”迎刺过去。但听枪尖、剑身交错处丁当乱响,甚是悦耳。

    其实秦啸风的剑法虽精,却并非毫无破绽,只是以岳斌的修为尚看不出来而已。他越耍越觉轻松如意,忽见长枪刺来,直觉并非十分凌厉,不守反攻,突然间剑势一变,剑影已分左中右三路罩向对方。长剑所到之处,迫得岳斌枪法大乱,长枪还差点被剑挑飞脱手。

    岳斌武功博杂,其中没有一项是上乘武功,绿林中人大都如此。他硬是拼足力道,抢攻上去,连连喝道:“好剑法!”

    二人一口气拆了数十招。秦啸风的“断浪剑法”越使越觉如意,剑势直化为狂涛骇流,向着岳斌卷涌而至。待岳斌绞动长枪欲挡之际,剑势复又跳冲为切。

    在那变幻莫测的剑招之下,岳斌竟然被逼退了三数尺,恼得他脸上挂不住,沉声喝道:“来真的?”哪敢再心存大意,早拿出看家本领,拼足全力抵挡。

    秦啸风心想:“怎么?快活堂右护法的武功只是这等程度?婶婶的武功可比他高多了。”怎料他心念未已,岳斌似有所觉,突然长枪狂旋,搅得秦啸风暴退寻丈,随即如蛇头狂点,硬是将他逼到寻丈之外。兵器之道,本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么一来,他的长剑够不着对方,却被对方长枪猛戳猛戮,好不狼狈。

    岳斌若说在开始时因为大意而输了半招,如今便将这半招讨了回来,还反胜对方半招。他一生追随虎文辉,经历过不少大小战役,不仅武功积厚,实战经验更非秦啸风所能比拟的。

    秦啸风挡避了对方一连数十招猛攻,额头已然冒汗,心想:“看来二爷也并非浪得虚名,我跟他还是有些许差距的,就像那刀疤家伙跟我的差距一样。”他料定在两百招内还能保住不败之身,两百招外就很难说了。干脆再退一步,凝起一道掌力,呼地向对方面门拍去。

    少阳掌力能及丈余远,这一招岳斌再无优势。他大吃一惊,此时若探出长枪,自能刺伤秦啸风,可自己在刺着对方的同时未必就能避过那道掌力。如此一来,结局将有两种可能,一是伤了秦啸风,自己避过掌力毫发无损,二是伤了秦啸风,自己却正中掌力,面门被轰得稀烂。

    他不愿跟秦啸风以命相拼,乃放弃挫伤对方的机会,连忙向左掠退一步,稳住了身子。说道:“很好,武功不错,咱们就到此为止吧。”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响,身后那个瓷瓶已被掌力震成粉碎。暗呼好险之下,趁着秦啸风闭目收功之际,偷偷擦拭额上冷汗,心头仍是怦动乱跳,若非自己数十年来有那么点修为,今天恐怕就栽了。

    他心情翻动,心想如果秦啸风是唐彻的密探,那会多么令人可怕。又想,或许自己不该如此多心,能留秦啸风在身边,的确是快活堂之福。

    秦啸风却在睁眼后,急掠而起,落在高墙之上。他突然发现墙外街巷中,竟然白影晃动,一眼即已认出是那白衣刀疤家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登时喝道:“好家伙!别逃,还我书信。别逃!”猛地翻身跃出外面,急追过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