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赵姑娘,老魏的事情,我昨晚上想了一夜没想通,你说他咋就那么胆大呢。”
赵悦“哼“了下鼻子道:“也就一个破烂人,真要比胆子他敢跟我们比吗?!”
“那牛厅长呢?”
赵悦愣了一下,这是她事前没想到的,“牛厅长是啥人?”
“交通厅长,猪牛的牛,牛从荣。”
“他还能‘从容’?一个腐败头子,哼,我看干脆叫他牛鬼蛇神算啦。”
“其实小龙早该跟你介绍的。那赵姑娘又准备给牛从荣编啥理由?”
赵悦稍为想了一下便说开了, “老板并没对我说些啥,我只知道每到一处都有人配合。牛从荣的情况我得听虎哥介绍后再找理由。”
李虎正了正身子后,说了起来,“那好吧。说起来,其实好多年前我在东方父母家就认识牛从荣了,他们也是朋友。牛从荣中等身材,戴金丝眼镜,是个书生气十足的中年男人。他有个女儿,叫牛小娇。据说牛小娇七岁那年因高烧引发‘三叉神经’压迫脑血管落下头痛病,医了好多年都没好,后来还是震华出面请一位气功大师才帮牛小娇治好了头痛病,现在在一所托儿所当老师。牛从荣以前是前任厅长秘书。四年前,前任离任后,他由处长升为副厅长,后来又升厅长。小龙说他跟牛从荣前任是朋友,牛从荣能仕途至今跟小龙有很大关系,说到底,牛从荣以前只是棵小苗,要不是小龙长期屙尿淋他长不成大树,现在大树结果了,果就该有小龙一份儿。小龙曾经利用牛从荣休假的机会,在冰城‘悦’酒楼安排接待过牛从荣一次,白彦良除了去年以前都去。”
赵悦下意识道:“你是几时在冰城的?”
李虎喝了口茶后,继续道:“我只到过一次冰城,是陪牛从荣,那还是前年五月份的事情。但只奇怪的是,牛从荣跟其他人不同,好像只对金钱感兴趣,不近其他女色,因为他去时还带着夫人。另外,牛从荣家里有个双腿不灵便的老娘,平时由保姆护理。去年年初,牛从荣夫人死于意外交通事故后,小龙曾经明的暗的跟他找过女人,但都被他拒绝了,而且至今几乎无人知道他是否跟其他女人有交往。据说牛从荣异常节省,我去过他家,就连住房都是装修很普通的三室两厅。牛从荣夫人出事后,他只接受了法院对犯人的刑事判决,放弃了向犯人的民事索赔,而且还在法庭上为犯人辩护,说犯人并无事前犯罪动机,请求法院对从宽处理,后来还去探视过犯人,还跟犯人家属成了朋友。牛从荣爱好书法,听说是个书法家,小龙曾经要我转交过几次字画,但他全都拒收了。”
“他当初是咋跟老板联系上的?”
“牛从荣依靠手中权力,曾经为小龙提供过大型建筑工程总竞标标底。赵姑娘一定知道这件事情,你肯定懂。”
赵悦直言道:“不太懂,你能解释一下更好。”
“我可能也说不好。”李虎按下手中烟头,“举例吧,要是开建一条全长一百公里的高速公路,预算总造价为十个亿,这就是总标底。总标底是不公开的,谁泄密谁就会犯重罪。由于开建项目涉及建筑、管理、养护等职责,而且又地处不同辖区,所以不可能由一个建筑单位全线完成,必须分段由多个建筑单位承建,于是又有了分段标底,就算分段标底同样是不公开的,参与应标的叫投标,最后拿到许可权的叫中标。只要你能拿到工程标底,就算出卖标底信息也要挣天大的数。牛从荣看似只对小龙做过一次,一般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只要不开头,一开头就会收不了场,鬼知道牛从荣还向其他人出卖过没有。”
赵悦拨弄着面前的茶杯道:“难怪他有钱。”
“因为小龙对牛从荣采用‘欲取先予’的长线,目的是慢慢用他,所以当时给牛从荣开的价比较高。四年前,就在牛从荣向小龙出卖标底后,我奉小龙之命跟牛从荣送过三次钱,共两百万。小龙曾经还给牛荣准备过一套柚木家具和一套红木家具供他选,柚木是一种高档又高贵的木村,不怕虫蛀,不怕水,是一种造船的上好材料;红木更是高档又高贵的木材,真正的红木据说吸水后能沉入水中。但牛从荣都拒绝了。”
“近几年没送吗?”
“没有。你可别小看了牛从荣这个赢弱书生,我总感觉在他那对‘小四眼’背后还有眼睛,其实他是几个人中最大的坏。对牛从荣我有三个不懂。第一:牛从荣是唯一一个三次都明说要现金,并且还当面签收条的贪官;第二:我对牛从荣不近其他女色并不奇怪,只奇怪他跟其他人相比的那种特别,其他人入套以后,在我面前一般都软弱得像树苗,并无尊严可言,但牛从荣却依旧不卑不亢,稳重得跟以往一样,既无一点儿所谓的体面感,也无一点儿下作感,说不清这家伙到底是树还是苗。据说他乐于助人,自己却很节俭,众人对他口碑很好;第三:小龙曾经说过牛从荣在守底线,都这样了他还守啥底线?到底他的底线是啥?我弄不通也想不通。唉,一通百通,一不通屁都不通。”
“只要了解他,就能掌握他。”
“按说早就了解了,就算掌握了也没用,并不等于就有办法解决。”
“对这些每个毛孔都渗着贪的家伙,前阶段打倒他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们不停贪,后阶段就是让他们把曾经横着吃进去的竖着吐出来。我不相信控制不了他,搬不开他,我们来他个‘阴奉阳为’、‘阳奉阴为’,明的暗的,软的硬的,圈中圈,套中套,空穴来风,想掀多大风就给他掀多大风,把心思用在别人最不敢想的地方,当你能把谎言重复千万遍时,实际就等于变成了真理,他们不会不相信。用强盗手段跟小偷打交道,用霸王手段跟强盗打交道,他弱我强,他强我更强。”
赵悦仿佛成了久经大风大浪的“女海盗”。如果说在前赵悦的话把李虎弄懵了,那么,赵悦现在的话真可以说把李虎吓着了,但鉴于赵悦的所谓特殊身份,他却不能多问。
李虎仍旧有些担心,“对付牛从荣只怕没这么容易搬得开,小龙真是逼死人了。”
赵悦听李虎说“逼死人”的话很容易就想起莫伟说过那句“人怕逼,一逼就出大成绩”的话来,特别想到要不是早先自己与李虎的硬打硬撞根本不会有今天,说到底就是逼出来的,想着想着,只顾行走在自己心路上的赵悦,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虎看着不知其笑意的赵悦,不好意思道:“赵姑娘不会是在取笑我吧。”
李虎的问话终于使赵悦走出了心路,于是她收住笑回道:“人怕逼,一逼就出大成绩。”
李虎一听也笑了,“谁来逼我一个小小的‘准信使’啊,就算有人逼我我也不敢把肚子里的信掏出来给人看,真要到那份儿上不是我出成绩,倒是该别人出成绩了。”
“你说错了,‘人怕逼,一逼就出大成绩’这句话并不是我在随口胡说,而是老板的一个高级师爷说的,就连老板都佩服得很,他还说是啥警句名言哩,动不动就操在嘴上。”赵悦见李虎听得津津有味,生怕自己会言多有失,于是便转移话题道:“那就这样,我们先把牛从荣暂放一边,先易后难,等把魏子均、贾义仁、白彦良的事情解决后再说,最终一个不放。一般投资人的目的是首先收回投资,然后再赢利,但老板不同,老板不是‘散财童子’,天下从没白吃的午餐,他是个赢利投资同时收的人。”
“没想到小龙这么快就改变政策了,先打有门有派的‘四方拳’,后打无门无派的‘迷踪拳’。”
“老板为啥会一反长线为短线,我们谁也不敢动问,只有执行。我所以敢背老板行事,就因为我比虎哥更懂得老板,没准老板知道后还会夸我们。既然虎哥叫我‘霸王花’,那我在这里就是天牌,既然是天牌那我就行天意。我为朋友,虎哥为干妈,两事合一,就算他们拿天遮着我也敢把天掀了。”
“‘霸王花’就是不同凡响。”由于李虎并不明白赵悦是在假传“圣旨”搞“里乱”,所以他义不容辞道:“那好,‘异想开天’就‘异想开天’,他进我打,他退我追着打,偏锋一剑,假出拳真踢脚。好,你说怎样打我就怎样打,像这种鬼我李虎能用车拖。”
“其实并不需要兴师动众,虎哥不是说过‘过山虎’傍上‘霸王花’的话吗,现在我们只需相互傍上,凡事先考虑后路再决定前进方向,两个臭皮匠同样赛过诸葛亮。”
赵悦原准备煸动李虎与魏子均直接对话,而自己坐山观虎斗,其中主要担心怕李虎听见莫伟的名字,但后来她觉得只要自己不提莫伟,想必魏子均早把莫伟忘了。于是,赵悦最后决定还是自己亲自上阵,一方面更解气,另一方就是将只有自己才明白的“神秘能力”入木三分印在李虎心中,要说这就是赵悦的胆气所在。
李虎:“行,到时我跟你助威。时间呢?”
赵悦:“择时不如撞时,就明天,也不去鱼庄了,就在我这里。”
李虎走后,赵悦心情仍旧久久不能平静,虽说内心胆气十足,但这毕竟是她平生第一次向邪恶出刀,目前虽说不知结果到底有多大,但她相信,到时在“以法压法”、“以恶制恶”之后,事情肯定会有相当回应。
第二天,赵悦早早起床了,靠在阳台前小口呷着手中鲜奶,望着楼下大榕树上那些喜闹纷飞的雀鸟出神……
上午九点,李虎按昨天晚跟赵悦的商量,把魏子均如约接来“可人居”,而且还给赵悦带来很多食品,把厨房大冰箱再次装得满满的,以后李虎来时几乎每每如此。
李虎今天打扮得很特别,身着西装,戴着茶色镜,双手环抱着站在赵悦身后,俨然一个威风凛凛的大保镖。
赵悦语气平和道:“魏老板请坐。茶几上有刚泡的茶和香烟水果。”
魏子均脸上堆着笑,望着坐在对面的赵悦,恭敬道:“好好好,谢谢赵姑娘。赵姑娘,其实前不久我们在‘凤来鱼庄’还见过,只是当时虎兄没介绍,而且不知道赵姑娘还是虎兄上司,所以没向你问好,对不起了。也不知今天赵姑娘传我来有啥事情。”
“魏老板,要不是因为着急,原本该我们拜访你才对。”
“没事儿没事儿,不要说赵姑娘是虎兄上司,就是虎兄一句话,我不敢说两胁插刀赴汤蹈火,但至少也会帮的。”
“其实并不是我们要你帮啥,是我的老板想请你帮帮忙。”
“那好啊,能为赵姑娘的老板帮忙是我最大荣幸。”
赵悦环着双手,“那就好,只要魏老板客气我们就客气。我们需要一笔钱。”
“多少?”
“这得看魏老板的诚意。”
魏子均把身子正了正,“请赵姑娘说个准数,手续完结后我一定把款打到你指定的账上。”
“我们之间不该有手续。”
魏子均听后愣住了,一时间竟没能说出话来。
赵悦继续道:“说客气叫帮,说不客气是命令。”
此时的山女子,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发施令的将帅之人。
魏子均“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命令我?请问我是你们的人吗?你的老板是谁?他凭啥对我发号施令?赵姑娘,能告诉我你的老板是谁吗?”
“别激动嘛魏老板,”赵悦笑了笑道:“也不是我不愿对你说出我的老板是谁,而是怕吓着你了。刚才的事情我说得更准确一点儿,不是借钱,是收债。”
魏子均凭着自己的底气,用一种有些古怪的声音说着,“嘻嘻,嘻嘻嘻,‘收债’?啥债?我欠你们吗?请问你是公安还是法院?简直就是明火……”
“魏子均,”李虎恶狠狠道:“你放肆!你怎敢这样跟赵姑娘说话,不想活啦,咹?!”
魏子均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很客气的神秘李虎,今天忽然变得凶恶起来,顿时吃惊不小。
赵悦:“好啦虎哥。不过,我要告诉你魏老板,我的老板就是公安和法院的主儿,他有他的王法,我们今天就是来执行王法的。我说你还是坐下的好。”
魏子均不由自主将身子落座下来,但仍旧不服道:“那你们还讲不讲道理,讲不讲天理?你们凭啥……”
“凭老板的王法。如果你真要找道理,那我就禀报老板,请他准你下地狱去找倒着的理;如果你想找天理,我相信老板也会准你上天去逛逛的,就是不知到时候你是不是能在天上地下找到你想要的理。”
赵悦的话将魏子均话定在原处,魏子均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