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美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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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数天的阴雨,让城市里的一切,都变得了分外的冷清与萧条。而这一日的老天爷,就像死在了床上一样,都早上九点过了,天都还不肯放亮。

    各色的路灯,在狭长的街道上奄奄一息地一闪一闪着。汽车缓慢地在雨雾中行驶,一路上拖着长长地呻吟。细雨夹着雾,在发了霉似的城市里穿行。楼房一幢幢地浸在雨雾里,似乎要成片地倒掉一样。

    这是一座美国城市,一座很大的城市。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幢一百九十多层的高楼。杂志《明日之光》的海外总社,就设在那里。正好今天,中国总部的社长来到了这里视察工作。

    有两个人,在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来到了《明日之光》杂志社。他们就是秦御和蚩尤。

    蚩尤推开门的时候,员工们正在埋头工作着。而社长则在落地窗前看雨雾。

    “今气不错吧,似乎特别适合死人。”蚩尤一进门,就径直走到了社长的办公桌前。然后,他对员工们说道:“认识你们,我很不高兴!现在,你们都站到两边去,我有正事,要跟秦先生谈一谈。”

    听着这个声音,社长回过了头来。“你是谁!”一回过头来,他就严厉地说着。

    “我是蚩尤,你滚到那边去!”蚩尤说着,一把推掉社长办公桌上的用具,然后,在宽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放肆!把他给我抓起来!”社长大手一挥,喝道。

    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人,一听见这声音,立刻就从人群中跳了出来。

    然而,还没有走到三步,他俩就站定不动了——蚩尤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那两个人的头。

    “我知道,”蚩尤看着这些人,说着:“中国的老百姓不常看到枪。所以,他们对枪的害怕,常常还不如一把菜刀……但是,感谢上帝,这里是美国……”

    说着,枪响了。

    一个大汉扑倒在了地上,眉心间的窟窿里,流出了血来。

    “我知道,”蚩尤又说了起来:“死亡是人人都害怕的事情,但如果突然发生,人们往往还回不过神来。所以,这时,就要再发生一件事,把他们从错愕之中,拉到恐怖这件事上来……”

    说着,枪又响了。

    另一个大汉,也扑倒在了地上。

    在击死了两个大汉之后,蚩尤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来了。他把枪随手丢在了桌子上,然后,躺身在椅中,对人们说道:“如果你们不想像这两个人这样的话,就听我的话吧——现在,把你们的手机都拿出来。”

    人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犹豫着。然而,片刻,他们还是都把手机拿了出来。

    “好。”蚩尤说道:“现在听我的命令,把你们的手指都放在按键上,然后,再拔下——911。”

    人们迷茫了。但他们都在按键上放下了手指,并且,拔下了号。

    “现在自由发挥吧,你们都是搞创作的人,可以很容易地编造出许多情节——我允许你们说世界的末日来了,也赞成你们说全人类的战争已经全面爆发——事实上,我根本不管你们说些什么,因为马上,你们就可以亲眼看到,有些事情是完全超越你们卑微的想象的……”

    说罢,他就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然后,一拳打碎了窗子的玻璃,再把一个巨大的铁皮档案柜,从一百六十七楼扔了下去。

    “我们应该制造点动静,不是吗?”蚩尤拍着手,说着。

    “但是,我们似乎还更需要两个死人。”蚩尤说罢,一手提起一个大汉,把他们,也从一百六十七层楼上扔了下去。

    看着大汉从窗口飞出,蚩尤若有所思地挠挠腮帮,忽然,又道:“似乎,我们还差点什么……那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说罢,他信手拈起一个员工,把他扔到了窗外去。一声惨叫在窗外渐渐地小去了。但谁都想象得到,那一声惨叫之后,应该是什么。

    “这就对了。”蚩尤拍着手,笑道:“现在,你们知道应该怎样发挥了吧。”

    人们都低下了头来,避着蚩尤的眼光,然后,捂着嘴,在电话里说了起来。

    蚩尤笑着,推了一把椅子到秦御面前来,道:“坐吧,我们坐着说。”

    说罢,他又对一女孩子道:“你去给我冲一杯咖啡来……记住,要多加点糖。”

    女孩抬起头来,望向了社长。社长点了点头,于是,女孩去了。

    蚩尤看着社长,道:“社长,你以后不要点头了,现在,我才是老大。”

    接着,他又对其它人说道:“你们,也不要向你们的社长请示了,不然,他也会变天外飞仙。”

    说着,女孩已经端着咖啡过来了。她两只颤抖的小手,真摇得咖啡杯叮叮地响。

    蚩尤客气地一笑,对女孩说道:“小姑娘,你大概认为叔叔是一个坏人吧。其实,那是你不了解叔叔的另一面……”说罢,他品一口咖啡,又对其它人说道:“现在你们都坐下休息一下吧。这幢楼的电梯已经坏了,警察要爬上来,至少还需要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做。”

    接着,他就把眼,对着秦御了。

    “那么,秦先生,我们现在就来解决两个问题吧。一,我向你解释,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二,我让你看一看,我的能力,是不是仅是玩弄一个凡人的人生那么简单。”

    说罢,他把就把头望向了社长。“社长,你过来,我现在有事要麻烦你一下。”

    社长立刻跑步过了来。

    “据我所知,这位秦御先生,曾经在你们的杂志社投过很多文章。”蚩尤说道:“现在,我要你把这些文章拿出来。以让我们来鉴赏一下。”

    社长为难地抬起了头来,然后,把他的眼,望向了他的员工们。“你们有谁,见过秦御先生的文章吗?”他说道。

    “见过的,他每月都会来五篇。但那些文章,都在中国……”一个员工说道。

    “那么,还愣着干什么!快叫他们传真过来啊!”

    “这个……社长,恐怕已经只有一部分了……早期的,我们已经扔掉……”

    “那就快拿出来吧,你们不知道,蚩先生现在要用吗?”社长向员工大骂道。接着,又恭敬地转过了头来,垂首站在蚩尤面前。

    “蚩先生?”蚩尤抬头看着社长,道:“你是文盲吗?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知道,”社长连忙点头道:“对不起,那么……蚩帝……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蚩帝……”蚩尤一笑,道:“还是叫爷爷吧,这样听起来亲近得多。”

    “好的好的。”社长点着头,又把眼望向了员工:“那么——你,稿子拿过来了吗?”

    “已经去拿了。”一个说道。

    一会儿。另一个,已经把稿子抱了过来,那是厚厚的一撂,都快没去他的头了。

    “看得出来,你是下了功夫的。”蚩尤对秦御说道:“那么,我们再来问一问社长的意见吧。”

    说罢,蚩尤对社长说道:“社长,你来点评一下我们秦御先生的文章吧,你是一社之长,你是他的‘明日之光’,你有这个发言权的。”

    社长为难地道:“这个……秦先生不在我这一块,我平时,并没有怎样关注……”

    “那你就现在关注吧。”蚩尤说道。

    于是,社长从稿子堆里,抽出了一篇稿,看了起来。在刚看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抬起了头来,望向了蚩尤。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蚩尤道。

    “好吧……”社长一推眼镜,说道:“秦先生……首先,感谢你长久以来对鄙社的重视与厚爱……但就你的文章来说……我想……你的文章……应该是生涩晦暗,逻辑不清,语言还颠三倒四,没有章法……看你写得这么辛苦,我不如这样跟你说吧,你根本就不是这块料,趁现在还年轻,你就去找点别的事干吧……也免得,误了你的青春……事实上,你已经没有多少青春可以浪费了……”

    说完,社长就躬身退了下去。

    “现在你知道了吧。”蚩尤看着秦御,道:“这就是我今天带你到这里来的原因——你根本就不是写作这块料,那是高等人做的事情。所以,现在,你必须做一些别的事。”

    说罢,蚩尤又品起了咖啡。

    “作为你命运的神,我有责任这样告诉你,在网上,以及在全天下,都有不少你这样的人。

    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他们不知写作为何物,他们只是一味的写啊写,或者仅只是一味的想啊想。他们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走在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上。然而,他们还死不悔改,自以为是。”

    “现在,秦御,我就要给你指一条明路。这当然也是一条艰辛的路,但如果这条路走成功了,你就将会取得让全天下人,最瞩目的成就。你将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你将站在全世界六十几亿人的头上,指挥千军万马……”

    “你已经知道了,在中国的文学网站上,正有无数个作家在毫不知情地为我打造人造士兵。但是,这些士兵,还需要一个领袖。这个领袖,不应该是被杜撰出来的,而应该是一个真实的人。他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最悲惨的人生和最血腥的渴望。他是所有磨难和挫折的化身,他只会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对理想的追求上……”

    “作为一个作者,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当年我败给了轩辕。虽然从客观上讲,一场战争的胜负是很难界定的,但他毕竟为自己赢得了美名,而我,却必须在五千年后,才来重写历史。现在,我选择了十万个人,来放在一个岛上。这十万个人,是人类各行业的代表,有将军,有官员,有学者,有工匠,当然,也有囚徒或者乞丐或者妓女。而你,也是其中之一。唯一不同的,就是你是一个作家。一个倒霉的作家。”

    “我给你们每一个人,都留下了一个美妙的前奏,那就是一个成为神的理想。但至于后面的路,那就只能由你们自己来走了。你大有可能,在走上岛的第一天,或者还没有走到岛上,就死掉。我对于你的死,不会抱任何一点惋惜。”

    “我会让你们自相残杀,而你们每杀一个人,那个人的力量,就会分散到其它还活着的人身上。当十万人死得只剩下了一个时,最后活着的那个人,就拥有了十万人的力量。他成了神,一个仅次于我的神。他的灵魂,是真实的,不是被杜撰出来的。他有着最真实的过去,有着最深刻的经历。他对神以及神力的认识,是在一步一步的厮杀中总结出来的。他见惯了厮杀与死亡,他本就为战斗而生……”

    “我只相信结果,而不相信你们人类的,什么虚假的正义或者美德。活到最后的人,也许正是一个囚犯或妓女。我只能说,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能够最终胜利,那他就有他的道理。我是一个曾经经历过失败的神,而你们,正是我对手的子孙,所以,我对你们没有一点的怜悯——事实上,我喜欢看着你们自相残杀,再死去。当然,也可以这样说,我已经抛下了我的所有成见和观点,而要在你们这些表演的人中,看到一种最直接的成功方法——是的,我要找一个能胜利的手下,而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神和人的道理,都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力量而已。”

    “那么,你呢?或许,你会在心中有些疑问,比如,九年前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能这样跟你讲,你确实比其它人更特别一些。你在九年前就遇到了我,而我们之间,也发生了一些很特别的事情。你杀了我一刀,让我活过来了,又死去。而我,也用一个小小的计谋,让你处处碰壁,始终在失败与再失败中徘徊。这不能说我是在害你,或者是在器重你,这只能说,你很特别,你引起了我的关注。”

    “从你把手按在我额头上那时起,从我送了一枝笔给你那时起,我就为今天的事情,埋下了一些伏笔。可以说,我让你碰一些壁,是有好处的。因为你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当一个作家。你的性格,只能让你在战斗中寻找自己的生存。这样的经历,会把你变得偏激一点,变得疯狂一点,变得悲哀一点。而这正是成为神的先决条件。要成为神,你就首先要对人间的一切,充满失望……”

    “但是,我再一次重申,这并不是我特别器重你,而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让我们之间产生了一些小小的故事。作为你们命运的神,我是不会特别眷顾你们中的某一个人的。要成功,就只有努力。你跟其它人,并没有任何一丝差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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