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时也是听得有些急了,这个公子长成什么样儿,身材有多高,是胖还是瘦,皮肤是白还是黑,这天穿着什么衣服,凡此种种都不重要。男人嘛,只要不是身上残疾,再丑又能丑到哪里去呢?而且男人要漂亮有什么用呢?那些小白脸哪个是靠得往的?男人关键是要有能力,这种能力包括处世是不是可以练达圆滑,是不是有手段在生意场中官场中谋得一席的发展,是不是有办法在家庭财产分割中居于优势,多捞一些祖上留下来的家产。只有这些才可以显现男人的魅力,至于其它的都不过是空虚的表象,又不得拿来当口饭吃。
如烟心想,我就知道是这样,我爹娘哪里是想着为女儿找一门亲呀,他们眼里的所谓的要女儿幸福,就是把我当作他们的上天梯,摇钱树。这些都是我心里预知到的,我今天也不管你们的心里愿景,我知道当我说出这个李公子的出身之后,你们断然是双双反对的。我才用这样的方式表赞公子的出众,而想达到我们审美的共通,这点看来是无法做到了。也好,我也不费这般口舌,说了你们也不会听到心里。
如烟说:“好吧,爹娘可要听好了,别被如烟的话给吓了。此公子姓李名世安。”
知县一听到切入实质,既紧张,又激动。他实在是坐不住了,好象这椅子再坐下去,就会有被坐坍的危险,索性还是站起来,来回小踱着步子。左手抱着右臂,右手拇指与食指呈八字开,抵着下巴,作思考的样子。现在如烟是在说实质的问题,每一个字眼都要缓缓地从大脑里过上一遍。当如烟说出李世安的时候,他的反应就是上至朝廷,下至地方中,他所知道的这些官员里哪些是姓李?还是本县的大小财主中,又有哪些是可能与这个叫李世安沾上边的。
知县口中小声嘀咕,“李世安,他姓李,名世安,当今朝廷中,好象有一个李刚李大人,官居二品,啧啧,这官也太高了点吧,估计挨不上边,我们这个地境,知府也是姓李,会不会是他的什么亲戚呢。哎呀,若是这样,这可真是我的错了,难道是我在暗中调查李知府的亲属关系时遗漏了,这个问题可就大了,若是因为没有照顾好这个公子的话,他在李知府的面前说上我几句不实的坏话,我可就是地沟里翻了船。但是假如如烟与这个李世安的关系不同寻常的话,又可以化险为夷。”
夫人见知县不停地叨咕,如烟则看着爹的样子,不再往下说了。
夫人说:“你看你,晃来晃去,嘴里说什么胡话,你还让不让女儿说下去了?”
知县说:“说说说,我是一边听一边分析,哪象你这个妇道人家,东耳进西耳便出了。女儿,你只管说,爹爹听着呢。”
如烟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想,总归是要过这一关的。我且不管你们是不是爱听,我也知道我说出来你们会作何种反应,总之,我说完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是铁了心的,如果你们真的反对,我也有自己的办法。
如烟说:“他姓李,名世安。”
知县又跟着念了一遍。”女儿,这个刚才说过了。对,他是姓李名世安,我都记住了,往下说。”
如烟说:“往下你们可能不想听得。”
夫人说:“你看我们这样是不想听吗?我这心都快从胸口里蹦出来的,你就竹筒倒豆子,一起说出来吧。”
如烟说:“他是清远村人,他家……“
知县打断了如烟的话。等等,让我想想,清远村,这个村子我是知道的,大都数人都姓李,声望最高的当属李翁呀,良田千顷,家资万贯,想必是此人家的公子。”
夫人这么一听,眼睛闪过一道亮光。“原来是他家的公子呀,这人家我也是听说过的。据说还有什么远亲在京城里做个什么大官,仗着这个势力,才置得这样的家产。”
知县说:“什么什么,远亲在京城做个大官,你个糊涂娘们,你怎么不早说呢?这些我怎么不知道呢?若是知道,早去拜会,施些恩惠,我这个知县早就被提点了。你个糊涂娘们呀,整日就知道管着我不要纳一房妾,误了我的大事。”
如烟有些怒了,这是什么爹娘。
如烟说:“爹娘可想听儿再说下去吗?若不然便不再说了。”
夫人说:“都是你爹的不是,我的儿,你说你说。我们再不打断了。”
如烟说:“这个李公子并不是你们想象的财主家的公子,李公子家家贫如洗,无什么当官的远亲,也没有什么有钱人家的背景,孤身一人,家中只有三间草屋,几本书,再无其它。女儿今天全部说完了,虽是他境况如此,女儿亦是喜欢他的为人,今生非李公子不嫁。父母若是不依儿,儿只能是一头碰死在你们的面前,到那时,你们就为儿收了尸体,非怪儿不孝,儿就此声名,望爹娘三思,儿先回房。”
如烟起身再次施礼,然后转身离去。如烟这回倒是说的干脆利落,这个知县一时没有回过味来,他不是要分析嘛,所以进度相对慢一点。这个夫人是听得真切,她不需要字句的分析。她真切地听到如烟说了这个公子家境破落,后面又听如烟以死相要挟,心里面五味杂陈。这可怎么是好呢?怎么女儿看上这么一个破落户呢?太匪夷所思了,原成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就算是对方家境相对薄弱一点,但也不能相距如此之大吧,这以后在众人面前怎么能抬得起头来?那知县还在一字一句地念着。
夫人说:“你还念个什么劲,你听出什么意思了吗?我这一下子还抹不过弯来呢。如烟刚才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知县说:“荒唐,真是荒唐。这是个什么人物?什么才华横溢,相貌堂堂,却原来是一个穷书生,我虽不是高官吧,但是,也算是在官场上的一个人物,让我把女儿嫁给这个小子,那不同于把我的老脸给搁到街市任人抽打。夫人,我告诉你,这个女儿是被你娇宠着,现在这脾气如此之大,居然敢私定终身,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有没有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来,如果那样,这个局面就不好收拾了,你得去问清楚。你还要告诉她,如真如她所说的那样,让她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别想这个糊涂心思。”
夫人说:“看来这是真事了,这可叫我们怎么活哟,好好的一个女儿,却要嫁给一个穷酸之人,日后人家问起我们来,我们还不羞死了。这孩子真是不懂事,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在我们这个家里好吃好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惯了好日子,也就不知道这穷日子是怎么熬的。不行,我们做爹娘的,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从米箩里跳到糠箩的,这不是生生地往火坑里跳,把自己都埋葬了吗?“
知县说:“我刚才说话你没有听见呀,我现在并不担心这个,我担心如烟与这个家伙私下里做了什么见不人的事来,乱了纲常传统,那你叫我们怎么办呢?”
夫人说:“还能怎么办,先把这个家伙抓了来,打进死牢,就说他强奸女子,判他个死罪也不冤枉他的。把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糟蹋了,杀了他还算是便宜他了,你是做官的,这个罪可不可以杀灭九族?”
知县说:“你傻呀,这刑律是我定的呀,想杀就杀,想拿就拿,俗话说,捉贼捉脏,捉奸捉双,我们又没有亲眼看到,难道还要把我们的女儿带到堂上当面对质不成,那我们的女儿以后也就别想再有人要了。况且这事要是让上面知道了,我这官还能做得稳吗?“
夫人说:“这可怎么办呢?“
知县说:“你们这些妇人,平时修理老公的事头头是道,办法多的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就乱了方寸,你那些能耐都拿出来呀。”
夫人说:“老爷,你现在就不要再细究这个了,快快说个办法吧。我看这如烟是铁了心的,这孩子的脾气你我都是知道的,都是我们自小宠溺着她,她说什么我们都是由着她,如今,我们若强行阻止,只怕会闹出人命来,到那时我们可真是鸡飞蛋打,好好把个女儿给害死了。我的天呐,我是不能活了,怎么让我们遇到这样的丑事,定是你们家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如今都报应在我的女儿身上,我的天呐,老天呀,你把这个报应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我苦命的女儿年岁还小,你就放过她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