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又对了。
大家轮流试了,都是准确无误。
结果摆在面前,大家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思肖便讪笑道:“既然先生有本领,那就请先生给我们看看前程吧。”
先生便严肃地上下左右高一眼低一眼东一眼西一眼地看杨思肖,然后露出欣然的微笑道:“应该不差。这位爷再写几个字给在下看看如何?”
杨思肖提笔写了安邦定国四个大字。
万相准拍案叫道:“果然不出我之所相!所谓眉为保寿官,眼为监察官、鼻为审辨官、耳为采听官,口为出纳官。这位爷眼如电,鼻若山,口如关。眼如电来心明亮,心明者胸有城府,胸有城府成大业;鼻若山来有决断,有决断者能谋略,能谋略自能成大事;口如关者,可决断他人进退,能决断他人进退,必是封疆大吏或庙堂之臣。加上您这笔字,笔画端正衣禄铁定,笔画圆静富贵无并。这位爷近科必高中,将来至少是督抚一级的封疆大吏。小人在此,要向大人提早讨赏了。”
杨思肖情不自禁地喜笑颜开:“谢您吉言。到时不应,我可要来砸摊子。”
万相准斩钉截铁道:“二十年后,爷要不开衙建府。小人我就把这双眼珠子抠出来,当鱼泡踩!”
“可不许反悔。”杨思肖大笑着,丢给万相准五两银子。
万相准边揣银子边暗笑道:“二十看后,爷还不知道死哪去了呢。”嘴上却说:“爷为督抚,这点银子能拿出手吗?”
杨思肖迟疑了一下,笑道:“真有那么一天,赏你个千儿八百的都不算多。可这会爷要等着考试,吃喝穿用,哪不用银子?不敢放开用银子。得,爷就再赏你一点银子吧。”
杨思肖在腰包里抠半天,摸出一丁点碎银子,丢在卦桌上。
万相准急忙收起。然后给雷润玉相面,并让他写字。
徐雷看着大家算命,觉得没意思。便对大家告辞说:“兄弟有些头痛。就不陪各位了。”
“你的痰晕过来了吧?”郭梦斗关切地问。
“痰晕......”徐雷有些不解,便胡乱应付:“没事了。全好了。就是想睡觉。”
“那我送兄弟回去。”车林巴布说着,向大家告辞。
车林巴布便和徐雷告辞出来。
外面车林巴布的骡车,在等待着。
走到骡车边上,徐雷笑道:“兄长,你上车先走吧,兄弟想散散心。”
“干嘛,又想去广和楼?”车林巴布嘻笑道:“别忘了,舅舅还没离开京城呢。还想被他老人家逮一回?再说了,人家请客,也不是以我为主,你才是主角。你不去,这出鸿门宴怎么唱?”
“谁请我,我怎么不知道?”徐凌迷惑不解。
车林巴布笑嘻嘻地说:“几个同道中人,早就说好了。我差点儿给忘喽。上了车再细说。”
车林巴布不由分说,便把徐雷推到骡车上。徐雷坐进车里,还不放心地问:“到底是谁请客,你还没说呢。吃霸王餐的有,没听说还有请霸王客的。”
车林巴布一面上车一面笑道:“见了面不就知道了,急什么?”
徐雷啼笑皆非地说:“是你急着把人推上车,我哪急了?”
车林巴布也不理他,对赶车的号头吆喝了一声:“走着。去同兴堂。”
同兴堂在前门外取灯胡同,号头不用再吩咐。便摇鞭哟喝,催动骡车。
北京的饭庄,大多是由北京阔旗人出资,由山东人经营。
营业项目主要包办满汉全席,承办红白喜事。喜事包括结婚、弥月、寿日、春酒等。
饭庄的服务对象是贵族、官僚、豪强、富商。北京居民称它为大宅门饭庄。
饭庄字号无一例外都叫某某堂。
这时北京的繁华区域是东四、西单、鼓楼前,其次是前门大街一带。
这些某某堂,都开设在这类繁华地区。其中历史较长、名声比较大的,有如下各家:庆和堂――地安门外白米斜街;会贤堂――什刹海;聚贤堂――报子街路北;福寿堂――金鱼胡同;聚寿堂――东四钱粮胡同;天福堂――前门外肉市大街;同兴堂――前门外取灯胡同;惠丰堂――前门外观音寺街;富庆堂――西城锦什坊街;燕寿堂――东城总布胡同(聚寿堂分号)。
除去各大饭庄,还有大部分饭馆,也多是旗人出资为东方,山东人(绝大部分是山东黄县人)出力为西方。旗人只当空名的东家,而掌柜的、掌灶的,以及打杂的徒工,一般都是山东人。
而担任招待顾客和在红白喜事中服务的专职人员名叫茶房的,却是北京人。
这种现象的产生,有以下两种原因:
第一,清初颁布的《大清律》中明文规定,旗人不能直接经商,也不能直接种地。
据说这是降臣洪承畴的建议,理由是旗人天生贵种,打天下又劳苦功高,理应稳坐家中不劳而获。
而旗人当了官发了财后,有钱没地方使,便同汉人合作开买卖。而饭庄是首选。因为旗人讲气派,重体面,逢婚丧大事、老人寿辰、孩子满月,不仅仅要大摆宴席,还要有声势。并且,以办事有自己的饭庄子为最体面。
第二,山东地少人多,生活艰苦。在晚清的百余年间,一家如果有兄弟数人,一般就留下一个守家种地,其余的都投奔他乡,自寻活路。
北京城的苦活累活脏活,如挑水、掏粪、宰杀牲畜等,都被山东人包了。
山东黄县一带,地处沿海,有制作海鲜的独特条件,培养出一批手艺高超的厨师。这些大师傅不仅仅擅长做名菜,而且有一锅同时做出十几个菜而保证质量,与一菜一炒味道一样的特殊本领。这些大师傅的工资,是饭庄中最高的,往往超过掌柜的。
另外,黄县人同其他山东人一样,能吃苦耐劳不说,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嘴好,脾气好。山东人有谚:掖县的腿,黄县的嘴。说掖县人的腿脚特别快,黄县人能说会道,嘴巧的很,不吃饭也送你二里地。正适应了饭庄这行。
山东饭庄所以必用北京人做茶房,是因为北京人的人头熟,还熟悉满汉礼节的差别。
例如在汉人的喜庆宴会中,客人入席落座后,主人须沿桌行礼、敬酒,这时茶房随侍在旁,朗声吆喝“本家儿道谢”。这叫喝礼。
而满人的规矩却不许喝礼,认为应该保持庄重肃穆,嫌喝礼贫气。
又如在丧葬白事中,汉人“摔盆”,而满人“奠酒”。各有规矩,不容差错。
茶房有一套专门的基本知识,有自己的传承。随着需要,他们还增加了一些辅助技能,如切削水果,拼摆冷碟,泡黑咸菜,制作甜食等。
北京风味的甜食,如糖核桃、玫瑰枣、炒红果等,都是茶房亲手制作。
如果承办白事,因为灵柩都停放在家中,所以就在丧家临时搭灶,派人携带一应料食用具等,由头灶或二灶去办事的“本家儿”,亲手掌灶,摆设筵席。
饭庄的另一个项目,是接待临时顾客,因此它还有大小不一的单间雅座。
饭庄经常储藏着年代久远的陈绍,除每日选购时鲜菜蔬外,缸里还养着活鱼。
饭庄在后部有内室,设有木制小床,中间摆上鸦片烟具。那些官僚政客们在酒足饭饱之后,一塌横陈,吞云吐雾。许多争权夺利的勾当,以及贪污受贿等肮脏不可见人的交易,就在此进行。
这些饭庄的共同特点是,都有宽阔的庭院,幽雅的房间,陈设着木制家具,悬挂着名人字画。使用的碗盘勺筷以及其它用具,都是成桌成套,贵重精巧,极其考究。
此外,各饭庄都设有戏台,可以在大摆筵席的同时,唱大戏、演曲艺。他们包办筵席,能同时开出几十桌。所谓满汉全席,是在普通燕翅席中,除各种冷热荤素之外,再加上一品锅和烧奶猪、烧鸭等。
同兴堂自然也不例外,宽阔的庭院,古树参天,棚架花坛齐全。此时花谢了,爬棚的瓜果自然也只剩下藤蔓了。
徐车二人一进院门,引座的伙计便笑容可掬地迎上,亲切地招呼着:“车爷,你老来了?席面早安排好了,左跨院一号雅座。”
伙计点头哈腰招呼车林巴布的同时,也不冷落关雷,热烈地对他招呼着:“这位爷,老没见您来了。最近都到哪高乐去了?二位爷,您们里面请。”
徐雷乐了,可不是老没见来,爷根本就没来过。当下也不言语,睥睨着车林巴布,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两人随着伙计来到雅座,却不见一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