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开嗓子,来了一个穿云破雾之音:“罢了!”
唐秋香一鼓压百音,镇住众人之后。才喜笑颜开地用风靡一时的徽班京腔道白:“诸位姐妹,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马爷不愿摧花折柳,是他的厚道之处。就不要逼迫他了。诸位听我一言,既然马爷不愿意与女子对阵,就请马爷与我等压阵,你们看如何?”
“行啊!”李夏香嚷嚷:“反正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就这么说,我们上,马爷压阵!”
唐秋香是标准的南曲派,并且以正宗南曲派的卫道士自居。原来大家生意差不多,自杜十娘接任掌班,并别出心裁,以疯传于红男绿女之中的《红楼梦》的大观园,命名其新班。火爆一时,一枝独秀。令她大为不忿,并不服气。一直就想个找机会跟她一较高下。
别的南曲派,唯唐秋香的马首是瞻。而李夏香是“实战派”的代表。
既然她们二位这么说了,别人也就没有异议。
商量定了,李夏香昂首前行,唐秋香也不甘人后地并行。
曾笑红和夏冬香傍着马梦楼,押解似地紧随其后。
杜十娘薛香雪等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招呼着,大家进蘅芜院。
大家一进院,杜十娘和薛香雪开始暗暗叫苦了。
原来,她们并没想到此事会哄动这么大,惊动了如此众多的才子佳人。
三间厅堂中挤满了达官贵人、翰林名士,如果马梦楼一行再进屋,那恐怕站都站不下了。
俩人立时香腮见汗,急忙拿眼睛去找朱三。
朱三不愧是京师第一了事的,早把这个状态看在眼里。
他抢步上了台阶啪啪击掌,笑逐颜开地嚷嚷:“诸位老......”
朱三差点儿把他在街面上了事的口头禅老少爷们喊出来。他用力咽下下面的话,改口说:“各位大爷,各位姑娘,各位才子,各位佳人,各位公子,各位王孙。我朱三没赴过琼林宴,没见过皇上大婚,更没经历过这才子佳人打擂台。可谓是经师不到,学艺马虎,料事不周,预备不全。没想到会来这么人多捧场,没预备大场地。务请各位爷,各位姑娘见谅。眼巴前,诸位都进屋坐不下,不亲眼目睹这百年难遇的场面又心不甘。这样吧,外面的也别进屋了,屋里的请出来,咱们接露台开擂吧。”
朱三嗓门儿大,舌头好使,表情丰富,不可乐的话经他一说,变得可乐了,即使是满肚子的不舒服,一看他的表情,舒服了。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是不由自主地咧嘴傻乐。
别人还没说什么,厅堂上端坐的?王爷,闻声来到门口笑着嚷嚷:“这猴崽子,你怎么不说相声去?可惜了这副好钢口了。诸位,大家就疼疼这猴崽子,去接露台观战。”
接露台,是《红楼梦》大观园中所没有的,这是杜十娘的独创。她是花洗容,露珠梅雪沏茶。用梅雪沏茶,是学妙玉。可梅花上的雪实在有限,不敷使用。她便想出接露一招。
特筑一座承露台。这承露台方圆十丈,上砌特制平面琉璃瓦,边有沟漕、大瓮,承露之前,冲洗干净便可使用。其周围是假山、流水,山上是林木、花草,招雾引露。
朱三早命人在此台上铺席设案,备酒陈汤,预备妥善。
几案是园中各馆楼阁轩中旧有的,普通席位多是软木漆几,榆木为主,间或有榉木、铁梨木之类。
中等席位,一色的红木桌几。
唯主席和贵宾席位,乃是花梨几案。
中间的擂台,是两张矮脚琴桌相对。
所有人一律席地而坐。席是舒席。
说起这舒席,可是大有名气,产自安徽舒城县。
相传,很早以前,在舒城县城关镇北门外,山上仙竹万竿。翠绿丛中有一个孝子庙,连年香火不断。
一次,一个篾匠取山上仙竹,编了一张龙纹花席,赠与庙内。主持和尚躺在席子上,竟然成仙而去。
明朝时,吏部尚书秦民悦路过此山,进庙烧香,和尚请秦民悦睡此席,他顿感全身凉爽,很快入睡。之后,秦民悦将此席带回京城,献给英宗皇帝。
皇帝御笔亲提了“顶山奇竹,龙舒贡席”八个大字。所以,舒席又有“贡席”之称。
舒席,篾纹细致,柔光软滑,凉爽消汗,经久耐用。如果折卷成五六寸长的小卷或者方块,可以放入旅行囊中随身携带,且不生蛀虫,是被誉为“细如棉纺,薄如纸张”的上等乘凉佳品。舒席分粗货细货两种。粗货一般指每寸用篾十一根以下。细货每寸用篾十二至三十根。篾越细,品质越好。最好的竹席每寸可以编篾六十根。舒席不但是夏令用品,也是一种优美的竹编艺术。舒竹编画,惟妙惟肖,人物花鸟栩栩如生。
此刻,承露台上四周摆的是一色的舒席,全是细货,席精画美,令人赏心悦目。
众人无论男女,多是妙客雅人。率先而至的?王与翁同和,忍不住击掌叫好。
?王一连喊了四五个好,终因腹中墨水有限,竟不知如何进一步表达。
一向方正低调的翁同和,忍不住地高声道:“杜仙子毕竟是杜仙子!效古人席地而坐,观今之才子佳人比美,奇绝、妙绝!真当垂海吸虹,饮上一坛!”
杜十娘万没想到,朱三会预备的如此周详,欲待不认,不知从何说起,想厚颜承受,又没那么厚脸皮。
正不知如何措辞,翁同和已经摇头晃脑吟唱起来:“文章千古事,风流一时春。得此春一刻,何恋千古身......”
“好......”
众人一片叫好声,异口同声嚷嚷:“此一风流快事,经翁状元这一题品,足可风流千古。”
大家乱哄了一阵,按地位名气,纷纷落座。正位是?王和翁同和。其东是杜十娘等依次排列。其西是马梦楼唐秋香等雁次排开。东南西三面为观擂台,中间便是擂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