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院设了琴坑筝弦,由蘅芜君薛香雪打头阵,琴弦锁绊;
缀锦楼备的是靡歌醉舞,由中山狼孙尚香担纲,舞醺歌迷;
秋掩书斋布成笔樯砚池,乃是梅探春捍墨,笔戳墨淹;
蓼风轩摆的是棋局,由贾惜容守擂,子射枰击;
稻香村准备的是唐诗,是小李白李小蛮操刀,诗山阻辕;
怡红院预埋的是宋词,乃贾公子王熙凤主持,词海沉舟;
最后是潇湘馆,布下水墨丹青大阵。
由“大观园”主,潇湘妃子杜十娘,亲自坐阵。用惊风雨、泣鬼神的妙笔,守最后一关。
薛香雪一行,引导着马梦楼一行,在花团锦簇的习艺的雏妓的迎导下,来到蘅芜院。
杜十娘率众迎出。只见她一身启东蓝印花布,连披肩带裙子,都是蓝印花布。
在绫罗绸缎丝纱绢、乃至缂丝的鹅黄杏红桃粉梨白的五彩缤纷中,是一枝独春,占尽春光春秀。
启东蓝印花布,是流传很久的一种古朴典雅、美观大方的手工艺品。尤以江苏启东县蓝印花布为最著名。根据史料记载,染制蓝印花布已有二千多年历史。
《诗经》中有“终朝采蓝,不盈一檐”的诗句。
至清初,南通地区的蓝印花布,就开始大规模的作坊生产,具有独特的民族艺术风格。
启东蓝印花布,是以南通土白布为原料,经过织坯、脱脂、制版、刮花、染色、出白等十几道工序。用蓝印花布制成的面巾、手帕、枕套、窗帘、台布、服装等,都具有很高的实用价值和观赏价值。
启东蓝印花布的染料,是从当地的草本植物靛叶中提炼的靛青。
靛叶又是药材,故蓝印花布又有“药斑布”之说。
染印花布除了用靛青外,还要使用陈酒和石灰等。
所以,印出的蓝印花布不仅彩鲜色艳,而且蓝白分明,并持久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清香,久藏而不被虫蛀。
启东蓝印花布图案取材广泛,有“福寿如意”、“嫦娥奔月”、“老寿星”、“松鼠偷葡萄”、“狮子滚绣球”、“梅兰竹菊”、“鸳鸯戏荷”等。
生动活泼,具有天然气息和乡土芬芳,以及浓郁的装饰趣味。
马梦楼傻了。杜十娘的装扮,应了李太白那两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杜十娘未语先笑,万福:“马大侠来了?未能远迎,实在是罪过!务须见谅一二。”
马梦楼一震,醒来,忍不住地想要恼怒。
杜十娘称他马大侠,这讽刺意味实在是深长而浓烈。
烟花国里的大侠,古今谁听说过?
然欲恼却无气,面对着这样的“风土佳人”,谁恼得起来?
马梦楼只好自惭形秽抱拳施礼:“惭愧!马某甘拜下风。就此别过,告辞!”
马梦楼转身欲走,哪里走的脱。早被随来的堂主班主拦阻。
夏香堂堂主李夏香人如其名,火爆热烈,瞪眼拦住余梦楼就嚷嚷开了:“干什么?没上阵就先尿裤子了?没听那些半膘们说,打不过你,我甩你一脸大鼻涕,也造你个满脸花。你不斗,看我们斗!”
有比李夏香更粗的人叫出粗口:“不能走!要走从我们这些人裤裆里爬出去再走!”
马梦楼俊面涨红,哭笑不得,进退两难。
要知道,他的这些拥护者,并非杜十娘的南曲班一样,清一色的艺妓。人人都是身怀雅艺,个个都是风流婵娟,清雅不下翰林才子。
京师的妓院,大致分为五等。
一等是南曲一脉,称南班,秉承秦淮八艳遗风,卖艺不卖身。
象跟随马梦楼前来的四大堂主或堂花,就能保持着买艺不卖身。
第二等也打着南曲的旗号,称清吟小班,又叫大地方,多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也有卖艺不卖身的,也有既卖艺也卖身的。
象六大班主或班花及其手下,就说不清了。艺高而又洁身自好的,老板或鸨母,也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而两情相浓时,情愿搭上身子的,班主也不强行过问。
反正是别管卖什么,能为班里挣大钱就成。
以上两种,接纳的都是风流才子、达官贵人。
第三种是以卖身为主,多少也有些技艺,称茶室或中地方,接待落第举子或侯补官员,以及一般的生意人和家有余钱的土财主之类。此等也有班有楼。
第四等就是俗称窑子的下等妓院。北京叫下处。纯粹出卖皮肉,专供一般百姓或小生意人小衙役之流。
至于第五等,叫土娼,专供苦哈哈苦中作乐。基本上没有什么设施,多是土炕薄床。
此外,还有半公开或不公开的妓院,俗称暗门子或半掩门。
低矮的临街平房,房内一二十尺之地,半间屋子半间炕,几乎是家徒四壁。都是些生活没着落的人。官府或管地面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下这些无照也不税的“半掩门”。
还有一种“暗门子”,多是小四合院,大门外没有任何标志,与居民家一般无二。
这种多是大户人家败落了,女眷无奈下海,或是大烟鬼抽败了家,逼迫妻妾暗中开门接客。
来此的,多是熟客相互介绍,或者是“拉猴的”,也称“拉皮条纤的”引进门。
此类暗门,不低于南班或清吟小班。大户人家的妻妾,姿色技艺都不会太俗。只是费用没规定,但凭客人赏赐。
马梦楼的这支队伍里,虽然没有第三四五等窑姐。却也良莠不齐,纯情乌合之众。
她们中卖身的反倒瞧不起或者说妒忌南曲一派,特别是对杜十娘这种超一流的南曲派,更是嗤之以鼻。说她们是捏着半张嘴,装那玩意儿,专门糊弄傻吊,不地道。
持这种异议者,就以夏香堂堂主李夏香为主。她们认为,人家花了银子,就得给人实惠,这叫物有所值。
至于南曲派,就更看不起那些“傻B”了。
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说理。是玉皇大帝也断不清的官司。
平时都是各行其事,也没什么冲突。可这次不同了,她们这些二流班子,好不容易“培养”出个马梦楼,为她们增光添彩,能给她们点石成金。杜十娘却要以霸主的霸气把他毁掉!
那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为此,她们是憋了一肚子火的。恨不能借此机会,让马梦楼将“大观园”挑喽。哪能容他临阵脱逃?因此,有人开口骂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