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来,丹娜和库尼形影相随,凡事不分你我。维系这种特殊感情的不仅是命运,还有对汉朝的热爱,对两个亲族的美丽憧憬,当然,也离不开叶塞娜积极有效的干预。雪公主自见到丹娜那一刻开始,就预感她和库尼是天生的一对。在她的阻挠与劝诫之下,王子们的幻想相继灭了,于是转而开始支持他们的兄弟,毕竟,像丹娜这样的绝世女孩,只要落在右贤王的家族就是所有人的胜利。让人欣慰的是,母亲预期的变化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出现在库尼身上。他的眼睛从前都是浑散而迟滞的,所以被切罗称为“黑色的玻璃球”,如今那双又大又黑的玻璃球学会了聚焦后,突然有了炫人眼目的光彩。脑袋里的奇思怪想少了,话也就多了起来,形容举止,装束仪容也渐渐地像个大人的样子了,而这些变化也在悄然改变着别人对他的态度。哥哥们选择狩猎地点时往往会参考他的意见,父亲计划在小山上扩建王宫也要把他叫去听听想法,就连城中的市民和官兵见到他时都会低下脑袋,毕恭毕敬地喊一声王子。或许一切都是时间的作为,因此也像时间那样,走过了一段距离才会被感知到。在最近的家族聚餐上,狄丽亚看着库尼严肃持重地坐在丹娜身边,忽然感叹:“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库尼已经长大了吗?”大家这才惊觉春去秋来的人间造化,目光重新集中在他崭新的面孔上,于是自两年前的“弹弓风波”之后,库尼再次成为王庭里引人注目的焦点。
丹娜比库尼小一岁半,生在翌年秋天,一个被丰收女神歌唱和祝福的季节。同年四月,汉景帝废粟太子为临江王,更立第十子胶东王刘彻为太子,这就是后来的世界巨人――伟大的汉武皇帝。丹娜出生不久,太子就来信向南宫公主道贺,并立言若有年君临天下,她的一对儿女必封国邑。于是,丹娜就在母亲塑造的汉朝光环下成长起来,这种骄傲随后与匈尼亚帝国的光荣发生了碰撞,造就了公主漂泊而悲伤的童年。
丹娜的脾气曾经很坏,如今这“库尼王子形影不离的小阏氏”已被公认为新库尼的创造者。可她自己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库尼也改变了自己。在库尼的斡旋之下,丹娜与乌克托尔终于和解,从此体会到了和睦与互助的快乐。此外,库尼不很善于表达感受,却非常懂得包容和忍让,往往是丹娜的脾气还没发完,自己就先后悔了起来。她知道任何人都没义务容忍自己的恶劣脾性,可是库尼就毫无索求地这样做了。她常常心里责问自己――丹娜,你就不能变成一个天使吗,哪怕只为他一个人呢?就这样,我们的公主也在悄然改变,与库尼的心贴得更紧了,直到她清楚地感到这种感情已超越了密友的界限。她问过卓兰如果和库尼这样自由发展下去结果会怎样,卓兰的回答至今还在临睡前的枕边萦绕:“情人、恋人,或者夫妻――说不清楚,总之是契利安祝福的一对。”她的话真美,就像燕氏山上甘醇的泉水,只浅浅一口,就甜到少女的喉咙里,心窝里。
或许因为右贤王的热情款待,那个使者赖了很多天,明天终于要走了。这种人实在是装腔作势、丑态百出,尤其是他在餐桌上的吃相简直令人无法忍受。右贤王的儿女们都拒绝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理由正像库尼说的:“同他一起吃饭,我会感觉自己都像只蠢猪。”父亲无奈,只好以口味不同为由,在餐厅里为孩子们另起一张大桌。即使这样,孩子们仍然无法容忍那张嘴脸。“天底下竟有这样不识好歹的人,自己恶心得像一堆狗屎,却以为大家都很喜欢他!”车林咬牙切齿地怒骂代表了所有孩子的心声。“或许他也不幸被割掉了某些东西,难怪抓着羊腿的手指翘时像个婊子。”萨兰的尖刻嘲讽又让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以至于那“狗屎”飞来讨好的微笑时,切罗和乌克托莉娅笑倒在桌上,几乎昏死过去。
使者曾试图通过转交大阏氏的礼物讨好丹娜公主,可丹娜并不买他的账,在她看来,这个蠢货的出现不过是单于父亲昏庸腐朽的具体体现。在她的默许下,孩子们把对使者的厌恶升级为抵制运动,背后嘲讽,当众挖苦,设局耍弄,乌克托尔甚至挑选西罗斯和切迪作为弹弓手爬上院墙,准备在今晚的宴会上伏击“微笑的狗屎”。幸亏右贤王及时侦破了他们的计划,将两名“刺客”绳之以法。不过,他的举动随即遭到了孩子们的强烈抗议,最终只能给些不痛不痒的警告,然后放两个小鬼回到了儿女们中间。
经过斗争,孩子们取得了令人信服的胜利,父亲允许他们在王庭里自由结伙,各自开餐。大人们杯觥交错说着无聊的废话时,露台上,树林间、溪水旁却满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卓兰和安妮卡喝了很多葡萄酒,满面飞红地四处游走,串联其他兄弟姐妹们,孩子们欢聚在树林里饮酒说笑,却怎么也不见丹娜和库尼的影子。最后还是西罗斯问了狄丽亚姨妈,才在小山北坡的山洞里找到了这对“青梅和竹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