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约布达佩斯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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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受到西喀尔巴阡山的阻挡,多瑙河在马特劳山①脚下急急的打了个弯,河水穿过比利什山和伯尔热尼山的裂谷,切过茫茫草原向南奔流,将欧洲最美丽的城市布达佩斯分成了东西两个部分。或许是河水造就了这城市非凡的美丽,加上上帝赋予了匈牙利人卓越的艺术天赋,因此这城市又有了一个迷人的名字――多瑙河女王。历史上,布达和佩斯曾是两个城市。早在公元895年,马扎尔人摧毁大摩拉维亚王国②时,就有人居住在西岸的布达;13世纪,为了抵御蒙古人的入侵,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在这里建起了城堡,从此布达变成了一个城市。相比之下,东岸的佩斯就年轻了很多,土耳其人败走后,东岸地区才得到了发展,如今成为了城市的主要部分,也是整个匈牙利行政、商业和文化的中心。1849年,伟大的链子桥将两岸首度连接起来,此后的一个多世纪里,多瑙河上又先后出现了八座大桥,把东西两岸牢牢地缝合在一起。正因为看到了城市发展的必然性,1873年,匈牙利人将布达、老布达和佩斯三个地区合并起来,成为了今天这个奇迹般的城市。

    与施特劳斯在那首著名的圆舞曲中感悟的不同,多瑙河随季节的变化会呈现不同的色彩,却没有蓝色。但你不要因此而遗憾,因为当夏日来临,河水一片碧波的时候,她比圆舞曲中描绘的还要美。多瑙河象一位少女,经过了九个国家、上百座城市,多情与浪漫的河水亲吻过沿途的每寸堤岸。尽管今年春天这亲吻突然涨成了狂澜,并让中下游的六个国家先后进入了紧急状态,但洪水消退之后,人们很快恢复了平静,丝毫没有改变对她的热爱。

    因此,布达佩斯依然是世界上最宁静的城市。这种宁静不仅来自舒适的气候,怡人的自然风光,或是富于古风的街道和建筑,即使二百万现代人散落在这繁华的都市里,你也感觉不到那种令人无奈的浮躁和喧嚣。或许在过往岁月凝聚了太多的辗转和血泪,也带来了无数的光荣和骄傲,所以今天的匈牙利人才选择了这种平静、安逸,波澜不惊的生活方式。

    2006年初夏,我们的故事重新开始在迷人的布达佩斯。

    接近中午的时候,豪华的巴士停在路边,由于即将穿过繁华的安德拉什大道,上车的人很多。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上了车,坐在临窗的座位上,静静地看着窗外。车启动了,路边的树木移向身后,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她知道前面两个大男孩正在谈论自己,就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她一定是罗兰大学的学生。”

    这当然是废话。她暗暗冷笑――这一站本来就是罗兰大学,乘客大多是罗兰大学的,不是教师就是学生。

    “如果她这身打扮去我家,我妈妈不会让我和她约会的,”

    那还用说,因为你妈妈是个老古董!

    “――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和她约会的。”

    她被接下来的这句话逗的想笑,但她还是板起了脸。

    “嘿,她看上去不太高兴――”

    她已经习惯了被人议论,却从不对任何人好奇,但她还是看了看那两个无聊的男孩。那个浅头发的学着大人的样子向她挑了挑眉毛――那样子可笑极了,她眯起眼睛,报以淡定而不屑的一笑。对于有使命感的女孩来说,她很自然的会认为自己是任何群体中最与众不同的那个。于是她的思想渐渐飘离了身边的人们,而后关掉了听觉,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蒂娜今年刚满二十二岁,匈牙利名字叫做肯德莱希•特莉西娅。修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又直又密的亚麻色长发,古典的深蓝色眼睛,这些特征赋予了她所有女孩都希望拥有的美丽外表,可她从不喜欢被那些无聊的男孩们围在身边。她讨厌成为男孩们向别人炫耀的资本,即使不是这样,至少他们也会在频繁的约会中浪费你很多时间。所以她常常象男人那样打扮自己,或者用那种稍显怪诞的衣着保护自己。不过她才舍不得象玛丽娅•斯可萝多芙斯卡③那样剪短自己的头发,毕竟她是个爱美的女孩,也渴望真正的浪漫爱情,她不会为了学业而放弃这两个至关重要的生活内容。

    可是一想到学校,她马上就会想到费伦茨教授那张没有血肉的脸,还有他那始终在冷笑的眼睛,于是,刚刚平息的愤怒又涌上了心头。有时候,她真希望变成自由女神山上那位体格精壮的擒魔英雄,只是她挥拳痛打的不是恶龙,而是费伦茨教授那平日里风度翩翩的脑袋。

    蒂娜在新佩斯下了车。徒步走在树荫下,正午的阳光荡漾在枝叶间,她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绿树环抱的宅区已经出现在前面的街口,这时候电话响了,是赫斯特。

    “你还好吗赫斯特?”她这样问着,却没有一点心情。

    “是的,我很好,我下周回来,我很想你。”

    这声音已经不象当初那样令人痴迷了,她很委屈,但她语气平平的答道:“好的。”

    “我想和你订婚,特莉丝,我回来就是想谈这个事情。”

    “订婚?”蒂娜冷笑,“我很意外赫斯特――你不记得自己上周说了什么话吗?”

    “我很抱歉亲爱的,我很后悔那些蠢话。”

    “你说的很对。我的确很自私,我只会把自己埋在发黄的旧书堆里,从不在乎你的事业和你的感受。”

    “特莉丝,我相信这没有问题,我们会解决的。”

    “不――赫斯特,我们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自从你去了德国,我们都不太了解对方了,不是吗?”

    “听着特莉丝,我只是象大多数匈牙利人那样不赞同你关于马扎尔族源的观点,可是这不说明别的――”

    “我不是说这个。你很清楚这一年来我们相处的很艰难,赫斯特,可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你的日子,我现在感觉很好。”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

    “OK。”

    “那么,再见亲爱的。”

    “再见。”

    蒂娜挂了电话,发现眼角有泪水流出来,赶忙擦了,心中暗骂――女人的愚蠢多半来自毫无克制的恻隐之心。

    ① 马特劳山,西喀尔巴阡山的余脉。

    ② 公元895年,马扎尔人(即匈牙利人)在大公阿尔帕德的带领下,攻灭了由斯拉夫王斯维雅托波尔克统治下的大摩拉维亚王国,从此马扎尔人世代居住在这片以他们名字命名的土地上。

    ③ 居里夫人(1867-1934),法国物理学家、化学家。原名玛丽娅•斯可萝多芙斯卡,原籍波兰。因在1898年同丈夫比埃尔•居里(1859-1906)共同发现金属放射性元素镭而获得获1903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和1911年诺贝尔化学奖。玛丽娅年少读书时非常刻苦,她常常因为美貌而招致许多男生的追求,就将头发剪的很短,看上去很难看,这个办法果然很奏效。但是居里夫人因为天生美丽,至今仍被誉为人类有史以来最美丽的女科学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