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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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些年来他不在,虽然生活过得很不容易,但再艰难再不容易,她们都习惯了。这种习惯就要因为他的回来而不得不打破,丁小当不知道这种习惯被打破后,她又得需要多少时间来重新适应。最重要的是,虽然生活一直以来的困窘,让她连做梦都想要改变,并渴望有新鲜的力量把这种困窘推倒。但当这个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说是她的父亲时,她却感受不到这是一束希望之光。照理来说,父亲回来了,肯定比母亲一个人杠住这个家容易。但是因为她总是想着母亲以前经常提到他是一个怎么样的没有责任感的,没有良心的冷酷无情的人,宁可他死掉了好时,她竟然觉得有些悲伤。可以说,此时此刻,可以用爱恨交加来形容她复杂的心情。她不明白,一个男人在别人的面前,或者在别人的家里,就是一种力量和快乐,为什么当有这么一个男人也站在她面前时,她的眼睛里却如此的暗淡无光?

    当意识到自己长久伫立在那里,已经是一种失常的表现时,她悄悄地走过去,坐到很陈旧的木沙发上。只要稍微有些关于木头的常识,就知道这个沙发质量很普通。只是因为经常坐在这个沙发上的人,总是很小心翼翼,才没不至于很多年以后,变得破烂不堪。基于这种无力改变的现状,母亲便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丁小当身上,期待有朝一日,她可以用她所学到的知识去改变这个家庭的历史。而每次丁小当考试的成绩,她都要把它当成正在改变历史的路标。所以,就算一天要干两份工作,她也觉得实现伟大的理想日子指日可待。

    中年男子可能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亏欠她们的太多,心存愧疚,感觉有些坐立不安。不时用他那双有些暗光的眼睛,扫视一下坐在前面的孩子,欲言又止。最后咳了一下,走到丁小当身边,又坐到沙发上,伸出有些颤动的手,小心翼翼放到她的头上,停顿了一会,移动到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说,当当,好多年了,你都长大了,你妈她怎么样?

    当这个中年男人,再次把“当当”两个字从嘴巴里吐出来时,丁小当的眼睛里,突然涌出一股热泪。当眼泪滑过她过于青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掉落到地上时,她差点失声把“爸爸”两个字从嘴巴里叫出来。毕竟,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他作为她的父亲,是天塌下来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丁小当没想到,那泪水一旦流出来,便无法止住。好象,她要把多年以来的委屈和郁闷都化成泪水,通通倒出来,让她的父亲看看,她这些年的悲伤哭泣孤独以及少有的快乐。她似乎才意识到,她终于可以像一个女孩那样尽情地哭诉。虽然此时此刻的她这样做,离他进这个家还不到半个小时,显得还有些突兀。但毕竟是血脉相逢,再长的岁月,也无法断开人们对亲情的渴望。

    许久,丁小当擦了眼泪,站起来说,我妈等下就回来了,我要去学校了。

    丁小当去学校不久,母亲下班回来了。丁小当忘了关门,母亲看到门口还开,想都几点了,孩子怎么还没去学校?正疑惑着,一抬头看到自己的丈夫丁家平坐在沙发上。

    丁家平一看到自己的老婆,开口说,你回来了。

    丁小当的母亲曲小园说,怎么是你?你还回来干什么?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丁家平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但我想通了,我应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曲小园说,对不起?对不起值得几个钱?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当年你到外面风流快乐的时候,你想过我吗?你知道我们怎么活过来的?

    曲小园心里的怨气似乎无法使出来,虽然一直以来,总想寻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负心的男人,但是一开口,声音竟变得无力且温和。

    丁家平望着曲小园,认认真真打把她打量了一番后,说,希望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好好重新开始……

    曲小园说,给你一次机会?你忘了以前你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东拼西凑,又去贷款,帮你把钱交了,你又做了什么?你这样忘恩负义,还有脸面回来,我不想要什么开始,也不再去想什么承诺,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习惯了。

    丁家平说,我知道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听的,这些年我在里面,虽然你从来没有去看我,但我没有哪天不牵挂你们……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曲小园虽然没有说要原谅他,但也没有做出要赶他走的行动。其他事情她还来不及多想,因为吃完饭,她要继续去上班,她现在做的是两份工作,也就是承包了两个区域的卫生工作。虽然这两份工作,都不是什么很好的工作,但还是通过她和朋友的努力才得到的。她和负责人说,如果她没有两份工作,女儿就不能再读书了。从小的说,女儿不能读书,她就看不到什么希望,看不到希望,她就会觉得活着没有意义。从大的来说,多给她一份工作,就等于多帮助国家培养一名人才,祖国的发展离不开他的支持。负责人见她说得这么诚恳,便利用自己的影响,在发包名字里面,多划了一块地给她。

    曲小园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喊他,吃完说了一句“我去上班”就出去了。

    丁家平把门口关上,自己在家里转了转,看了看,家具还是原来的家具,除了变得有些陈旧和破损,没有什么改变。这是两居一厅的房子。不过靠近阳台的还有一间小房间,宽度刚好可以容下一张床,如果放的是小床,人则可以在里面走动。丁家平打算今晚想办法在这里睡一个晚上。虽然他们还没离婚,仍然是夫妻关系,但是丁家平觉得,要想再和她过上正常的夫妻关系,还需要让她有些时间来调整。

    丁家平把里面的一些杂物一一捡出来,再给这些杂物找个置放的地方。丁家平翻了一下,看到一个小纸箱,打开面里是一些旧的课本,他把这些课本放回到女儿的房间时,眼睛忍不住湿润了。他在女儿的房间里,站了好一会儿,仔细观察了一遍又一遍,才轻轻把门关上,去打扫那个小房间。打扫干净,又拿着拖把,把地拖了一遍。地上的水干了,再把那个木沙发拉过来,打开就可以成为一张便床了。在南方,因为刚进入十月不久,天气不会太凉,晚上还不需要盖被子。

    干完这一切,想去曲小园的房间,也就是以前他们的房间,希望可以在柜子里,找到一些以前的衣服,虽然即使找得到,也可能都旧得不像样子,也可能不适合他现在的身材穿了,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门口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有股似曾相识的味道扑鼻而来,这种味道似乎让他看到了过去,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最后,他在柜子里,找到了两件褪色的T恤和一条中裤,但显然他对找到这样的东西感到很满意。拿起来闻闻,虽然有些味道,但决定将就穿一个晚上,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洗了再说。

    做好一切,到了十一点,丁小当也从学校回来了。

    回到家里的丁小当,不再和父亲说话,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看东西被动过,还多了一个纸箱,是一直以来都放在小房间的那个纸箱,思量着他为什么把这纸箱放回来,她边想着边把它推到床底下,以免走路不方便。丁小当坐了一会儿,打开门,没见到父亲,重又把门关上,看了一会儿书,便上床睡觉了。可是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过去的和现在的父亲的身影。过去和现在的时光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轮番上映……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一空白,就睡过去了。

    丁家平虽然躺在床上,可仍然没有睡着。他一直在想,她什么时候下班,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问女儿,她睡觉了,不能再去打扰她。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丁家平听到了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感觉有人走进来,才确定是曲小园回来了。

    曲小园回到家里,没有注意到丁家平在不在家,直到洗完澡,注意到厅里的沙发不见了。她走到阳台一看,虽然没有开灯,但朦胧中同样能看出那小房间里有人,她知道是他,但她也没有出声。回到自己的房间,爬到床上,因为太累了,来不及多想,很快就睡着了。丁家平等到她回来,心里踏实了一些,不久也睡着了。刚才他还想,如果她过来,要是开灯,他就假装做出睡着的样子。

    第二天,丁小当很早就去上课了,而曲小园起得更早,因为她要煮好粥,让女儿吃了去学校,虽然有时候有钱,也会给她一些吃早餐的钱。但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有时候她睡过火了,来不及煮好早餐,不管有多困难,都要给钱给她买早餐。虽然有些心疼,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饿着去学校。吃完早餐,她又去上班了。这样的日子,已经继续了好多年,也不知道还要继续多久。至少,也要等女儿大学毕业吧。

    其实丁家平很早醒来了,但他又觉得起得太早,不知道能去干什么。便一直躺在床上。曲小园出去上班不久,他才从沙发床上爬起来,走到大厅里,在那里发了好久的呆。在监狱里呆久了,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生活了。至少,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自己,然后做好计划怎么进行以后的生活。目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找一份工作,钱多钱少先不说,因为再不工作,大脑长期冬眠,上帝可能就会提前给他一个老年痴呆症名额了,丁当平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种优待。

    丁家平开始去找工作,每天都会到很晚才回来,因为即便回来得早了,也不知道在家里干些什么。他又不好意思老呆在家里,担心老婆骂他没出息。为了证明自己有决心重新开始,重新做人,丁家平就是不吃饭,也要马不停蹄地找。像他这样的人,要找一份工作并不难,只要没有太高的要求,问题是他曾经坐过牢,而且不止一次。所以,朋友或亲威们,都不愿意出这个脸面。他也心知肚明,所以不想麻烦这些人。惟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出去找,除了自家的亲威还有一些朋友,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过去的经历。他相信,只要自己愿意,总会找到工作的。另外,基于自己过去的身份,他不想在太近的地方找。本来并不太难找的一份工作,因种种原因和顾虑,竟然让丁家平跑了好长时间,并开始变得焦急了。一来他没有什么技术,二来年龄又比较大了(他的样子比实际年龄大好多),再加上在监狱里呆得太久,一看到他的样子,好象就能感受到一些什么。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灰暗中透出一种让人想入非非的光影。这种光要是再配上一个年轻的身体,肯定会显得杀气腾腾。但因为这种光影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力量和霸气,只要不是很仔细观察,也是很难看得出来。

    面试了几家没成,过了几天,丁家平便在一个工厂里找到了一份看门口的活儿。工资四百元,不包吃不包住。虽然工资底了些,但丁家平为了表示自己有决心与过去的那个丁家平拜拜,决定先好好干上一阵子。有了新的转机,再考虑其他工作。本来,看门这种工作,都是很休闲的,一般都是由那些年龄大了或身体不太好,又不甘于在家里浪费最后的生命的人去干的。丁家平愿意把自己放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或许只有把自己当成那类人,对于获取这份工作,才显示出自己的优势。因为就算再不被看好的工作,在这个不太景气的年代,也都会有数不清的人,为了解决温饱而争先恐后去争取。

    丁家平在工作合同书上,签完自己的名字,多日来东奔西跑未果而造成的郁闷的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摸了摸口袋,把钱掏出来,计算了一会,最后决定买些好菜回家,为自己即将开始的新工作新生活庆祝一下。他口袋里的这些钱,是一个以前的好朋友张开来给的,大概有五百块。张开来和丁家平是同学,他们两个人打初中毕业后,再也没有进过学校。但是那些年,他们之间一直在来往。两个人还经常在一起喝酒,讨论如何搞钱。最后,求财心急的丁家平,竟然走上了贩卖妇女的歪道,他所在的单位也不敢再用他,把他的名字永远从工资表上删掉。张开来那时还只是做一点小生意,时间久了,生意就慢慢做大了。知道自己的朋友丁家平出来后,给他送来五百块钱,又请丁家平到饭店里吃了大餐。

    最初得到那五百块钱时,丁家平已经买了一次好菜回家,后来可能意识到还有一段比较漫长的路要走,便合算着如何在这些钱里搞细水长流规划,因为他明白,花完这些钱,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就会面临什么样的困难。每天晚上回到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没有就随便找点东西填一下肚子,能节省的尽量节省。

    时间久了,曲小园开始从不主动和他说话,到偶尔主动答理一下。比如有时临去上班时提醒一下他“出去别忘了关门。”有时他回来晚了,会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自己的东西要捡好,我没时间。”而丁家平每次出去找工作,回到家里,都会寻找机会和她说说在外面找工作遇到的事情。但她从来不会插嘴表达自己的意见或说点想法什么的。通常都是他一边在说话,她一边做她的事,而不会坐下来专注听他讲。女儿也打破了沉默,开口叫起了爸爸。这一切的变化,对于正在寻找工作中的丁家平,是莫大的精神鼓励。

    那天回到家里,便想着如何做出一顿让她们母女吃着高兴的饭菜。丁家平凭借着以前的经验,结合自己对食物的判断来调制,忙碌了好一阵子,一顿感觉良好的晚餐终于上桌了。这也是丁家平多年来第一次做的饭菜。丁小当回到家里,能吃到现成的饭菜,感到有些意外。

    丁小当说,爸,我妈回来了?

    丁家平说,还没有。

    丁小当说,那谁做的菜?

    丁家平说,我做的,我今天找到了工作,想庆祝一下,买了两个菜回来,自己尝试着做了饭,不知道味道行不行。

    丁小当不再说话,也没有问他找到的是什么工作,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

    丁家平把厨房的卫生搞干净,对丁小当说,我们先吃饭还是等你妈回来一起吃。

    丁小当说,我要上课,怎么等呀。

    丁家平说,那好,你先吃吧,菜还热着。我要等你妈回来再吃。

    丁小当从房间里出来,到厨房把手洗干净,然后开始吃饭。

    一会儿,丁家平说,味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丁小当说,还行。你也一起吃吧,把我的妈那份留起来就行了。

    丁家平说,没事,你先吃,我现在也不是很饿,我等你妈回来。

    7

    其西最近和学校的一个外号叫小平头的男同学打了一架。原因是小平头说了她“坏话”。其实小平头所说的坏话的性质,只是在描述事情的过程中,在语言上“欺负”了她。小平头和班里的其他同学,见到其西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其中一个指着其西说,听说那女的有很多男生追求?

    小平头显得很不屑说,这种女生虽然有些姿色,但泼辣起来,狼狗见了都要调头或绕道而行,恶得像个母老虎,一个烂货。

    同学们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说,听说你以前还想吃她豆腐?

    小平头说,我想吃她豆腐?她算什么B啊,我的女人不知道比她靓多少倍。

    同学们见到小平头这么说,纷纷表示质疑。因为罗望远以前亲耳听到小平头说过很想追求其西。

    罗望远说,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小平头可能忘记了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小平头要是有过想追过他的想法,我发誓我会从这楼上跳下去。

    罗望远说,她要是知道你为了她,从这里跳下去,肯定会很感动的。

    小平头说,感动?她要感动我还怕她感动,你们真的还不太了解她。

    其实小平头心里很清楚,他确实喜欢过其西,现在是否还喜欢,也没人知道。那件事是去年的时候了。因为向未强的事,其西心情非常不好。但很不幸,小平头这时偏偏就跑到她面前,说要送一样东西给她。没想到,其西连看也不看,拿起那礼物摔得远远的,还差点砸到一辆车上。砸完东西,又把内心的气发泄到他身上。

    “你他妈的,你是谁呀?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我要你的东西干什么?你给我滚远点,最好跳到河里,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下,别再做你老娘的白日梦。”

    小平头蒙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完全让他措手不及。不到短短的一分钟时间里,竟然在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那瞬间,搞得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当他清醒过来,她已经走得很远。每每回忆起这个噩梦搬的经历,心里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怨恨和无法言说的伤痛。幸好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后来其西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有次碰见他时,向他说了声对不起。小平头心里的怨恨才有所消解。但并没有解释那天她为什么那样做。就算她不接受,也不至于这样野蛮恶毒呀,很让小平头百思不得其解。他所说的“你们还不太了解她”,大概指这件事情曾经给他造成不可弥补的心灵的创伤。

    没想到这话竟然变了魔术一样,传到其西的耳朵里来了。小平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时隔一年之后,竟然再次重蹈覆辙,遭受其西侮辱性的谩骂。其西认为小平头这样做,纯粹是为了报复她去年送礼的事情,让她很光火。便决定再次找机会教训他。

    其西选择星期六放晚学时,找小平头算帐。在下午上课时,已经和丁小当及另外几个玩得好的同学说,叫她们晚上放学时,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集中。她要带她们去看看她如何收拾这个小平头。小平头从学校出来,她们就跟在后面,等走到人比较少的地方,其西便冲上去把小平头拦住。

    小平头看到其西,预感到情况不妙,想逃跑,其西已经意识到他会这样干,像揪住一只公鸡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小平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并强装镇定。

    “你什么意思?要干什么?”

    “你他妈的废物,少在我这里装逼,你说谁是母老虎?”话音刚落,一巴掌就?到他的脸上。“我警告你,以后你的臭嘴巴再敢提本公主的名字,我不把你拉到厕所用屎洗澡,我跟你一个姓。”

    “你真的太过份了,以前我见你是个女的,没有和你计较,你不要欺人太甚,否则我叫你好看。”小平头想到了他那早就不读书,平时老惹事生非的哥哥马台加,便壮起胆子和其西理论。

    “你不服是吗?有本事你还手呀?”接着又是一巴掌,当其西再次扬起手来要进行第三巴掌时,被本能伸出手来的小平头挡住。其西竟然错误判断以为小平头要还手了,便全力进攻。这时的小平头已经身不由已,不得不在招架中和其西撕打起来。两个人你来我往,进进退退,大概有那么两分钟,谁也没有占到更多的优势。丁小当见状,上前问其西,要不要帮忙。

    其西说,快把他抱住。小平头看到好几个人围着他,知道再打下去只会吃更多的亏,使劲用力一甩,摆脱了其西的进攻,撤腿就跑。跑了一会儿,看见其西没有追上去,便停下来,喘着气大声说,你这母老虎,你等着,我就是把小命豁出去,也不会放过你。

    丁小当说,你痛不痛?伤着了没有?

    其西说,我没事,妈的,这垃圾竟然敢还手。

    丁小当说,好了,你没事就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其西说,不用了,你们走吧,这事以后再说。

    丁小当说,我送你回去吧,我怕他在路上找你麻烦。

    其西说,怕什么怕,大不了再干一场,你们走吧。

    小平头回到家里,思前想后,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马台加,他希望马台加能帮他出一口气。否则她以为他真的是一个软蛋。上次那件事,他没有告诉马台加,是考虑到不想把这种没有面子的事情传播给更多的人知道。但这次情况不同,他认为那样的话,只要大家高兴,在一起聊天,发发泄骂几句过嘴瘾,太正常不过了。她这样对他,简直太过份了。并怀疑她为了在她的朋友中建立她的那种惟我独尊公主形象而拿他当目标做示范。他想起那天,打到一半时,突然出现几个她的人,便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觉得叫马台加教训一下她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把马台加等回来。当马台加前脚刚踏进自己的房间,小平头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冲过去。

    小平头说,哥,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马台加说,最近我失业了,老喝酒,想早点休息

    小平头说,你上个月不是说,刚找到工作吗?

    马台加说,刚上了半个月的班,老板说我上班老迟到,影响其员工,请不起我,给我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叫我滚蛋。

    小平头说,唉呀,你真能呀,上半月的班领一个月的薪水,要是下个老板也是这样,我看你肯定会把失业当梦想了。

    马台加说,得,别说了,我想睡觉了。

    小平头说,哥,你看我的脸?

    小平头边说边则过脸去,尽量靠近马台加。

    马台加说,你脸怎么什么啦?不是好好的吗?牙齿痛?

    小平头说,牙齿痛我找你干吗?我今天被人打了,还是一个女的。

    马台加说,她为什么打你?

    小平头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一方面,他又担心如果不说,让马台加作出错误的判断,把事情闹得太大不好。

    马台加说,什么?就为了一句“母老虎”?她就打你?有这么嚣张的人?会不会你还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小平头说,没有了,事情就是这样。

    马台加说,那好,你想我怎么做?

    小平头说,我想你最好帮我出面一下,叫她以后不要再欺负我。你知道,妈要知道我在学校惹事,肯定断了我的前途,不再让我读书。否则,我自己都可以把她搞定了。

    小平头说到这里,想了想补充道:最好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大,能把她吓住就行。否则,我心情不好,不小心骂了人,哪天走在路上又要被人?巴掌。你也不想你弟因为这个原因变成一个哑巴吧。

    马台加说,好的,我知道了,你把她的名字,在哪个班,都写到纸上。

    小平头说,很好记的,她叫其西,在重点班。

    马台加说,叫你写你就写,我脑子不好使,又喝多了酒,明天起来就忘了。

    中午,马台加起来,想起昨天跟朋友去找工作的事没找到,心里很不爽。本来朋友都说,他的各方面条件都达到了要求,应该不成问题。但老板看到他,却没有说太多的话和表现出太多的热情,问了几句后说,你的身体不错,做保安这个工作蛮适合的,我们也期待你的加入,把我们公司的服务提高到新台阶。马台加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些兴奋。但老板继续说,不过呢,我们这里人已经够了。

    介绍马台加来的朋友韦相,表情有些吃惊望着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老板说,昨天你不是说叫我帮你找人吗?

    老板脸上表现出了一些歉意,微笑着说,是的,中午你走没多久,来了一个小伙子,我见他蛮不错的,就答应让他明天来上班,真的很不好意思。这样吧,要是明天他不来,我再打电话给你们。

    马台加很是失望,但仍然客气地说,没关系没关系,以后有机会,请多多关照。马台加嘴巴这么说,心里却显得有些不屑:你妈的装什么装,不要拉倒。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从办公室出来,韦相说,他妈的这狗逼人,昨天都答应了我,把这个工作留给你,最后却招了别人。

    马台加说,你妈的韦相,你没看出来,他明显不太喜欢我这类人到他们的公司上班。你还真相信他招到了人?你这么没进步,怎么才能混得到老?

    韦相说,不喜欢你?他又不了解你,怎么知道你是哪类人?

    马台加说,人家又不是吃屎长大的,你没看到他的眼睛吗?漫不经心中流露出警惕的眼神。

    韦相说,没有这么夸张吧?你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呀?平时打打架骂骂人,这算什么呀?做保安的,要是整天做缩头龟贪生怕死,一只大蚂蚁就把你吓倒了,要真遇到坏人,怎么办?

    马台加说,韦相你妈的,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你的脑智力是不是又下降了。亏得你还能这么想。你是不是跟他说过,我以前打架的事情?

    韦相说,没有呀,他也没有这么问。

    马台加说,算了,我们去喝酒,你去打电话叫春仔和阿提出来。

    喝完酒因为钱不够结账,又差点和别人打起来。马台加心想,妈的,这种生活怎么过呀?马台加自己不读书后,出来所做的工作,没有哪个能坚持做完三个月,最多的一次是两个月零十天。每次领了工资,都是必须先花完,没有钱了,再思忖着去找工作。

    马台加想抽烟,但摸完了所有裤子的口袋,又找遍了抽屉每个角落,别说是烟,连烟灰也没找到。这时他才看到昨天小平头留给他的那张纸条。想起昨天小平头要他做的事情,心里不再那么急躁。每次心烦,他都想干点什么。好象只要有事情做,就觉得日子踏实。马台加找不到烟,一直坐在床上,想着如何帮小平头处理这件事。他想象不出,怎么会有这样泼辣的女生。至少她没有遇见过这样敢于出手的女生。

    马台加叫韦相传了两次话,约其西出来,说有事要谈谈。其西都不加理睬。一是她不知道韦相和这个叫马台加是何许人,凭什么你叫我去我就去;二是她现在学习紧张,她心想不外乎就是一些无聊的事儿。最后马台加只好亲自出马到学校找她。

    马台加在小平头的暗中引导下,找到了其西。为了不出差错,马台加当着其西的面问道:你是其西吗?

    看到马台加,其西马上就想起了韦相。凭感觉,她相信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其西说,怎么啦?是不是小平头叫你来的?本公主今天心情好,有事你请说。

    马台加说,如果你不想把事情搞大,请你在星期天下午三点,到广场喷泉处一趟。

    前两次叫她去酒吧,她都没去,马台加想可能她有点怕,便把约会地点改在公共场所。

    其西说,你告诉我,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马台加说,你一定要知道吗?

    其西说,随便,反正是你求我,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滚。不过你要是愿意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会拦你。其西用手指到楼下,并嘟着嘴,显得对他到来很不屑。

    其西得意洋洋的样子,马台加心中顿生怒火。但想到这是在学校,便控制自己,没有让那火喷出来。并强作镇定说,好,我告诉你,就凭我这只手可以在你脸上打出五个印子。马台加一边说,一边伸出他的右手,并用嘴巴在手指上吹了吹。

    其西说,要是我去了呢?

    马台加说,你去了再说,去了就知道了。

    其西说,现在学习忙,要是能抽出时间就去,抽不出时间,我也没办法。

    其西这样说,倒不是因为马台加的威协。而是因为这个学期,她的成绩下降了不少,她不愿惹太多的事,想一心把成绩搞上去再说。另外,她倒也是很想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三番五次来学校约她,到底有什么事儿?心里不禁有些好奇,决定争取抽时间去看看看。

    马台加本来只想约她出去,叫她请他们吃饭,并向小平头道歉。当他去学校,亲自看到其西的嚣张后,便改变了主意,不管如何,一定要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上了高二,学校只有星期天下午才放假。

    其他人都没有时间,只有丁小当陪其西去。可以说,只要其西有什么事,从来没少过丁小当。丁小当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离开其西。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感到快乐。假如家里允许,其西又愿意,她都想搬到她家和她一起住。

    其西和丁小当会合后,到街上逛了一下,快到四点钟,其西和丁小当手拉手直奔广场。远远看到坐在石凳上的马台加和韦相。

    快走近他们时,其西放开丁小当的手,走到马台加面前。她一直以为马台加没有看到她。其实马台加已经注意到她,当他看到其西带着另一个女的走过来时,他开始猛地抽烟,似乎要在其西走到他身边时抓紧时间吸完这支烟,又好像是给自己壮肚。

    马台加吐出最后一口烟,站起来,出其不意给其西一巴掌。

    因为太突然太迅速了,其西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意识。从小到大,只有她这样打人,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打她。所以,即便要面对的是一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却也毫无畏惧。左手摸了摸被打的脸,右手跟着一拳过去,正好打中马台加的眼角,可能是打架以来,其西用力最狠的一拳了。瞬间,鲜血直往下流。

    马台加本来只是想给她一掌,教训一下她,没想到其西竟然敢还手。而且还把他的眼角打烂了,让他完全没有意料到。脑子里不禁想到小平头那句“在学校没有谁敢欺负她”。但现在可不是在学校,既然大家都要动手了,那就干吧。

    马台加顾不上伤口,对其西拳打脚踢起来,他知道对待这样的人,手软或退缩只有吃亏的份儿。于是,双方很快撕拼起来,扭成一团。

    眼看着其西不断地吃马台加的亏,丁小当开始着急起来了。她脑海里想到了警察,望了望周围,真巧,刚好看到刚和女朋友约会回来的向未强。

    “向未强,向未强,你快过来。其西被人家打了,你快过来帮忙。”

    向未强看到有人喊自己,顺着方向看过来,看到其西正在和一个男的你来我往激战着。而且很明显,其西不是男的对手,他快速跑过来。向未强向来不喜欢打架,也不喜欢惹事生非的人。跑过来,企图把他们隔开。但是挨踢了几脚的其西,觉得自己吃了亏,并不甘就此罢休,要推开向未强对马台加继续进行攻击,但都没有成功,她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向未强说,不要打了,有什么事好商量。看到其西不再进攻,才认真看了一下那个男的。没想到,男的竟然是他认识的马台加。

    “马台加?”

    “向未强。”

    “好了,大家先不要激动,都是自己人,有事好好商量。”

    其西看到向未强认识马台加,即时又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喘着气说,向未强?原来是你指使他?

    向未强说,你别误会,我们以前在一起读小学的。

    其西说,好的,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姓马的,你等着瞧。说完,其西转头就走。

    丁小当也跟着上去。以担忧的口吻说,你的衣服沾了他的血了。

    其西认真看了一下,果然到处是血迹。

    丁小当说,不如我回家,拿件衣服给你换上,不然这样回去,你妈会说你的。

    其西说,好吧,时间不早了,我跟你打车过去。

    看见其西要走,马台加想追过去,他的眼角受伤了,还流了不少血,不能让她就这样一走了之。但是被向未强拉住了。

    马台加说,阿强,你不要拉我,我要她出钱把我的眼睛治好。

    向未强说,台哥,算给我一个面子吧,好男不跟女斗。

    马台加说,我口袋里可是一分钱也没有,本来今天还打算叫她给点钱去喝酒,没想到这女人看起来那么苗条,发狠起来还真难对付。但你不让我找她,我捡树叶去治眼睛,人家要吗?

    读小学的时候,马台加和向未强也算是不错的朋友。那时候,向未强特别胆小怕事。所以,经常受人欺负,后来马台加给他撑腰,他经常请马台加吃东西。偶尔还给他钱用。他们的关系还算是很不错。

    向未强说,台哥你给我面子,我小弟哪会亏待你,这些钱你拿去医院把伤口包扎一下,剩余的,你们就去喝个小酒,改天有时间再请你吃大餐。向未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三张红钞递给马台加。

    马台加说,那女人是你什么人?你对她这么好?

    向未强说,一言难尽,不提也罢,我们都是×中读书,经常见面,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详聊。我妈刚打电话给我,叫我回去吃饭,我晚上还要去学校自习。

    小平头放晚自习回到家里,看到马台加的房间正亮着灯,要去问他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进到房间,还来不及开口,看到马台加脸上包扎的伤口,很是吃惊和意外。

    小平头说,哥,你的脸怎么啦?

    马台加说,还不是被那母老虎打伤的。

    小平头一听到马台加的嘴巴说出“母老虎”三个字,就知道他们肯定进了一场恶战。看样子,马台加并没有完成狠狠教训了别人而自己却毛发无损的计划。就连马台加都不怕,要是让她知道,马台加是为了他去找她算帐,可把他害惨了。想到这里,不禁感到担惊受怕起来。

    小平头说,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马台加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大胆,我太低估她了,一个女人,以为?了她,她就老实了。我给了她一巴掌后,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她竟然跟着就出了拳,还要把我往死里打。

    小平头说,这回我可是彻底完蛋了,以后我怎么去学校?你平时喊打喊杀的,没想到你……唉,我知道你读书不行,没想到,你连打架也这么差劲,难怪父母对你这么失望。

    马台加说,你说什么?连你也想教训我?你有什么资格?帮你出气我有错了吗?你别在我面前提父母两个字。我早就当自己是孤儿了。

    小平头说,哥,对不起,你这样做,我去学校,还不一样被她打。

    马台加说,打什么打,她要是敢再欺负你,我把命豁出去,也要把她废了。但你放心了,她不会知道是你叫我去的。

    小平头说,你真的没说?你要是真的没说,千万记得把嘴巴闭紧,否则我没有好日子过。

    马台加说,得了,我喝多了酒,头有些痛,你不要再烦我。

    小平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能静下心来,还是有些担心。同是又联想到父母为什么那么讨厌马台加了。至少通过这件事情,马台加并不是他心目中那种敢作敢为的男人。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游玩浪荡打斗,真正的威风的人并不是他,他不过以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的身分在滥竽充数。

    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向未强主动找到了其西。

    向未强说,昨天的事,你有没有受伤?

    其西说,受没受伤关你什么事?你有这么好意来关心我?

    向未强说,你没受伤就好,你还是好好学习吧,别太好斗。

    其西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的什么人?

    向未强说,我……我都是为你好,昨天要不是我帮你,你以为事情就这么好解决吗?

    其西说,你帮我?谁叫你帮?你是想看我笑话吧。

    向未强说,我不想说了,反正,那个马台加是个混混,以前读小学时,就经常吓唬其他同学要钱花,现在还是死性不改。要是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江群因为乌吉马上就要去外省读书,情绪很低落。江群曾经和乌吉讨论过要考什么学校。江群的意思是希望乌吉填志愿时,不要选择太远的学校,最好在本省就行了。以后想见面容易一些。方便的时候,她随时可以去看她。但是乌吉本人的想法却是离家越远越好。

    江群说,你去这么远,我们怎么办?

    乌吉说,以后的事再说吧,我只想离开这里,我讨厌这个城市,所以我要去很远的地方。

    江群说,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再远的地方,也是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和一座城市有什么不一样,假如你呆的时间长了。

    乌吉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过去,父母像盯住一只苍蝇一样盯住我的言行举止,我再也无法忍受,而且我已经长大,再也不允许他们那样对待我。想要完全实现我的自由,惟一的办法,就是像鸟儿,飞得远远的。

    江群说,你最想去什么地方,或者说你计划去哪里。

    乌吉说,第一志愿是北京,如果不成,就去天津,学校我都选好了。

    江群说,你决定了?不再改变?

    乌吉说,嗯,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再改变。

    江群说,如果我能考得上,到时我一定填你的学校,不管你去哪里。

    乌吉说,别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群一想到很快就和乌吉分开,便要去找乌吉玩,想牢牢地把最后的时光抓住,好让以后分开后可以有更多的美好的时光来回忆。但乌吉却经常玩失踪。江群找不到她,便坐立不安,脸上布满忧伤的云彩,一副愁密不展的样子在大街上漫无边际瞎逛。

    前天她们去看电影回来,江群提出想去她家一起睡,但乌吉不同意。

    乌吉说,算了吧,你要去我家,我父母准会睡不着。

    江群说,要不就去我家吧。

    乌吉说,还不是一样,我不回去她们也不会睡觉的,第二天我还不挨骂。我也准备也出去了,还是忍一忍吧。

    江群已经深深地迷上了乌吉。

    每天吃饭睡觉,无时无刻不想着她。

    昨天她去乌吉家,却找不到乌吉。父母说她很早就出去了,也没有说去哪里。

    等到了下午,江群还是没见到乌吉,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到了晚上,她打电话到乌吉家里。乌吉不想接电话,叫她妈说她不在家。江群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从那时候开始,江群开始学会了吸烟。

    第二天,江群再打电话,她妈说她昨天还没有回来。江群简直有些痛不欲生。她想到那天她叫她去她家,她没去,而昨天晚上却没有回家。她不知道她到底去做什么了?就算有事,也可以和她打个招呼,以免她胡思乱想。实在受不了了,便去找丁小当,叫她出来喝酒。

    丁小当说,你怎么了?好象很难受。

    江群说,她又玩失踪了,我真受不了。

    丁小当说,你不要想太多,可能她真的有什么事呢?

    江群说,不管有什么事,也不管她要去哪里,但总可以和我打个招呼吧。这样的要求,你觉得过份吗?

    丁小当说,你们不是前天还在一起吗?

    江群说,是的,我们去看电影了。

    丁小当说,那就是了,你也不要整天粘着她,给她一点自由的空间。

    江群说,她马上就要走了,她说她要去北京,或者天津,学校已经选了。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假期都过了一半,却一天见不到她,我就心神不安,想入非非。

    丁小当说,你少喝点,你们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不知道怎么帮你。

    江群喝着酒,眼泪开始涌出来。

    丁小当看到江群如此,心里也有说不出来的酸痛,便坐到她身边,抱着她,表示安慰。

    江群在悲伤的旋涡中越陷越深,直到酒精把她吞没了。

    8

    目睹了江群因感情而倍受折磨,丁小当隐约感觉到自己不久也将要面对同样的选择。所以,除了努力学习,不让成绩下降,争取顺利考上大学,如今一有时间,便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假如哪天她必须要和其西分开,她不相信自己会比江群更坚强。她甚至不敢想象,真的会有这么一天来临。她对的她的爱,或者她们两个人的感情,像两枝小树苗,因靠得太近,而随着岁月的增长,两个人的身体都各自进入了对方。一旦要分开,必须要付出无法愈合的创伤。其西现在所有的行为举止,喜怒哀乐,都会牵动着丁小当的生命的神经。也影响到了她的生活。不管其西要做什么,她都会支持她。甚至有时候,其西所做的一切,会让她很受伤,她也未觉得,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她身上的那种为争取自己所喜欢的东西,甚至有种不达到目死不休的精神,深深地吸引着她。这种愿望不时在她的脑海里涌动,但更多的时候只会埋在她心底里,她始终没有力量去表现出来,或者用行动去支配这些想法。心里的这些想法好象有无数的看不见的绳子在绑住。甚至wWw.看到了这些绳子长期绑在身上而有了一些深深的印子,这些印子就像是无数的伤疤,这种难以治愈的记忆而越发使她感到自卑。

    自从进入高中以来,她和其西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默契。这是她们长期以来的互相关注而对彼此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甚至只要彼此不管谁使个眼色,便可以心照不宣,十有八九知道对方接下来即将要干什么。进入高三以后,因为学习压力大,基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让她们自己支配。她们之间更多的想法,都只有一边学习一边交流。这种交流像两个人在打乒乓球,你来我往,时间久了,只要你一拿起球拍或乒乓球时,通过彼此的表情,就知道你有可能会使出什么招式。

    其西现在心里还有一个心愿,她希望在高三毕业之前,能和向未强发生点什么。但又因为学习太忙,没有时间去考虑太多。其西想到如果再不行动,很快就毕业了。到那时各奔东西了,谁也管不上谁。这几年以来,向未强就像一块很漂亮的石头一直压在她心里,她决心要把这块石头从心里拿出来丢到别的地方。在丢掉这块石头之前,千方百计在这块石头上留下些什么做纪念。让他以后不管去了哪里,都不会忘记她。至少,偶尔可以想起她。时间越是接近高考,这种愿望越是强烈,以至于让她现在为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而发愁。她知道,大家都在忙着学习,努力在冲刺前作最后一博。这是人生最关键的一博,好象每个人是否有更美好的未来,或者说人生成功与失败,完全在此一博。

    放学后,丁小当走到其西身边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好象很不开心。

    其西说,嗯,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丁小当说,从早上到现在,你都很少说话,平时你哪会这样。

    其西说,也没什么啦,我会处理好的,你不担心。

    丁小当说,嗯。星期天下午,你有事吗?

    其西想了一会说,可能有事。你有什么计划?还是想做什么?

    丁小当说,到时你有空出来再说吧。

    其实丁小当是想,下个星期和她去江边散步,顺便交流一下关于高考以及选择学校的事情。她觉得讨论这件事情,必须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沟通。所以不想现在就提出来。而其西说可能有事,就是她打算下个星期天去找向未强玩。她已经计算好时间,再下去时间会更紧张。而且一旦高考完,向未强自由了,不再受学校的约束,她对他更没有把握。她这样的想法,必须借助某些特定的环境从中给他压力,使她的聪明才智得到恰到好处的体现,才能把事情做得更理想更完美。

    其西说,要不这样,我请你到美食街吃东西,然后去逛街。

    丁小当说,中午不休息?下午你能顶得住吗?

    其西说,我心情不好,你要是不想去,我自己去。

    丁小当说,只要你开心,我怎么会不去。

    其西说,你不开心?那你不要我陪去了。

    丁小当说,你不要生气,我没有不开心呀。

    快要高考了,丁小当的母亲对她的要求更是严上加严,她是有些担心母亲回家吃饭不见她,怀疑她在外面乱搞什么事情,要是有什么闪失,她这辈子的努力和辛苦就白费了。当丁小当决定陪其西去逛街,等于在冒着晚上被母亲责骂的风险,但凭着她对其西的爱,她觉得这个风险是值得去冒的。

    在美食街吃东西时,其西无意中看到了向未强也在另一摊吃烧烤。她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肯定就是那个把向未强迷得晕头转向的小妖精。他们两个如此亲密地边吃边说话,她心里因妒忌而产生的怨气不禁涌上心头。平静的脸上瞬间也变成因赌气而有些不自然,如果再细心观察,会不时发现她偶尔紧紧咬一下牙,以此表示自己的不甘心。她暗下决定,无论如何下个星期要去他家一回。但现在她还不想就这样离开,她想做一些什么来表示一下她的存在。

    其西说,你看那边是谁在吃烧烤?

    丁小当抬头顺着其西所指的方向,看到了向未强。这时她才明白,刚刚还一边吃一边大声说话的她,为什么突然就只顾低头闷吃了。丁小当把视线收回来,重新把目光移到其西的脸上。她还在大口地吃粉,似乎把那些粉当向未强狠狠地吞到肚子里去。本来就很辣的粉,也因其西的不爽而失去了辣味。

    其西拿了一些餐纸,擦了擦因吃粉而染红的嘴巴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要烧烤来吃。

    其西径直走到向未强身边,拍了拍向未强的肩膀。

    向未强转过头来,看到是其西,感到有些意外。当然,从向未强的表情上也看出来了,其西的出现,让他变得有些紧张。

    其西说,吃烧烤也不喊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

    向未强说,我又没有看到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其西说,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里又不是两人世界,我要吃烧烤。

    向未强说,你想吃什么你就拿吧。

    其西说,这些都是你的吗?老板这些都烤熟了没有?

    向未强说,你先拿去吧,等下我再烤,别人的也没关系。

    向未强想让其西拿了东西尽快走,担心她在这里呆久了,会影响杨淑春的心情。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因为晚上没时间,中午就陪她出来逛一下街,顺便给杨淑春买礼物。

    其西看出向未强的心思了,没有直接拿烧烤。她也发现了放在凳子上的一只大花猫,故作惊讶说,这谁的猫呀?这么漂亮。然后伸手摸了摸,又挤了挤那猫的鼻子。

    其西抬起头来对向未强说,是你买的吗?一定是送给别人吧?什么时候也送一只给我?

    杨淑春瞄了一下向未强,脸上有些不高兴。这种不高兴很难说是对向未强有这样的朋友还是对其西所表现出来的得意洋洋表示不满。

    向未强心里有些着急,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反倒让杨淑春觉得她们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她既要稳定杨淑春的心情,又不能对其西表现出太过无礼,她知道她的性格,要是泼辣起来,他这些年来对杨淑春的小心翼翼维护的那种关系可能就会因自己处理不当而前功尽弃。

    向未强说,以后总会有人送给你的。

    其西说,算了,小气鬼,你要是舍不得,哪天我送一只给你也没关系。

    其西说着拿起了几窜烧烤和一些菲菜,伸到向未强眼前,晃了晃说,谢谢。

    星期天中午放学,其西迅速跑到校门,一看到向未强便跟上去。

    向未强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去我家,以前你不是没去过,现在还是以前的样子,除了更换一些家具。

    其西说,我说过了,我最后一次去你家,因为毕业后,我们天各一方,就算我再想去你家,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向未强说,搞不好,我们考上同一所学校也说不定。

    其西说,假如你真的愿意并且向我保证,你会选择和我去同一所学校,我愿意用今天不去你家作为交换条件。

    向未强说,你别开玩笑了,等下到我家,我妈要是在家里,你要老实点,否则我把你撵出来。

    其西说,你妈星期天都在家里吗?

    向未强说,一般来说,很少的,都是和朋友开车去玩。

    其西说,那你爸爸呢?

    向未强说,干什么呀?问那么多?

    其西说,干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就到向未强的家了。

    上了楼,向未强开了门,进到房间后,其西到处走走看看。

    “你父母都不在家?”

    “废话,要是在家你能没看到。”

    确定向未强的父母不在家,其西握住向未强的手,往他房间里拉。

    向未强说,你拉我干什么呀?我自己不会走吗?

    其西没理会向未强,进到向未强的房间,她把门口关起来。转过身去,抱住向未强,要和他亲吻。因为来得太快太突然,向未强有些蒙了。嘴巴刚好被其西的嘴巴对着,一下子竟然说不出话来。有那么十来秒钟,才把其西推开。

    “干什么?你真是你……”

    “我要和你做,如果你不做,我就在你家睡……”

    其西说着再次搂住向未强,这次向未强没有把她推开,只是站着没有动,两只手就像两根木头吊在身上,又似乎在思考什么。或者说,他已经意识到无论如何,他都没有退路了。

    其西看见向未强不再反抗,再次对着他的嘴巴亲吻起来。一边亲吻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脱掉。等到只剩下内裤,看到向未强还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她生气了。

    “向未强你妈的,你妈的,你装什么呀。我又不要你负责什么……”

    其西说着,用力把向未强推到床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