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西能考入这所重点中学,她认为最大的功劳是丁小当,没有丁小当这两年来,在学习方面给她的指导和帮助,她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成绩。没有这么好的成绩,就不可能进入这所学校读书。父母听说她考入了这所学校,感到无比的欣慰。为了表扬她的努力,决定给她重奖――只要她想要什么,就买什么给她。
丁小当虽然同是考上重点中学,母亲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奖励更加不可能。相反,如果丁小当考不好,她可能会把丁小当赶出家门。她认为她考得好,考上重点中学是理所应当的,是必须的,不然她就白花了她的钱。她没有多余的钱给她花,她的钱都是一天辛辛苦苦挣来的,每花一分都要精打细算。几年前借银行要的那批贷款,至今还没有还清。每个月本钱加利息,一共是三百多。当时是拿房子去抵押的,不还贷款,房子就会被拍卖。她没有办法不还,否则没了房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这些年来,她和他结婚,不仅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还连累她受苦。他出事的时候,她好不容易通过关系,把房子押了要钱出来,帮他赔给人家。他连家都没有回,直接跑出去。留下憋着一肚子的闷气的她带着丁小当艰难地生活着。两年没见人回来,她已心如死灰,不再对他抱任何期望。就连上次法院的人来通知她,她都无动于衷。因为就算她有心,也是无力的。既然都判了刑,她还能做些什么?她什么也不能改变。
开学不久,其西又买了一套书送给丁小当。一套很受欢迎的漫画《美少女战士》。让丁小当很感动,也很幸福。两年前其西送给她的那套童话故事,她还保存完好无损,还像刚买回来的一样新,没有在上面乱画过一笔。本来还想写点什么留着纪念的,后来不忍心,便没有写。每次拿出来看时,都当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看完了又小心翼翼放回去。她要永远保存这套书。其实也不止这套书,不管是其西送给她的其他小东西,或者只要是与其西有关的,她都会加倍的爱惜。这是她生活着的一部分意义。
丁小当说,你妈妈知道你买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吗?
其西说,不知道,即使知道,她也不会说什么的,她们奖给我的钱,我都还没有花完。
丁小当犹豫了一会说,我还是不要算了,你先留着,如果我想看了,你就借给我看得了。
其西说,你客气什么?我都说要送给你了,你就留拿着,做纪念也好。
丁小当说,我的意思……我不能总要你的,却一样东西也没有送给你过。
其西说,等你有钱以后吧,到时我想要什么,会叫你买的。
丁小当说,你说的是真的吗?要是我真的买了东西送给你,你会不会拒绝呢?
其西说,肯定不会的啦,我们是好朋友嘛。
丁小当说,那以后我们会不会分开呢?
其西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以后一起考上大学,我们就可以不用分开了。
其西的话,让小丁当感受有股温暖涌上心头。
进入中学,丁小当的性格仍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不喜欢和同学们玩,不爱讲话。即使有话,都只是对其西一个人说。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思考与其西有关的事情或问题。另外,她已经悄悄进行了一个计划。她要用一年的时间,慢慢攒够钱给其西买一样东西。要是母亲偶尔给她钱买早餐或买菜,她就得想尽办法从中扣出几分一毛。她认为,没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情这么重要和迫切,否则她会让她看不起的。如果别的同学知道她收过其西那么多的礼物而她却没有送给别人一样东西会怎么看待她。她这样做,也不仅仅是为了礼尚往来这么简单,所以即使在攒钱这过程中并不容易,她却当成一件快乐的事情。可以说,每攒多一分钱,她就会多一分快乐。这种快乐暂时帮助她掩盖她的孤独。
攒到一定数量的钱后,丁小当对其西说,你喜欢什么样东西?
其西没有领会,以为她只是随意问,便说,我最喜欢坐飞机。
丁小当说,除了坐飞机,你还喜欢什么?
其西说,喜欢汽车呀,长大以后,我自己要买一辆车。
丁小当说,哦,还有其他吗?比如书呀,巴比娃娃什么的。
其西说,你的意思是说,等我过生日时,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吗?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快到了?我好象没有告诉过你吧?
她的生日?如果能在生日把东西送给她,不是更好吗?
丁小当说,你的生日?你没说过,我只是乱猜的。至于你想要什么东西,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其西说,无所谓啦,每年送来送去,家里都快没地方放了。宁愿父母给我钱,让我把它花掉还好。
丁小当说,你家里都有了什么东西?星期天我可以去你家看看吗?
其西说,可以呀,到时叫江群一起去,她也经常说要去我家玩,但总没有时间。你们去我家,我让我妈煮好菜,一起在我家wWw.吃饭。
丁小说,吃饭?不太好吧?我从来没在别人家吃过饭,我只想去你家看看你都有什么好玩的……
其西说,也好,去了再说吧,如果你看到有好玩的,你想要可以拿回去。
丁小当说,不是这个意思……唉,对了,那个江群的,是什么人?
其西说,她就是三班的,你应该认识她的,在你之前,我就认识她了。上次她被别人打,我还帮她教训了那人。
丁小当从其西家回来,自己去礼品店逛了一下,最后决定买一对巴比娃娃。不是最小的也不是最大的那对,一共要三十二块钱。而她已经攒了二十五块,还要再攒七块钱。其西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攒够这些钱应该不成问题。
想起那天一起去其西家的那个江群同学,好象不太喜欢她,至少没有表现出来对她有多大的好感。丁小当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很认真,虽然眼睛并没有直接对着她,但她的内心却时刻关注着,她对其西所表现出来的任何细微的举止。不管她在做什么,都可能直接影响到她和其西的关系,至少影响到她的心情。
这件事本来应该有一个很比较理想的结局,当丁小当无意从其西那里得知,江群也准备送一对巴比娃娃给其西时,她心情非常的混乱,甚至有些愤怒。好象送巴双娃娃给其西是她专利,只要她送了,别人再送就是侵犯她的专利。因为她觉得,她早就有这样的打算。江群你凭什么就和我送一样的?难道你就不能送点别的吗?反正她自己肯定不会更改。她觉得,没有送什么比送巴比娃娃更能表达她对其西的感情和意义了。
丁小当说,江群决定送你巴比娃娃了?她会买什么样的?多大的巴比娃娃?
其西说,我不知道,不过随便她了,送什么我就要什么,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送礼送礼,礼轻情义重。
尽管其西说她并不在乎礼物的大小,但丁小当却很在乎,所以她决定要送一对大的给其西。问题是,她去哪里弄得这么多钱?五十八元,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她从来没有买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晚上睡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这么多钱。如果父亲在,或许就好办了。要是她开口问母亲要钱,母亲肯定会问清楚她要做什么,而且具体要做什么,不能只说说,还会亲眼看着你把钱花了。要是想找个借口问要钱,打死她也不会给。如果说要送礼物给同学,那要打死她三次也不会答应。
最后,丁小当偷偷从阳台上拿出一盆水仙花到花鸟市场去买。回家后,又把几盆花重新摆设好,好让母亲看起来,那花仍然没有缺少。
在送礼这件事情上,丁小当还是输给了江群。因为江群除了送一对和她一样大的巴比娃娃给其西,另外还送了一只玩具狗。江群说,她爸爸听说她要参加同学的生日,便做主给她买了一只玩具狗。江群觉得还不够,觉得狗不太适合自己的心意,反正她有的是钱,便又买一对巴比娃娃。
本来就很少微笑的丁小当,那天晚上笑起来显得十分的牵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在这件事情上,她非常的受伤,她把这件事情看得很重。后来想想,觉得她这次输给江群,是因为她没有爸爸。
4
上了初二,事情开始向复杂里发展。其西喜欢上了一个初三的男生向未强,还经常在丁小当面前眩耀说,向未强如何帅,一举一动都可以令她心旷神怡。但向未强却似乎对其西没有多大的好感,让其西觉有些不爽。你向未强是什么东西?这么多人喜欢我,不论男的女的,我都可以视而不见,爱慕之花只向着你敞开,你却不当回事。
向未强越是无所谓,其西就越是暗下决心,要把他追到手。让大家都知道,只要她其西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有几次,其西若无其事走到向未强身边,装着很随意地和向未强打了招呼。
“阿强,这个发型不错呀,在哪里做的。”
“是吗?我前几天去剪的,感觉还可以。”
“不过嘛,人要是长得帅,剪什么样的都好看的。”
“谢谢夸奖,不过我妈不喜欢我剪这样的发型。”
“老人嘛,总是以传统思想看世界,哪懂欣赏什么时尚,跟我们这些花朵注定是有代沟的。”
“你的发型行也不错嘛,不过就是乱了点,有些像疯子。”
“我就是喜欢这种看起来比较凌乱的。对了,星期天要是有空,能不能带我去帮你剪头发的那个发廊。”
“干吗呀?你也要剪我这种发型?”
“不是的,你刚才不是说,我的头发有些凌乱吗?我想去修剪一下,你说这样是不是更漂亮。”
“应该吧,不过我可能没时间。”
“没时间?没时间你去做什么?”
“天气凉了,我妈说要带我去买秋天的衣服。”
“啊……那我可不可以跟你去,我可以帮你参考。”
“不太好吧,你是女孩子,我妈会不高兴的,以后再说啦。”
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来了。其西虽然表面上仍然有些腼腆地微笑着,但心里却想,去你的向未强,你别欺人太甚,我就不相信,我对你没有办法。
星期天,向未强跟他妈买好衣服回来,下午便去找杨淑春玩。
杨淑春的父母和向未强的父母都是同一个单位的。向未强和她以前是小学同学,向未强一直喜欢杨淑春,这种好感随着年龄的增长,向未强渐渐地压抑不住,开始向杨淑春表白。杨淑春没有表示拒绝,也没有更多的态度,只是把向未强当着一个朋友,无聊或没事时,一起散散步步聊聊天。杨淑春知道,她母亲对她管得严,她还没有考虑把这件事情往深里走,以免影响学习。
因为被向未强拒绝,其西心情不好,便招集丁小当和江群还有另外一个女孩罗源源去逛街,后来不知不觉中,就逛到江边去了。在说笑中,其西无意中竟然看到向未强和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还谈得非常的默契。刚开始,其西以为自己看错了,便对随身的几个人说,你们看看那个男的是不是向未强。
因为向未强走得比较远,江群说太远了,看不清楚。
罗源源说,有些像是,尤其那个发型。
丁小当说,肯定是他了,刚才我还看到了他半边脸。
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其西心里竟像有一把火在燃烧,火旺得快要从她的眼睛里窜出来了。一副很不服气要去找向未强理论,却被丁小当拉住了。
丁小当知道其西的脾气,搞不好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会吃亏。
其西说,你不要拉我,我去问问向未强为什么要骗我?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人?
丁小当说,其西,我求你了,不要闹了好吗?
江群也主动劝说,算了吧,不就是一个向未强吗?有什么了不起?你不是还有我们吗?
其西似乎情绪已经失控,大风把火往高里吹。
“你说什么?我很不爽你们懂吗?我讨厌别人骗我你们懂吗?我讨厌向未强还有那个女的……不过,现在我更讨厌你们。”
看见其西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大家再也不敢说话。
尤其是丁小当,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的滋味。加之来到江边时,不禁又想起以前溺水时,被人救起来的情景,忧伤早已像空气一样沁入她身体的各个细胞。
其西发泄够了,扶着栏杆,两眼惘然地望着缓缓流动的河水。又好象在思考着下一步怎么办。
丁小当的目光从其西的身上,慢慢移却到她的脸庞,再跟着她的视线进入到河流中间,心里忽然像被什么捅了一下,脸上出现了微微的红晕。
本来其西想,等到星期一上课,马上去找向未强理论。星期一,看到向未强时,心中尚存的怒气却像泄了气的球,强硬的态度瞬间化为泡影。一直到星期四,上午第二节课间操,她才像上次那样,若无其事走到向未强身边,含笑与向未强打招呼。
“这件衣服就是上次和你妈去买的吗?很不错啊。”
“是的,还有一件是灰色的,不过我更喜欢这种鲜红的颜色。”
其西心想,你这个骗子,还真狡猾,我看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那你为什么不买两件一样的,是不是怕别人说你不换衣服?”
“当然啦,谁会买一样的,再好看的衣服,穿也会腻的。”
“你脸红了没有?我看看。”其西趁机进一步向向未强靠近。当她把脸仰过去,望着向未强时,她的身体甚至贴到了他身体的侧面,表面上很平静的其西,心却噗噗在跳,似乎快要把她的衣服给撑破了。
不明就里的向未强说,怎么啦?我脸红?我脸哪里红了?
其西说,没红没红,刚才和你开玩笑的。
向未强说,你很调皮,很喜欢逞强,你不觉得这样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不太文雅吗?而且,你在学校,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
向未强说着,悄悄向右边挪开两步,拉开了和其西的距离。
其西说,谁说的?谁说女孩子就不能像男孩子那样?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她大大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动着又像在扫射什么,表面上虽然很漫不经心,但向未强的任何举止都逃不过她的监控。
向未强把眼睛转到楼下,似乎被操场上的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没有注意到其西的话。
其西继续说,阿强,你家住在哪里?”
向未强回过头来,想也没想说,在制药厂。
其西说,以后有时间,可以带我去你家玩吗?
向未强说,为什么?我家没有什么好玩的啦。
其西说,我觉得好玩就好玩,你到底愿不愿意?
向未强说,以后方便时再说吧。
操场上已经响起做广播操的进行曲。向未强刚想和其西说下楼做操了,其西竟突然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进教室。
向未强说,你什么意思?还不下去做操?
其西说,去他的操吧,我们在这里聊天。
向未强说,不好的,老师发现了,挨扣分。
向未强说完转身走出教室。
其西瞪着她的大眼睛,望着离去的向未强,狠狠地嘟着嘴,好象瘪下去的球重新鼓了起来。
其西在学校里太出名了,她喜欢向未强的事很快就像上课的铃声,在同学们的耳朵中传播开去。这样对于争强好胜的其西,便没有退缩的余地。既然学同们知道她喜欢向未强了,她就不得不想办法追到向未强。否则之前建立起来的“名声”,就可能因为一场恋爱而毁于一旦。向未强虽然没有接受其西的追求,但也没有做出明显的拒绝。每次其西找他聊天,他都没有任何的拘束。向未强越是在其西前面表现得无所谓,其西越是觉得他很萧洒很帅气。好象向未强所作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是其西她给设计的。
因为得到其西的追求,向未强在学校迅速以第一帅哥走红。这样无意中给她的学习带来了不便。向未强甚至觉得,其西的举止超过了他的想象,影响了他的学习。觉得其西太过份了。
这天放学回来,其西在路上等。
看到向未强时,毫无羞涩地快速冲上去。
“明天周末,我想去你家玩。”
“去我家?你有没有搞错?你去我家做什么?”
“向未强,你是装傻还是什么?你给我讲清楚。”
“我讲什么清楚?有什么好讲的,我问你,你去我家干什么?有错吗?”
“去你家干什么?向未强,你不是白痴吧?”
“神经病,你不要拦我,让开。”
“向未强,你竖起耳朵给我听清楚,我明天中午去你家楼下,你十二点下来接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向未强知道其西要干什么,想到她最近的表现,便故意不理睬她。其西嚷着要去他家,他基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况且,他和杨淑春已经约好明天去公园玩。认为其西最多只是闹闹玩而已,不相信她能怎么样。
最近其西忙着追求向未强,冷落了丁小当和江群,或者说,她对待丁小当和江群向来都是这种态度。本来就很郁闷的丁小当变得更加的郁闷。她喜欢其西,是因为她敢作敢为。现在又是这个原因,让她变得很受伤。或者是因为同病相惜,丁小当和江群的关系有了很大的进步。江群变成了丁小当除了其西以外,愿意主动与之说话的第二个人。之前她们沟通得少,没想到聊了几回,竟然发现两个人还很聊得来的。各自慢慢敞开了心扉。
丁小当说,你现在怎么看待其西。
江群说,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这种感情不是说分开就可以分开的。
丁小当说,我是说,她和向未强的事。
江群说,她们呀,随便她们了,她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了。她想得到什么,就非要得到,不然不会甘心的。
丁小当说,你还有别的朋友吗?我是说,那种比较好的。
江群说,你想知道?你要我说实话吗?
丁小当说,嗯,当然,要是你相信我,我想听听。
江群说,应该也算是有一个吧,只是不知道她怎么想,而且,我也离不开其西。
丁小当说,是吗?其实你和她在一起,也不会影响到你和其西在一起呀。反正,想见面哪天又不可以。
江群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和我的那个朋友在一起?你支持我离开其西?
丁小当说,也不是这么说,刚才我说了,只要你想,哪天都可以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江群说,嗯,明白了,我知道会怎么做的。说说你吧?
丁小当说,说我什么呢?我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江群说,你没有其他朋友了吗?
丁小当说,没有了。
江群说,一个也没有?普通的呢?
丁小当说,嗯,没有。
江群说,你觉得你跟其西在一起,你快乐吗?
丁小当说,快乐!
江群说,她在追求向未强,你也觉得快乐吗?
丁小当似乎有些迷茫,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可不快乐,我又能怎么样?我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丁小当知道其西要去向未强家,说想和她一起去。
其西说,你去做什么?
丁小当说,我担心你嘛。
其西说,你担心我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去见一个人吗?就算看不到,就算他不理我,我还没有伤心到要去跳河。
丁小当差点就说明天是我的生日,但还是忍住没说。对她来说,是不是生日都没什么两样。她从来不敢想也没奢望过有人会给她过生日,所以还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好。但今年的生日,她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想和其西在一起。而且她的生日刚好是星期天,这样的愿望本来应该不难的,但没想到其西突然说要去见向未强。本来这样的事情,丁小当是不应该提出要一起去的,但明天是她的生日。她愿意付出更多的痛苦去实现这个心愿。
丁小当思考一会说,我不会影响你的,也不会干涉你,只想陪着你……
其西说,你还是想看我被别人欺负的样子是吧?看我如何遇到倒霉鬼是吧?这样你就可以在心里偷着乐是吧?
丁小当说,你不要这样想好不好?我怎么会这样对你呢?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保证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其西说,好了好了,明天我还是自己去,你不要来了。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要一个人去面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退缩。我自己的事,你就让我自己处理好了。
见其西如此决绝,便不敢再坚持。希望变成了失望,她心里感到很失落。
星期天一大早,丁小西就爬起来了。为了排遣心里的苦闷和那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她连续在街上逛了几个小时。逛累了,便去江边看看。在她经过广场时,竟然看到向未强和杨淑春在一起。她不得不想着其西。她现在不正在他家楼下等他吗?他真的不愿意和她见面?不愿望带她去他家?丁小当想过去问向未强见到其西没有,但她又没有勇气。望着向未强越走越远,她想着要不要去告诉其西,向未强和杨淑春在一起的事情,叫她不要白等了。她甚至想象着其西在向未强家的楼下等久了,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甚至还可能会怒气冲冲跑到楼上长时间按响向未强家的门铃。想象着出来开门的是向未强的妈妈。当她看到按响门铃的是一个青春美貌的女孩子时,掩饰着内心的喜欢,彬彬有礼说,你好,请问你找谁?
其西说,阿姨你好,我找向未强,他在家吗?
向未强的妈妈说,向未强呀,很早就出去了,他说约了同学去公园玩,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其西说,谢谢阿姨,下次吧,我等下还有事。
丁小当定了定神,把思绪收回来,继续走路。
丁小当很久没有来江边了。每次她来这里,都会有种无法言说的复杂而忧伤的心情。这种忧伤仿佛既遥远又近在咫尺。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滴水,虚无渺小得一落到那奔腾的河流中,瞬间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有时又觉得,自己只是块丑陋的石头,被人丢弃在路边,不仅没人会理会,还时不时有人踩一下,甚至把她从这里踢到那边,等到哪一天,又会有一个人,把她踢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墙角,继续过着她孤独而毫无曙光的生活。
想起从前经常趁母亲上班,偷偷在家里洗澡的那种兴奋而担心的心情。她的手不禁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就像每次洗澡的样子,轻轻地来回抚摸着。并吃力想象着,自来水冲到她身体上的那种舒服和爽朗的感受,仿佛再次沉迷到过去的那种时光里。绝望中寻找惟一的安慰、孤独中惟一的伙伴、寂寞中惟一的倾诉,完全与生命融为一体的交流,又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引领着她走向明天,走向坚强,走出封闭和隔膜。
5
初中毕业后,丁小当以全校第三名成绩轻松考入本市重点高中。而因为把太多的精力投入到追求向未强中,其西刚好以最底分数线进入重点实验班。虽然这样,其西还是很高兴,这是父母对她的最低要求。只要不低于这个分数线,在她父母的眼里,都算是成功的。其西为了庆祝自己能胜利进入重点高中,暑假期间,特意找了时间把丁小当和江群等还有班里一些比较好的同学请出来庆祝。
其西在快车道酒吧定了个包厢。一共来了八个人,另外有一两个同学因为其他原因来不了。丁小当是来得最早的一个人。当然其西也早到了。其西看到丁小当,竟然客气说,你坐这边来。当丁小当刚走过她身边,准备坐下去时,其西竟然把她抱住,并迅速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才把她放开。整个过程只是瞬间的事情,丁小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其西微笑着,瞪着眼睛瞅着丁小当,两个人心领神会沉默着。
第一次被其西这样抱着亲,丁小当竟然有些害羞,结束了好一会儿,还不太好意思看着其西。但很显然,从她的表情上看出来,她对其西这样的亲吻,非常的期望和开心。非常的满意。
不一会儿江群也来了,还带来了她的新朋友。也就是上次她和丁小当提起的那个女孩。江群走进来,请她的朋友坐下。在她坐下来之前,把其西和丁小当向她的朋友乌吉互相介绍。
“这是其西,这是丁小当,都是我们学校的。这是我朋友乌吉,下学期读高二。”
其西有些意外,毕竟她从来没听江群说她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其西招呼服务生先把啤酒拿来,倒上两杯,拿起一杯递给乌吉。
“来,为我们的认识干杯。”
乌吉拿起酒杯,说了声谢谢,一饮而尽。
接着其西又倒满了四杯,说,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丁小当很少喝酒。甚至说,从来没有把一杯酒一饮而尽的历史。但想到是其西要她喝,想起刚才其西亲了她,便来了勇气,一昂首,杯子就空了。其西看见丁小当竟然一口把酒喝完,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似乎是作为对丁小当的奖赏和表扬。
很快其他同学也都来了。
惟有被列入特邀对象的向未强,迟迟没有现身。虽然其西知道他来的概率很低,等到他真的不来了,心里竟然还是很不爽。这么好的集会,缺少这么重要的人物,多少让其西心有不甘。虽然这两年来,她已经不知道被向未强拒绝多少次了,但是她仍然没有死心。就像那些小草,被踩过一次,痛过一次,很快就长出新的叶子。这绿色代表的是希望。只要向未强还活着,她这心里的绿色就不会停止生长。
其西说,今天难得大家如此放松在一起集一次,希望大家玩得开心点。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今晚的时间属于我们新一代美少女,美少女万岁。
接下来,大家边喝边唱歌。玩色子的玩色子。猜码的猜码。
不知过了多久,其西举起一杯酒,对同学说,来,为胜利干杯。为一去不复返的三年的光阴干杯。三年啊,又一个三年。去他妈的三年,喝。
十点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尤其是其西,似乎喝醉了。但她还在喊。
“你们怎么不喝呀?小当,你怎么不陪我喝,还有你江群,还有八波,小雨华……”
其西喝完一杯,拿起酒瓶又倒,发觉没酒了,随手就丢,瓶子差点打对乌吉。
江群说,其西,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其西说,休什么息,放假了不玩,等到什么时候才玩。你们不玩,我自己玩。接着拿起话筒,不停地喊:向,未,强,你,你,妈,你,妈,你,妈,妈,妈,妈,妈,给,老,子,滚……
丁小当担心其西失控把电视打烂,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其西。但并没有把她扶到沙发上,丁小当就这样,稳稳地抱住其西。其西想挣脱,但已经是力不从心。最后江群过来,把她手上的话筒拿走。丁小当才把她放到沙发上。
其西躺在沙发上,一边不停地摇头,一边喃喃叫喊什么,似乎内心有什么委屈,既痛苦又好像很不屑。丁小当第一次看到其西喝醉酒,也变得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盯着其西,好象担心一不留神,其西就死掉或人间蒸发了。
没有喝醉的,继续唱歌,而不想喝了的,则躺在沙发上或聊天或休息。
丁小当拿起酒杯,对江群和乌吉说,我祝福你们快乐。
江群说,你自己也要快乐点,你应该很了解其西,怎么做,你自己很清楚。我也希望你们的关系有所改变。
喝了口酒,丁小当不再说话,眼睛继续盯着其西。似乎在想,如果她总是这样睡着,她应该怎么办?
准备过十二点,江群对小当说,她要送乌吉回去了,太晚了,WWW.soudu.org回去会挨骂。
丁小当说,那你先回去吧,不用叫其西了,等下我和她说好了。
江群说,你就照顾好她了,我们先撤了。
江群和其他人打完招呼,拉着乌吉的手走出了包厢。
一会儿,小雨华走过来,喊了一下其西,其西竟然睡着了。小雨华又喊了几声,其西还没有清醒过来。她便对丁小当说,我先回去了,其西醒来你和她说走了。她可能喝得太多,要休息一下才行。
丁小当说,没事,反正也很晚了,你们想走就先走吧。
要不是其西喝醉没醒来,丁小当早就挨回去了。她从来没有在外面玩得这么晚,母亲肯定很担心。但现在她又不能走。她不能丢下其西。怎么办呢?现在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她不回去,母亲肯定是睡不着的。知道会玩得这么晚,她今天应该和母亲说一下了。没有办法了,丁小当只好把其西弄醒。
丁小当喊了几下,抱着她试图把她拉起来。可拉了几次,其西又像一条泥湫一样滑落下去。丁小当只好抓着她的手,一边喊一边拉。
其西慢慢醒来。丁小当双手捧住她的脸,亲了一下说,其西,你快起来,要回去了。
其西睁开眼睛,定定神,好像没看清楚,又搓了搓眼睛,没看到人。
“人,人呢?她们,都去,去哪里了?”
她的声音很小,好像做梦一样。
“都走了,你都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其西想站起来,没站住,歪到一边,被丁小当抱住。
其西说,再,再睡,一会吧。
丁小当说,不能再睡了,再睡我就死定了。
其西说,那你,你打算,丢下我,我一个人……
丁小当说,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回家。
其西说,不要,我不要,一个人。我要你,和我一起,睡。
丁小当说,不行的,我妈还在家里等我,见不到我,她不会睡的。
其西说,那你,你走吧,你走,我不要你送……
丁小当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很难过的,你懂吗?
其西说,你难过,难过什么?你不是说,要和我在一起吗?机会来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你不是,一直等,等这样的,机会吗?
丁小当说,你不要说了,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妈她,唉,我不知道怎么办。除非我不想读书了……
其西说,我要喝水。
丁小当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递给其西。喝完这杯水,其西清醒了很多。
其西说,现在几点了?
丁小当说,一点过了吧。
其西说,好吧,你先回去,你家远,我再坐一会,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
丁小当说,不用了,你没事就好了。
其西说,我没事了,好了。你快点回去吧。
其西想站起来,全身乏力,只好软软地躺在沙发上,可能是酒精原因,她感觉大脑像被充气后的球,疼痛欲裂,气球马上就要爆炸了……
时隔不久,其西忍不住,又去找向未强。但向未强不在家。忐忑的心情变成了失望。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楼敲门口,又按了门铃,竟然一点回音也没有,心情暗然下了楼。
没想到,准备走出院子的大门时,竟然看到了向未强正往家里走。失落的表情瞬间充满了惊喜。向未强习惯了一边走一边低头思考,意识到快要撞到人时,猛然间抬起头来,发现是其西。向未强有些意外。曾经他不止一次和其西说,他不喜欢她,或者说虽然并不讨厌她,但不可能和她谈恋爱。
其西质问他说,为什么?我不好吗?我配不上你吗?我不够漂亮吗?还是为什么?
向未强说,不是啦,反正不好说,拜托你不要再问了。
其西说,你不说清楚,我不会放过你,我就是要问,你到底说不说?
向未强说,你烦不烦呀?你到底想怎么样?既然你这么歇斯底里,我就直说吧,我心里有别人了。
其西说,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女孩有什么了不起,我不相信,我会输给她。你给我点时间。
向未强说,你怎么这样啊?你不烦我也受不了?我见过被摧残的花朵,但我没见过像你这样被无数次摧残的花朵,竟然没有凋落的。你想向别人展示你的美丽,天下又不止我一个男人,你随便找一个,他们都会为你的开放而心满意足惊喜若狂至死不渝跟着你爱着你呵护着你。
向未强带着有些怨气和不解的叙说的表情,其西竟然觉得酷极了。忘了向未强说的就是她,一脸的欣赏的表情死盯住向未强,搞得向未强哭笑不得。
向未强说,你怎么来了?你来过我家?你跟踪过我?
其西说,向未强,你别欺人太甚,我跟踪你?我有那么卑鄙吗?老子做事向来光明正大。
向未强说,你想怎么样?
其西说,还用说吗?是不是很久以前,叫你带我去你家玩?你是不是一直没有带?你不带,我只好自己来了。
向未强说,我不会把你带到我家的,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
其西说,我就是多情,你不带,有空我就自己来,要是你妈妈开门见到我,请我进去,我肯定不会像你这样,一点面子也不给。
向未强很无奈,心想要是不带她去,肯定会没完没了。但他还想作最后一次努力。
向未强说,以后好不好?再过两年,或者高中毕业以后,我保证会把你带到我家,还可以请你吃饭,我向你保证,好不好?
其西说,不行,我就是要现在去。两年以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到那时世界大战来了,我还不一定找得到你。或者你死了,我不可能傻要到跑到天堂找你。
向未强已经无力抵抗,叹了一声便走。
其西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神情,跟着向未强上了楼。
向未强家的房子很大,装修得也很漂亮。自诩为自己家境不错的其西都有些惊讶。总共好象有六七个房间。
“这样大的房子?多少平米?哪个房间是你的?”
“房子大关你什么事,你不要乱动我妈的东西,我的房间在这里,你想看就进来看,看完了你就走。等下我妈回来,看见我带一个女的回来,还以为我干了什么事。”
其西走进向未强的房间,扫视了一下,房间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每一样东西看起来,都是那种质量很棒的,其西便不禁心生羡慕。想象自己成为向未强的女朋友后,在这么大的房间里为所欲为做自己想做的事……
其西说,向未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讲点人话好不好?我怎么这么倒霉,就让你这么讨厌?我有这么恶心吗?请看清楚点。
其西嘟着嘴巴,跨到向未强面前,整个身体几乎和他的身体贴到了一起。
向未强动不了,其西已经把他逼到了床边,但他不会就这样倒到床上。
向未强说,干什么吗?你想怎样?
其西说,想怎么样?我还想问你想怎样呢。你想占本公主的便宜,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向未强听了她的话,有种想笑又笑不出,想哭也哭不了的感受。
其西继续说,不过呢,如果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每个星期和我去逛街一次,本公主可以考虑让你得到一些好处,怎么样?
向未强说,你说够了没有?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当然,我不想和你有关系,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了,我不配,你高兴了吧?你开心了吧?你满意了吧?看够了没有?你可以走了吗?
其西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她已经习惯在他对她说话时,她就会做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或者至少,她不会很专心。最重要的是,她经常把他对她很认真说的话,当着玩笑或一气之下的发泄。而这样的结果,好像他所说的,都是假话,假话是没有质量的,没有质量的话,是没有生命力的。没有生命力的东西,她为什么去在乎呢。
其西把桌面上的书,每本都拿来翻了翻,好像大致要想了解一下向未强都看些什么书。最后竟然从一本书里,翻到几张相片。其西拿起来认真一看,似乎有些眼熟,从头发的长度来看,像是上次她们在江边所见到的那个女孩。看相片的背景,知道是在本市的公园里照的。
其西拿着那些相片,走到向未强身边说,这是谁?
向未强说,是谁关你什么事,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其西说,你不告诉我,我就把这些照片撕烂,你信不信。
向未强说,你不要那么野蛮好不好?我告诉你了又怎么样?不知道你又怎么样?难道事情可以改变吗?
其西说,那你说呀,你紧张什么?你是不是很在乎她?
向未强说,是的,我在乎她,我喜欢她,你想怎么样?
其西说,没想怎么样,我只想公平竞争,我不会输给她的。
向未强说,你早就输了,除了她,我谁也不会喜欢。
其西说,你撒谎是吗?我一看你眼睛,就知道你撒谎,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去她们学校找她的。除非她受不了了,自己来找我。
向未强说,我怎么又撒谎了?我有必要对你撒谎吗?不过,你不要乱来,她不像你说的那样的人,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反正照你这种人的逻辑思维所能想象的事情,都不适用于她。
其西说,从今天开始,你向未强就是我男朋友,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也不管你怎么想,当然,你喜欢的那个她,我不会伤害她。像刚才我说的,我们公平竞争。我们在同一所学校读书,我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向未强拿她没办法,不想和她说话了,脑子里有些混乱。他真的担心其西会去找杨淑春的麻烦。杨淑春的性格他很清楚,虽然她很少说话,但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几年来,他们的感情,始终保持在比普通的友谊和同学的关系好,但又没有达到那种亲密无间的恋爱的关系。所以,要是其西去闹,情况肯定变得很糟糕。这种糟糕甚至可以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完蛋。
在语言交锋方面,向未强完全输给了其西,沉默了好一会儿,看见时间差不多了,他妈妈也快回来了,便说,其西,我现在懒得和你说了,算我对不起你,你可以回去了吧?我不想我妈回来,看到我们在这里争论,因为这种争论可能会造成我妈对整个事件作出错误的分析和判断。
其西觉得自己达到目的了,加上向未强也没有那么强硬,便答应他说,再过五分钟她就走。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拿一张她的照片走。
最后一句话让坐在沙发上的向未强像是被针插到了骨头一样,蹦地跳起来。
“不可能的,你要这些相片干什么?”
“毕竟是第一次来,我想应该拿点什么东西回去做纪念,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张照片有意义。”
“不成,你不能拿这张照片。你可以拿点其他东西。”
“你放心,我不会拿去做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的,我向你保证。”
在这场交锋中,其西彻底把向未强打倒了,向未强不得不趴在地上向她求饶。
“好,算你狠。以后你别想再踏进我家半步,我以我作为我父母宝贝儿子的生命的名义作担保。”
最后,其西走到向未强身边,弯下腰用鼻子臭了臭他的头说,人长得帅,头发都有香味。
临走前,其西这句话,竟然把绝望中的向未强给逗笑了。
当然这笑到底是苦笑还什么,只有向未强心里明白。
6
高中第一学期开学不久,丁小当的父亲刑满出来了。抑或因为年纪大了,不再像第一次出来后,连家也不回。抑或因为在牢里呆的时间太长,对生活有了新的想法和认识。当然,肯定谈不上什么落叶归根,毕竟他还没到四十。从年龄上来分段,四十还属于青年。如果一定要把他比作落叶,很久以前,在他第一次进去之前,他就已经是一片落叶了。在丁小当出生下来后,他就像一片落叶,飘到一个丁小当看不到的地方。许多年后,他终于在风中,飘飘荡荡回来了。丁小当都快没认识到这片叶子就是她父亲拒绝他进家了。毕竟,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见过他。经历岁月的煎熬和洗礼,他的模样显然比他的实际年龄沧老很多。
丁小当打开门口,看到一个憔悴的男人,虽然有些似曾相识,但因为没想到父亲会突然回来。毕竟之前也没听母亲说过他何时出来了,便没有意识到是他。
丁小当说,你好,你找谁?
父亲说,当当,连爸爸你都不认识了?
中年男人这么说,丁小当大脑里下意识空白那么几秒钟,然后一直盯着这个自称是她爸爸的男人,许久都说不上话来。都那么长时间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突然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作为一个不那么自信的女孩子,也不善于交际的女孩子,她能说些什么呢?即使心里有说不完的话,她也会羞于启齿。
愣了一会儿,丁小当抬起头来,重新扫视了这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并吃力回忆很久以前的印象中的那个父亲,虽然记忆中的他已经很模糊。如果说这个就是她父亲,她可以很肯定岁月在他身上,作了一番艰难的修改。印象中小时候的那个人,就像一块干净而漂亮的石头,如今石头上已经长满了苔藓或各种不知道名字的水藻。结果,当这块石头突然滚到她面前,差点把她吓了一跳,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中年男人在房间里转了一会,走到丁小当的面前,说,你妈呢?
丁小当又抬头扫视了一下这块石头,似乎刚才还没有看清楚,似乎还有些不能确定这块石就是很久以前的那块石头时,她就不好回答。见到丁小当迟迟没有理应,中年男人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丁小当还想再次抬起头来,似乎真的要把这块石头当成了奇石而百看不厌似的。同时她又意识到再这样,可能就有些过分,有失礼节了。沉默了一会才说,她上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