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平常人多的地方也显得生气寥寥,而此时的落蕊,正蹑手蹑脚地摸进马厩。
她一走近栅栏,便看见了那与众不同的马王笔直地立在那里。再接近一点,才发现墨染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安静温顺得格外乖巧。
落蕊暗惊:“这马王竟然如此熟通人性,不仅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存在,还懂得不要打草惊蛇,倒是省了我不少工夫。这样的尤物交给皇族,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她走到墨染跟前,匕首寒光一闪,缰绳顿时脱落。借着星光,落蕊又小心翼翼地除掉了它身上的鞍。
一时间,这神骏无比的异兽摆脱了身上的束缚,欢快地弹跳了几下。
落蕊拍拍它的背脊,依依不舍地说:“墨染,你终于要回家啦,我真替你高兴!虽然我们真正相识只有半天,但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呀,虽然以后见不到面了,我还是会时常想你的!”说着说着,最后一句倒带上了哭腔,那似黑珍珠般闪亮的瞳眸之中也蒙上了丝丝泪意。
没想到的是墨染没有立即飞奔离去,而是轻咬落蕊的肩膀,继而满怀希冀的望着她。
落蕊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它的意思,笑了开来:“好墨染,你是想要我跟你一起走么?”
墨染点了点头,又低下头来衔她的衣角。
落蕊见状,摸了摸它的头,反倒打定了注意:“那好,我便随你一起逃走。”
她突感如释重负地抱着墨染的脖子:“到时候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哦!”
墨染听了,在落蕊胸前打了个响鼻,又抬头用力地舔了舔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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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马背着实让落蕊费了些力气,才一坐好墨染向前一动,没有马鞍的背脊光滑得让她险些摔了下来。等她终于摸到了一些门道,稳稳地坐好了之后,又已经是折腾了好一阵子。
落蕊甫说了声“好了”,墨染一声长嘶,长腿跨过栅栏,似一道黑色的电光般向前奔去。
谁又料到那一声嘶鸣竟暴露了落蕊和墨染的行踪,顿时王府一阵喧乱,紧接着大批的侍卫擎着火把在后面追赶起来。
可是人的双腿又如何胜得过飞扬的四蹄?一人一马始终将那些侍卫远远地抛在身后。
而从墨染前面奔出的侍卫也还是不敢撄其铁蹄,只得闪身躲开。
想那时墨染定是中了他们的全套,否则就这样直接照面地干,又岂会是它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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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大门就在前面的不远处,正当落蕊暗自庆幸可以顺利离开王府之时,从门口闪出的一个单薄少年却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谨言双臂打开,拦在一人一马之前,似是坚决不让她们通过。
“太危险了,小王爷快闪开!”落蕊高声呼喊。
可沈谨言的脚却仿佛已经长在了地上,身形始终不动分毫。
然而墨染这回也是铁定了要离开这个地方的。
它见前头挡着一个人,立即暴烈地一声长嘶,不管不顾依旧是向前狂奔,人和马就这样对峙着。
很快沈谨言就又可能要丧生在墨染的铁蹄之下,落蕊来不及多想,在墨染就要冲到他身前时猛地向前一跃,扑到了他的身上,抱着沈谨言就向旁边滚去。
她刚一闪开,墨染便狂暴地踏在了沈谨言驻足的地方,直直地向前奔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落蕊为了护住沈谨言不受伤,便将所有的压力都泄在了自己身上。当两人落定时,她不仅身上磕伤无数,就连力气也是再也提不起半点。
仅仅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几把长刀便架在了落蕊的脖子上,落蕊却也是无力反抗了。
沈谨言死死地将视线钉在落蕊身上,眼中的神采几闪几灭,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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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沈易筑听到报告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见事态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冲到落蕊跟前,一言不发使了重手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力道之大让本就已经精疲力竭的落蕊顿时咳出了一小口血。
直到那滚烫的血珠鲜艳的红闪在沈谨言眼前,他才突地一下回过神来。
“来人啊——”沈易筑怒吼出声。
“父王!”沈谨言一惊,立马跪在了沈易筑面前,头一磕到地。
“是她从马蹄之下救了孩儿!”话语之间焦灼尽现。
沈谨言还待要急着向自己的父王解释,却又忽然听得一声嘶鸣极快地由远到近而至。
众人一锁定嘶鸣声来处,发现竟是那墨染反应过来不见了落蕊,回头来寻她。
这一次它是直接从墙头越过,刚一落地前蹄便毫不犹豫地蹬倒了几个侍卫,看到落蕊坐在地上,也不等她起身,叼住她的衣服健颈一甩,落蕊便稳稳地坐到了它的背上。
还未等一众人等有所反映,那一匹麒麟骏马载着那个小婢早已扬长而去。
从麒麟马王再至王府到带走伺马小婢,至始至终沈谨言都是一言未发,他看着落蕊越见模糊地身影,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起无限失落。
直至再遇到落蕊时沈谨言方才明白,就是从她救了自己那时起,不是,也许更早,就在他见到她,为她拭净了面颊那一刻开始,她便注定了是自己这一生的劫。
自落蕊逃离之后沈谨言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自己那时不顾生死地挡在马前,到底是为了王府而想拦住马,还是不愿再也见不到她而想拦住她?
他无奈地自嘲笑笑,这样的问题还需要疑惑吗?是真的舍不得她离开,才会将一切都给忘记了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