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脱险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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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王的失踪在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承光帝当即下诏,禁卫军飞鹰营影卫数日行千里赶至洛州,铺开大网在人世复杂的洛州进行了长达半月之久的搜寻,却一无所获,这魏王就像凭空消失了般。

    禁卫军的飞鹰营素来是大乾国皇朝最为精锐强悍的一支铁卫,从开国至今的三百余年的历史里,曾经为帝国培养了十五位骠骑将军,三十四位镇国将军,还有无数的先锋猛将,帝国的每一场征伐都烙下了飞鹰营影卫的铁鹰爪,大至沙场杀伐,攻城掠地,小至押运贡品,收集信息,无一不精。

    如今,这支铁卫的的营长正是当朝丞相之独子,有“铁使”之称的帝都四公子之一的楚天狂。

    二十多日过去了,至今没有一丝消息,洛州更因为这个而闹得满城风雨,自从知府袁绍和被太子剁了手指脚趾的消息传开后,洛州的所有官员都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了,甚至有一名官员携带家眷,连夜溃逃,被人发现后,第二日,全家就被太子下令全部斩首。

    平阳城的太子行辕,卫兵林立,气氛凝重,数十名洛州官员跪在行辕门口的甬道上,一个个汗如雨下,神情恍惚,他们已经跪了足足一天一夜了。

    烈日罩着整个城池,仿佛火烤般的赤热,闷热潮湿的气象中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如今,平阳城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十多日前城中的人死了将近八成,他们的尸首也早已在一堆大火中化为灰烬,那时,魏王失踪不过数日,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是中毒死的,但是没有人敢吭一声,太子一声令下,便将那要求调查此事的太子太傅谢青离吊在行辕外的横杆上,足足两天两夜,这位当士第一才子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又怎能忍住此等酷刑,以至于一病不起,卧榻十日之久。

    “谢大人,太子正在休息,您还是待会儿再来吧。”一黑衣禁卫面无表情得说道,拦住了谢青离。

    俊逸不凡的公子脸色苍白,鬓角含霜,一身月白长袍套在身上,间或不断的咳嗽声令人忍不住皱起眉头,不禁要为这清瘦公子担心起这身子骨来。

    谢青离拳头抵着唇畔,又是一阵轻咳,半晌后,才气息不稳道:“丘都丞相来信,还请送给太子。”

    他将信递给禁卫,淡淡得扫了一眼满地的官员,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的走开了,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像太子这样的君主,也许,此刻他会对着你笑言不止,下一刻便可能把你剁成肉酱,对此,他早已司空见惯了,处处如履薄冰,谨言慎行,要不是谢家人才凋零,日渐衰败,他亦不会勉强自己出仕为官,更何况如今,青儿失踪,他早已没有心思顾虑其他。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人,痴痴端详着,那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眉目如画,淡淡的梨涡,浅笑婉转,似乎拥有一切的满足得笑着。

    “青儿……”

    谢青离一声低喃,苍白修长的手轻抚着小木人的脸颊,眸底掩不住的哀伤悲凉,仿佛要将他的真个身子都压垮了。

    就在这时,只见太子的两名贴身禁卫自行辕内出来,直奔平阳死牢而去,不久,被关在死牢足足二十多日的袁绍和就被押到了行辕里,男子一身褴褛,破衣乱发,浑身发着一股恶臭,惹得一群跪地的官员一个个皱起了眉头,堵着鼻子,嫌恶得看着袁绍和狼狈得被人拖进去。

    灯火通明的行辕内,轻纱缭绕,媚眼如丝的男子仰躺在榻上,动作优雅,不急不慢的将手中的书信撕碎,红唇边妖冶的浅笑令人不寒而栗。

    “袁知府,知道本宫手里的是什么么?”男子霍地一下从榻上起身,绕着袁绍和转着圈子,红唇一勾,含笑道:“这是丞相三百里加急送来的信,魏王失踪,太后思虑成狂,病倒了,丞相要本宫转告你,他希望你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太后凤体安康,三思而后行,莫要为了一己之私害了魏王”说着,便把手中的纸条随手一洒,铺了一地。

    袁绍和双目圆瞪,惊悚得瞪视着一片片指画,脸色苍白似雪,浑身颤抖,猛然哈哈大笑,笑声死癫似狂,鹰眸中透着一股隐忍的杀气。

    乾封冷睨着大笑的男子,一把揪起他的头发,问道:“袁知府知道魏王现在身在何处了么?”

    “死了!早掉下悬崖死了!尸体都让野兽啃食了,哈哈!”男子双眸陡然浑圆如铜铃,张狂狰狞。

    一刹那,行辕中的数十双眼睛都齐齐得盯着袁绍和,下一刹那,只见红衣男子身形一颤,狠厉如狂的眸子瞪视着袁绍和,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眸光一闪,阴暗如魔,只听得咔嚓一下,原本狂笑不止的人立马吐血身亡了,惊恐的双眸犹然圆瞪着,死不瞑目。

    乾封手一甩,袁绍和的尸体便如落叶般狠狠摔在了地上,头顶脑浆迸裂,一点点渗出来。

    下一刻,男子的身形便跨出了行辕,红艳如血的锦袍在冷风中猎猎作响,犹如夜晚出没的鬼魅般,列队禁卫霎时间便跟着向悬崖边行进而去。

    死了?他们太小看乾瀚了,要是他这么容易就死了,就不是乾瀚了!男子望着渐渐泛白的天际,笑颜灿烂如花,这次江南之行,总算不无聊了。

    *

    积雪覆盖的谷底,在这一日,竟出奇的明亮,阳光透过洞口的冰柱子,射进来,照亮了整整半个山洞。

    一头银发的男子微微弯下身子,手中抓着一只野兔,快步走进山洞,俊雅的脸上不掩喜悦之色,远远得就对桑青叫道:“今天肚子不用挨饿了!”

    桑青抬头,微笑得望着兴奋的男子,动作快速得搭起了木架子,打趣道:“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这辈子一定把天下所有的兔子都拳养起来,给他们好吃的好喝的,当作小祖宗养着。”

    男子低低一笑,捏了一把桑青的脸颊,便俯身忙碌起来,没多久,山洞里就开始飘起醇厚的肉香,两人饱吃一顿后,满足的背靠背坐着,这是他们这些天唯一的一顿饱饭,虽然意犹未尽,但彼此心中都十分满足。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只字未提外头的恩怨,只是相扶相持着过活,桑青出神得望着洞口的亮光,忽然道:“要是我们这辈子都出不去了……怎么办?”

    乾瀚的身形一愣,思虑半晌,不咸不淡道:“那么……我们就在这谷底结为夫妻,成婚生子好了。”男子的话语沉静低缓,似玩笑,又似感叹。

    桑青眉头微微一蹙,心下轻轻一震,打趣道:“好啊,生两个孩子,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大的叫大兔,小的叫小兔……”

    清和的嗓音方落,两人不约而同的微微转过身子,四目相合,大眼瞪小眼得,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是他们心底都清楚,如果真出不了这山谷,也许,真会如此吧?!世间的缘分总是这样的离奇,不是么?

    就在这时,谷底猛然传来一阵巨响,砰的一声,整个山谷为之一振,隐约还可以听见积雪下滑的巨响,两人警惕的对望,到洞外一番查看,却见那皑皑白骨堆里竟然又多了一具尸体,想来是刚刚被扔下来的。

    乾瀚俯身一看,沉静如海的黑眸陡然一亮,那尸首手上所拿的正是禁卫军特用的绳索,坚韧无比,刀磨不断,男子捡起绳索,仰首向上望了望,剑眉微蹙,神情肃穆。

    桑青大致检查了一下尸首,身体还是温热的,全身也不见任何伤口或中毒的迹象,反倒像是被人活生生扔下来似的,她望着乾瀚诡异沉默的表情,心中一动,看来山谷的生活,很快要结束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尸骸堆里,仰首望着头顶的云层和山峰,沉默着,彼此的手已然握在了一起,渐渐合拢,直至十指相扣,仿佛誓言般,越握越紧,似乎也想握住这一段相守的岁月,三十个日日夜夜,相拥而眠,肌肤相亲,虽不含一丝情欲,但谁能说这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不知过了多久,桑青才缓缓的挣开了手,男子一愣,终是解下腰带,将两人捆在一起,大手一甩,那绳索挂在了高出的一棵大树的上,他一手握着绳索的一段,一手揽住女子纤细的腰肢,双眼锁住桑青的明眸,淡淡道:“我们要上去了。”上去了,这里的一起也就都结束了。

    桑青望穿男子深邃的黑眸,了然于心,似感叹般的低喃一声,道:“走吧!”

    乾瀚最后看了一眼怀子的女子,她的发髻已经束好了,身上还套着他的外衫,举手投足间似乎又是那个文弱书生了,过去了,都过去了,他一遍遍得在心底述说着,像是深怕自己后悔似的,男子双眼一闭,一个凌空踏步,抱着女子飞身而起,手下的绳索一环套一环,急速得向上爬行。

    “参见王爷!”

    震天撼地的喊声,伴随着齐刷刷的跪地声和铠甲的摩挲声,一时间让所有的场景都定格了,那些行动敏捷的禁军军犹如迎接神祇般,单膝跪地,俯下男儿昂扬的头。

    那一刹那,犹然在惊诧中的桑青只感觉到抱着着自己的男子顿时僵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也猝然加重了许多,捏得她吃痛。

    她一愣,才猛然发觉,他们已经爬到崖顶了,只是此刻她还在乾瀚的怀抱中,彼此都搂得死紧,大喘着气,全身冒汗,这一路爬上来,虽是有惊无险,但两人早已筋疲力尽了。

    温和的阳光,刹那间如火般熊熊燃烧,苍穹之下,是遥遥对望的一红一白,远处,那抹妖红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桃花坞里的媚世美太子,倾世绝俗的容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人夺目,天地变色。

    慵懒带笑的声音遥遥传来,仿佛天籁般的扩散开来:“三弟真是好功夫,这么高的悬崖都能爬上来,本宫还以为你被什么野兽给吃了呢?”

    乾瀚放下桑青,扫了一眼满地的禁卫军,淡淡道:“皇兄谬赞,不过倒是让皇兄失望了,阎王不愿接收本王罢了。”

    乾封款步靠近,打量着桑青,眸中寒光一闪,戏谑道:“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三弟不怕世人说你有龙阳之好,坏了这名声?”男子说着,纤长的手指伸向桑青的下巴,轻轻得挑起,像是审视货物般观察着,唇边浮出一似冷笑。

    桑青望着美太子,心中一阵疑惑,正欲闪躲,却蓦然发现腰间一紧,下一刻便被乾瀚拥在了怀里,退出了数尺之外,男子将她抱上马,就要离去。

    乾封见状,凤眸微眯,寒光四射,道:“三弟这一失踪就是一月之久,太后她老人家十分想念你,所以让本宫千里迢迢地前来找寻……我看,你也累了,这位兄弟,就由本宫代为照顾好了,我想,三弟不会介意吧?”

    “皇兄国事繁忙,还是应该早些会丘都才是,这些小事,无需皇兄挂心。”乾瀚负手而立,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地的侍卫说道,言语淡漠却强硬。

    原本诡异的气氛霎时变得森冷,怎么回事?桑青朝着美太子望去,只见那狭长的凤眸紧蹙,玲珑剔透的雪肤越发苍白,美眸中喜怒不辨,幽如深谷。

    乾封一瞬不瞬得盯着桑青,专注的神色似在探究什么,阴沉诡谲的脸上突然浮起不明意味的阴森一笑,转眸看着乾瀚,靠在在他耳畔,道:“他是女的!”

    “那又怎样?”乾瀚反问,眉眼凌厉得望着乾封,似有几分警告

    乾封上前一步,眸中杀气一闪而过,戏谑道:“三弟忘了,你那温婉娴静,贤良贞淑的未婚妻还等着你回去成亲呢?就算想要齐人之福,未免也过于心急了吧!”最后的话语似有几分咬牙切齿。

    低沉愉悦的笑声响起,响遏行云,乾瀚直视着他在熟悉不过的媚眼,微扬的唇角似乎还在为他方才的话语感到可笑至极,接着便纵身跳上马,扬鞭而去,全然不顾太子和一群黑衣禁卫军。

    乾封望着马蹄扬起的尘埃,双眸如剑,神色一凛,猛然甩开前来相扶的宫人,一脚踹开他,咆哮道:“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