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惊惧地点点头,揣起账簿急急走了。
?然推开兰阁的门,施施步下了木格楼梯。吱呀几声还未尽散在空气中,马的嘶鸣声便近了,她冷笑坐下。
大门被人踢开,一群大汉破门而入,为首的一个她很是面熟,想就是赵生身边那个最得头面的走狗。
见?然丝毫不怕,仿佛是在静候着他们,那走狗冷笑一声,逼近她。“果然是你搞的鬼!”他冲着手下大吼道,“去给我搜!”
此时娇梨院的姑娘们已多被惊醒了,瞧见这一幕,心惊胆战。?然眯眸听着自己的兰阁中翻箱倒柜的声音,神情淡定。
“杜鹃姐姐呢?”
“都是同伙。怎么能饶她?”他狠狠地瞪她,“一个花月教坊的贱人,你胆子也够大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然不屑地睥睨他两眼,似乎已不耐烦了。她翘耳听着那些男人又冲下楼来,报告说没找到。
“账簿在哪里?”他一把将?然从椅子上抓起来,大吼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盈盈笑道,静眸含媚。
两人身边的随从急了,冷冷瞥她一眼,道:“大哥,我们且带她回去,让公子亲审!”
?然被拖出娇梨院的一刻,脑中又现出了那朵雪蕊莲的倩影。
如果这样你也不回来,我亦不再企盼任何了。
赵府。
杜鹃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她衣衫尽是乱的,发髻银钗也零落凋敝,面颊上几处青紫,让她的如花娇颜多显了几分可怜。然而此刻赵生正似狰狞的野兽,体虚的病也似好了大半,将一切怒火发泄在了她身上。
?然被推进门时,杜鹃呜咽了几声。?然见她被毒打过,心中一阵波澜翻动。她恨恨地寒眉瞧着赵生。
“放她走。”
“赵生几步上前,用力扭住了她一双纤肩,恶狠狠地摇晃着。“把账簿交出来!”
见她不答话,赵生冷笑道:“我瞧你是不想要命了,也好,连着棋待诏的事,本少要与你算总账!”他将她推倒在地,转身抽出了一名侍从的佩剑,眯眼用剑锋碰碰她的细颈。
“账簿在哪里?”
?然心中对他只有鄙夷。“你多行不义,如今栽在贪恋美色上,是自做孽,还有什么资格与我谈算账?”
赵生大怒,突施冷锋,在她锁骨下割出了一道血印子。?然痛地弯下腰去,然而咬紧了牙关。“有种杀了我,那么你的死期……也便不远了。”
赵生微微吃惊,然而他心头一转,奸笑着将杜鹃从墙角拉了出来。?然惊呼道:“不要!”
他的剑锋舔过杜鹃的脖颈,竟用了八成力,她顷刻血如泉涌。
他满意地瞧着?然垂下了头――他不信她仍不怕。然而,当她再次昂起头来,眸中竟是无动于衷的淡清傲视。
“赵生,你这卑鄙小人……斗到今天,你竟还不明白你的对手是如何的人。”?然大笑,神秘鬼魅的笑靥如同异世神灵,绝美而邪恶,“下手吧,杀了她。为了扳倒赵府,死多少人都值得。”
“值得”二字,风轻云淡地浮起在她面纱中。她若此的气定神闲,竟令人不寒而栗。人命在她口中,真真如同草芥一般,红唇一启,便可顷刻灰飞湮灭。
赵生是真的大惊失色了。
她究竟是人还是鬼?
?然仍盈盈笑着,瞧不出一丝伪装。“我便知道赵府有秘密。一封诈信让你不放心,亲自‘带着’我的人去看见了那秘密。说来你也可怜,若非摊上那么个父亲,本也轮不到你。赵构仁凭什么妒忌程贮时的仕途?不及人就是不及人,不承认也没用!恶念一起,为恶人办事,便再无回头,知道么?去把你爹找回来,我要谈也是同他谈!”
赵生的魂魄俱被惊到了九霄云外。“你……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然此刻已流了太多的血,娇体再支撑不住,滑落在地。她艰难抬头,看向杜鹃,她受了重伤,但那畜生手下留力,应还不会马上致命。
“你给我起来!把话说清楚!”赵生推开了杜鹃,又将?然从地上揪了起来。眼见她正失去知觉,他起了急。听她话中似有所指,竟提到了父亲,难道……真与那个秘密有关?不成,此事非父亲不能定夺了。
“把她们关到柴房里去。派人去送急信给父亲,他在城东……”
柴房的门被紧紧关上,狭小阴暗,又混杂着些腐烂的气味。?然恢复了些知觉。赵生的威胁,剑下喷涌的鲜血并不能让她惊惧。然而,这里……
仿佛程府那个禁锢了她十五年的小黑屋,无窗,每天只有两个时辰会有轻微的光。她紧紧抓住了心口,回忆一幕幕闪现,撞击着她每一分勇气。杜鹃呻吟了一声,她强压下害怕,撕下了自己衣裙的一角,简单为自己止了血,转身照顾起杜鹃来。
她面容唇色俱惨白可怜,没有一丝血色。
死寂的气氛又增了?然几分恐惧。厚壁外忽传来了几声狗吠,她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如此相似的气氛,如同黑暗的凝气几乎要将她挤压成碎片,她不要再被禁锢,不要……
“长孙哥哥……”她喃喃道。她抱紧了双臂,将头埋进膝盖间。不WWW.soudu.org知道杜鹃姐姐和我还能撑多久……
赵府彻夜灯火通明,如临大敌。尽管那“敌”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孩,如今遍体鳞伤地被关在柴房中。赵生坐立不安地咒骂着,他一味骂着?然,心中还着实有几分忌惮。
他并不知道,如今正往赵府来的,还有另一名不速之客。当他的侍从屁滚尿流地跑来通报时,他还未反应过来。
“公……公子,有人来了。”
赵生正在气头上,见他畏畏缩缩,一脚踢上去,吼道:“你们这群奴才,话也不会好好说一句了么!又是哪个混蛋来了?”
然而那侍从已颤抖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赵生光火,正要提脚再踢,房门忽被推开了。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迈了进来,步履从容轻快。他抬头一看,便腿一软,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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