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秉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半晌,她又加了一句,“但……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暂时别告诉你的寅宇哥,好么?”
“好吧。”岳秉拍了拍胸脯,“姐姐要我怎么做?”
那天夜里,岳秉走在春夜的寒风中,瞧着金顶红霞帐的轿子左右摇晃,心中再次回忆了含宵姐姐的每一句话。
一段不远的路,不足半个时辰便到了。赵府的下人也一个个趾高气扬,他咬着牙,克制了数次想揍人的冲动。杜鹃走进门去时,他冷得在门外跳着脚。待了没有片刻,他便开始按计划四下摸索了。
她的话犹在耳边。
“秉儿,看好他们的人通常在哪些地方看守……”
人可算是不少,他可对付,但不能掉以轻心。
“记住有哪些门,记住楼阁之间,屋子之间的布局。不论何时再来,你都得知道何处可逃出去……若能发现什么隐蔽些的门是最好不过了……”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在赵府闲逛,东瞧西看。赵府果然气派,转了半个时辰仍未看尽。杜鹃至少要待个两三时辰,他还有时间。他一面重复走过,一面心中默记下赵府的布局。然而,正在他绕到东阁时,忽觉一只大手拍上了他的肩。一回头,他倒吸了口冷气。
那是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
“小子,你鬼鬼祟祟地在瞧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我……我找茅厕。”
大汉伸出一条多毛的胳膊给他潦草地指了指,便推着他走开了。他没办法,心中漫起了含宵最后的一句话。“……要万分小心,若被发现也别怕。”她的声音镇定而冷静,“我们大约有两个晚上的时间可以看,你只尽可能熟记便可。”
?然不知自己已第几次在寂黑一片的弥漫夜气中独立望月了。然而,今夜的意义不同。她回身踱了几步,自玉瓶中取出了雪蕊莲。碧茎蔓长,月瓣璧洁,清素蕊心近旁,露珠微湿的痕迹还隐约可见。
她叹了口气,屏息将它置于了西窗外的花台上。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岳秉如前两日一样送杜鹃去赵府,她雇的人会将一封密信送至那里,上书四字――“泄密,危急”。
这信当然出自她的手笔。意欲为何,稍后便知。
诡谲魅惑的笑靥画弯了她一双秀眉。但愿今晚,该来的人会来,而不该来的人,万万不要来破坏她的计划。
岳秉仍在寒风中跳着脚,见一名赵府下人急急地走进了赵生的卧房,他心中一紧――姐姐的信果然送来了,他要准备好,绝不能有失。
屋里立刻传来了赵生大骂的声音,显是被打断了与杜鹃的好事。不过片刻,又安静了。岳秉走近一步,却险些撞上被猛推开的大门。推门出来的仍是那名家丁,他威wWw.胁似的看了岳秉一眼,一脸怒容地迈开了大步。
岳秉假装委屈地让到了一边,低头作谦卑状。待到那人快要消失在视线中了,他在夜幕下轻移起了脚步,不近不远地尾随着。
记住……含宵姐姐说过……那封诈信一到,赵生信也罢不信也罢,总是要派人去查看一下的……而那去查看的东西――无论究竟为何物――就是能置他们于死地的东西……适才当的起“泄密,危急”四字……把它拿回来给姐姐……
岳秉一步步跟着。他已熟悉了赵府的布局,因此并不费力。
那家丁七绕八绕,拐过书房,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翻找起来。岳秉躲在外面,眯起眼瞧着。半晌,他大着胆子探出了头,一眼瞧准家丁手上翻的一本簿册,上面写的是什么他并不认得,然而他用心记下了它的样子。
家丁走后,那门自然锁上了。
岳秉轻松一笑,对于他来说,开一扇门根本不成问题。
将近子夜,宵际弥漫着嗜险般的丝丝寒气。?然心神不宁地甩着水袖,坐立不安。若无意外,岳秉也该回来了。棠儿见她不对劲,也没去睡,只在她身边晃来晃去,找些没的话说。
“你怎么还不睡?”棠儿打着呵欠问道。
?然此时犹为不耐烦。“你去睡便是,管我做什么?”
“你在等人么?”棠儿奇道,“这么晚了,等谁啊?”见?然不理她,她泄气道:“算了,我去……”
?然猛地站了起来,踱至窗边。她听到了轻微的哨声,穿过稀薄雾气,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是最悦耳的仙音。她焦急地向窗外张望,果然,片隙之后,一个狂奔的身影出现在窗棂外。
是岳秉,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将手中的簿册塞到了?然手上。
“姐姐,拿到了。”
?然如释重负。“谢谢你,秉儿。”
“可……我被他们发现了。亏了熟悉地形,昨夜我便想好了从哪里逃出来最好。然而,我怕他们……”岳秉懊恼道。
?然定了定神,凝眉咬了淡唇。一切她都想到了,如今绝不能慌乱。
“秉儿,你走吧。他们以为你是娇梨院的人,要找也便找到娇梨院来,我自会应付。”
“不,姐姐,我要留下来保护你。”岳秉坚定道。“你是为民除害,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然冷笑,心道,秉儿你真是单纯,我哪里是如此有善心的人呢?
“快走!若你出了什么事,我没法与你寅宇WWW.soudu.org哥交代。”见他仍不妥协,她换了柔声,“秉儿,姐姐在你眼中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么?若无十全的把握,我会走此一步么?别再担心我,我自信比你聪明的多。”
岳秉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时,?然耳畔仿佛听到了呼啸而至的飒风,尽含了不祥杀气。转身凝目,她见到棠儿在她身后,目瞪口呆。
“棠儿,我可以相信你吗?”她握住了棠儿的手。
棠儿从未见过她如此沉重的神情,被吓的不轻。“什……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