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没见过蛤蟆，不知道恐惧，好奇地听龟腰大叔讲继续讲故事。
人应该长人皮，您这伙子都是长的人皮，存人家身上长的是蛤蟆皮，您这伙子说这是为什么呢？
存，他是她娘和蛤蟆精生的小孩。一个七岁的孩子站起来说。
蛤蟆精不是被孙悟空使金箍棒打死了吗？
那个妖怪是孙悟空把它打的现了原形，一看是个蛤蟆，所以才叫蛤蟆精，龟腰大叔上回拉过这个呱的，对吧，龟腰大叔。
哎，这孩子说的不孬。
龟腰大叔夸奖了他。这个孩子有板有眼复述了龟腰大叔讲过的孙悟空降蛤蟆精的故事，后来他成就为儿童文学作家。
割麦子的时候，天热了，晚上，存他娘把芦席铺在地上坐在院子里唱“凉风来，凉风来，凉风来了敞开怀……”哄孩子，小孩给她唱睡了，送进屋。存和她娘回头躺在院子里的芦席上，先坐着，后平躺，她还唱，凉风真的吹来了，她也舒坦了，身上戒汗了，冒出香味。她还是唱，一唱一唱走了调，“啥么来，啥么来，啥么来了敞开怀……”蛤蟆一听，存她娘今晚叫俺，还躺在那里等俺呢，蛤蟆走进一看存她娘真的敞开怀了，退下裤子了，蛤蟆爬上存她娘的身，后来生下存。
龟腰大叔看见存他娘和蛤蟆生出了存吗？我不敢问，悠忽中我更加不敢相信龟腰大叔的事了，起身，想带着弟弟走。
您都想走吗？也行。俺可告诉您这伙子，存她娘和蛤蟆的事，我是看见的，您谁也不准对存说，一辈子也不能说，谁要是说了舌根子就长毒疮，记住了吗？
大家齐呼，记住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站起来，说，谁要是说出去，俺就揍死他。
龟腰大叔，阿拉弟弟要撒尿。
说完，我拉着弟弟跑回大脚奶奶家。
……
1983年我大学毕业，等待分配工作期间依照奶奶的命令，一路采风，去看望大脚奶奶和龟腰大叔，龟腰大叔变化似乎不大，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说话还是很清爽，只是“您”“俺”更醇厚亲切。这时他有50多了，但拉呱还是老样子――荤素搭配，以荤为主。
“文革”爆发，龟腰大叔遭到红卫兵和红小兵的轮番进攻，罪名是“教青少年学唱反动淫秽小调”，念其是国民党毒打成的残疾人，罚学唱样板戏，而且一定要站直了腰学唱，龟腰大叔特爱《杜鹃山》的雷刚，一番刻苦真还唱的是那么回事，除了腰不像雷刚。为此，龟腰大叔的五保户待遇没改变。
呼呼隆隆，到了1976年，村里来了“用社会主义文化占领农村文化阵地工作组”，组长白雪娟，二十八九，长的很俏，嗓子极好，是从“全县唱语录歌比赛”第一名出的道，崇敬《杜鹃山》的柯湘，一行一动都掂着柯湘架势。她自从去过天津小靳庄，江青接见并改名红杜鹃，成为农民身份的县委委员，红杜鹃身价倍增，夫妻不和，离婚单过。
大队里给红杜鹃组长安排了一个小院子，两间房，她住里间，外间是会议室，西邻是存家，东邻龟腰大叔。
红杜鹃访贫问苦，先去了龟腰大叔家，二去了存家。
一个多月后，村里传说龟腰大叔与红杜鹃在自家院子里对练《杜鹃山》，合上拍了。又传说，红杜鹃跟龟腰大叔学会了高粱地汉子们唱的小调，“凉风来，凉风来，凉风来了敞开怀……”经红杜鹃一唱那是另一番滋味。
风传。龟腰大叔教红杜鹃唱小调，应和有情。一个唱，“六月里来西北风，姑娘走路轻盈盈，我问妹妹你为啥轻，妹妹一笑入怀中……”一个应和，“凉风来，凉风来，凉风来了敞开怀……”
风又起。红杜鹃利用工作在乡下“采风”，苦苦搜索不得的一个民歌，就是《林海雪原》里的杨子荣打虎上山唱的淫调，她从龟腰大叔那里挖掘到了，学唱起来，有滋有味，脸上飞着红云。
提起了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一辈子无有儿，生一个女婵娟。女儿年长一十六，起了个乳名叫大莲，俊俏好容颜。老爹娘去逛庙，抛下奴家把家看，眼看黑了天，太阳落西山，奴好比一朵鲜花无人采，琵琶有弦无人弹……
形势一阵比一阵乱，但村里人心所向，谁都盼着红杜鹃能向龟腰大叔敞开怀，露出白白的肚皮，然后脱裤子，再然后帮龟腰大叔生个不龟腰的孩子，还是男孩。
等呀，等，村里老太婆的嘴唇都磨厚了，天也热了，红杜鹃还是只在院子里向龟腰学唱小曲，就是不向龟腰敞开怀。
全庄的大人小孩都感到没有什么等头了，那等头也就来了。
7月27日，夜深了也凉了，村庄入睡了，天边闪过一排流星。
后半夜，防震巡逻队队长存，带队巡逻到自己家门西不远处，忽见一矮矮的黑影轻轻打开红杜鹃的院门，潜入她的小院。存，当机立断，自己留下监视这个黑影。存，转到屋后，贴在后墙上听，他清楚地感到了摇，晃，动，还有吱嘎吱嘎地响声，窗户纸都摇晃破了。存明白了里面发生了什么，红杜鹃已经敞开了怀，露出了白肚皮，脱裤子……
哐，哐，哐……
报警钟响起。
地震了……地震了……快出来……
唐山发生了大地震，地震波传遍全球，村庄受到重大波及。
存，被甩上屋顶。
红杜鹃被扔出门外。
防震队来救红杜鹃。
院子里。
红杜鹃赤身裸体压在存的身上。
存，也赤身裸体。
WWW.soudu.org红杜鹃，是热的。
存，早已凉了。
在场的人都疑惑，存身上没有一处是蛤蟆皮。
八个月后，红杜鹃生下一个龟腰蛤蟆皮的女婴。
八年后，龟腰大叔在他家西边红杜鹃住过的那个院子里莫名地死了。
我的话一停下，我才注意到车速很低，胡丽蓝脸上挂着泪水，她被我的故事打动了？不像。我的脑子急转弯，一定是胡丽蓝认识龟腰大叔，要不他就是红杜鹃的那个女儿。反正狐狸文学允许这么海阔天空的联想。
胡小姐，你可别这样，这是往事，你不是说你不怕啦臊呱吗？
实际上我想给你说，我认得胡丽红你姐时，她刚出道不久，是在乔总家里，她来采访乔总，我在欣赏乔总的那些养尊处优的狐狸们。
我实在不想再和胡丽蓝说话了，我的话说得太过太多了。
年轻时我就是因为和外国狐狸精呱啦呱啦地用英语说胡扯，才受了处分，可我怎么坐上胡丽蓝的出租车一闻到满车里的神秘香味，我不说话那是不行的，心里有个痒痒虫，脑子里有了话劳神，喉咙里有一台自动报话机，我在这位刚认识的狐狸精出租司机面前一下子成了话么嘴子。
真该打嘴。
实际上我已经被胡丽蓝的类似狐泌的香水的香气给俘虏了，心不由己，话不由己，她只要一想想要我说什么，只要我肚子里有她wWw.需要的话，哪怕是我的个人隐私老婆的隐私，我都会心甘情愿地干干净净地倒在这部出租车里，只是我自认为看准了胡丽蓝貌似狐狸精而不是真狐狸精，我自信了，过失了，判断失误了。
我继续使劲地说乔总，说自己，说老婆，说我和乔大妹子的隐私成了自然和必然。我到底说了什么，我实在记不起，后来在梦里梦到我在出租车里抱着胡丽蓝说，我老婆肚皮比你的两个肚皮还厚，你怎么，啊，腋毛比男人还多。
我实在不能做外事信息工作了。我还是开了腔。
科里局里领导都知道我被外国女人的毒药香水和狐泌香水给勾引了，给迷惑了，咳，这不我就被处理到咱这个地方做文化信息共享工作，我们那个工作啊，你被炒了鱿鱼，还要异地安排工作，为的就是保密和个人安全。
这些年，我常在网上遛遛，时间长了，摹仿着蒲松龄大爷的狐狸故事写几个狐狸故事，你大概可能读过我的获奖鬼故事《鬼点黑灯》，去年底上了终点文学网狐狸文学频道。
我吧，还玩玩八卦，给我那帮狐朋狗友们算算，对了，不是章子怡地中海裸泳，巩俐生了三胞胎，一个奥地利爸爸和女儿生了九个孩子，不是这种嘻嘻哈哈胡扯八卦的八卦，是正规的周易八卦的八卦。
乔总，我的乔叔，他知道了我不能做外事信息工作了，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催我快回滨沂，他给我找好了工作，长运集团总经理办公室当秘书，也就是给长运的党委书记兼总经理当秘书，说白了是给乔总当秘书，一个很多人打着灯笼求也求不到的位置。
我没去，我不想给我自小就不怕的人当秘书，再说呀我没兴趣当滨沂企业的秘书，我的兴趣是研究狐狸的故事和八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