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久亲王的死讯公开了!
桦山资纪为能久之事伤透了脑筋。
早在能久受伤时,消息似乎就被走漏出去了,为避免震动军心,军方特意在战报上辟谣说:“亲王有神灵庇护,须发无损。”
但这种手法却难以长久地掩饰真相,虽采取了各种保密手段,但能久伤重而且可能已经不治的消息还是逐渐流传开来,因为国内已有报纸对能久亲王长时间的不露面进行了种种猜测和报道。
桦山资纪见势,为免被动,便有步骤地行动,先披露说能久有恙,可能是染上了疟疾,然后又说病情加重,最后才将能久“病”重不治的消息予以公开。
尽管如此,能久亲王去世的消息,还是在军中和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身为近卫师团长、陆军中将的能久亲王,是第一个踏上台湾也是第一个死在在台湾的日本皇室成员。有报纸已猜测到能久乃受伤阵亡的。虽说指挥官殉职或阵亡也是时有发生之事,可毕竟能久身份特殊,因而桦山资纪承受的压力陡然增大,国内那些不同派别,亦以之为口实加强了对桦山资纪的攻击。
按照日本政府的安排,那能久的灵柩,是要用军舰载回日本再举行国葬仪式的。
但能久的亲属在国内得知消息后,不堪久等,立即赶来台湾察看后事的办理情况,可那能久,其实早已死去多日,尸体不易保留,因此就预先收殓入棺,为免尸臭外溢,在棺材外面贴麻髹漆二三十遍,密封起来。可亲属要瞻仰遗容,由此又引起事端。
桦山资纪身为台湾总督,且与能久有一定私交,于公于私,在礼节上不敢有丝毫苟简,他多次安排时间会见能久的亲属,并低声下气地花费许多口舌来解释劝慰和道歉,最后还须付上一笔不菲的银钱表示慰问,忙乱得一塌糊涂,总算把事情缓和解决了。
桦山资纪身着和服,坐在榻榻米上,照着棋书摆了个珍珑棋局,想借拆解棋势来散淡不快情绪,可奇怪的是精神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只见那黑白棋子,总是在眼前浮游晃动,眼都看酸了,而破解棋局的线索脉络,却一直没摸着,气得他连连摇头,一手拨乱棋局。
这时却见机要官匆匆进入。
“又出什么事了?”桦山资纪有些烦。
“总督大人,”机要官道,“谍报处的石原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桦山资纪想了一下道:“让他进来。”
却说这石原,乃是日本谍报机构的精英人才,所探取收集的情报质量极高。在日中甲午战争中,他屡立奇功,为日方在日清谈判中,增添了决定性的筹码,故而近来声誉鹊起,连续升迁。
“报告总督大人,”进入的石原行礼道,“有人要瞻仰能久亲王的遗容,与护卫灵堂的士兵起了冲突,其中一人性格暴躁,竟与士兵动起手来,连伤了数人――”
“什么!不是都与亲属谈妥了吗?”桦山资纪叫道。
“报告,这次来的不是能久亲王的亲属。”
“那又是什么人,胆敢如此大胆?”
“报告,正冲突间,幸亏能久的心腹及亲属赶至,认出其人身份,方平息了争斗。”石原低声禀报道,“据说那人也是能久的心腹,乃忍者杀手,绰号‘河童’。”
“河童!”桦山资纪一懔,“此人乃全日本极负盛名的忍者杀手,想不到能久竟能将他收罗门下,能耐不小哇。”
“总督大人,”石原接着道,“得悉能久去世真相,那河童跪拜大哭了一场后,便频频追问刘永福的去向,要立即动身前去将刘刺杀好为能久报仇,幸被众人劝住,说是那刘永福行踪诡秘,应先将事情禀报总督大人知晓,让谍报人员追寻刘的踪迹,再说也好派遣人员配合行动。眼下那河童正耐着性子等回讯呢。”
“其人如何模样?”桦山资纪问。
“报告”石原道,“其人身形瘦小,眉清目秀,单看外貌根本不象是鼎鼎有名的杀手,不过出手的工夫却实在不差。”
桦山资纪瞥了石原一眼道,“能让人看出是杀手的,就当不了好杀手。”
“对极,对极!”机要官阿谀着。
“其实,你们见到的也并非真容。”桦山资纪笑道,“忍者杀手在公开场合是不会显露身份的,而若自承身份,那么你们见到的肯定不会是真面目。”
“高见,高见。”两手下做出钦佩的模样。
桦山资纪想,能久已死,若能将河童收入门下,那该多好,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可错过。若能帮助河童杀掉刘永福,让其为能久报仇雪恨,既送了人情,又除去祸患,可谓一举两得,若由此笼络住河童为自己卖命,那么此人对于日后清除那些反日余孽,甚至翦除官场上的政敌,必可派上大用场的。
想到这里,桦山资纪对石原下令道:“立即派人将那个河童请到总督府来,我要亲自接见。”
“嗨,在下马上去办。”
“不,”桦山资纪改变主意道,“我想,还是我亲自去见他!”
月色昏朦,四周黑黝黝的。潮水冲刷着沙滩的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
这是半夜时分的安平海面。
从一片茂密的芦苇丛中,悄悄划出一条小船,朝远处停泊的一艘大桅船驶去。
驾船的是程湘全,他是临时来帮忙接送刘永福的。
船舱中,坐着任天翔、罗六琴和亚珍,同船的还有丁一山,他是办完扫尾之事后,遵照任天翔的预嘱,及时赶到罗仓家来会合的。
为安全起见,今晚的行动分为两拨,这第一拨是探路的,若平安无事,再接刘永福等人上船。
小船终于靠近了大桅船。
任天翔学了两声水鸭叫,又击了两下手掌……
等候了许久,却不见回音。
又是两声水鸭叫和两下掌声,大桅船依然未见回应。
罗六琴低声骂道:“亚鹤这小子,睡得可真死。”
小船已贴靠住大桅船。
“亚鹤,亚鹤。”亚珍轻唤了两声。
蓦然一阵吆喝从大桅船上传出,接着只见十多个黑影,大约是船工伙计什么的,从船舱涌出,逼近船边,大呼抓盗贼。
事出意外,程湘全船桨一点,将小船荡开来。
这时却见大桅船上有灯光闪现出来,那是马灯。借助灯光,可见船上那些人都提刀持械气势汹汹的。
任天翔立即扣上两柄飞刀,警觉地睃巡周遭的变化。
大桅船上有人叫道:“好大的狗胆,竟想趁夜打劫,不怕死的就上来!”
接着,又传来拉枪栓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小船上众人正诧异间,忽闻大桅船上有声音传出道:“诸位小心,不要亮灯,以防暴露身位!”
于是,那灯光旋即熄灭了。
小船中的众人见事态有异,急忙拿起短桨奋力扒划,将小船急速地划离大桅船,朝原路驶回。
海风从远处送来一阵喧哗声。
马二狗从瞌睡中惊醒。
他爬出船舱,揉揉眼,探头一瞧,只见远方的一艘大桅船上有灯光亮起。借着灯光,马二狗似乎看到大桅船的旁侧有只小船。
但那灯光只亮了顷刻,随即又熄灭了,眼前立时一片黑暗。
马二狗赶紧闭上双目,稍许才睁开眼来,这时眼睛倒适应了黑暗。他凝神细看,终于看出,在淡淡的月光下,海面上有只小船,正迅速地划离大桅船。
他又惊又喜,莫非真叫牧师大人给猜着了?
原来,唐达通在偶然发现黑虎的踪迹后,立即向日军报讯,并带领装扮为兵勇的汉奸和日谍,混进安平附近的村庄探查刘永福的踪迹。
虽最终无功而返,但这唐达通很狡猾,担心刘永福会暗中脱身内渡,故而又留了一手,安排马二狗在这一带守候监看。
话说这马二狗向熟人租了条小渔船,在这儿蹲守了半天,直到入夜,却什么也没发现,可又不敢擅离,甚觉无聊。幸亏事先买来有一些酒菜,便于夜间自饮自酌起来,喝足吃饱后,却禁不住打起盹来。
如今被惊醒,见事有异,不禁暗暗佩服唐达通的神机妙算。若真是刘永福一伙想暗中内渡,而被自己探得消息,那可是天大的富贵在等着呢,看来搭靠上这洋牧师可真是找对了门路。
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海面顿时暗了下来,连先前那大桅船也看不见,更别提那条小船了。
马二狗歪着头想,不能这样坐着干等,得想个办法来追寻小船的踪迹。
他拿起酒壶,就着壶嘴喝了几口烈酒暖暖身子,然后脱下衣裳,只着短裤,试探着下了水。
一阵寒冷沁骨,可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圆,竟觉得那寒冷渐渐消退了。
马二狗将耳朵浸入水中,想听听附近有什么动静。哈,就这么凑巧,水中竟有划船的声音传来,而且分明是朝自己这一带划来的。好极了,那就守株待兔,在这芦苇丛中看个究竟吧。
一会儿,果见一只小船从自己藏身的前方划过,拐弯往更茂密的芦苇丛中驶入。
马二狗不敢怠慢,轻轻爬上船,一口气喝下半壶烈酒,壮起贼胆,泅水朝小船隐没处游去。
夜风冷飕飕的,探伸身子观察的马二狗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憋住气,运了运劲,既暖身子兼加壮胆,然后继续前泅。
月亮钻出了云层,泅到芦苇深处的马二狗停下身子,拨开芦苇丛悄悄探看,不禁大叫蹊跷,原来先前的小船就停泊在数丈前,而在小船的旁侧,居然还泊有另一只船,船上前后都有人影,分明是放哨的,看来这其中是大有文章。
马二狗不敢造次,只稍微再前游了一小截,便停下来,决心探个明白。
夜雾弥起,海面上笼罩着薄薄的雾气,周遭很静寂,静寂得诡异,让人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放哨的护卫轻声向过船的任天翔等人打招呼:“你们回来了。”
任天翔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下头,就与同来的丁一山匆匆进舱去了。
这船舱外用油布严密地遮掩着,虽舱内点着灯,外面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刘永福抬眼见任天翔铁青着脸,一丝不祥之感掠过心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亚鹤根本就不在大桅船上!”
“啊?”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把个刘永福震呆了。
这时,罗六琴和亚珍也进舱来了。
只听刘永福迟疑道:“会不会是船家收了定金,又将亚鹤给害了?”
“不可能,”任天翔道,“在接洽时,我就告诉船家说是有富商要举家内渡,那船家若想干那伤天害理之事,何不等我们上了船后,再半途下手,岂会为区区小虾而放弃大鱼。再说,如果真是他们害了亚鹤,早就扬帆而去,哪会还待在原处。”
“那么亚鹤会到哪儿去了?”
“这小子过于精灵了,一定是觉得此行风险太大,干脆就携金潜逸了。”
“我――对他那么好那么信任,他竟然――”刘永福说不下去了。
“也许是……是为了……那个女子。”亚珍嗫嚅道。
“哪个女子?”
“就是那老花匠的女儿玉兰,前些天听说有富绅出一百两身价欲娶玉兰为妾,那老花匠虽然爱钱却又舍不得女儿做小,他知道玉兰对亚鹤有些意思,就对亚鹤说,只要他能拿出一百两聘金,就将玉兰许配与他,招他入赘。当时还以为说笑,再说亚鹤也没有那么多钱,正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眼下一定是见了渡金,起了歪心,卷金而逃了。”
罗六琴担心地道:“这亚鹤该不会把我等出卖给日本人吧。”
船舱静得出奇。
“看来不会,”任天翔开口道,“若是亚鹤决意出卖我等,此刻他就在大桅船上了,只要诓得我等上船,半途日本军舰再一堵截,我等就插翅难飞了。看来这小子虽坏,还未坏到那种地步,这对我们来说,倒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呢。”
刘永福跌足恨声道:“这小子坏我大事也!”
罗六琴叹道:“真乃千算万算,漏了此一算,眼下可如何是好?”
正是:亚鹤居然赛黄鹤,一去杳杳无影踪。撂下一行内渡客,叹望烟波劫重重。
“事出仓猝,”刘成良道,“是否先登岸回府,再作打算?”
刘永福望了一眼任天翔道:“老弟以为如何?”
“情势越来越紧迫,且此行业已引起日谍的警觉,若返回去,恐再无机会内渡,只有进山一策了。”任天翔道,“若是决意内渡,就只有随机应变,有进无退了。”
“怎么个进法?”刘永福问。
“海上的船只不少,临时再寻雇一艘如何?”
“有合适的吗?”
任天翔道:“离此数里之遥,停泊着一艘英国商船,明早将开往厦门。据我所知,一些台民,还有几个病弱伤残的黑旗军兄弟,就是搭乘该船内渡的。我们何不也上该船,事急时还可多两个帮手呢。”
“这倒也是个办法。”
任天翔道:“搭乘外轮,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日军对其也有所顾忌,怕引发外交纠纷,谅不敢过分挑剔寻事,有利于刘大人隐身,诸位以为如何?”
“那英国商船叫什么名号?”
“迪利士号。”
“啊!”程湘全叫道,“太巧了,我的同乡好友梁兆荣,恰是受雇于迪利士号的华人司事,也许他能点帮忙。”
“梁兆荣?”
“噢,就是那天随我赶到码头,坚阻刘大人去台北议和的那个中年人,此人颇讲信义,素来极钦佩刘大人的,找他帮忙,谅来不会太难。”
“只是半夜突然造访,恐会引起一些不便。”任天翔道。
“没事的,”程湘全道,“那梁兆荣素来少住船上的,他有个舅父,就住在港口附近,每次迪利士号停泊时,他都在其舅父家中住宿,直到开船的时刻才赶上船去。迪利士号既是明早开航,此刻梁兆荣必定还在其舅父家中,那地方我熟,我这就动身去找他。”
“事出非常,也只好如此了。”刘永福道,“程先生,这事就拜托你了。任老弟,看来还得烦请你护送程先生一程了。”
“没事的,大哥请放心。”只见任天翔顿了一下,婉转地道,“如果要搭乘迪利士号内渡。我倒有个想法,不好不说的,这――”
“有什么话就尽管说,都什么时候了,客气啥。”
“如果刘帅上了迪利士号,我想其他人除非必要,不要同船随行。特别是罗先生、刘公子和高云兄,以及时常露面的亚珍亚桐,认识他们的人不少,容易牵涉到刘帅。我倒有个想法,让刘帅先走。罗先生、刘公子和高云兄以及亚珍亚桐等人,迟一天再走。另外,让他们在走之前再于公开场合露露脸,这样正好可起掩蔽作用,有利刘帅脱身。前后分行的两拨人马到时可在厦门会齐,再统一行动。”
“说得有理。”刘成良道,“只是父帅身边人手少了,是不是也有些不便?”
“不会的,若真会出事,多几个人也难顶事,再说我刘某也不愿牵累人,”刘永福道,“就这样,由任兄弟陪我就行。”
“一两个使唤和帮手还是要的,”任天翔望了下丁一山道,“我看就让丁兄和亚庆一同随行,认识他俩的人少,不易露馅,再说刘帅也多个说话陪伴的。”
刘永福点头同意了。
程湘全道:“在厦门港附近,有个鹭江客栈,我与那掌柜的有点交情,我们两拨人先到者就在客栈歇息等候,会集后再作定夺,各位以为如何?”
“行,就这样,”刘成良道,“只是让诸位多费心了。”
众人不再言语,目送任天翔和程湘全驾船离去。
话说看着先前的小船又载人离去,在水中呆了半晌的马二狗,觉得有些冷。他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回去禀报吧,又吃不准对方的身份,不如潜上前去偷听,看对方说的什么,也好回报。
于是他就缓慢的,尽量不弄出声响地游上前去。
马二狗见小船的两头都有人放哨,就潜水朝船的中部游去。
当他探头换气时,发现已到了船边。
他把耳朵贴在船壁上,凝神窃听舱中的谈话。
船舱中的声音很小,加上放哨人走动的脚步声、水流声和风吹芦苇声的掺杂打扰,马二狗听了很久,才似乎听到一声刘大人,后来又听到“明早”和“英国商船迪利士号”两句话。
这时有脚步声朝船边过来,马二狗赶紧缩入水中。
当他再次露出水面时,却闻咚咚咚一串声响,有东西在面前撒落,天哪,原来是放哨人来撒尿。
马二狗暗叫晦气,却又作声不得。好容易待到对方撒完转身离去,他才定下心来。
不料这芦苇丛中蚊蚋很多,乘机飞来叮咬马二狗。他又不敢拍打,只得不时沉入水中避躲。
也是合该出事,就在马二狗出水换气时,一只蚊子竟随着气息钻入他鼻孔,顿时酸痒难禁,虽他赶紧以手捂嘴把头缩入水中,可那喷嚏声还是太响了,惊动了放哨之人。
“什么人?”
马二狗见势不妙,返身游开。
扑通扑通两声,有两人跃入水中游追过来。
马二狗拼命扒划,可身后那两人的水性分明比他强,距离已渐渐缩短。
眼看即将被追上,马二狗一抬头,看见前面是自己的小船,赶紧扒了上去,这时他才发觉没随身带把刀子护身乃是最大的失策。他窜入船舱,大约又觉得不是办法,须臾又奔出舱来,随手操起了船桨,朝正抓住船头想扒上来的人扫打过去,那人一闪,却掉落水中。可另一人已从船尾攀上船来,口中还衔着一柄刀。
马二狗狗急跳墙,不管三七二十一,赶到船尾,又是一桨打去。那人取下口中之刀,就势一挡,那船桨已被磕飞,那人顺势跨步,回刀挥腕,一刀柄撞在马二狗腰腹,打得他双膝跪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时船头之人也爬上船来,将剑架在马二狗的脖颈上。
“说,谁派你来的?”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马二狗磕头道,“在下只是因为父亲生病无钱医治,连夜出来抓鱼卖钱,蓦见有船只,不合起了歪心,想趁机偷点钱什么的,还请好汉念在下一片孝心,放小的一马。”
那提刀者进舱搜看了一番,黑洞洞,没有其他人,便退出舱来。
“怎么办?”持剑者问提刀者。
“无论如何,总得带此人去见刘大人,由他发落。”
“好。”
于是两人就便捡起马二狗下水前解下的裤腰带,将他的手反绑起来,然后驾着马二狗租来的小渔船,押他回去给刘永福审问。
话说马二狗被人提入舱中,见了刘永福,又将自己编造的谎言陈述了一遍。
“你叫什么名字?”刘永福问。
“回禀大人,小的叫曾二狗。”
谁料旁侧的丁一山一拍坐板,叫道:“好个马二狗,你何时改姓曾了?”
马二狗闻得对方认识自己,不禁大惊,但他转弯亦快:“回禀大人,那是因为我姑母无出,家里就将我过继给姑父家以续香火,因姑父姓曾,所以我也叫曾二狗。
“你别再花言巧语想蒙混过关了,”丁一山厉声道:“那英国牧师唐达通允了你什么好处,竟WWW.soudu.org卖身求荣来暗害刘大人,还不从实招来!”
“小人冤枉啊。”马二狗叫道。
“真乃睁着眼睛说瞎话,”丁一山冷冷道,“从‘和顺’药铺偷去药方,又找李如仙打探刘帅病情,一路都是我盯着呢,你当我是瞎子?”
马二狗一听,脊背阵阵发麻,知道再也难以遮掩过去了。
蓦闻一护卫叫道wWw.:“他既不肯讲,还跟他罗嗦什么,待我一刀杀了他。”
说罢,便将冰凉的钢刀贴在了马二狗的脖颈上。
“我说我说,好汉饶命。”
那马二狗本非什么英雄好汉,性命要紧,当下便一五一十将唐达通派他来窥探动静打听消息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刘永福听了甚为吃惊,气愤地道:“那唐达通,我对他也算客气,他居然帮助日军来暗算我,实属可恨也。”
旁侧罗六琴道:“这小子该如何处置?”
“这不关我的事,”马二狗叫道,“是唐牧师叫我来的,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你算什么来使,你是哪国人?你这汉奸。”
刘成良说罢,上前将其提到船头。
“饶命,好汉饶命!”
刘成良愤恨满腔,抽刀一挥――
那马二狗最后一声饶命尚未出口,已是脑袋落地,一命归阴了。
众人随即将尸体和人头往海中一踢,让其喂鱼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