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自己数十年来的军事生涯,还从未陷入如此难堪棘手之境地。
一般说来,两军对垒时,若自家势盛,仗即好打;要是势均力敌,亦易相持;如势稍弱,便须巧妙布划,出其不意灵活进击,从而抢占先机。但若是敌方太强,则应及时避走另觅战机。眼前境况分明是敌强我弱,实力对比悬殊,但又必须死撑,再无退路,恐怕很难逃脱失败的命运,再打下去,充其量是种“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赌气式的消耗战。当然这必定会令敌军付出沉重的流血代价,但自家恐也会全军覆没,这种代价未免也太惨烈了些!
而适才程湘全带来的消息,更使本已疲惫不堪的刘永福,又平添了许多烦恼。
那程湘全是何许人,带来的又是什么消息呢?
原来,这程湘全祖籍广西钦州,与刘永福是同乡。他早年加入黑旗军,随刘永福出生入死,乃刘的心腹兄弟。就在刘永福受抚的两年后,程湘全辞职为商做生意去了。他做的是海上贩运营生,常至汕头和厦门一带,且不时往返台湾。当得悉刘永福奉旨帮办台湾防务的消息后,自然就上门拜会问候。故人相逢,自有一番感慨。后来,在刘永福的帮携下,程湘全在台湾做成了几笔大买卖,获利颇丰,心中更是感激。外表上,程湘全尊刘永福一声刘大人,刘永福则称他为程先生,而二人私交之深,外人却是不知。
上月程湘全由台贩运货物至湛江,刘永福因惦念家中,便顺便托其带赡养银两去看望家人。
程湘全返台后,当即来向刘永福回复托办之事的着落。
由于海路日本军舰巡查很严,为保险起见,刘永福家人只托程湘全捎来口信。
程湘全告诉刘永福,家中大小皆平安,只是整日为刘担心,要他赶快遵旨内渡,不可逞强。
程湘全还说,近日内地传言纷纷,议论的多是台事。赞颂刘永福的大有人在,比如什么朝廷割台湾,日本占台湾,刘公守台湾等等。但也出现了一些不利于刘的谣言,比如有人说,刘永福身为命官,抗旨不内渡,以台湾军民的血命博取声名,罪该重处。更有甚者,居然说刘永福是心怀不轨,其人早年造反,又加入太平军,今日不内渡,招兵买马,倡立台湾民主国,乃是想学郑成功,将台湾作为反清基地,割据为王。
刘永福听罢,又急又怒。
程湘全还告诉他,近日在钦州刘家附近,不时出现一些形迹可疑之人,也不知那些人是日谍人员想加害刘的家眷,还是朝廷不放心,派人暗中监视来了。
幸亏刘的名气大,朋友多,一些武功高强的心腹挚友,自告奋勇在刘邸外宅居守下来以为保护。
只是此举若是用来对付日谍,或许还有效,但对手若是朝廷派来的,事情就棘手了。
程湘全走后,刘永福越想越不安。
他想,那些造谣之人,若是日谍,其用意无非在逼迫我避祸内渡;若是同朝为官者,其用意则无非是嫉妒、中伤泄恨而已。这些尽管可以不去理会他,可朝廷若是不明就里,疑心起来,自己的麻烦就大了。
想当年被招抚后,三千黑旗军被朝廷下令裁削过半,只留一千二百人。自己被任命为南澳镇总兵,率黑棋军驻守在那三面环海的地方,直是断了退路。而后来,黑旗军又遭历年裁撤,最后仅剩三百人,分明朝廷对自己尚持有戒心。
去年率所部黑旗军二营赴台后,为加强防卫力量,招募了大量兵员,把所部扩增为八个营,将老兵均分各营任职,日夜操练备战。
如今可好,倒成了别人攻击的把柄了。
想当初唐景崧弃台内渡,致使局势崩溃,台湾一团乱茧,四野呼救。
情急之下,台南各界绅民代表数千人集会,公推自己为台湾民主国大总统,并铸“台湾民主国总统之印”银玺一颗,呈送将来,被自己婉拒。前后六天之内,各界代表耆老等,三次送印,均被谢绝。
当时自己就曾明确表示:我志在抗倭护台,不在做总统。今日之事乃军事也,贵在将兵相互得力,咸皆用命,或可易亡而存,转危为安。区区之印,无能为力,请将印带回销之可也。
自己还对各界代表说明,早年在越南多次击溃法军时,并无总统印绶,照样取胜。要求众人回去后,只须有钱帮钱,无钱帮米;其无钱米之人,则要帮力,共拒倭寇可矣。
如今想来,当日的作法是明智的,否则,又给攻讦者多了口实。
幸亏当日倡立台湾民主国时,将其年号定为永清,表示永远隶属清朝,否则,……唉!
正当刘永福烦躁不安时,手下来禀报,说是有英国领事胡思德求见。
刘永福闻报,心中一动。wWw.
原来不久前胡思德曾来见刘永福,说是台战已持续数月,而战争拖延的时间越长,台湾百姓所受之苦越重,建议双方议和,他表示愿意充当调停人。
刘永福当时考虑到日军兵多粮足,枪炮锐利,而黑旗军和民军死伤严重,且朝廷不但遗弃不管,还严禁各省济台,眼下已是饷械断绝,局势困难,不禁有些灰心,便试着让胡思德带信给日军统领,信中提出两个条件,若日方能答允,己方愿意罢战。
谁知胡思德日前来回话,说是日本人对刘永福信中的措辞十分不满,认为清政府已按《马关条约》将台湾割让与日本,下旨命文武官员内渡,刘还自称什么帮办台湾防务,岂不荒唐。并说刘永福若不交出台南,将视其为流寇草贼,发军歼灭。
刘永福闻言大怒道:“朝廷下旨又怎么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日人视我为流寇草贼,我则视他为倭寇。本帮办乃是为台民着想,方想息兵。他若想打,那就打吧,看其能讨什么便宜。”
胡思德见刘永福发怒,便劝说一番,表示愿意再走一趟竭力斡旋,寻找转机。
刘永福亦不反对,由他去了。
今日胡思德重来,必有消息,至于消息的好坏,毋须猜想,见面便知,当下传见。
一见面,胡思德便欣喜的告诉刘永福,说经他巧妙斡旋,桦山总督终于同意进行和议了。
说罢,他从衣袋中掏出一信,递与刘永福道:“这是桦山总督给你的信。”
只见信封正中写着“刘永福先生亲启”字样,下角却盖有二寸见方印文:大日本帝国台湾总督府。
刘永福打开信封扯出内笺展开细看,内容乃是恭请刘永福亲赴台北议和,以示诚意,日方绝对保证他的人身安全等等。
刘永福望着胡思德道:“前番我所提的两个条件,日方答应了吗?”
胡思德道:“他们当然准备应允,否则干脆拒绝,何必再请刘大人前去议和。
刘永福略为思忖,又道:“我终究有些不放心哩。”
“刘大人多虑了,”胡思德道,“你提出派外国商轮送你和将士们内渡,日人能不答应,难道他们愿意让你们留在台湾与其作对甚至成为心腹之患?至于不能残害台湾百姓之要求,当也不成问题。贵国已将台湾割让与日本,你们朝廷也有上谕,说台湾人不愿离台内渡的,改衣冠为日本人。既成为日本臣民,那日军又怎会去加害呢!”
刘永福闻言,内心痛苦万分。
按本意,他是不愿议和的,可严峻的现实又逼迫他不得不走这条路。台民惨遭战争之苦,若战局无望,又何必让他们长期遭罪。再说黑旗军和民军饷械绝源,确实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若能议和,或可减少兵民的死伤。
只听胡思德又道:“议和之事机不可失,应该趁热打铁,不知刘大人以为如何?”
刘永福暗忖:战已难以战,降又不愿降,也就只剩和议息兵这条路可走了。趁着曾文溪和台南还在自己手中,日方有强攻会遭受重大伤亡之顾忌,以此作为谈判筹码,或许还可挣回一些面子,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当下便向胡思德询问了一些具体事项,然后告诉他,此事不宜张扬,请其妥为保密。还说自己今夜将同部属商议一番,核计核计,并安排好赴议期间台南的防卫诸事,约胡思德明早十时到安平炮台附近的一座库房会面等待答复,至时若和议之事敲定,当立即启行。
“刘大人,”胡思德道,“安平炮台一带,贵方的士兵巡守严厉,明日我一外国人――”
“没事,至时我让亚鹤在那附近观望等待,为你带路过卡。”
“那好。”
刘永福忽然想起道,“对了,若要和议,须有个懂日语的翻译跟随,阁下能帮忙找个人手吗?”
“这事非同小可,”胡思德道,“大人要找翻译,还是应选取身边知根底的人较为合宜。”
“这我知道,和议此等事丝毫马虎不得的。”刘永福道,“我有一信得过的懂日语的幕僚,但因和议之事来得急,那人日前被我派出去办事尚未回来,就烦你先给我找个人手应付一下,翻译一下双方话语的意思。”
刘永福顿了一下又道:“到时若和议有进展,需要拟写条款,我那人也就回来了,到时再让他去出面不迟。”
胡思德道:“若要找临时的日语翻译,我身边倒有个现成的。”
“谁?”
“是我聘用的随员,姓萧,是你们中国人。”
“萧――仁,”刘永福想起道,“那次你送座钟时,他来过,好像后来又随你来拜访过一次。”
“对,对,刘大人好记性。”
“那就委托他吧。”
“行,回去我跟他说。”
刘永福又道,“至于酬金――”
“那就不必了,”胡思德道,“朋友间相互帮点忙,大人又何必客气。”
刘永福笑了笑:“那诸事就拜托胡领事操心了。”
“没事,等下我再去与日方通通气。”
胡思德说罢即告辞离去。
客人走后,刘永福独自默坐了许久……
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月暗烟迷夜正长。
翌日早上将近十时,刘永福依约来到安平炮台附近的一座库房,随行的是高云等四个贴身护卫,还有亚鹤和亚珍。
天色阴沉着,海风腥冷,哗哗的海浪声不时还夹杂有一两声鸥鹭的鸣叫。
刘永福昨日想了许久,觉得若是召集部属商议前往台北议和之事,众人必定会反对劝阻,终致难以成行。因此他就改变原计划,写下了几封书信,分别留给柏正才、王德标和任天翔及罗六琴等人,要他们尽心协助刘成良守卫台南,并对诸事预作了安排。
今日用毕早膳,他便开始行动。
刘永福知道,要走得成,必须先支开紧随身边的刘成良和罗六琴,于是就找了个差使,命二人马上去办,然后以查看军情为由,直奔安平炮台。
其实刘永福心中明白,若要和议,像罗六琴这种学问深长的文人是少不得的,那些条款的句句乃至字字,都极为关键,那措词的讲究,那表述的繁琐与严谨,根本不是自己这种大老粗做得来的。但刘永福深知罗六琴为人,只要自己能走得开去赴会议和,那他自会随后而至,根本不用担心。
却说直到在去安平的半路上,刘永福才把将赴台北议和的决定告诉随行众人。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劝阻。
怎奈刘永福决心已定,他想,自己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有什么好怕的,若和议能成,可免台民兵火之灾。若此行合该命绝,也算尽忠朝廷,酬报台民拥戴之心,没啥好后悔的。
贴身护卫首领高云,素知刘永福脾性,明白死劝无益,便暗中叮嘱亚鹤和亚珍,叫他俩等会看其眼色,觅机抽空速去告知刘成良、罗六琴和程湘全几位,请他们立即赶来劝阻。而他自己则将相机行事,拖延时间以冀转机。
话说刘永福一行刚到库房,炮台的头领就得讯带着人来库房四周护卫。刘永福即命那头领带亚鹤到外面去等候胡思德的来临。
众人在库房中简陋的凳子上坐下。
却闻刘永福道:“等会去和议时,就不必去太多人了,多了也没用。”
高云道:“作为护卫首领,保护刘帅是我的职责,我是一定紧随你身边的。”
刘永福欣赏地点点头道:“随你,至于其他护卫,就不必同去了。”
“但身边的服侍之人总该有吧。”
“那就看是亚鹤或是亚珍,两个去一个吧。”
“老爷,还是我陪你老去吧。”亚珍起身上前道,“你老不会嫌我笨吧?”
刘永福笑着拍了一下亚珍的臂膀道:“傻小子!”
正说着,却见亚鹤已带着胡思德和他的华人随员萧仁进入库房来。
只见这萧仁,皮肤白净,约三十五六岁,虽受聘为外国领事随员,衣着有所改变,却依旧剃梳着条大清朝的辫子,给人感觉怪怪的。
高云觅机给亚鹤使了个眼色,亚鹤会意,悄悄出库房去了。
这库房中众人方说了两句,忽见亚珍揉着肚皮叫道:“茅坑在哪里?”
高云道:“总在外边不远处,自己找去,快去快回。”
库房之事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这天,程湘全在住处备了酒席等侯两位朋友来聚饮。
那两个朋友,一个叫做胡仰山,在外国轮船公司任华人买办;另一个叫做梁兆荣,则是在英国商船迪利士号上做事,乃一般司事人员。
程湘全经常托二人行便为其捎带点货物什么的,相互间也沟通些生意场上的消息,甚合得来。这次三人联手做了笔生意,分红不少,故而约定今日痛饮庆贺一番。
不久,梁兆荣先到了,他告诉程湘全,胡仰山本与他同行,半途有事耽搁了,稍候即到。于是二人便先对酌两杯以消磨时光。
两杯酒方落肚,忽有人匆匆找来。
程湘全认出,来者乃是刘永福的家僮亚鹤,以前曾随刘成良来过一趟,不禁有些纳WWW.soudu.org闷。
亚鹤焦急地告诉程湘全,是高云暗中遣他来的,并把刘永福已到安平炮台附近库房,准备赴台北议和之事择要述说,要程湘全马上赶往码头,坚阻刘永福赴会。
程湘全闻讯大惊,略作思忖道:“亚鹤,你认识胡仰山胡买办吧?”
“噢,胡买办我见过的。上次你老将他引见给刘大人时,我在座的。”
“我先去见刘大人,”程湘全道,“那胡买办见多识广,能说会道口若悬河,最会劝说人的。他马上就到,你在此等他,一定要带他去见刘大人。”
说罢,程湘全便拉起梁兆荣,急急朝码头赶去。
话说库房里的双方商议了一阵,胡思德要刘永福通知炮台守军,让在外海游弋等待的日舰进港来载人。
高云阻止道:“刘大人,这可不妥,谁知日人安的什么心,岂可随便让其兵舰靠岸,出了事怎么办?”
胡思德道:“尔等多虑了,港口码头有炮台多座互为犄角,虎视耽耽,再加黑旗军将士勇猛善战人数众多,区区一艘日舰敢怎么样,难道他们不要命了。”
刘永福默忖未语。
只听高云反驳道:“你懂什么,即便没有意外,日舰进港载人的消息传出,也必然会扰乱军心。刘大人,这可使不得!”
“那该怎么办?”刘永福问。
高云道:“不如请胡领事前去通知日舰在外海稍远处停泊,以避张扬。我等可选乘小船悄悄前往,靠近登舰,这不就行了。”
刘永福对胡思德道:“胡领事,你以为如何?”
“好吧,我这就去通知日舰。”
胡思德说罢急急而去,留下萧仁和刘永福一行在库房内等候消息。
却说胡思德前往联络,岂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时间自然耽搁了许多。
就在众人死等时,程湘全和梁兆荣赶到了。
“刘大人,刘大人――”程湘全气喘吁吁地叫道,“去不得,去不得!”
那萧仁却道:“不怕的,不怕的,此番双方议和,乃为台民着想,日人也不愿妄动刀枪的,但去无妨。”
程湘全抢声道:“刘大人肯去,我兄弟却不肯让他去。你是何人,欲唆摆刘大人前去耶?”
萧仁怒道:“你为何如此说话,和议乃刘大人提出的,我等自是竭力襄助。你我皆是有辫子的,有辫人难道还不向着有辫人?”
梁兆荣反驳道:“当今华夏,有辫子的国贼就有好些个,叫我等如何信你!”
“刘大人,你看――”萧仁气得脸色发白。
“不得无礼!”刘永福喝止梁兆荣。
正争吵间,胡仰山和亚鹤赶到了。
胡仰山上前对萧仁道:“尔等能保证刘帅的安全吗?”
“没事的,”萧仁道,“胡领事也是代表大英帝国的,日人必不敢过分,不妨事的。”
胡仰山对萧仁道:“你说不妨事,那么刘大人离去后你就留在台南,待刘大人归来,我等为你饯行赔礼。若刘大人有不测,休怪我等无情。你看可好?”
萧仁一时竟讷讷的说不出话来,许久方望着刘永福道:“若是刘大人要我留为人质,在下自当从命。”
“说什么呀,”刘永福对萧仁道,“他们说笑的。”
胡仰山道:“刘大人,不可去呀,倭酋之心狠如蛇蝎,口虽有蜜,腹实藏剑,万万不可轻信。况且胡思德为人马虎,我素知之。”
萧仁不服道:“你能知道什么?”
胡仰山道:“我从事买办生涯十数载,惯与洋人打交道,胡思德性情我尽知。”
“我跟随胡领事已十余年了,其人心地甚好,难道你能知得过我。”萧仁话锋一绕道,“不然刘大人焉会信任于他,托他办事?”
胡仰山甚为老到,不愿纠缠,转而道:“就算胡领事心地甚好,你能保证日人也心地甚好吗?”
刘永福见萧仁有些尴尬,便岔开道:“日方有信函,保证我人身安全的。”
胡仰山急得抓住刘永福的手道:“刘大人,台南数十万兵民皆望公一人而已。公若前去,日人即使不害你,只须将你羁留,或干脆用船载至日本去,那时数十万兵民望何人耶!”
刘永福闻言,心中一震,似有所悟。
这时刘成良也赶到了,与之同来的还有罗六琴,他俩是得到亚珍的报讯后立即驰马赶来的。
众人这才放了心。
“父帅,日人居心叵测,不可遽然而行,此事还须重新计议方妥。”
罗六琴也道:“若要和议,为何非去台北不行,如今日军势盛,他桦山资纪为何不敢到台南来?”
刘永福恍然大悟,自己求和心切,险些遭到暗算。当然这不能怪胡思德,日人若有阴谋,也不会告知他的。
当下刘永福命罗六琴修书一封,让萧仁转交胡思德。
信的大意是,由于台南军情严峻,防务诸事甚多,自己抽不开身。能否不去台北,就近选地议和,或者干脆就在台南。若日方认为在台北议和较为适宜,自己将派罗六琴为全权代表前往。
随后,刘永福即带着众人离去。
正是:鲤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再不回。和议阴图成空话,战场重搏待惊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