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改变了先前派士兵乘船过河攻城的作法,而是先在护城河中放入小船,再将搜抢来的梯子、木柱和砍伐来的粗竹、树干,一端钉接在船的首尾,另一端则搁架在前后岸上,然后铺放上拆抢来的门板,在护城河上架设了数条便利的进攻通道。
随着阵阵呐喊声,日兵冲过护城河,发动了凶狠的攻势。
日军调集了六七门火炮,瞄向城门,随着一声令下,炮弹接续不断地朝北城门轰击,硝烟翻卷处,那悬挂在城门口的半截吊桥在晃荡间被炸得四分五裂,数十发炮弹轰过,只见砖塌石崩,包裹铁皮的城门已呈破裂……
强攻城门,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昨夜,睡不着觉的能久,在苦思之下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出其不意的战术来破城,于是他在凌晨时分即下令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WWW.soudu.org 会议上,各将领对攻城的战术步骤相继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能久却力排众议,提出了一个令众人惊讶的设想――
他说,架梯仰攻破城的困难不小,伤亡太大,不如改换思路,干脆集中炮火轰塌城门,只要轰开城门,士兵们顺道蜂拥而入,以密集的火力开道,敌军焉能阻挡得了。
当时,鲛岛参谋长有些犹豫地告诉能久,说这嘉义城的四个城门均建有瓮城,强攻风险太大。
话说城门本是城墙上最薄弱的环节,城门一旦被突破,城墙就失去了防御作用,故而城墙的设计者便根据实战需要,专门在城门处修建了瓮城,用来增加城门的抗攻击能力,同时利用它来消灭敌人。
所谓瓮城,简单的说就是设置两道城门,两道城门后还各配有千斤闸门。当外面第一道城门被突破后,还有第二层城门挡着敌人,在两层城门之间留出一大片空地,空地周遭被高高的城墙包围着,进攻者在突破了外城门后,大量的士兵便会冲动地、争先恐后地杀入城内,但却由于还有第二道城门,所以,在瓮城里的大量进攻者就被阻挡在瓮城中,此时,守城者会从城墙上绞动控制机关,从靠近前城门的城墙上放下一个包着铁皮的千斤大闸门,把已经被突破的第一道城门重新关合起来,这时,进攻的士兵们便尽数陷入瓮城里,犹如迈进鬼门关一样,城墙上的防守者站在高处从射击口枪箭齐发,进攻者顿成瓮中之鳖,下场可悲。
但能久却认为,在敌方以为最不可能被攻的地方发动突然袭击,未曾不是一种临时机变的策略,只要因地制宜,如此这般,便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变制胜。到时只需发挥火炮的威力,轰塌第二层城门,日军便可趁势而入,攻陷城池。
鲛岛听罢能久的设想安排,连称有理,于是经过一番商量,日军指挥部迅速拟订了天亮后强攻城门的计划。
且说一阵猛烈持久的炮轰后,能久从望远镜里看到,那城门摇摇晃晃的,虽未倒塌,却露出了一个足以容两名士兵齐肩并进的空隙。可见,在日军炮火的猛轰下,城门的顶闩已被炸折了。
他心中大喜,立即下令让早已整装待命的日兵朝北门发起冲锋,看着士兵们已从城门的空隙攻入,能久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传令后续部队出动。
城门被推开了,只见数十名日兵,在枪弹的掩护下,推拉着两辆事先准备好的、载满条石的手推车,呼喊着冲入城门,随即将手推车分左右停放在城闸槽道处――
原来这就是能久用来克敌制胜的措施。
这方法很见效,当守军转动城楼上的绞盘,启动头道闸门的机关准备关门打狗时,那闸门却被手推车垒载的条石搁顶住,无法完全关拢。
话说那载满条石的手推车,总高达四尺,但被重愈千斤的城闸一压,车子的轮轴因承载不住重压而断折,因而闸门又下降了一尺。但在闸下依然留有一道三尺来高的空档,虽嫌低狭,但日兵总算已进退有路。
就在这时,却见那些攻入城门的士兵复又从闸门下钻退出来,且人数分明不到进城时的一半,显然其他人都葬身城门内了。又有一队日兵迅疾地从城闸下弯腰抢入,但转眼之间,那些士兵又被逼退出来,不少人被击毙在城门口。
能久见事有异,忙下令暂停进攻,并召见几个攻城的士兵来询问详情。
士兵们的诉说,令能久愕然。原来在首道城门后,守军预先就将砍伐的刺竹一株株横七竖八的撑持搁挡在城门间,刺竹间还披挂着许多湿漉漉的棉被麻袋等物,还间或遮挡有一截截的竹篱笆。日兵冲入城门后,难以疾进,因那些刺竹之间的空隙小,竹刺伤人,难以腾挪穿越,那些悬挂遮挡之物又时时遮掩视线,而敌军士卒则隐身在瓮城后,从射击口朝日军开枪发箭,他们相互倚靠上下配合,枪箭奇准,冲入的士兵纷纷中弹倒地,死伤累累。
能久命令炮队发炮轰击第二道城门,怎奈头道千斤闸门下的通道低狭,炮弹只是打在包着铁皮的千斤闸门上。炮队曹长见势,灵机一动,命士兵将火炮移至护城河内的小船上,降低了炮口的高度,正可轰击。但一番炮击后,又发现了问题,那攻入瓮城被杀的士兵尸体,躺倒地面,已将通道堵去一半,发出的炮弹有一半打在自家士兵的尸体上,发挥不了威力。参谋长见如此不是办法,便下令进攻的士兵去拉扯出尸体来,以利炮击。那拉尸的日兵在伤亡了七八人后,好容易拉才出三十多具尸体来,清理了通道。
日军开始发炮了,一阵持续而沉闷的炮声过后,一股盖地的浓烟,如出闸之水,从城闸下翻滚而出……
日军料得第二道城门八成已轰烂了,就组织士兵再次匐伏进攻,岂料刚过头道闸门,就遭到迎头痛击,日军士兵连滚带爬,退出城门,却又留下二十多具尸首在里边。
日军再次发炮,一些炮弹不时因瞄准误差打在首道闸门上,久而久之,竟将那闸门打得迸裂破折,特别是下沿,被炸崩出一个半圆形破洞,倒便利于日兵的进出。日军随即派出敢死队员爬近城门口观察,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原来,守军撑放的刺竹上披挂有浸湿的棉被和麻袋以及地上搁放有竹篱笆,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却在关键时刻顶了大用。这些东西柔软且富有弹性,炮弹打在上面难以着力,一陷即卸去许多射劲,爆炸后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因此敌军的第二道城门安然无恙。
能久闻报傻了眼:对方居然还有这么一招,那刘永福真乃老奸巨滑也!
正当能久心急火燎苦思对策之际,鲛岛急匆匆进入道:“亲王殿下,我方重金雇佣的汉人细作冒死缒城送来消息。”
“马上召见!”能久道。
听罢细作的禀报,能久目瞪口呆。
原来那汉人细作从一位防守北门的小头目亲戚口中,探到了重要消息。他告诉能久亲王,不宜强行进攻城门,即便能侥幸轰烂第二道城门,那城门后的闸门,也难以轰开。因为那不是常见的包着铁皮的千斤大闸门,而是道铁栅栏,由粗如儿臂的铁条锻打制就,间隔合理,刚好人的身体钻不过,那铁栅栏坚固异常,落地后当即锁死无法拉动。用炮弹轰击也无效,因炮弹极易从铁条边滑过,无法击将其炸倒。
细作还说,守军已作了最坏的打算,在离城门入口约一丈处的地方,还筑建有一堵类似照壁的石垒墙,上开射击口。那石垒墙长宽超过城门,厚一丈有余。而在城门后的两侧,均在城门旁缩入一丈多的地方,分别垒建有高大的砖石墙,大炮从城门外由于角度关系,根本打不着两侧的砖石墙。而进攻士兵在前进受阻时,势必遭受两侧枪箭的夹击,增多伤亡。在街口处,还挖设有陷阱。
另外,据暗中探到的消息,很可能在入城口的地面下还埋设有地雷,可以随时引爆歼敌,必要时还可炸塌当面的石垒墙和两侧的砖石墙,堵塞住大半个城门。而同时在城顶上的守军还会及时推落下预备的土袋沙包,封堵住城门口。因此强行攻打城门不但难以如愿,还会造成部队的重大伤亡。
能久骂道:“八格,这情报为何不早早送出,枉死了许多人。该死!”
鲛岛参谋长挥手让细作退下,不失时机地凑上前对能久低声道:“亲王殿下,看来不宜再强行攻打城门了,敌军分明做了充分准备,层层设堵,还挖掘陷阱埋设地雷,若从城门硬闯,恐会坠入对方的圈套而徒伤士兵性命”。
能久还在犹豫着,作为威名赫赫的的统帅,突然要否定自己先前的决策,是极为痛苦和难堪的,这需要有极大的勇气,因为弄不好会使自己的能力被怀疑,威信wWw.受损害。
能久不愧为久经沙场的名将,经过慎重思考,理智终于使他正视现实,作出了抉择。
“还是攻城墙吧,”能久下了决心,“敌军根本无法预料哪段城墙会陷落,无法预先筑垒防范,好在我军事先对攻城器具已有所准备,只要攻上城墙,他们就无招了!”
于是,日军重又恢复了架梯强攻的手段。
战斗极为惨烈,双方死伤累累。战到中午时分,守军各城门配备的大炮,不是被日军的炮火炸毁,就是炮弹已用尽。失去火炮的支援,守城义军的处境更为艰难。
(注:本章未完,因忙,另一半待明日中午前补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