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的夜空猛然闪过一道曲折的电光,这瞬间,黑夜如同白昼,那一刹那的电光映射出战场上秦晋两军将士惨白的面孔。电光熄灭又是一片漆黑,沉闷的雷声隆隆而起,响到中途,猛然炸起一个霹雷,在众人的头顶炸响。
狂风吹起,风势在电光中变得越来越大,夜空中无数条雨道,扯天连地垂落下来,转眼之间,天地已经分不开,空中大雨瓢泼,地上沟壑横流。
萧志与张横、刘智杀在最前,迎面碰上一对秦兵。
萧志快马上前,一挥手间,手中长刀带着一阵劲风,便将那两人的脖子活生生的吹断,一股鲜血冲天而起,化入雨中,经雨水一冲,淡了散了,只留下那直挺挺的尸体颈脖处还露着森森的白骨,触目惊心。
鲜红的血液像是一剂强烈的兴奋剂,几万萧家军的将士顿时大受鼓舞,战力倍增,即便是那些首上战场的新军蛋子,却也与秦军杀了个难解难分,双方的伤亡直线上升。
一时之旬,鲜血遍地,经雨水一冲形成一沟沟,一道道鲜红的河。
萧家军虽然经过了训练,但是很多将士到底是初次上战场,虽然给秦军以重创,但自身也损耗严重。
望着一具具年轻的躯体倒下,望着他们临死也不甘不眼神和痛苦的脸庞,萧志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一阵阵的热血直往脑门上冲。
他随是久经战阵的老将,然这一刻却悚然动容。
虽然说战士从上阵的那一刻,便以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他们还是那么的年轻,他们的很多人甚至都还没有娶妻生子,家中的父母都还翘首以盼,盼着他们归去,可是现在他们却倒下了,永远的倒下了,倒在保家卫国的边疆上。
“我是活着把你们带出来的,可我再不能把你们活着带回去了,我萧志愧对你们的爹娘,愧对你们啊!”
他的双眼湿润了,雨水带着泪水从脸庞划下。
他一刻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胸中似是揣着一团火,熊熊的燃烧着,让他再也想不起任何的一丝一毫的东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死秦国这些狗日的。”
“我日你祖宗,你们这些秦国的杂种!”
萧志爆出一阵惊天长吼,双眼血红,手中那柄长刀挥舞动的幻起一圈圈的光幕,带着水珠划向四方,将四周秦军绞成一块块的肉泥,卷向空中,撒落脚下的污泥里。
他内力强横,长刀猛挥,直入敌军内部,凶猛无匹之下,竟无一合之将。张横、刘智二人一左一右,如同哼哈二将一般,忠勇的护卫他身边,浑身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这三人冲入秦军wWw.阵中,便如下了界的杀神般,所向披靡。
在这种血战中,所谓的武艺技巧早已失去了作用,全凭的是一股耐力与狠劲。
来袭的秦军万没想这么一支扛着萧字帅旗的年青的军队竟会有如此的战斗力。
因为没想到,所以他们呆了、傻了、愣了……
忽闻秦军之中传出一声大喝,一个高大威猛手持方天画戟的WWW.soudu.org大汉,骑着一匹枣红的大马从秦军中走出,大声道:“我乃秦军大将史云是也!晋军之中有谁敢与大爷我单挑!”
“我挑你妈!”浑身是血犹如九天杀神的萧志大喊道,他用刀柄一拍马的屁股,那马“嗖”的一声窜到史云的面前,“刷”的一刀从天劈下,只见史云自头顶处被冒出一条血剑,溅了萧志一身,便自马背分成两瓣跌落下来。
秦晋双方将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这史云好歹也算秦军之中一员虎将,怎么还未战上一个回合,就这样被劈死了。
“史将军死了。”秦乍失主帅,顿时陷入巨大的恐慌中,人人脸上流露出惊骇之色。
张横、刘智见主帅一刀劈了敌方的主将,不由大喜。
大喝道“将军神勇,敌军必败,我军必胜,兄弟们冲啊!”
众军士往主帅萧将军望去,但见稳坐马背之上,右手提着大刀,立在那里便如一尊不倒战神,又如那九天之上临凡关帝。
“战士们,来燃烧我们胸中的热血,为我们死去的弟兄报仇,把这些秦国的猪赶回去!”萧将军沙哑着嗓子喊道,那声音之中带着一股不可战胜的强烈的战意,一股不灭的斗志。
“报仇,杀了这些秦国猪!”
“报仇,为死去弟兄报仇!”
群情大奋的萧家儿郎,如同下了山的猛虎般,疯狂的向秦军扑去。
那还没反应过来的秦军,一片一片的倒下,沦为萧家军刀下的亡魂。
把他们的尸首永远的留在了这不属于他们的国土上。
秦军开始溃退,如潮水一样撤退。
“杀光他们!冲啊——”
方才经历过血战的将士们,积累已久的怨气与怒火瞬间爆发,亲如手足的弟兄们的惨状,更激励起他们的杀气。
在这痛打落水狗时刻,唯有鲜血,才是对死去弟兄最好的祭奠。
于是他们轮圆了,轮开了手中的大刀,一刀一刀的砍在、劈在、捅在秦军的身上。
不知道悲喜,不知道疲惫,不知道了一切。
他们的心中只记住一件事,杀光眼前的敌人,为死去倒下的再也爬不起来的兄弟报仇,心中只有一个字“杀,杀,杀……”
漆黑的夜,瓢泼的雨,也烧灭不了萧家军心中的烈炎。
那滴落在地上,不知道是雨水,汗水或是泪水?
那殷红的溅落在地上的,也不知是秦军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因为这对秦晋两军来说,都将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萧志稳坐在马上一动也不动,脚下的水,一汪汪的殷红,鲜艳,似一朵朵盛开在地上的牡丹,秦晋两军数万将士的鲜血绘成的牡丹。
“传令!”嘶哑的声音从萧志的口中发出。
“着张横,刘智率一万将士追敌百里,但凡敌军,见之杀之,不留一个活口!一定要逼洛州郡守杨鹏出兵拦截。”
“得令!”张横、刘智马上恭礼。
二人纵马而去,马蹄踏在水里,发出一串串“扑哧、扑哧……”的声响。
“着张清,刘毅率一万兵马待杨鹏出兵后与张横、刘智配合,堵截所属,誓必将杨鹏所部一举歼灭!”
“得令!”张清、刘毅二人亦纵马而去。
雨渐渐的歇了,昏暗的东方也慢慢的露出一抹鱼肚白。
张横、刘智,张清、刘毅两部传回消息,洛州所驻秦军全部被杀,洛州郡守杨鹏被诛。
晋军胜了,以全歼秦军的战绩赢了这一仗。
但萧愤怒的脸上却寻不到一丝的喜色,落在他眼里的,是那长眠脚下,再也醒不过来的萧家军年轻将士的面孔。
远远的,长长的木板排成一排,下面架好了干枝。阵亡将士地遗体,被整齐的安置在一起,萧家军所有还活着的军士都静立在侧。
凝望着朝夕相处的战友,双眸之中泪光闪烁。
萧志拧紧了手掌道:“弟兄们的遗骸都收集齐了么?”
“战场上能找到的都在这了。”张横回答道。
“我军此役伤亡多少?”萧志问道。
“我萧家军六万儿郎,还活着的只三万了!”
萧志叹了口气,缓缓朝阵亡将士的遗骸走去。
一张张年轻的脸孔在眼前闪过,有熟悉地,也有不熟悉的。虽是大多数的遗容已经整理过,但那凄惨的死状,仍是触目惊心。他们在家中都是有妻有子有父有母的人,他们出征时都是活生生的,但是此刻他们却倒在了这冰冷的地上,再也不会醒来。
此刻在家有多少人正在日夜祈祷着他们安然返回,有多少双眼睛正望来他离去时的方向,盼着他们回去?但她们哪里知道,她们日夜牵挂的梦里人,却再也回不去了。
萧志心如刀绞,两行虎泪无声的滴落,面对着那亡去的战士默默地跪倒在地。
张横、刘智,张清、刘毅紧随其后,还活着的三万萧家军士泪流满面,跟在主帅的后面,长跪不起。
沉默了良久,刘智轻声说:“将军,时辰到了,请您送兄弟们一程吧!”
萧志长长的吁口气,接过刘智手中的火把,一咬牙,火把扔出落在那不甚干燥枯枝里,浓浓黑烟过后,熊熊大火缓缓蔓延而去,火光之中一张张年轻地面孔渐渐的逝去,永远的逝去。
“传我军令,军队回扬州驻地后,兵不解衣马不卸甲,进行地狱魔鬼式的特训!”萧志说道。
“将军,战士怕撑不住啊!”刘智忙说道。
“撑不住的遣散,违抗命令的就地正法!”萧志嘶哑的声音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很多人对他的这次做法不敢苟同,意见颇多,只到很久以后,萧府的一些老将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这样一页字条,上面简单写着这么一句话:“萧家军的战士训练时不会累死,但是在战场上会敌人杀死,平时对他们残忍一些,是为了能让他们在战场上存活下来。”
当他们看到这些文字时,他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司徒芷伏在案上看着眼的战报。
战报上这样写着:“晋军出动大军六万余人,由主将萧志率领,骁勇善战。洛州郡守杨鹏所部五万军马被全部牺牲。郡守杨鹏、大将史云英勇就义。州牧彭超,后将军罗诚畏敌怯战,不战而逃,所率兵马损失惨重。徐州、三阿一役我大秦一十五万军马,只返回五万人,其余十万已无消息。”
司徒芷静默,自看完战报以后就再没说一句话。
帐下的将军也无人言语。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元帅司徒芷有一个习惯。
但他不言语的时候,那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要杀人了。
而这次也不会离外……
“传令,洛州州牧彭超,后将军罗诚凌迟处死,曝尸三天,任何人不得替其收尸,违者其罪等同。”
帐下刚要有人站起说情,司徒芷又言道:“胆敢替其求情者,其罪等同!”
那些刚要站起的将领又无奈的坐下。
“找到岳焕,把他带到这里见我,我需要他的交待……”司徒芷很平静很平静的说,仿似说着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仿似说着一个与他素不相识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岳焕完了。
他的结局肯定不会只是“凌迟”这样简单。
“凌迟”对岳焕来说会是种奢侈……
去寻找岳焕的人很快回来了,独自一个人回来的。
“岳焕找到了吗?”司徒芷问道。
“找到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把他带过来?”
“已经带来了。”
“那为何不让他进来?”
“他已经死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们在他的尸体旁发现了这个。”士兵把一张纸递了过去。
司徒芷接过,只见那张纸上写道:“喜闻前方大捷,秦军损失惨重,吾喜不自胜。但吾亦知命不久矣!就不劳烦司徒元帅效劳了,吾自去了!!”
“把这贼子给我五马分尸……”司徒芷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开始大声的咆哮。
那愤怒的声音传向了天际,穿透了云霄。
而此刻那九霄之上,岳焕的灵魂正被一只仙鹤载着,向着昆化山方向飞去……
大秦天王司徒伯瑞准备一举荡平晋国的梦想被打断了,因为低估了晋军的实力,所以他失败了,但是他会甘心吗?
问天吗?
天不知道!
晋国都城建康,右军朱无忌府。
紫倩精神已经好了很多,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朱无忌语重心长地劝慰她:“孩子,你要振作起来。须知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纣亡。”
刘子服坐于床边,将她紧紧搂于怀中,“紫倩,你舅舅说得对!做人我们改变不了过去,也左右不了明天,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过好每一个今天,活出每一天的精彩。从明天开始,舅母伴你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紫倩的眼睛再次湿润起来,她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温暖,毕竟是骨肉至亲,血浓于水。
一位老总管进来禀报:“老奴启禀公主殿下,启禀驸马爷,丞相大人探望小姐来了。”
朱无忌惊喜道:“丞相来了……主婚人来了!快快有请!”
次年三月,建康萧志将军府内燃起了喜庆的蜡烛,悬起了高雅的灯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