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前,仁东河像一位作战的将军,用红笔将省内许多县市乡镇都画了红圈,每个红圈的所在地,都有一位姑娘给他写了应征信。他把这些红圈一一相邻就近的连接成一线,届时,如果与罗桂英面晤谈判破裂,他要一一登门拜访这些应征者,直到抱得美人归为止。
这天下午,仁东河轻车熟路赶到了罗桂英的家,家里却是铁将军把门。邻居说,罗桂英一家人都在责任田里锄草。邻里叫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子把仁东河带到了离家一里多路的山地里。小男孩子引仁东河到一块小麦地前,用手一指说,那就是她。仁东河说,谢谢你,小朋友。小男孩子一笑,用标准普通话说,不用谢。转身离开了。
罗桂英在小麦田里锄草,她周围数十米远的地方,都不见人。仁东河心情激动,很远就看见了他熟悉的倩影。第三次见面,是心上人在田间劳动的场合。来到田头,他隔老远冲她直笑。他顺着田垅沟走到了她跟前,她很平静地说,你怎么来了? 仁东河涎着脸说,想你呀。
罗桂英家里的人都在另一块山地里劳作,她见来了客,先收工领他回家,准备做烧火做晚饭。在回家的村路上,路过一些在田里劳动的村民,有好事者见了他们,夸张地叫一声“桂英,来客了”,仁东河一一点头向乡亲们致意。
吃过晚饭,天还没黑,罗桂英带仁东河到屋后一里路远的一口水塘边坐谈。第一次作为客人在她家吃晚饭,一桌人除了罗桂英,都是陌生人,仁东河有些压抑不自在。她爸爸闷头吃饭不吭声,吃过饭,又闷头抽烟。她妈妈时常劝他多吃菜,但脸色总是皮笑肉不笑。一走出屋子,他有一种自由轻松感。罗桂英饭后带他外出在村里散步,一种浪漫的情愫又充满了他的心灵。山区农村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鲜,主要是身边有佳人相伴,使本来平淡无奇的山水草木,一一都让人心旷神怡。
水塘边长着一棵水桶粗的老树,树龄大于这对青年男女。罗桂英问仁东河是否知道这是什么树,他说不知道。她一笑,告诉他说,这是皂角树。
这种树长有皂刺,对于一些有好动症不安份守己的人,村里人喜欢对其说,你爬皂角树去吧。她之所以发笑,就是想起了这句颇为有趣的话。仁东河听了关于皂角树的笑谈,忽然觉得,他自己就是一个喜欢爬皂角树的青年人。树底下有一块巴掌大的小瓦片,仁东河一手拾起来,弯腰侧身用力将瓦片削向水塘水面,投掷出去的瓦片在水面上弹跳两三次,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水塘里。
罗桂英说,你还跑来做什么呢?
仁东河说,我想搞清楚,我们到底是姐弟还是恋人关系?
罗桂英说,我也说不清楚,家里人还不知道我们是通过征婚认识的,妈妈一直以为我们是同学关系。
仁东河说,我反正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我现在是投奔你而来,一切任凭你或者你妈妈发落。
罗桂英说,我会找机会向妈妈挑明的,她会是什么态度,就难说了。
仁东河说,岳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我希望能够找一个疼爱女婿的丈母娘。
不知不觉,天黑下来了,他们返回屋子。这夜,仁东河与罗桂英的19岁的聋哑弟弟同住一房,同睡一床。弟弟虽然不会说话,但他对姐姐的客人wWw.十分友好,常冲他笑。
第二天,罗桂英家里请了亲戚帮忙运猪粪土肥到山上责任田里。仁东河自告奋勇地加入了运肥的行列中。
仁东河在家负责把猪粪土肥挖起来装进粪筐里。
丘陵地带运肥到责任田里像搞接力田径赛。甲把一担粪土挑到肩上爬到山上某一个地点,乙接过担子又往山上爬,挑到山上某一个指定的地点,最后由丙把粪土挑到山上更高的农田田头。仁东河生长在平原农村,山区这种运肥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觉得挺新鲜。他用五齿钉钯挖粪到粪筐,两手很快打起了血泡。
罗桂英在家做饭烧茶水搞后勤,经常抽空看看仁东河,给他倒茶喝,时不时递毛币给他擦把汗。
劳动着是美丽的,尽管汗流浃背,手掌打起血泡,但有恋人深情地注视着,疼爱着,仁东河第一次体验到了这种有女人疼爱的实在幸福。23岁了,他以前苦苦追求村子里的小裁缝菊花姑娘,最终伤痕累累,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嫁人,新郎却不是他,而是邻村一个小木匠。
现在,他通过收音机征婚,遇到了异乡一位女子的青睐、心疼、温情与体贴,他很满足。男人其实也很脆弱,时刻需要女人的关爱与柔情的沐浴。
晚上收工后,仁东河换下了脏裤子。罗桂英马上把他的脏衣服给洗了。他干了一天的活,感到很惬意很踏实,觉得自己俨然成了他家里的一员,成了一个上门的女婿。肚子饿了,有人做饭;衣服脏了,有人给洗;干活累了,有人心疼。农村青年的生活与爱情方式,不过如此,他还有何求。
吃晚饭的时候,罗桂英的父亲终于开口主动与仁东河交谈,问仁东河的老家是哪里及其一些家庭情况。罗桂英的母亲却对他依旧冷冷地,只是时不时地叫他多吃菜。毕竟他老老实实地干了一天的农活,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白吃白喝。
3月底4月初的春天的山区夜晚,还有几分寒气。罗桂英洗漱后夜里习惯于脱了外裤与鞋子斜躺在床上看书。夜里八时许,仁东河简单地洗了一把脸,用热水泡了一会儿脚,倒了洗脚水,就上阁楼罗桂英的房间里与她闲谈。罗桂英躺在床上看着一本杂志,见他上来了,就把杂志丢到了床里面。
他干了一天的农活,有些腰酸背痛。进了房,他径直走到床前,坐上床沿,往后一倒横躺在了床上。她本能地屈缩回两条腿,避免他的重压。她用一脚轻轻地踹他的腰身,说,坐起来,没WWW.soudu.org长骨头啊?
被她这样似嗔似怨的责骂,他心里很是舒坦,不但没有坐起来,反而很享受地横躺在她的膝前,一手拿起她刚才丢到床角的那本杂志翻看。
一会儿,罗桂英再次用脚蹬他,说,快坐起来,来人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