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姐妹喜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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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桂英离去一小时,仁东河乘上了去沔阳毛嘴镇的汽车。在客车上,他向身边一位青年男乘客打听去庄文芳的村子怎么走,乘客是毛嘴镇人,很热情地告诉他,快到毛嘴镇时要过一座小桥。过了小桥便是庄文芳的村子,桥边有一个站口,若有乘客上下车,司机会在此停车片刻。无人上下车,司机开车直达终点。仁东河到驾驶前台与司机打了招呼,叫他到某某桥后停一下车。

    黄昏时分,仁东河风尘仆仆赶到了庄文芳的村子。

    这天下午下了大雨,他到村口下车,刚好雨过天晴,西边晚霞满天。

    前几天都是时雨时晴的阴雨天气,在去庄文芳家的村路上,泥土村路泥泞难行,村路上少有干的地方,农用拖拉机驶过的车辙里,盛着浅浅的积雨水。仁东河卷起裤角,脱下皮鞋袜子拎在手上,赤脚步行。

    西边晚霞似火,村落屋顶腾起的阵阵炊烟如云如雾,仁东河在老家常见此情景,此时身在异县他乡,想象见到庄文芳后会是什么情景,她长得怎么样,心情格外爽朗,感觉风景无限美。她曾给他寄过一张登记相,一双眼晴很有神韵,但隐含一种忧郁,紧闭的嘴唇,有一种嘲弄之意。现实中的真人,又会是如何呢?此时此刻,天生一种浪漫气质的仁东河,早已将罗桂英忘到了九霄云外。

    走到半路上,遇到一位手拿雨伞脚穿胶鞋的青年妇女,仁东河向她打听庄文芳家怎么走?巧的是,这位妇女恰恰就是庄文芳早已出嫁的姐姐,她此时刚从娘家出来,准备回不远处的婆家去,正好遇到了自称是妹妹的同学的仁东河。

    姐姐二话不说,转身引仁东河往娘家走。一路上,姐姐似乎比仁东河还要兴奋,唠叨个不停。仁东河只记得她说的一句话,她说,常有同学来找我妹妹,我都不认得。姐姐问了他一个问题,险些让他冒充同学的谎言露了马脚。姐姐说,听口音你不像是我们湾里人啊?仁东河继续撒谎说,我有一个伯伯在东岳庙村,我住在伯伯家里读的高中。养猪状元别道谦住在东岳庙村,声名远扬,仁东河去年离家出走曾在那村住了半月,他急中生智,圆了自己不经意中撒下了弥天大谎。

    庄文芳不在家,在外与父亲一道放养鸭子未归。庄文芳的祖母坐在大门口的一把躺椅上,听说是孙女的同学来了,忙叫姐姐接着去找庄文芳回家。仁东河坐在庄文芳家的堂屋里,她妈妈给他倒了一杯水。

    庄文芳的妈妈50多岁,满口牙齿黄中泛黑,这种农家妈妈形象仁东河倍感亲切。她养了一位未曾谋面的女儿,令他对她怀有一种莫名的情愫。他坐在客厅门口,与她奶奶聊天。

    一位不胖不瘦满脸黝黑的青年女子终于出现在仁东河眼前。她就是庄文芳,仁东河起身相迎。她盯了他一眼,一笑,说了声稀客。

    吃晚饭时,仁东河见到了庄文芳的一家人。父亲是放鸭子的,抽烟喝洒,为人豪爽。妹妹比庄文芳小两岁,鬼精,老是笑,常冲着姐姐挤眉弄眼。仁东河不抽烟,陪着庄文芳的父亲饮了少量的酒。

    姑娘家里,来了一位陌生的自称同学的男客,一家人看仁东河的眼神,有一种特别的意味。未婚青年男女同学相会的友谊意味深长。仁东河年纪不大,真正的恋爱经历也不丰富。此次通过收音机征婚,走南闯北会见接待一位又一位应征的姑娘,俨然成了一位情场老将。

    他来到庄文芳家,是出于与罗桂英赌气,也是出于潜意识对另一异性的一种好奇。他以一位文学青年的身份大大方方会见异性笔友,却是第一次在一位大姑娘家作客,她家人的热情,显然不是将他当成普通朋友看待。

    这种情感,他十分受用,又隐隐不安。他已经明花有主,一心准备做京山宋河镇的上门女婿。虽然中途与罗桂英闹了别扭各自东西,但他们两人并没有真正情感破裂说分手。罗桂英的话说得很活,即使说不能原谅他对她的不信任,也表示可以结为姐弟朋友。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青年,保持亲密无间的姐弟朋友关系,你能够说他们的感情破裂了吗?

    他与庄文芳是通过征婚认识的,虽然彼此都曾表示,先交普通笔友,但现在见了庐山真面目,如果她一旦对他情有独钟如何是好?虽然他很多情,但分身无术。此前与女孩子交往,基本上是人家伤他的心,他似乎已经习惯忍受这种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非常残忍的虐待wWw.。可是,如果有女子因他而伤心,他会很难过,特别是如庄文芳这样令他欣赏的才女,他真不忍伤她的心。

    去年腊月28日,他应邀赶到京山罗桂英家,她却不敢留下他吃一顿饭,就让他匆匆赶回家去过年。现在春天里,他这个不速之客来临,庄家却待他为上宾,非常热情友好而亲切,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女友家人重视的温暖与惬意。

    人世间作客,恐怕莫过于这种有自己心仪的异性朋友给予少女全身心友谊的关爱与体贴之情的美好了。平民受到女王的隆重接待,也无法与之媲美。因为女王接见平民是一种地位不对等的恩宠。而两位彼此心仪的青年男女晤了面,女青年表现出的那种惊喜希冀探寻的情感,令男青年有一种如同帝王临幸妃子的主宰者得意与眩晕。

    吃过晚饭,庄文芳引仁东河到她的房间里单独坐谈。她的闺房实际上是一个过堂,房门通向堂屋,房里面还有一间房,是奶奶的卧室。奶奶到里房去睡,必须经过庄文芳的房间。仁东河真是艳福不浅,这是他自征婚以来,第二次深入女孩子的闺房,且女孩子都没有把他当色狼。

    谈话期间,突然停了电,闺房里顿时一团漆黑。庄文芳的妹妹一手端着一盏煤油灯一手护着灯苗防被门风吹熄小心翼翼走进房来,低头不语只是笑。昏黄摇曳的煤油灯光将黑暗划破,闺房里慢慢光明光亮起来。庄文芳横了妹妹一眼,以命令的口吻对她说,把灯端走。妹妹笑嘻嘻地仍然保持着一手端灯一手护灯的姿态,转身慢慢离开房间,去了堂屋。

    煤油灯端出闺房,房间里又黑暗起来。借助堂屋里的煤油灯透进房里的灯光,彼此能看清对方的脸庞轮廓。一对青年男女置身在这种以黑暗为背景的闺房里谈话,静谧而温馨,别有韵味。

    由此可以看出,庄文芳在家中很有主见、地位与发言权。夜晚停了电,她居然敢在房里不点灯,与一位远方青年男客在闺房里坐谈。妹妹端来了煤油灯,她嗔怪地打发她将灯端走,妹妹的顺从与笑意,更是别有一种情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