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高不成低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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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十八九岁长大成人,在媒人的眼里,却是把他当成了一种叫人的成熟雄性动物,应该给他一位异性女子配对成双,结婚生子,传宗接代。

    这几日来,仁东河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远房堂姐的公公的牵线提亲,如一声春雷,唤醒了小伙子浅睡的春情。作为一个男人,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从此他真正长大,被人重视。可是这股兴奋劲还没有完全消失,介绍人就回了信说,田玉桂不同意与他相亲。首次被介绍抬起来哄得头脑发热,很快又被介绍人摔下去泼了一瓢冷水,使仁东河内心里酸不溜秋。

    远房堂姐的公公一心想撮喜酒喝,不久又将田玉桂介绍给了队里另一位小伙子张长青。张长青与仁东河同龄,是家中长子,长得比仁东河帅,皮肤特白,初中文化。在仁东河读高中的时候,张长青辍了学从师学泥瓦匠手艺,随农村基建队一起到城镇盖房子。仁东河高中毕业,张长青已经学成为大师傅,能够独当一面做手艺赚大钱。想撮喜酒喝的介绍人,这次提亲如愿以偿,田玉桂与张长青一见钟情。

    姑娘为什么看不上自己,仁东河心里一清二楚。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学木匠又半途而废,一位在生产队当农民的放牛娃PK一位在外搞副业赚钱的泥瓦匠,仁东河出局,在情在理。

    情场失意,仁东河并不气馁,他对自己有信心。好歹高中文化,家庭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没有什么负担。妹妹仁东美考上大学后,这个家就是他的了,不会有人再与他分家产。最主要的还是生产队是个土地肥沃的地方,年年收成不错。水往低处流,人往富处走,很多外乡的姑娘都想嫁仁东河他们生产队里来。仁东河有一位邻居男人,一只眼睛看不见,被人称为独眼龙,他都娶了一位漂漂亮亮来自穷乡僻壤的女子为妻,仁东河不愁娶不到俊俏媳妇。

    江汉平原,盛产棉花,曾被周恩来总理誉为“银棉之乡”。仁东河所在的生产队种的棉花,年年亩产量都高于“银棉之乡”其它生产队。风调雨顺的年成,棉花亩产量,是周围生产队的好几倍。欠收的生产队,每年年终分红,每个劳动日10分工,只获几角钱,最高10分工只获一块二角钱。仁东河他们生产队,最差的年份一个劳动日10分工,能获一块五角钱分红。收成好的年份,一个劳动日10分工,能分红一元八角钱。1979年,每10分工,分红高达二元钱,惹得方圆几十里的生产队的人艳羡不已。

    张长青找了对象,仁东河便少了一位竞争对手。河里无鱼虾也贵。再有外乡漂亮姑娘想嫁到仁东河他们的生产队,张长青不可能第二次充当情敌。

    果然不久,队里一放牛老倌史友法又来给仁东河提亲。

    史友法家住解放渠东头。隔仁东河家有一里多路。史友法有一个女儿与仁东河同龄,已经订婚许配了人家。史友法门前解放渠上有一座桥,桥对面是另一个大队的住户。

    紧挨桥头的一户徐姓人家有wWw.位姑娘叫元香,比仁东河小一岁,小学文化。元香与史友法家的女儿是好朋友。

    有一天,史友法放牛到桥对面渠边吃草,遇到元香的妈妈。闲聊中,放牛老倌对元香妈说,女儿越长越可爱了,应该找个婆家。元香妈说,你们生产队不错,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帮忙介绍一个,人本份老实厚道就行。

    史友法提到了会计仁良德的三公子,放牛郎仁东河。

    元香妈知道仁会计的为人,人很仗义。家里老大仁东山是医生在城里工作,很有名望。二哥仁东海是瓦匠已结婚分家另过,两个姐姐都出了嫁,婆家光景都很好。就一个妹妹在县城一中重点中学读书,考上大学不会再回农村。仁东河实际上是老幺,没有什么家庭负担拖累,因此满心欢喜。

    元香也认识仁东河,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生产队水稻田不多,隔旱田有四五里地,紧挨一条叫三叉港的电排河。

    那里地势偏低,许多生产队的水稻田,都在三叉港一带。元香出工,常遇到仁东河一家人,对他的大姐仁东秀二姐仁东丽和二嫂仨女眷成员很熟。都是勤劳能干,人缘很好的人。元香听说史友法要给她介绍的对象就是放牛郎仁东河,内心里很高兴。

    趁一次去牛棚放牛的机会,史友法对仁东河说WWW.soudu.org了要给他介绍元香的事,如果他没有意见,就选择一个日子见面。

    仁东河放牛,经常见到桥对面的元香姑娘,彼此从未说过话。元香姑娘土生土长在湖北,却说着湖南长沙方言,队里许多小伙子都娶了这样说长沙话的妹子为妻。仁长河听得懂长沙方言,但不是很会说。娶这样一位操长沙口音的妹子为妻好不好,仁长河一时拿不定主意。

    路隔十里,乡俗不同。姑娘说长沙话,风俗稍稍有些差别,不是什么大问题。元香十七八岁,长得也无可挑剔,与田玉桂差不多漂亮。不同的是,元香只有小学文化。仁东河嫌元香文化稍稍偏低。因此,他一直不是很满意。但姑娘家长得很可爱,他又舍不得断然拒绝,内心一直犹豫不决。

    元香却一直在等待正式相亲。每次见到了仁东河的家人,她内心里便生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打招呼,如何称呼呢?毕竟八字还没有一撇。表面上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待,路上碰了面,一笑而过。以前见到仁东河的家人,笑一笑,心里很平静。自从以为自己能够成为仁家未来的三媳妇,元香再见到仁东河姐姐、嫂嫂,笑时就不由自主地显得扭捏,难以为情。

    有一天,史友法问仁东河到底见不见面给个准话,仁东河答复了两个字:算了。

    元香听到介绍人的传话,非常生气恼怒,当着史友法的面就说,妈妈的鳖,黑得像锅底一样,他还不要我哟!

    1970年代,国家物质商品生产水平不高,物质供应匮乏,许多与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紧关的紧俏物质,国家都实行凭票供应制。吃粮要凭粮票、吃油要凭油票、穿衣买布要凭布票、喝甜水买糖要凭糖票、吃猪肉要凭肉票。

    仁东河小时候为了改善生活,经常赤条条地泡在水沟里捉鱼摸虾,光着膀子在河边抓青蛙。青蛙俗称田鸡,剥皮去掉内脏洗净,用红辣椒暴炒,肉嫩鲜美醇厚,胜过红烧猪肉。仁东河少年时代长期在毒辣太阳下晒得鼻乌嘴黑,像煤炭工人。生产队的伙伴们夏天被太阳晒黑,到了秋天都变白了,仁东河依然故我,黑不溜秋。

    在荆州城里工作的大哥仁东山很是看不惯,每年回家一次都要对仁东河说一次,尽量少晒太阳,将皮肤蓄白一些。仁东河的皮肤冬天能稍稍蓄白,但在生产队的劳动力里面,他仍然是首屈一指的黑。

    现在他的黑,居然成了一种被姑娘抵毁漫骂的把柄。两次提亲,一高不成,一低不就,拉开了仁东河起伏跌宕的情感生活的序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