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铁笼,想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一切,她拔下头上的玉簪,仔细看着,晶莹透明,透着丝丝凉意,看起来好像很值钱。这是那天沐浴完毕后,欧阳潋从头上拔下给她束发用的。她搞不清他的用意。但是至少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哗。”一个士兵提了一桶冷水泼向凌椴,凌椴的眼睛被水冲着,来不及睁开,外面陆续来了五六个人,蔡德忠直盯着凌椴,唾沫横飞的说:“这婊子害我在王爷、少司命前出丑,今天看我不治了你。”他粗鲁的拉开了铁门。
凌椴心中一紧直往后退,她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脑中空白一片。蔡德忠捏住她的手臂,弯膝把她抵在墙上让她不得动弹,从背后拉开了她的衣服,凌椴奋力反抗着,可男女的力量总有悬殊。蔡德忠凑过去吻她的唇,凌椴下意识别开了脸,军官不以为意,吻了她的脖子,凌椴干呕了一下,拼命挣扎,蔡德忠却用力的控制她。
凌椴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中生智踩了他一脚,蔡德忠痛得松开了手,凌椴趁这空隙立刻跑离了男人的范围,到了铁门边,用力拉门才发现门又被锁了,蔡德忠大笑了两声,“还是从了我,少点苦头吃吧。”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旁边的一个士兵跟着起哄,“兄弟们也好久没碰过女人了?”
“是啊。蔡老大,你可不能独享啊。”
“好。兄弟们等会儿接着上。”蔡德忠吆喝着回话,“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听到如此,凌椴脑中灵光乍现急忙说,“我们,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蔡德忠向她走近了一步,凌椴看着,继续说下去,“我可以给你钱,你可以去买很多个女人回来……”她取下耳上的一个钻石耳坠,从牢房高墙上的窗口射进的来光,照得钻石发出耀眼的光,就像夜空中的一颗璀璨的明星,又像皎洁纯净的月。她当然知道,古代是不可能有这个的,如果能卖一定是个好价码。
“嘿嘿,你现在人都在我手里,还愁拿不到个耳wWw.坠子?”
听他这话,凌椴知道他是铁下心了。一脚踢中他的要害。
“妈的,臭婊子。老子给你脸你不要?”蔡德忠吃痛愤怒得走向凌椴,一挥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这巴掌丝毫不留情,凌椴被打偏了头,嘴角流出了咸味的血液,她舔了一下唇边的血迹,忽然看向地牢的出口笑了起来,“救命,救我……救我……”
“叫什么叫,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过了片刻,四周一片静,蔡德忠下意识回望,暗道不妙,又忍着瑟缩跪下,战战兢兢:“王……王爷。”
凌椴靠着铁门放肆的笑着。
裴渊的侍从一刀劈开了门锁,他身旁的一个黑衣少年急不可耐的冲了进来,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着凌椴,或者说是离开她肩上那朵妖异的玫瑰。他轻轻抬手,小心翼翼的用指尖触碰了那暗红的玫瑰。
凌椴目光一冷,条件反射得打掉他的手。
黑衣少年低下头,“对不起。”
裴渊愣了一下,以前可从没听他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忽然间心中也有些明了,他轻笑了一下,“五烬,姑娘受惊了,还不快把姑娘带出去。”
凌椴有些茫然得看向了说话之人,对上了一双狭长清冷的眸子,如一泓寒空下映照的清泉,空灵悠然,又如深潭中的水,波澜不惊,好像要把人深深的吸引进去,移不开眼。那种好像与生俱来的温和笑意,若有若无的挂在唇边。她看着他,一直看着,好像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在默默的对视着。此时无声胜有声,她觉得心底的酸酸涩涩好像就要从眼眶中溢出,化为一滴相思泪。在忽然间,她觉得无法呼吸。
非卿,他一定是非卿。
凌椴越过黑衣少年,做出了一件让在场所有人吃惊的事。
——她抱住了晋王渊,小心翼翼的靠在他身上,好似怕他忽然消失,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鼻间缭绕的是那熟悉又陌生的气味,让她不能自已的放松全身的戒备。
裴渊皱了一下眉,淡淡的推开了她。黑衣少年迅速走过来抚住了昏迷的女子,他的脸上露着与年龄不符的冰冷与坚毅,他缓缓抱起昏迷的女子,走出了地牢。
士兵们都战战兢兢的退开了一步,不敢靠近,因为他是杀手,诸葛五烬。
很久很久以后,当裴渊再次问她在当时为何会抱住他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笑着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王爷,这些……”侍从意有所指刚才看好戏的士兵。
“斩。”
“这……”
“斩、立、决。”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寒意逼人。
“怎么样了?”诸葛五烬询问着大夫,一边焦急看着床上的女子,那张素净的容颜上没有一丝血色,极其微弱的呼吸好像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让人心惊。
“姑娘只是一时的惊吓,又受了点风寒,加上身上这些累积下来的伤……”大夫慢吞吞的写下药方子。
“说重点!”
“吃几贴药,休息下就没事了。”诸葛五烬这才松了口气,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凌椴,随大夫出去了。
裴渊来看她的时候,她已经醒了。他看着她的脸颊,还挂着一丝泪痕。她别开脸,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故作镇定,“你来干什么?”
裴渊把端着的药碗放在了桌上,欣长的身子立在床边,从木窗口散散照射过来的阳光,让他沐浴在一片柔和的光影之中,唇边挂着的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在千里冰封的寒冬中,千树万树的梨花也盛开了。他回头望着她,狭长清冽的眼中居然带着一丝柔和,“不喝药,病怎么会好?”
那样的熟悉让人心醉的温和,好似非卿就站在她身旁注视着她一样,凌椴有一刹那的失神,然后垂下眼眸。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药碗,轻轻凑到鼻边闻了一下,深褐色的药汁散发出浓郁的苦涩味道。凌椴皱眉,一点也不想喝。
裴渊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轻笑了起来,“加了蜜糖的。”
能笑得这么温和的人,一定是非卿。她蛊惑似的,喝了一口,果然不苦。心中泛起了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凌椴抬头看着他,她呢喃的声音,飘飘渺渺散在夏日的微风中,“你,是非卿么?真的是么?”
裴渊微微一怔,唇边那丝浅浅的笑意不变,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你叫什么名字?”
“凌椴,我叫凌椴,椴木的椴。”她说得仔细,只希望他能有一点点印象。并且幻想在过奈何桥的时候,他忘记去喝孟婆汤。
“凌姑娘,可以告诉我你和上官瑾是什么关系么?”陌生的称呼在刹那间打破了她所有的希冀。原来一切又从头开始了,他不记得她了……
“我不认识她,也不是刺杀你的人。”凌椴忽然微微笑了起来。本来她不想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的,可是现在她很乐意了。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吧,注定要再次相见,重复以往的一切,可是她不会后悔,重复也是一种幸福,哪怕是重复等待。
她的眼神有些茫然,裴渊眼神微凉,随即恢复了笑意,“凌姑娘,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一直躺着身体吃不消的。”
这时诸葛五烬走了进来,看见了裴渊行了个礼,随即看着一脸病容的凌椴说,“王爷,这,不妥吧。姑娘该好好休息。再说,怎能劳驾王爷。”
“我没事,正想出去走走,老是呆在床上,没病也得憋出病来。谢谢你。”
“客气。”诸葛五烬掩饰着心中有些不悦,“那有劳王爷了。”
在绿意盎然的湖边漫步,雨后淡淡的青草味隐隐约约的弥散在唇鼻之间,任由清风多情的撩起发丝。他们静静的走着。凌椴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这么一天,能静静和他走在一起,其实这也是幸福。即使他永远想不起她,只要能留在他身旁,就这样静静的漫步,也是好的。
“你知道琉衾么?”裴渊冷不伶仃的问起。
“不认识。”凌椴微微扬起头,“琉衾,多美的一个名字。这样的女子必是倾国倾城吧。”
“其实我也没见过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时,一阵杂闹声在原本僻静的湖边响起。
“臭婊子,你如果从了我便是,否则我便卸下你这手臂!”一个灰衣大汉横肉满面,恶狠狠的对一个跌坐在地上的女子说。女子腿上留着鲜红的血液,看样子是腿断了,并不能移动一分一毫。那个女子倔强的直盯着他,未曾求饶一句。
在凌椴以为他只是吓唬一下女子的时候,灰衣大汉忽然气急操起地上的刀,便卸下了女子的一条玉臂。瞬间鲜血并溅,染红了女子的衣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臂没有彻底砍断,摇晃晃的掉在她的肩上。露出的森森的白骨,血淋淋的可怖,那一定很痛吧。女子却没有呻吟一声。
忽然女子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向裴渊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声音极其微弱,“渊,渊,救我……”
凌椴也看着身旁的裴渊,希望他去救那个女子,太惨了,落在那个灰衣大汉手中她一定活不成的。
“凌姑娘,天色已晚了,我们回府吧。”裴渊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唇边的浅笑不变,让人有如沐春风畅然,却不知他此刻在凌椴眼中,却远远比那卸下女子一条手臂的灰衣大汉还要来的决然无情。
凌椴仿佛不可置信的退了一步,不,她的非卿一定不会这么狠心,她的非卿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脑中的思绪在瞬间混杂了起来,连同心痛、不舍与丝丝缕缕的牵绊。那些回忆,她是忘不掉的,物是人非,眼前的还是她的非卿么?她木然的转身离去,就像断线了的木偶,失去了生气。
裴渊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唇边的那抹浅笑消失了,取之代替的是他一贯的冷然。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的空气好像在瞬间冷冽了起来,狭长清冽的眸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冷意,快得机会捕捉不到。
城郊的一间小屋子里。
“咳咳……”上官瑾双眼泛着泪光,喃喃道:“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知道错了,但是李涵和容珍,她们能有一个是干净的么?”
刚才的刘德海端来一个药碗,说:“上官小姐,这样做值得么?”
她选择了这样惨烈的苦肉计,只希望裴渊能心软一点,救她,然后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显然是她低估了裴渊的冷情。
刘德海想起刚才就那样硬生生的砍断她的一只手臂,还是觉得有点不忍。断臂上已经包扎起来了,还好刚才那刀尽力避开了动脉,没有造成流血过多。这灰衣大汉,虽说不是绝顶的高手,也算是千里挑一。
“值的,呵呵,没想到啊,他那么狠,我都低声下气求他了,他……”上官瑾说着泪就流下来了,忽然想起了那个站在裴渊身边的女人,眼神一下冷了起来,厉声说:“刘德海,给我查下那个女人。”
“属下遵命。”他转身欲走,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止住脚步,“小姐,上次我来救你时候,找的替身好像就是她。她站在树林里,好像迷路了,我就打晕了她。可恶,她居然和王爷……”
“原来真的如此。”门一下被打开了,黑衣斗篷之人缓缓走进了屋子。
“你是谁?”刘德海下意识护住上官瑾。
“少司命,你来做什么?”上官瑾认出了眼前人,冷言道。
“王爷有几句话带给你,上官夫人,想听么?”他的声音沙哑而蛊惑,“王爷说,还是收着你的那些小把戏,他玩够了,也不想陪你继续下去。”
“然后呢?”上官瑾脸色一黯。
“还说,活太久了,或许会很无聊。”
“还……还说什么?”上官瑾不甘心。
“诛。”他缓缓道来,轻轻抬手之间,两根银针急急飞出,如夺命的罗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