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暗流随水去之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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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从林碧瑶身边冲出来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他的名字好象叫作强子吧,他是林碧瑶的跟班,林碧瑶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圣旨,对林碧瑶言听计从。见我让他的女皇受了气,他怒了,猛地将我推翻在地,毫不犹豫地一拳揍在我的颧骨上。

    怒目相向的男孩们见状,也激动地蜂拥而上,直接将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我无力挣扎,也疲于挣扎。我是个不祥的人,自我出身族里最有权威的巴代就预言了我这一生终会害人害己,所以我身心疲惫不堪。

    我忽然想起阿塔临走前饱含水汽的双眼,他说:“云逸,记得要听婶婶的话,阿塔,阿塔对不住你……”

    阿塔,如果你看到云逸是在过这样的生活,会心疼吗?会不会后悔当初将云逸卖掉?

    我感觉到嘴角蔓延着一种妖娆的腥甜,周身也疼痛不堪,迷迷糊糊地,我听见林碧瑶在哭叫:“别打了,你们别打他了!”

    娇弱的声音在这漫天的踢打声和叫骂声中显得多么微不足道,我透过重重人影看着她,眼中升起一股嘲笑的冷漠,她蓦地看到了我望着她的双眼,竟是浑身一颤,哑然噤声。

    “你们在干什么!”

    外围响起的呵斥声震醒了打得兴奋得红了眼的少年们,他们纷纷退到边上,脸上是惶恐不安的神色,方才还打得恨恨的强子此刻更是害怕得低着头,不敢看向这边。

    “你没事吧?”大师兄,也就是林碧瑶的大哥将伤痕累累的我从地上扶起来,我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都被打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吭声?舞伎可是不能伤了脸的。”

    我别wWw.开脸,微拧起眉心。

    师兄扫了齐齐站在边上的战战兢兢的人们,目光最后落在脸色惨白,抽抽啼啼的林碧瑶身上,冷冷道:“碧瑶,今儿个你可干得好啊,教坊里恐怕没人再敢忤逆你了吧?”

    林碧瑶委屈地抹去脸上的泪,“你凭什么冤枉人?又不是我叫他们打的!”

    师兄冷哼一声,“林碧瑶,你也该收敛收敛了,你这刁钻任性的脾气若是不改改,只怕以后有你好受的!”

    师兄不再理她,拍拍我被打得起包发疼的头,“你叫云逸是吧?果然是个稀罕人物。”他又扫了一眼众人,声音变得坚硬不容忤逆,“以后若是谁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以后若是谁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我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仿若是落水的人在一瞬间抓到了一根救命的浮草,幼小却千疮百孔的心,第一次感受到除双亲外的温暖WWW.soudu.org。

    从此,我便熟识了师兄,这个大我五岁的少年。

    其实自那以后,那些年轻气盛的人忌惮着师兄的话,再没明目张胆地整过我,包括不可一世的林碧瑶。后来她看我的眼神总带着深深的歉疚与悔意,我甚是不解,那天见我挨打,她为什么流露出痛心疾首的眼神?

    难道她不是一直都想看到我倒霉吗?

    师兄说:“女人都那样,心思复杂得让人琢磨不透。”

    我说:“师兄,我感觉你跟我们不一样。”

    他呵呵地笑起来,年轻却坚毅的脸庞布着与他的年龄不符的淡淡沧桑。我默不作声,他揽过我的肩膀,说:“云逸,要是你是个女孩就好了。”

    师兄是个奇特的人。他特立独行,行为举止,特别是言谈皆与一般人大相径庭。

    他会唱很多稀奇古怪的歌。

    他的心思成熟得让人感觉他历经沧桑。

    他有时会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他说,他想回家。

    ……

    我喜欢与师兄在一起,默默地听他高谈阔论,讲解人生哲理,我依赖这种感觉。

    在师兄的陪伴下,我渐渐冰释了冷漠的心肠,开始随他的喜怒哀乐而开心、失落。我越来越发现,在潜移默化下,师兄已然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师兄说:“对,云逸,小小年纪,就应该多笑笑才好。”

    我无法用一种确切的词语评估师兄在我心里的位置,那时的我只知道,师兄去哪,我就去哪。

    时光荏苒,缱绻而行。

    十二年的光阴造就出一个名震大江南北的天都第一舞伎,也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和风细雨摹画出我棱角分明的脸,青涩与稚气渐渐褪去,取而带之的是迷乱众生的天人只貌。

    我不止一次看到女人,甚至还有男人眼中跳跃的占有欲。

    师兄说:“等去京都表演完,我们就离开吧,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简简单单地生活。”

    师兄,你去哪,我就去哪。

    可是,我似乎忘记了,我是个不祥之人,我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我害死了师兄,害死了这个我最依赖,最在乎的人。

    我还记得在那个闷热的夜晚,师兄破门而入,将衣衫不整、满脸羞愤的我带出了那个恶心男人的脏手中。

    师兄说:“这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云逸,有些东西是不能出卖的!”

    我生平第一次杀了人,因为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不止拦阻了我们,还往死里殴打师兄。

    我又惊又怕,不觉间竟是抓过他的刀,直直地戳进他的脊背里。

    血,我手上沾满可妖娆的血,那浓郁的颜色刺红了我的眼,我惊恐得摇摇欲坠。师兄拉过我没命地跑,我大脑一片空白,想起男人倒地时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浑身颤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兄擦干我手上的血,说:“云逸,别怕,我们逃出来了,以后都不用再担心了。”

    狂风呼啸,阴冷的森林杂草丛生。追上来的官兵在咆哮。师兄将我推下河,在那一刹那,我看见一把森冷的钢刀穿透了他的胸膛。

    红的血,再次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在急湍而下的河流中,发疯地哭叫挣扎。

    师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