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江湖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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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震天、杜荃、翠儿三人得丁大爷运功相助,精神早已恢复;韩铁心受伤颇重,经过疗养,虽然要在两三月之内才能恢复元气,但也能自理生活了;那女侠虽受伤也重,但先得苏可卿相助,又蒙丁大爷相救,恢复也不是很慢;只有苏可卿受了宋之地在风门上的重重一击,久久不见好转。时日一久,丁大爷也是愁眉不展。

    苏可卿心中明WWW.soudu.org白自己情况,对大家道:“丁大爷,我在这里跟你道谢了。我的事情我知道,你们就要再枉费心思了吧。”众人尽皆默然无语,丁大爷说:“姑娘,你就放心吧,老夫学了一辈子功夫,就不信救不了你。”杜荃说:“苏姑娘,丁大爷都这么说了,你就安心养伤吧。”翠儿也说:“是啊,苏姑娘,你就安心养伤吧。”苏可卿听杜荃与翠儿说话,不由想起自己与张郎之事,泪水滚落下来。

    众人都急了,花狗说:“姐姐为什么哭啊?”

    苏可卿惨然一笑:“姐姐想弟弟了,姐姐的弟弟和花狗一样大。”

    “真的吗?”花狗拍拍手说wWw.,“姐姐,花狗要和他一起玩。”

    “好,姐姐答应你,要他和你一起玩。”

    “姐姐,姐姐,”花狗兴奋地摇起苏可卿的手,“快让他出来,快让他出来。”

    “花狗!”丁大爷喝了一声,“你出去和小伙伴们玩,爷爷还要和姐姐说话。”

    花狗见丁大爷的脸色不好,眼眶里泪珠一闪:“是,爷爷,花狗去了。”怏怏不乐地走出门外。

    众人见那模样,都笑了,笑时再一看苏可卿,又不觉沉重起来。

    岂知,不多时便听花狗在外面叫道:“爷爷,爷爷,有人来了。”丁大爷出门,只见远处的官道上飞起一路烟尘,听声是有一队人马过来。丁大爷进门道:“铁心,你带领大家对一下口吻,村中极少有人来,看样子只怕没有好事。”

    须臾之间,便听见村头人声鼎沸,锣鼓响起,显是召村民过去集合。白莲教起事以后,朝廷经常这样,这个村还曾被迫迁到达州城郊去过,听说是朝廷的坚壁清野政策。一队清兵一路捶门过来,直至丁大爷门前。

    丁大爷迎上前:“军爷,老汉迎接来迟。”

    一个兵丁道:“老头子,快到前村去集合。”

    丁大爷牵着花狗的手:“是,是,军爷,老汉这就去。”

    那兵丁道:“屋里没有人吧?”

    “没有,没有,老汉何时骗过军爷啊?”

    那兵丁看似很信任丁大爷,说:“快去吧,迟了可不好,你不能让大家每次都等你吧。”

    丁大爷赔笑道:“哪能啊,哪能啊?”牵上小孙子,和兵丁们去前村集合。

    村头早就聚满了人,正中的台子下站了一圈兵丁,台子上是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正在讲话:“乡亲们,自从白莲教叛乱以来,乡亲们便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今天,我们就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前不久的一天夜里,我官军大破隐匿于达州城的白莲教余孽,肃清了达州城。”

    村民中传出一阵干巴巴的叫好声。

    那将军又讲道:“现在啊,城里到处贴了官军剿灭叛军和通缉白莲教余孽的布告,杜德清的头颅挂在城墙上,除正被通缉的杜小姐外,杜府所有存者与死者一道全部被埋进城外坡地。张巨成夫妇因勾结叛军,不得入葬,曝尸七日,张府的财产也与杜府所幸存的一道全部充了公。”

    台下一阵寂静。

    那将军说:“只是啊,现在还有一个消息:张巨成的儿子、儿媳妇和管家在逃,影踪全无,据查,是逃在你们这里来了。”

    台下便炸开了锅,直叫道:“大人,没有的事啊,没有的事啊!”

    “没有的事?”那将军冷冷地笑着,对搜查的兵丁们说,“兄弟们,刚才搜查得怎么样了?”

    “禀告将军,没有疑犯。”带队官兵拜道。

    “没有疑犯?”那将军笑了,“来人,斩了。”

    带队官兵脚下软了:“将军,真的没有啊,将军!”

    那将军面不改色,仍旧斩了那带队,接着命令带队副官道:“再去搜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揪出钦犯。告诉钦犯,一炷香之后,一刻不出来,我就杀死这里的一个贱民。”

    众人惊惧不已,只见那带队副官领命,挨家翻搅过去。

    那边官兵搜查过来,这边张震天等人便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团团转。韩铁心道:“震天,你带大家扶苏姑娘从后山走,我来引开鹰犬。”其余几人如何愿意,都道:“韩叔叔哪里的话,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冒险呢?”韩铁心道:“鹰犬这么多,我们几人武功又没有复原,走一个算一个,总比大家一起死要好。”

    “不行,韩叔叔,张家已经连累你太多了,我们不能丢下你。”张震天说。

    杜荃与翠儿都道:“是的,韩叔叔,要走一起走。”

    苏可卿却道:“不,韩叔叔说得对,不能让大家都死了。韩叔叔,你带他们走吧,我反正已是废人一个,只要能拉得几个鞑子垫背,便是死也值了。”

    “胡说!”韩铁心道,“你们都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们;而我活得这些岁数,已然够了。再说,即便今日有人西归,就是报仇的机会,你们也比我多得多。”

    “韩叔叔,”那女侠开口了,“我也叫你一声韩叔叔吧。年轻也好,年老也罢,难道不都是一条生命吗?是生命,它就都是宝贵的。既然宝贵,就应该珍惜,还是让我们同进同退吧。”

    韩铁心心中一阵感念,说:“罢了,那我们就生死由命吧。”

    几人商议已定,韩铁心和女侠躲在门后,待那搜查的兵丁破门而入,韩铁心抬手便是一掌拍下,立有一人丧命。其余兵丁呼哨声起,围成一圈,渐渐向茅屋推进。女侠腾身而出,单刀耍得溜圆,同韩铁心一道,与官兵斗了起来。

    早有人回去禀告那位将军,那将军大怒:“把丁老汉给我抓起来。”

    丁大爷见状心中早有准备,把花狗交给一位邻居,不待那将军的话说完,奋起身直扑那将军而去。眨眼之间,台下几名兵丁尽皆归西。继而又跃上台,通通两掌,拍那将军胸前。却见那将军哈哈而笑,虽然避掌有些仓促,但却在扬手之际,早有一大群村民手执利刃,将他围住。他大吃一惊,又见花狗被一人紧紧掐住脖子,出气不得,脸上滚下行行泪珠。

    “上当了!”丁大爷心道,只不知官军何时收买了这许多村民。他不及细想,抽身朝抓花狗那人击去。那人竟然举起花狗来迎他的掌力,他只得连忙收回一半功力。待得近身一看,那哪里是他的邻居,分明便是清军,不过穿了邻居的衣服。想那邻居已然遭到毒手了,丁大爷侧身击向另一人,却在挟花狗那人松懈的一瞬,一脚踢其命门。

    那人哪里来得及回防,马上中腿,“啊”地松开掐在花狗脖子上的手,滚出一地。

    花狗脚下一软,脸憋得通红,气喘不止。丁大爷把他往肩上拎起便跑,口里问他:“花狗,你还好吧?”他好半天才说:“爷……爷爷,你不是说不许打架的吗?怎么跟他们打起架来了呢?”

    丁大爷一脚踢翻一个持刀来砍的人,抢出一条道来:“爷爷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只是你要记住,以后见着坏蛋,你也可以打的。但是要打得赢才行,打不赢你就要跑,跑得越远越好。”

    花狗看着后面追来的官兵,问:“爷爷也是打不赢他们吗?为什么要跑呢?”

    丁大爷脚下不停:“是的,他们人多,爷爷打不赢。你要记住,以后对方人多的时候,你一定要能避则避,避不开就跑。等他们人少的时候,你就可以好好地打他们了。”他脚步如风,不多时便奔回茅屋。

    见那女侠和官军斗得正酣,韩铁心死命守在门口,不让官军进入一步。丁大爷拳头如钩,错手之间,砸得官军鬼哭狼嚎,如入无人之境。到得门口,把花狗往屋里一丢,又转身攻向追兵。花狗屁股蛋被这一掼,很是生痛,但见爷爷怒喝连连,他从没见过爷爷生过如此大的气,便又不敢哭出声来。

    苏可卿几次想冲出门去,都被张震天等人劝住,四人看见丁大爷回来,都松了一口气,扶了花狗起来安抚。但又见外面的官军越来越多,他们又不由脸色凝重,焦急不已。花狗连声问道:“哥哥姐姐,怎么这些官兵打死了又活过来啦?”杜荃道:“花狗不怕,你爷爷本事大得很,官兵们只有死的份。”

    “那这些人怎么总是杀不完呢?”花狗问。杜荃无话回答,花狗又问。众人听了,更是烦闷。丁大爷道:“铁心,你带大家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韩铁心道:“不,您带他们走。”丁大爷喝道:“混账东西,我帮了你那么多次,这次把我唯一的孙儿托付给你,你都不肯报恩么?”

    “不是不肯报恩,只是……”

    “那还说什么?”不等韩铁心分解,丁大爷便道,“还不带他们走!我已经是年纪一大把了,唯一的希望就在这花狗身上,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这……”

    “莫走了白莲教余孽!”那将军骑着马飞赶过来,嘴里嚷着,手舞长矛,又是一大队官兵围了上来。张震天一手拉着花狗,一手与杜荃的手紧紧相握,苏可卿与翠儿也是面现恐惧。韩铁心道:“丁大叔快走啊!”丁大爷一手扭断一人脖颈,骂道:“你是想要我自杀吗?小花狗若有什么闪失,我就是做鬼也不饶你!”一掌拍向韩铁心。

    韩铁心站立不住,滚进门去:“丁大叔——”

    丁大爷怒目而视:“滚,滚!”

    韩铁心心下一横,说:“震天,我们走。”

    张震天迟疑地说:“可是……”

    “走!”

    韩铁心一步窜进,点了苏可卿的的穴道,扛在肩上便往外走。张震天连忙扛起花狗,与杜荃和翠儿跟上。那女侠也被丁大爷一掌逼了回来,那女侠哪里答应,立即又挥刀加入战团。花狗见丁大爷落下,捶着张震天的背直叫:“爷爷,爷爷!”官军早有人发现,但都被丁大爷阻住。

    几人急朝后山奔去,奔出一许,张震天累得直不起腰,花狗也哭哭啼啼地嚷着要找爷爷。韩铁心道:“震天,平时我叫你一声少爷,但你今天必须听我的。快点起来,走!”翠儿说:“韩叔叔,歇会吧,少爷实在走不动了。”韩铁心哪里理睬,仍旧那句:“走!”杜荃欲言又止,张震天道:“没事的,荃儿,是要走的,再不走,官军又要追来了。”又捞起花狗,准备前行。翠儿一把夺过,背了前去。他们也只得拖着步子跟上。

    逃至山腰,官兵喊杀声渐息,几人才敢停留。从荫翳林间望下去,尤见官军与丁大爷和女侠厮杀,丁大爷被逼得节节败退,女侠更是左支右绌,村中屋子一尽燃起火来。

    张震天等人突然觉得身子一僵,不能动弹,只见韩铁心道:“少爷,这里不会有官兵追来了。一个时辰之后,穴道自开,你们逃命去吧。花狗,伯伯要去找你爷爷了,你可要好好听哥哥姐姐的话。”说罢,转身快步奔下山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