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第三节 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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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震天听了韩铁心话语,才猛然想起还不知父母双亲是否安全。便顾不得伤痛,爬起身要向后园奔去。正在这时,却听得一阵绵绵不绝的大笑:“韩管家暂且住手,先看看这里是谁。”天空中闪电突起,将天幕从中生生撕成两半,然后撕碎,撕成粉碎。只见从空中掉下两件物事来,滚出地里老远。与此同时,宋之地也立到地上。

    “老爷,夫人!”韩铁心一声长嚎。

    “父亲,母亲!”张震天扑出里屋,哀号出声。

    原来,从空中掉下那两件物事便是张巨成与李淑芬夫妇的头颅。杜家众人呆立当场,面面相觑。里屋杜小姐、翠儿与苏可卿听见张震天痛哭,尽皆奔了出来。杜小姐叫声:“公公,婆婆!”也哭了出来,任杜家众人如何也劝阻不住。翠儿轻轻抚摸杜小姐的后肩,嘴里无声啜泣。苏可卿则是怔怔而立,一言不发。

    “他们是你杀的?”韩铁心问道。

    “虽然受了伤,杀死他们却并不是件难事。”宋之地说。

    “我要你今天赔命来!”韩铁心怒喝着,头发直竖而起。

    正在这时,却听得有人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是一名杜家家丁,往杜家那领头的一跪便道:“不好啦,不好啦。府上遭到突袭,老爷情形甚是危险,大家快回去支援吧。”领头那人脸色一变:“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那报信之人哪里还有力气回话,当即晕厥过去。

    宋之地又是哈哈大笑:“你们再不回去,杜德清那条老命怕也保不住了。”

    “父亲?父亲?”杜小姐嘶叫道,“快回去,快回去!”想要立起身,却是不能。

    杜家众人怒骂宋之地,转身奔回杜府。

    韩铁心道:“宋先生,今天我们就来好好地算算账吧。”苏可卿喊道:“且慢,韩叔叔,也算我一个。”宋之地似笑非笑,说:“好,你们就一起上吧。”口中一股浓酒射至苏可卿面门。苏可卿好不容易才避了开去,娇喝声起,挥剑扑上。韩铁心也是爪剑齐出,杀招尽出,一时之间把宋之地逼得步步后退。

    三人打斗,剑气四溢,张震天三人脸上如刀割般生痛,两人只得忍着悲痛,抱起张巨成夫妇的头颅,逃出厅堂。到了里屋,两人又不禁悲从中来,相拥大哭。哭了一时,二人才去寻找张巨成夫妇的其余尸身。

      宋、韩两人功力相当,并均受了重伤,按理韩铁心一直无暇调息,应是落于败局的;然而却有一个苏可卿并肩作战,如此一来,便与宋之地打了个平手。韩、苏二人想要打败宋之地自然不能,而两人此进彼退,进退相补,宋之地想要取胜也绝非易事。苏可卿本想用起头发功,但却因为与韩铁心心意不通,几次险些弄巧成拙,她便不敢再用此招。起始,他们还讲究章法,但愈到后来,他们愈用起内力来,内力均源源流出体外,形成硬拼之势。三人都觉不妥,但却无法化解,不由心下越发觉得不安。

    三人打得难分难解,却见城西北角大火骤起,大有冲天之势。看方位,不是杜家却是哪里?又听得有人大叫:“小姐,小姐……”跌跌跌撞撞奔进,在府内到处寻找杜家小姐。韩铁心心中顿觉不妙,苏可卿心中一惨,看来杜家也已毁在藤萝教手中了。

    高手过招,岂容分心,宋之地趁机纸扇抖起,酒坛飞撞,同时脚下飞踢,先是一脚踢在韩管家小腹,后是扇柄点中苏可卿风门穴处。韩铁心与苏可卿双双跌落,瘫软在地。宋之地大笑,走近二人,口里说道:“想不到昔日名震江湖的韩铁心竟然败在我的手下,韩管家,真是失敬了!”韩铁心叫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哈哈哈,”宋之地说,“不行,我先解决了叛徒再说!”手举纸扇,便朝苏可卿的喉咙刺下。却听得一声:“你干什么!”刚跑进张府那名杜家家丁,面色煞白,嘴角哆嗦地站在一丈之外。宋之地喝道:“没你的事,快快逃命去吧!”

    “不行,我要为我家老爷报仇。”

    “找死!”宋之地纸扇飞出。

    哪知,纸扇飞至那家丁身上时,不见那家丁流出血来,却从透过他的身子穿了过去。那家丁居然安然无恙,嘴里道:“我要为老爷报仇。”身子蓦然变大,一直变高变粗,眼见便要撑破屋顶,惊得众人做声不得。

    宋之地慌了,不住后退:“你是什么人,使的什么妖法?”

    那家丁笑了:“生来只为三清天,武当门下一逍遥。”整个人缓缓升上天去,吐出的话便如仙境之音,缭绕不散,怀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古朴长剑,的确是逍遥人无疑。逍遥人身子微一前倾,一手蓦地变长,从云里伸至,啪啪两响,抽在宋之地脸上。

    众人纳头便拜,宋之地脸上肿起老高,身子晃了几晃,全身尽冒虚汗。突然背心一凉,竟然没有一点知觉,直到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发现自身后背已然插入了一把长剑,正是韩铁心那柄。宋之地叫出声来,转身却见韩铁心也笑了,没多大声音,却很畅快。

    原来韩铁心本拟闭目待死,哪知宋之地杀那家丁却出现这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和大家一样,他先也是惊得呆了。逍遥人成仙,他早有耳闻,但终究没有亲见,今日一睹,果然是仙家风范,钦佩不已。但过后他便想起逍遥真人今日现身必是有所目的,终于明白是在赐予他机会以杀宋之地。于是,他就放手一掷,将那柄长剑扔进宋之地身体。哪知他毕竟斗得久了,内力大伤,这一掷竟然没有杀死那狗贼,只是重创了狗贼,真是一大憾事。

    宋之地脸色土灰,创口血流入注,口里说着:“韩铁心,我还会回来的。”脚步踉跄,走出张府。苏可卿早已虚脱,韩铁心手脚动了一动,终于昏沉沉地进入了睡去。

    城外,一个小山村倚山而立。斜阳照映,鸡栖于埘,农户们或肩扛锄头或背负篓箩,陆陆续续地回家来。村子最深处,有一顶茅草屋,门口坐了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手里拿着半节麻糖往嘴里送,流下长长的口水。一个老人从屋内走出来,拉着孩童的手:“花狗,你还没吃完啊?”那孩童说:“是的,爷爷。”随老人走进屋,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根木凳之上。

    “丁大叔,我们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躺在草床上,旁边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那少年道:“韩叔叔,您就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吧。”老人也说:“铁心,公子说得对,这都是自家人,你就不要这么客套啦。”中年男子韩铁心笑了笑,道:“震天,你去看看三位姑娘吧,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张震天顿了顿,说:“那……韩叔叔好生歇息,我去看看就来。”

    三位姑娘住在茅屋的里间,中间隔了一张帘子。张震天挑起帘子走进去,只见苏可卿和那位被宋之地所伤的侠女各自躺着,尚处于昏迷状态,杜小姐坐在旁边的一把破竹椅上打着盹,翠儿手支下巴靠在桌上。张震天见几人俱是容颜憔悴,心中一悲,险些坠下泪来。

    “少爷……”翠儿叫了一声。

    张震天摆了摆手,示意翠儿噤声。

    “夫君——”

    听得一声,杜小姐醒了过来。翠儿忙过去扶她坐稳,张震天道:“荃儿,你醒了。”杜小姐点了点头:“夫君又是在为我们担心吗?”张震天说:“旦夕之间,发生如此大的事,我岂有不担心之理?”杜小姐杜荃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担心也是无益,你自己保重才是。”

    张震天笑了。杜荃说:“韩叔叔怎么样了?”韩铁心在外间喊道:“少奶奶不要担心,我还好。”张震天问:“她们呢?”翠儿说:“自从丁大爷给她们运功疗伤之后,女侠倒是醒过几次,但是每次要不了一会就又昏了过去。”

    “苏姑娘呢?”

    “一直没有醒。”

    张震天脸露忧色,但又怕杜荃见到,便不好说些什么。倒是杜荃体贴,说:“夫君不要牵挂,有丁大爷替她疗伤,痊愈不过只是指日可待的事。”张震天心中一热:“荃儿WWW.soudu.org,都是我的不是,害得你们杜家受得如此牵连。”

    杜荃道:“夫君说的是哪里的话,若是在之前,这话还说得,但是现在张家与杜家分得开么?再说,那些人便不是冲着张家来的也说不定呢?”

    张震天望着杜荃,心下甚是宽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好些日了,韩叔叔与几位姑娘的伤都是由丁大爷来治疗的。

    张震天也不知道这位貌似平凡实则不俗的丁大爷是何身份,只从言谈之中看出,似与父亲之间有着极好的关系。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当时韩叔叔和苏可卿已经昏厥,那位女侠也还没有醒过来,而他、荃儿和翠儿则发疯也似的到处寻找父母的尸身。跑着跑着,他只觉得后脑勺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便晕倒了过去。

    醒来时,张震天便看见那个吃着麻糖的花狗,他只呆呆地问了一句:“我……我这是在哪里?”花狗不说话,傻呵呵地笑着。旁边的一个老人说:“公子,你醒了。”后来,才知道老人便是丁大爷,而韩叔叔、荃儿、翠儿、可卿和那位女侠也在这里,他才放下心来。

    张震天还在回忆之中,丁大爷走了进来:“公子,你和少奶奶先出去一下吧,老夫又要替她们疗伤了。”杜荃用手推推,推醒了张叫天道:“夫君,我们先回避一下吧,免得打搅了丁大爷。”张震天道:“荃儿说的对,我们这就出去。”说着,便携杜荃的手与翠儿一起走到外间。

    说到他们是怎么来到此处的,丁大爷的说法又是神奇了,丁大爷曾说:“那日不知为何,我的耳朵就是嗡嗡作响,这是我自习武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我还想是不是我真的老了,将要作古了呢。哪知当时傍晚,我出门去解手时,却发现后山之上霞光焕发,缓缓走出一个来,朝着我说:‘丁老汉,今晚有人要来此地,你可要好生接待。’那人手抱一把古朴长剑,须发飘飞,一身仙风道骨。我当即就道:‘阁下的交待,老汉一定遵命,只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那人哈哈笑道,身子飞升而起,口中说着:‘生来只为三清天,武当门下一逍遥。’”

    听到这里,韩铁心大叫一声:“逍遥人!”

    丁大爷道:“不错,正是逍遥人。我便要拜倒,哪知逍遥真人却在一瞬间不知所踪。抬头之时,我却发现自己躺在屋内的草床上。左思右想,始终分辨不出刚才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正这时,听得门声笃笃,似是有人敲门,我急忙起身,开门便见你们几人躺在门外,再看那敲门之人,却向哪里去找?”

    “如此说来,我们真是有神相助了?”张震天冷笑道,蓦地大叫,“逍遥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救我们?要救我们却为什么在父母大人丧命之时,你又不出手?你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算得上什么仙家?”

    丁大爷与韩铁心众人慌忙便来堵他的嘴:“你这孩子,这么大呼小叫做什么?逍遥真人救了我们便是恩同再造,哪有你这样不知满足的?”张震天道:“我本来不信什么神仙,但是也听说神仙就是要保护苍生。”

    “夫君,”杜荃开口了,“我们要知道感恩的,无论如何,逍遥真人是救过你的。即便他失职了,你也不要这样大呼小叫啊,如果让人听到了,招来了官兵,岂不是连丁大爷也要连累了?”她如此一说,张震天当时也就只得住了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