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要遁入佛门的想法,使曾国藩认真阅读了以前看过,但并不相信的《道德经》、《南华经》等老庄的著述。这些书名为出世之学,但曾国藩重读,却为他的立身处世指点了迷津。
《道德经》――这部仅仅只有五千言的道家经典,曾国藩从小便能够倒背如流。这次,通过细细地品味、慢慢地咀嚼,他终于探得了这部道家经典的奥秘。这部貌似出世的书,其实全是谈入世的道理。只不过孔孟是直接的,老子则主张以迂回的方式达到目的;申韩(申不害、韩非)等法家崇尚以强制强,老子则认为“柔胜刚,弱胜强”,“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江河所以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 即下反而是王,弱反而能强,柔则是至刚。
把老子的言论和自己过去的行事做对比,曾国藩发觉自己处处直截了当,用的是儒家的至诚和法家的强权,表面上痛快干脆,似乎是强者,结果却处处碰壁,实质上是失败,是弱者。到头来弄得上上下下全是敌人,前前后后都是障碍。
既然直接的、以强对强的手法有时不能行得通,而迂回的、间接的、柔弱的方式也可以达到目的,并且还不留下隐患,为什么不采用呢?祖父“男儿以懦弱无刚为耻”的家训,自己竟然理解片面了。曾国藩想到这里,###地在《道德经》扉页上写下八个大字:“大柔非柔,至刚无刚。”他觉得胸中的郁结一下子解开了不少。
读罢《道德经》,曾国藩又拿起《庄子》来温习。这部又称为《南华经》的《庄子》是他最爱读的书;从小到大,也不记得读过多少遍了,再来读《庄子》,对这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巨著,有了很多共鸣之处。甚至,他还悟出了庄子和孔子并不是截然相对立的,入世出世,应该相辅相成。这样,才能既做出轰轰烈烈的事业,又可保持宁静谦退的心境。曾国藩为自己能有这个收获而高兴万分。
老庄深邃的哲理,如一道梯子,使曾国藩从百思不解的委屈苦恼深渊中解脱了出来,身心日渐好转了。
从此,曾国藩行动做事,由以前的方正,变为后来的圆通。他把家居的一年多时间,自称为“大悔大悟”之年,他自己也认为前后行事“迥不相同”了。曾国藩对自己的“大彻大悟”既是痛苦的,又是得意的。苦在被迫放弃了自己前半生的信仰与行为;得意在毕竟发现了做人处世的“真正”秘诀――大柔非柔,至刚无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