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说:我
而我却不得不说:我们。
人们都说。
记忆是灵魂的碎片。
我的记忆早已破碎,像七色的彩虹一样斑斓。
我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呼喊,
询问自己真实的名字。
然而我们却无法互相解答
疑惑着的灵魂共用一个残破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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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忘却
被靴子踩踏的积雪发出无奈的呻吟,白雪覆盖的大地无助地任由靴子的主人在它身上刻下两串长长脚印。
略大的那个脚印始终领先另一串,它的主人是一位用兜帽遮住上半张面庞的男子,奇怪的是他并没像北地居民那样穿着着厚重的外衣,而是身穿一袭通体漆黑的丝缎长袍,下摆还被凛冽的寒风吹动翻滚。若不是靴子的印记在他脚下延伸,很容易把那具寒风里挺立不动的躯干误认为是路边没有生命的枯树干。
蜿蜒的脚印停止了延伸,黑衣男子静静地伫立在寒风之中,一旁跟随的黑衣少年也同时停止了脚步,暗红色的瞳眸警惕地朝路边的枯木扫了一眼,低声喝道:
“什么人,出来!”
一声奇怪的撞击声之后,一个喘息着的人勉力靠在枯树干上,拿着短剑的手颤抖不已,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里。起初还融化了一小块白雪,片刻之后血迹连同它的主人一起被风雪冰封。
少年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长剑,剑尖滚落了数滴鲜血。虽不显眼,却被高个的黑衣男子看见了,一面将自己落出兜帽的鬓边头发捋回原处,一面淡淡地道:
“你的黑翎剑变慢了,托利斯坦。”
少年挥剑甩去剑尖上附着的血迹,收回的时候剑已变为手指间夹着的一根黑色羽毛,他转身将先前放下的巨型木箱背上肩,用自己暗红色的瞳眸瞪了高个黑衣男一眼,说:
“很奇怪呢,主人。”
“嗯?”
“为什么这次一直有人追杀我们,是不是你在 圣都伊卡洛斯 干了什么坏事?”
“没有呀。”黑衣男摇头,一脸无辜,“我只不过是搜刮了一次救赎教会图书馆的藏书而已。”
被称作托利斯坦的少年突然想起,刚才被冰封的人的袍脚与这个木箱的盖子一样,有一个火焰环绕的逆十字纹章。
无良的主人的行为让少年连连摇头,把这一幕看着眼里的黑衣男哑然失笑,他甩了甩袍袖上的积雪,用自己的手掌轻抚了少年的头顶,说道:
“这里似乎有了名为‘感情’的羁绊呢,你不仅剑法变迟钝了,洞察力变差,而且人也变得多愁善感,是不是这次去罗尔兰德领时发生的事引造成了你的混乱?”
“不,不要……”托利斯坦畏惧的后退了一步,“我……不想忘掉这段记忆,求求你。”
“我不允许,你什么都不用知道,你只要乖乖地成为我的秩序,我的剑。”
黑衣男的微笑如同夜幕一般笼罩了这个被莫名的恐惧所震慑、拼命搜寻着自己记忆的少年。那只名为思索的手徒然地探求着记忆之海,最后却一无所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的, 只有主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 * *
黑色的主人
“如果不是我把你从雪地里拾回来,你早就死了。”说话的声音清冷而又迟缓,刺激着我的耳膜。那瞬间我只觉光芒耀眼丝毫没有察觉到声音的古怪,声音的主人就站在光明进入这个房间的通道上,强烈的光线使我只能看见他脸颊边尖耸的耳朵,以及垂在大腿旁边五根又细又长的黑影,黑色的梦魇。
人!
我恐惧地支起身,想张开双翼回到天空的怀抱,然而扑腾之后我只觉得疼痛异常,迷茫之中我发现我不再拥有双翼。原本的应该长有双翼的地方现在长着一双手,一双肉色的、肮脏的人手!
从那个时候起,我变成了我所害怕的人,不对,似乎是有无数个我,现在附在这个名为“人”的驱壳上。
之前我是,我是……
我拼命搜寻着记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有一颗破碎的心,还有一个破碎的巢……
破碎的巢,那是什么,怎么这个奇怪的词会突然跳出来呢?
但以后,我管那个影子叫做主人。
他似乎早就认识我,做过我很久的主人似的。
但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与我定下了契约。
我掌握了羽化的力量。
主人的家很大。
主人最喜欢呆在一间巨大无比的图书馆里,那里的书架直顶天花板。
我重新有了翅膀,才可以轻松地将他要的书送到漂浮于书架之颠的主人手里。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时间。
如果用太阳的起落来记录时间的话,主人在图书馆里可以呆上悠久漫长的时间。
后来我知道太阳起落一次是一天,起落365次是一年,WWW.soudu.org主人在图书馆里一次可以呆上好几年。
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他的时候,心情是那么的奇怪?
憎恨与崇敬融合,悲伤与喜悦交织。
我要做你多久的仆人?有一次我问他。
永远。
他回答。
我不信!
永远?他傲慢的口气像个神。
咦?我怎么会知道神这个词?
说起这个词的时候,我心中一阵激荡。
似乎天空曾经做过我的家。
而星辰做过我的名字。
* * *
蓝色的记忆(黄昏之卷剧情)
我是谁?
我为什么存在?
那些凌乱的、混杂的、悲伤的记忆。
只有颜色是它的主宰。
我确定我在飞
是的,我有翅膀。
但为什么,在这个记忆里变了颜色?
高耸入云的五彩圣殿。
为什么此刻光芒如此黯淡?
我的心在剧痛,每一种颜色的消失代表着一种根源法则的消亡。
我收起了自己的双翼――任何人在父亲大人的面前都只能以自己的双脚行走。
蓝色、白色、绿色、红色、紫色的主人啊!
任何力量在此一律平等,或者说,在这里只有‘等同的存在’。
然而一个理性的声音穿越圣殿而来,宛如提琴上轻奏的旋律,不带有太多烟火气,却又不是冰冷无情:
“……对不起,我还是比较喜欢黑暗。” 那人身穿一件黑丝缝制的宽大长袍,昏暗的圣殿上只有他还站立着,他的对面只有一朵忽明忽暗的火焰,就像在晚风中挣扎的蜡烛。
他回过头来望了望我,向那朵火焰说道:
“…你必须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他挥手的姿势优雅而又流利,但那双仪态优雅的手在空中所刻画的闪亮魔法印记,却带有浓烈的杀气与憎恨,使我动弹不得,是的!居然能使我动弹不得!而且是在这个本来不应该有任何其他法则存在的圣殿里!
星星的力量破碎了!
只有在昏暗的圣殿里一双眼睛闪亮如星,那瞬间的天空除了银色和蓝色的月亮外又多了一轮黑色的月与一轮灰色的月。
而我却如四轮之月注视下的尘埃,只能听凭声音的旋律将我心神激荡:
“如果能收走你的泪水的只有风,那么请不要站在狂风中哭泣,可惜一旦你身处狂风之中,诸神的荣耀就会像尘土一样被吹散。”
* * *
复仇
我记得我曾经伸开双翅,在黑色的苍穹之上翱翔,越过浩瀚的蓝色大海,在裁决之峰的高塔之颠歌唱。
当我收起我的翅膀,梳理好凌乱的羽毛。放眼远方蓝黑相间的地方,橘红色的太阳才刚刚从那里升起,那股逐退黑暗的光芒是那么的孤独,抚不平疮痍大地的旧伤。它唤醒了我沉寂已久的温暖,连带残破身躯中复仇的怒火。
“你想向我复仇吗?”主人淡淡的向我说道,他品了一口手里的咖啡之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初生的阳光把他微微翘起的嘴角镀成了金色,坐在晨风里的他仿佛名匠手下的雕塑,美丽而又令人窒息,然而他秀丽圣洁的模样再也无法蒙蔽我的眼睛,我确定他是个恶魔。
“是的。”
“忘了吧,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最幸福。”
“我努力过,但我忘不了,即使忘记了,有时候在梦里还是会想起来。”我谦卑的语调里藏着高傲,左手间亮起蓝色的魔法之光,“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人’!”
“伤脑筋,好象是全部想起来了的样子。”主人轻轻将杯子放回小桌上,与盘子碰撞发出轻响,“过去的时间太长了,封印的力量好象削弱了。”
我紧紧盯着他,我比谁都清楚面前的家伙的实力有多么的恐怖。
那个瞬间,时间停止,万物都失去了呼吸。
他优雅地打了一个响指,空间裂开了一道缝隙,中间出现了一把暗红色的四弦琴,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金色的琴弦拨动。
“那么就让我来帮你忘记。”他的声音像伴随着旋律的歌唱,然而他的微笑却带有一种很古老很久远的悲哀:
“瑰丽而又绚烂的人生
就像碧波上五彩的水泡
黑色的涟漪拂过
便沉寂在流水的记忆里
忘却了
天空的颜色”
天旋地转!
我的身体不痛,我的心在剧痛!
记忆就像抽丝一样逐渐离开我的身体,我想将丝打断,手却只能摸到空气。
“住手!快住手!”
丝线转着圈儿消失在黑暗里。
“我曾经是……”
我大声吼着,希望念出那个名字能让我记住原先的荣耀!
我不怕人,人才怕我!
这是我的财产啊!这是我的记忆!
我跪在主人面前痛哭,我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对他的仇恨!
我忘记了我的力量,我甚至忘记了我高贵的名字!
我的身躯在抽泣中颤抖,我抓不住任何记忆的碎片。
没有忘记的,
只有刻骨铭心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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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绯红之前的剧情)
依弗伊斯尼尔的寒冬不算太冷,路过的燕子告诉我们,北方比这里还要寒冷得多。
然而依弗伊斯尼尔的春天是寒冷的。
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是这样。
没错,我记得我有一个金黄色草杆搭成的巢。
有一个与我同样拥有黑色羽翼的妻子。
还有一群可爱的孩子们,毛茸茸的还不会飞。
一、二、三、四、五、六、七.
和我最长的羽毛数目相同,我用我的翅膀保护着他们。
欢乐是短暂的,痛苦才是永恒。
噩梦不是黑色,而是肉色的,略微带有些粉红。
那五根肉色的柱子就是我终身难忘的梦魇,它撕裂了我的家,夺走了我的一切。
我憎恨毁灭,我打心底里憎恨混沌!
为什么?
为什么那只手的主人还是个满脸稚气的人类小孩?
在我的孩子惨叫的时候,他在欢笑。
那双碧蓝色的眼眸在欢笑。
纯洁无暇,丝毫看不出任何的邪恶。
我绝望地昏死在雪地里。
我的梦在啜泣。
那双碧蓝色眼睛绝对是纯洁无暇的呀!
* * *
迷惘之剑(紫瞳之卷剧情)
“接招,七羽黑翎剑!”
“叮!”……“乓!”
七声怪异的巨响之后,我惊讶地望着弹入天空的黑翎剑。
“我什么我杀不了你!”
七把长剑被那股纯正的力量击回了原形,黑色的羽毛缓缓地从天上飘落下来。
对面的那人眉宇间依稀还留有少年的青涩,话声中却带有长兄般的成熟:
“你的心中空空如也,你的剑虽然锐利,却失去了锋芒,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
那青年手握一黑一白的两把短剑,那柄黑色短剑弯弯的剑尖正指着我的咽喉。
“你为什么不刺下来?”
他收起了刀,银灰色的瞳眸直视着我的脸庞。
“我当初和你一样大的时候,也是在整日浸血的日子里度过的,直到不久之前,我才明白了盲信一种规则的愚蠢,这样的经历,迟早也会在你身上发生吧?”
“不会的……我只是一只活不了死不去的乌鸦……罢了……”
* * *
乌鸦(绯红之前的剧情)
“看呀,这里有一只鸟儿~”
“嗯,是只乌鸦呢。”
“喂,喂,过来呀。”
“别靠太近,它会飞走的,即使你手上有食物也不行。”
“呼,你是个奇怪的女孩子呢。”
“会去逗弄乌鸦的人才奇怪呢!只有洁白的鸽子才适合女孩子。”
太怀念那个树枝枯草搭起来的金黄色的窝,情不自禁,所以被抓住了。
火红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眸流露着关怀。同样肉色的双手,却那么温暖。
“是只会沉思的乌鸦呢。”男孩说,那个棕发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
莫名其妙地跟男孩回了家,他家住在一个狭窄的阁楼上,晨钟响起的时候,震耳欲聋。
男孩的日子过得很清贫,稀得像水一样的粥,干硬发酸的黑面包,但他总会留一些给我。
有时候,男孩会浑身青一块紫块地回来,偶尔还会带点烤肉的香味。
他微笑着对我说,那是同学们拿他当靶子试验火魔法的结果。
一天晚上,我的旧伤终于发作了。
痛的不是肉体,而是心。
混乱的记忆在我身体里翻腾,忘却可以使痛楚稍减,可我怎能忘记!
于是我被他看见了我的另一种面貌:被主人的魔法强化过的肌肉、漆黑的双翼以及额头上标志着使魔身份的蓝色印记,以及那魔族般的红眸。
他居然没有惊讶,只是默默地用沾水的布片敷上我滚烫的额头。
“我们同是不被人重视的人,那只有我们彼此重视。”
从那时候知道有一种感觉叫做依赖,我害怕下一次再见到他的时候,我会忘记这一切,因为我的灵魂是属于我主人的,灵魂重生一次,记忆就会破碎。
“那么让我来保管你的记忆。”红发少年如是说,“当你再次遇上我的时候,我就把你的过去还给你。”
我拼命搜刮着自己的残破记忆,将一些片段说给他听。
我那时候也知道了少年的梦想,有时和他说些魔法学识方面的东西,看见他脸上如饥似渴的神色之后,我说了更多。
有时他问我,为什么不试图解除与主人的契约。我淡淡地道,你看这可能吗?
那时候在同学眼里已经是天才的红发少年闭上了琥珀色的双眼,低声回答道:“不可能……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主人拥有足以主宰这个世界的权能,却默默无名,他究竟是谁呢?”
懒鬼PS:这段东西有《绯红之卷》、《紫瞳之卷》、《白羽之卷》、《黄昏之卷》的一些大纲、片段和预告,弄不清楚就不要弄啦。只要知道托利斯坦的灵魂是被扭曲复合而成的就行了。载体是N只乌鸦。偶这个系列是个巨坑,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填得满,咳咳……睡觉睡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