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在布雷城堡半夜开始的喧闹中提心吊胆了半日,帝国士兵们半夜围着城堡撕杀到天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民众就不得而知了。
有几位消息灵通的人士流传说,三千王国降军乘乱逃走了几百人。
又有人说,昨天接受科洛亚城主的邀请,进城堡夜宴的贵族和富商全被那头凶暴的血狼拉法尔吃了,具体细节描述得活灵活现,仿佛他本人亲眼在现场观赏血狼用餐一般,连听众都能从他飞溅的唾沫星子里闻到人血的腥味。
于是有些人的家属开始哀哭。
等城堡门口悬挂出莱恩老爵爷以及修依特大人的首级之后,他们哭得更凶了,不过声音是不能让别人听见的。有几位胆大的家伙过去看了看告示,回来以后跟大家说,帝国军在抓“叛贼”。
叛贼,哦!
人们小心翼翼地咀嚼着这个字眼,猜想谁会是下一个倒霉人。
黑甲的士兵出来了,他们先是拜访了下那些昨晚接到科洛亚城主的请贴而没有出席晚宴的人家,很客气地用镣铐代替请柬请走了他们的家长。在邀请人的时候,前者一向比后者有效率、有魄力。
随后,帝国士兵们开始拜访一些为布雷家族效劳的家族,甚至包括马夫的家属。
精明的人而开始争先恐后地丢弃与布雷家族有关的东西。位于城堡附近的“夜鹰之家”酒馆老板先是扔掉了之前一直挂在酒店墙壁正中那面刻有白蔷薇纹章的盾牌,随后慌忙砍去自己酒馆招牌上的“夜”字。老板正在为在那里补上个什么字犯愁的时候,老板娘弄了一把煤灰,直接填上了空白的地方,“夜鹰之家”的招牌就变成了“鹰之家”,老板拍着自己油光水亮的脑门,连声称赞老婆聪明。
前几天还在吹嘘自己和布雷家族有交情的人,现在矢口否认。
对于民众来说,如果一定要流血就流吧,只要流的不是自己的血就行,谁都希望别人是那个倒霉蛋。
他们恐慌了好久,终于看见布雷城堡门口那个小广场的断头台开始开工了。
的确,布雷家族一向很仁慈,以至于那个断头台刚处理了几名犯人,锈蚀的刀刃和老旧的绳索就一起罢工了――布雷家族的仁慈似乎感染了它们,它们情愿自己死去也不愿意终结布雷家族志士的生命。
一名黑甲士兵、新任的刽子手向手下询问着那里能找到新的刀刃和绳索,他的同伴用手朝一名身首异处的人指了指,示意上司的前任就是这个倒霉的家伙。新刽子手厉声说了几句话,他的下属便向他行了一个军礼,风一般地刮进城堡,寻找刀刃和绳索去了。
老实说,刽子手们都应该感激断头台这种东西的发明者卡兰德萨一世。是他,使这种剥夺人生命的仪式变得更有效率。不过呢,刽子手们也就失去了一个练刀法的机会。
就在他们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布雷城堡的门开了。精灵中将布伦迪尔当先骑马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巴恩少将和维克多老将军,科洛亚居然也骑马跟在后面,他眼眶红肿,身躯摇摇晃晃,别人猜想他就要被送上断头台。
可是,有用仪仗队送人上断头台的么?跟随他们身后的那队士兵的制式铠甲上还带着绶带,连举的旗子都一模一样。
这个奇特的队伍在断头台前没有停留,直接朝罗切斯特的北门去了。等他们到了北门,一齐吹响军号的时候,谜底才揭晓。
北门外开来了一支白盔白甲的军队,除了举着法尔伊斯顿的白金军马旗之外,还有绘着逆十字的旗帜。领头的一名老矮人穿着厚实威严的铠甲,几乎都要让人以为他那身材就是铠甲压出来的。
布伦迪尔,白发的精灵中将下了马,毕恭毕敬地朝那名矮人行了一个军礼,铿锵有力地说道:“天父圣佑!黑炎军团全体将士欢迎您的到来,乌洛恩元帅阁下!您远来辛苦了!”
那名威武的矮人,光明军团的统帅乌洛恩元帅在马上欠了欠身,答话道:“黑炎军团果然名不虚传,居然已经拿下了罗切斯特。拉法尔元帅呢?”
白发精灵答道:“我们元帅昨天受了点伤,现在不方便出行,请您见谅。”
“噢!天父圣佑!居然有人能使那个屠……咳嗯,拉法尔受伤?”一名教士打扮的人纵马上前,右手虔诚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阿维拉德红衣大主教!您,您怎么会在这里?”布伦迪尔有些吃惊。
“我带来了皇帝和教皇两位陛下给拉法尔元帅的信,血狼阁下该不会是因为过去与我的过节避而不见吧?”
“大主教您言重了,我们元帅从来没有和您有过不去的意思。”
“哦?”阿维拉德眯起了眼,“那头种狼不是一直把教会圣洁的修道院当作是保育院的吗?”
“……”
“算了,我答应了教皇陛下,不再追究这件事,我知道中将一直是天父虔诚的信徒,愿他的圣光永远庇佑您。”阿维拉德说。
“感谢您的仁慈。”精灵中将忙按照礼节吻了吻他的手。
“听说昨晚罗切斯特发生了暴动?”矮人元帅咳嗽了一声,以免大主教的老毛病发作,开始滔滔不绝的布道。
“是的,负责警戒的米玛卡什少将正在反省呢,请元帅阁下先进城,一些事我们路上谈。”
布伦迪尔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仪仗队左右排开,让出通向布雷城堡的大路。乌洛恩·圣锤,这位为圣域服务的时间比现任教皇 圣·瓦丁还要长的矮人元帅,带队跨进了这座城市。
民众从门缝里、窗眼里、一切可以隐藏自己身形的罅隙中偷窥着这支奇特的部队,与一般军队不同的是,他们当中居然有左手捧着经书,右手提着战锤的骑士,还有身披锁甲,徒步带盾的牧师。啧、啧、啧!尽管是异教徒,那银甲上绘着的逆十字可真庄严!他们会不会像暗月教会的牧师们那样来为民众布道呢?
民众们不会知道,救赎教会与暗月教会不同,在法尔伊斯顿千余年的分裂中,圣域也就是一个领。天父的信徒们必须一手捧着《圣典》一手拿着武器,随时随地用武力来维护他们纯洁的信仰。而米德菲尔特王国暗月教会的圣职者们除了金钱之外基本与战争和政治绝缘,他们历来是国王的统治工具。曾经有某位不怕死的人士说过:谁是国王,谁就是暗月教会的神。虽然这么说对圣母柯露娜十分不敬,可从上一代的自大狂国王 乔治七世 来看的确如此。他可是位有着“世上最伟大的存在、与圣母天父享有同等荣光;卡德摩尼人类、精灵及其他种族的守护神;米德菲尔特无上的统治者”头衔的统治者,而暗月教会的沙文维克大教宗就是这个头衔名义上的授予人,实际上的授予人是现任王国首相扎比·金的父亲。
也因此,天父的信徒们在纪律上,看上去比法尔伊斯顿帝国最精锐的黑炎军团还要略胜一筹。这支行进在罗切斯特大街上的军队就是天父长子、秩序之主奥德斯卡尔活生生的代言人。
安顿好部队,乌洛恩元帅、阿维拉德红衣大主教以及一些军官们随着布伦迪尔中将穿过了城堡内的回廊,来到了布雷城堡的议事厅,布雷城堡内那些白玫瑰的卫士们早被换成了黑甲士兵,军官们从庭院里来不及清扫的血迹上暗自揣测昨晚暴动的激烈程度。科洛亚,名义上的现任城主。低头跟在布伦迪尔身后,一言不发。
乌洛恩一行人进来时,帝国第一元帅 拉法尔·吉格 坐在议事厅的中央。精灵中将连连对他使眼色,血狼才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
与拉法尔有过恩怨的阿维拉德大主教脸上略微变色。熟知血狼脾性,也知道他们过节的乌洛恩元帅望见血狼苍白的脸色,以及摇摇晃晃的身躯,开口说道:
“看来您的伤势不轻,拉法尔元帅阁下。”
“的确如此。”手捧黑夜之书站立在拉法尔身边的前帝国宰相埃萨雷斯说道,“昨晚的暴动里,敌方有一名实力强悍的法师,她居然会使用米德菲尔特国立魔法学院那种被称为‘叠咒’的高超技巧。把上位水魔法寒冰囚牢融合在下级水魔法里偷袭,让拉法尔元帅吃了点亏。”
拉法尔却不顾两位同僚的好意,银色双眸直接和阿维拉德红衣大主教瞪上了: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老处女的忠狗?”
众人闻言变色,连老矮人的胡子都有些颤动。拉法尔骂了教皇,就是连他一起骂了。布伦迪尔急得在心里直跳脚,急切之下又想不出说什么话能拆解这两位死对头,只能干着急。
“以天父的名义,你要为你刚才说的话付出代价!”红衣大主教涨红了脸,跺脚道。
“哦?我很期待天父降下圣光处决我啊。”拉法尔冷冷地道。
“拉法尔·吉格元帅。”老矮人觉得他不出面不行了,“ 我们知道您与阿维拉德红衣大主教有私人恩怨。可是,请您不要把这种恩怨带到公事中,也不要把这种恩怨作为指责神圣天父的理由。”
“咄!他就是一个该上赎罪墙的异教徒!”
“请谨慎您的言行,我的主教。天父的教义里,虔诚的教徒不应当诅咒他人。”乌洛恩缓缓地说道,吐字间却蕴含着威严。
布伦迪尔忙见机将众人领到他们的座位上,自己垂手站回到拉法尔身后,只听拉法尔对矮人元帅说道:
“每当我们碰面的时候都会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呢,乌洛恩,上次是斯菲尔领战役,这次是米德菲尔特战役。”
“这是圣战啊。”矮人元帅答话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让出主位,我带来了克里斯陛下与教皇陛下的新旨意,两位陛下叮嘱说一定要见到您以后由阿维拉德红衣大主教当众宣读。”
拉法尔迟疑了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布伦迪尔忙上前扶住他。阿维拉德刚听到乌洛恩元帅话语时稍微有些不快,后来便欣喜满面了。他捋了捋教袍,恭敬地从矮人手中接过那个卷轴,昂首挺胸地站到大厅上方,众将官早在两位元帅的带领下站好了位置。光明军团的将官早在乌洛恩元帅的带领下单膝跪地;拉法尔直到布伦迪尔在膝弯里轻轻一点,才勉强单膝着地,身后的将军们才随着他一起跪下。
阿维拉德用圣洁高贵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大厅里的人们,在与拉法尔愤怒的视线接触时,他心中笑了笑。大主教极其愉悦地欣赏着卷轴上盖有的克里斯魔杖与圣·瓦丁圣杖双重印章,缓缓用他那白皙的手指打开了卷轴,用他那布道时惯用的虔诚浑厚的嗓音读道:
“以天父在凡间的最高代表 圣·瓦丁 教皇陛下及天父眷顾的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 克里斯·托洛德 皇帝陛下的名义,即日起,任命拉法尔·吉格 为 ……”
红衣大主教的话声卡住了,就像吞了一只苍蝇。
乌洛恩元帅不禁抬起了头,立即看见了阿维拉德那张局促的脸,大主教在与矮人元帅对视之后才发觉自己遗忘了职责,他吞了口口水,续道:
“…… 任命 拉法尔·吉格 元帅 为‘圣战’最高指挥官,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自 乌洛恩·圣锤 元帅以下即日起必须服从其命令,不得有误。”
拉法尔却没有太多欣喜的神色,只是微微一怔。只听大主教续道:
“红衣大主教阿维拉德即日起接管光明军团的圣光牧师团,全权负责将天父的仁慈散播到拉法尔元帅所到之地。圣·瓦丁、克里斯·托洛德,即日。”
“皇帝万岁。”
“天父圣佑。”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拉法尔站起身,几乎是以抢的动作从阿维拉德手中夺过卷轴,坐回到自己的主位上。
“那么,遵照两位陛下的旨意,我想我有必要把黑炎军团的计划和乌洛恩阁下说一下。”
“听阁下吩咐。”乌洛恩元帅点了点头。
“昨天的暴动,使我军的动作延误了,不过黄昏之前,巴恩少将仍然会率领他的第二大队出发攻占沃尔德郡。乌洛恩阁下的部队先在罗切斯特休整几天,随后沿着当年‘星月大迁徙’的路线攻打首都依弗伊斯尼尔。我黑炎军团攻下桑菲尔德郡后中路进攻,两军将在依弗伊斯尼尔城下汇合。具体的战术安排,你我都是行家,我不加干涉。”
“感谢元帅的美意!”老矮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让我,一位天父虔诚的信徒有机会沿着 圣·瓦伦西亚 的圣路回归!光明军团全体上下感谢您的厚意!”
拉法尔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你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吧,出兵的日子,你自己决定好了。”
***
散会后的傍晚,阿维拉德红衣大主教郁闷地带着士兵走在大街上,他推辞了布伦迪尔中将为他安排住所的好意,执意要走出血狼的城堡。
“外面的局势现在还不是很稳定,您还是住在城堡里的好。”白发精灵这样劝说他。
“天父的信徒不怕任何艰难险阻!”大主教慷慨激昂地说道。
“天父圣佑!”布伦迪尔叹息着。
“天父的圣光会永远眷佑您,好心的中将。”大主教伸出手让对方吻了吻,转身出门,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是位十足的殉道者。
于是大主教就这样行进在大街上。黄昏里,他看见了一个身着破旧的衣杉、脖子上挂着暗月教会圣徽的老妇人。
“抓起来,把那个异教徒抓起来!”他扯着嗓子喊道,手下的士兵立刻一窝蜂将那老妇人捆了个结实,老妇人手里捧着的瓦罐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柯露娜的祝福,这是怎么啦?”老妇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的信仰就是你的罪!异端!”红衣大主教神圣地宣判道,“以天父的名义,我,救赎教会红衣大主教阿维拉德裁定你有罪!”
“圣母呀!”老人在惶恐中颤抖,混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假如她的双手自由的话,一定在胸口虔诚地划着圆圈。
阿维拉德大主教是天父最虔诚的信徒之一,他的仁慈在教会里也是有名的。现在这位好人儿深呼吸了几口气,挥去了心中的阴霾,以公正的口吻说道:
“看呀,你是个虔诚的信徒,可惜在信仰的对象上你误入歧途。WWW.soudu.org本着天父慈悲仁善的原则,我给予你一次赎罪的机会。只要你抛弃那个邪恶的徽章,从此改信伟大的天父,那么我就宽恕你,并且给你一枚银币。”
“赞美柯露娜,我……我没有罪!”老人浑浊的眼眸无神地望着前方,小声地抗辩道。
“大胆!还敢念诵那邪恶的祷语!”大主教真的生气了,“天父圣佑,为什么这么罪人总是看不见自己与生俱来的罪孽呢?”
老人哆嗦着,不敢再说话。
阿维拉德在胸口划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十字,假如教皇 圣·瓦丁 在场的话,必对他赞誉有加。
“那么,我想有必要为这群无知的羔羊们进行一场布道,卫兵!”
“是!”
“把周围的民众都叫出来,我,红衣大主教阿维拉德要为他们讲演天父的恩宠与荣光,啊,这里真是信仰的沙漠呀!居然有人恬不知耻地戴着邪教的邪徽在街上行走!天父呀,宽恕这些罪人吧!”
“可是猊下,我们不是该去找今晚的住处的么?”
“比起天父神圣的事业,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在意。”大主教荣光焕发地说道。
“是!”那名卫兵、身披锁甲的牧师立即领悟到了自己与红衣主教大人的信仰上的差距,不觉羞愧满面,因此执行命令来格外卖力。
片刻之后,附近的罗切斯特民众们被那些身着白甲的士兵礼貌地请到了布雷城堡前的广场上。大家看见,火把的光辉下,断头台上站着一位身着红衣的中年胖子,面容看上去和蔼可亲。假如他不是站在断头台上,身边还绑着一个头发披散的老妇人的话,这副场景应该可以名副其实地冠上“神圣”两字吧。
米玛卡什将军的下属们一开始有些诧异这涌动的人潮,基于昨晚的特殊事件,好不紧张。后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便释然了,有些士兵也虔诚地在胸口划着十字,加入到听众中去。
台子上的阿维拉德搓了搓自己的手,虽然他对这个布道地点非常不满意,但是急切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只好将就着。他环顾了下四周,觉得人来得差不多了,于是高举双手让民众安静下来(其实民众中本来就由于惧怕而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清了清他的嗓子,开始布道:
“迷途的羔羊们,今天我,救赎教会红衣大主教阿维拉德能够在这里,遵循天父的旨意来和大家见面,是为大家开解自出生以来就加负在你们身上的罪……”
大主教悲天悯人的第一句话就引起了人头涌动,黑甲的白甲的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而罗切斯特的民众们就有些疑惑了:我们怎么有罪了呢?或许在异教徒眼里,就是这样了吧。
“……人生来就有罪孽,出生的那一刻的啼哭,便是人们对自己丑恶的忏悔。我们愚昧无知,我们辨不清方向,在黑暗中惘然四顾,浑不知自己与生俱来负有的罪孽。我们的罪孽,就在于忘却天父帕拉赛兰斯的造物之恩,忘却秩序之主奥德斯卡尔至善的教诲,却抛弃不了混沌魔王卡奥斯在我们心中根植的恶念,陷入到无穷无尽的饕餮、贪婪、淫乱、懒惰、嫉妒、骄傲、愤怒中去。所以……”
大主教深深吸了wWw.一口,以庄重而又圣洁的语调说道:
“……我们需要救赎!”
“天父圣佑!”白甲和黑甲的士兵们祷告着,罗切斯特的民众好奇地偷瞧着他们,却又不敢在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天父爱世人,他将长子秩序之主赐给我们,叫一切遵从他信条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奥德斯卡尔说:‘我来了,是要叫人间确立秩序,并且得得更丰盛。’天父按照他自身的形象造了人,并且给予人自由的意志,他给人自由选择的权利,让人自由去生,自由去死。但是,我们的祖先违背了天父的恩宠,从始源之海诞生之时起,便在礼拜天父的同时,在肮脏的角落供起了卡奥斯的神像,相信他那邪恶的教条。天父说:‘信我的,将得永生,而违背我的,将坠入烈狱的无尽轮回。末日之时,吾子奥德斯卡尔将手执 神枪·秩序之源 站在天平之缘,审判人心的罪恶。’ 我们最初选择了背叛?,偏行己路。今天,我们仍然选择这修路,结果和天父隔离了。《圣典》说:‘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天父的荣耀。’‘罪的代价乃是死,惟有父的恩赐,秩序之理,才是永生。’‘有一条路,人以为是正,却终将走向死亡。’人生来便有罪,你们的罪孽使你与父隔绝,你们的罪恶使他掩面不听你们的。然而仁慈的天父,万物之主,他令长子奥德斯卡尔在苍穹显现。(说到这里阿维拉德大主教将手指向天空中高悬的秩序之源的星座)他既是责备你们,又是怜悯你们。父疏远你,是因为你身上的罪;父怜悯你,是因为你是他的造物。我们必须信靠秩序之主奥德斯卡尔,亲自接受他的法则,方可得到救赎。愿主的秩序之光洗净你心中的罪恶,天父圣佑!”
阿维拉德以救赎教会常用的语句结束了简短的布道,他用悲悯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台下那群沉默的羔羊们。随后他将目光移到那名老妇人身上,这位老人年老力衰,又被麻绳捆了半天,此刻已有些萎靡。
“这名不幸的罪人,轻信了天父之外的歪理邪说,将自己的身心都卖给魔鬼!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孽!可是,仁慈的天父以及秩序之主怜悯这位无知的老人,只要她宣布放弃之前的信仰,将灵魂依托给无所不能的天父,她便可得到救赎!反观被黑暗欺瞒,罪孽深重的你们,倘若愿意回头,也可得到救赎!”
大主教大声地在台上宣读道,他为他因信奉天父而有的宽广胸怀感动,他此刻的话音里除了仁慈还是仁慈,除了怜悯还有怜悯,他朝那位老妇人道:
“罪孽深重的你,有没有做好准备,把你的灵魂献给天父?”
“赞美……柯露娜……”精神萎靡,昏昏沉沉的老人下意识地念道。
“啊!天父圣佑!这个人深深地堕落了!”阿维拉德变了脸色,“来呀,她需要一场公正的审判!他需要用主的秩序之钉净化污秽的灵魂!我的孩子们,把她钉在赎罪墙上,让她用自己的血洗尽灵魂的罪恶吧!”
白甲的牧师朝大主教行了一个礼,伸手拖过了老妇人,坦瑟斯风格的布雷城堡外墙就是绝好的净化罪人的地方。
“且慢!”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人们纷纷朝那个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位老绅士驻着手杖如苍松一般站立着。周围的人们像避让瘟疫一样避开了他。
那位老人头上的假发油光发亮,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使他瘦削的身躯看上去格外肃穆,他右手驻着拐杖,左手夹着自己的礼帽,缓步穿过人群,走到了断头台前。
“尊敬的先生,请用您宽宏的胸怀原谅这位薇莎婆婆吧。”绅士朝大主教行了一个端正的米德菲尔特的礼节,躬身说道,“我不能理解,您口中仁慈的天父,为什么要将一位善良的老人,一位失去了所有子女,与世无争、靠自己的双手做瓦罐贩卖来养活自己的老人处决呢?”
“啊,我的孩子,你不该称呼我为‘先生’,这不符合天父所教诲的礼节。”
“那么我该如何称呼您?从年纪上来看,我似乎可以做您的父亲。”
“天父的圣职者便是他的牧羊人,对于世俗存在原罪的人儿来说,我们就是父亲般的存在,不过,我特别允许别人直呼我的圣名,《圣典》说:‘我赋予你们名,就是让你们互相称呼的’。”
“对不起,阿维拉德大主教。”老绅士说,“我们的《圣典》上说,人生来就是善良的,是世俗的染缸让人心堕落。”
红衣主教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他大声叫了起来:
“卫兵!抓住他!他也是个邪恶的堕落者,散布邪经的罪恶源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