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黄昏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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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人类和卡德摩尼其他泛人类而言,精灵们在魔法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人们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些优雅的生灵在魔法上能比有着“大陆主宰、万灵之长”之称的人类更优秀的能力,就像他们长久以来弄不清楚为什么矮人先天对元素魔法抗性较高;兽人与狼人对心智类的魔法抗性极差,但在某些时候完全不受其影响那样。令人类魔法师嫉妒的是,通常精灵们完全无视自己的优势,完全不去碰触这种神秘的力量。而违反了他们先祖的训诫,进入魔法殿堂的精灵们无不成为法师中的强者,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了自己的威名――远有圣魔战争第三英雄黑袍大贤者帕·玛琉斯;近有 半精灵大法师帕尔提修斯·利亚顿 与 前帝国首相 埃萨雷斯·阿尔玛斯塔夏。

    布伦迪尔只觉自己脑中一阵眩晕,他奋力抽出了自己的剑,剑身离鞘时清脆的撞击声使他稍微恢复了些神志,身边站立着的人已经不多了:拉法尔双目紧闭,直直地站着;巴恩和维克多已经倒在了地上;埃萨雷斯脸色阴沉,灰色的眼眸黯淡无神,就像陷入了施法的出神状态一样。而双刀出鞘扑向乐师的狼人少将米玛卡什却是迅捷异常。

    大厅里一些身着布雷家族仆役服饰的人纷纷从绸封的石柱中、衣衫底下、托盘中,以及各个不可思议的地方抽出了刀剑,明晃晃地向帝国军高级军官们杀来,原本绘有华丽图案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构造复杂的大魔法阵。

    “圈套,这是有预谋的圈套!卫兵!!”布伦迪尔单剑驻地,高声呼喊道,可他的声音就像被禁闭在这个空间中一样,和那首凄清高昂的乐曲一起在大厅中回荡。

    米玛卡什一声长皋,双刀已经与几名仆役交锋,一横一竖两记交斩之后,一个人分成了四块。他是城防指挥官,也是今晚宴会的警备负责人。由于自己的疏忽,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事后元帅的怪罪是免不了的了。狼人羞愤之下出刀更烈更猛,他本来就是在冲锋队时期就跟随着拉法尔,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悍将。如今全力出刀之际更是让仆役们断手断脚,血流成河。不过多亏了这些人的牺牲,才将狼人杀向乐师的势头缓了一缓。

    “大厅里的敌人和叛徒全部杀光,不要留活口!”大厅门口一人高声叫道,众仆役齐声答应,其中还夹了一声临死的惨呼,原来是与米玛卡什少将对敌的三人中有一人被他一刀将脑袋劈成了两半。

    门口那黑衣人一看米玛卡什悍勇的样子立刻发出了愤怒的低吼,他右手探向身后,摸出一柄短剑向狼人杀来。余人见状纷纷退开,一起围上了布伦迪尔。

    新来那人剑光霍霍,一时间居然让狼人少将不住后退,离乐曲的发源地越来越远wWw.。那群乐师兀自在演奏他们的乐章,就像大厅里的流血事件从未发生一样。

    比起剑术,布伦迪尔更擅长箭术,如今他手上拿的又是一把不太趁手的礼仪配剑,威力就更差了。还好那剑不重,配合他轻盈的步伐还能用用。但是现在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可以腾挪闪避的空间也越来越小,眼看就要糟糕。

    “阁下!元帅阁下!”他百忙里回首望了望呆立不动的拉法尔与埃萨雷斯,拼命挥出几剑,将伸向他们的刀剑格开。

    外圈突然传来米玛卡什一声长呼,一柄法尔伊斯顿帝国制式的军刀旋转着飞上了天际,与天花板上的石雕擦出一溜火花之后才翻滚落地。狼人少将腾腾腾后退了好几步,左手空了,另一柄刀咬在嘴里,右手捂着左手的伤处,瞪着与他对敌的那个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是谁?”狼人那带有口音的通用语问。

    “卢卡斯·海德。”来人冷冷地说,短剑的剑尖落下了几滴血珠。

    站立不动的埃萨雷斯突然低声念了一句什么咒语,他费力地将自己手中的书翻开一页,拉法尔身上一道灰光闪耀了一下,全身如同从冻结的石块中突然脱离一般震了一下,银色的眼眸里也有了神采。埃萨雷斯做完这件事后便又恢复到之前不声不响的僵直状态中去了,指尖却闪耀着灰色的光。

    刚被唤醒的血狼冷眼一扫,立即知道大厅里发生了什么事。布伦迪尔中将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眼看就要落败;米玛卡什右手挥舞着单刀,奋力抵抗着黑衣人凌厉的攻势,左手的那一把已不知去向,打斗中鲜血不住从他身上激飞出来。

    元帅一个大跳就闪到了布伦迪尔身前,右手擎出礼仪配剑顺势一挥,好几个仆役立即身首异处,细长的配剑也因此断成两截,他一拳将最近一人远远打飞了出去,半截短剑一抛,为米玛卡什解决了一次危机。

    “元帅阁下!”布伦迪尔欣喜的叫声这才发出来,那些仆役被血狼威猛的气势所震慑,踌躇着向后退却,倒是一边的狼人少将高声叫嚷,他失去了一柄刀,对手又是个极为难缠的高手。

    拉法尔滑步向前,随手拣起一把仆役们落下的刀剑,一次突进,接过了刺向狼人要害的一剑。他本人站立不动,黑衣人却因为这次交锋远远地向后滑开,不过身法间行云流水,不见凝滞。

    “有意思,‘星剑圣’的传人,看样子你就是那个‘罗切斯特的夜鹰’,我正好有帐要与你算。”元帅淡淡地说,“好呀,那就来看看,同为当年十七英雄之一的战技, ‘暴君’与‘星剑圣’的后人到底谁厉害些。”

    黑衣人屏气调息,横剑当胸,目光死死四锁定着血狼。那名狼人已经退到白发精灵身边,两人刀剑联手,仆役们便不能再踏前一步。

    “星剑圣在十七英雄里排名第五,暴君是第十二。”夜鹰――卢卡斯·海德 说道,“当年血色长廊之战,星剑圣以一柄短剑独守隘口,死在他剑下的魔族不计其数;暴君与铁壁骑士却在自己的隘口双双战死,若不是隐剑圣及时赶到,人类的历史或许就在那时终结了。”

    “要是现在重新来个排名,那可不一定。星剑圣的传人比暴君多得多,他们早已忘却了那柄剑应该带有的杀气与锐气。”元帅拿刀随意摆了个姿势,“要来试试看吗?”

    卢卡斯·海德 朝 埃萨雷斯 看了一眼,从他右手间的灰光看来,这位盛名在外的大法师正在施法。不知他刚才是怎样弄醒被禁锢的拉法尔的,如果苏醒的帝国军再多几个,自己这边情势就不容乐观了。一开始,这间大厅中所遗留下来的法阵,在配合《黄昏的乐章》之后能够封闭别人行动的时间就不长。

    时间紧迫,假如不把血狼打倒,面前的这一切都会失败!

    想到这里,卢卡斯横剑于前,右手虚拢在剑身上,沉声道:“我要出招了。”

    *                      *                       *

    伊萨克感到一阵眩晕,他曾经个书籍和乐谱中了解过这首《黄昏的乐章》,也轻声哼唱过这曲旋律。这首姆萨·瓦格纳最后的作品里每个音符都倾注了这位大师去世前对人世不平的控诉――当年他的资助者、黑袍大贤者 帕·玛琉斯 被后七英雄击败后,身为人类的音乐家虽然逃过了其后的“恶魔舐血之夜”,但却被赶出了米德菲尔特王家大剧院,最后在贫病交加中悲惨死去。

    现在这首乐曲在乐师们的倾情演奏下就像当年的音乐家复生,亲自控诉无情的世界对他的遗弃一般,用凄清高昂的曲调撩拨着红发少年的大脑。用那种冰冷的、无情的、带有深渊诱惑的音调将他往死寂的沉眠的国度中拖去。

    带着恐惧睡吧!

    那个旋律如是说,浓重的睡意就像黑色的毒蛇缠上了他的身躯,吞噬了他的心。

    “我……还不能够……”少年挣扎着,依稀间听见了刀剑撞击的声音,以及人们死去时生命最后的宣泄。

    他虽然醒着,却昏昏沉沉,摇摇晃晃地靠一样东西支持着不让自己的身体倾倒,对自己手掌间触碰的东西毫无知觉。

    乒乓!砰!

    随着突然传来的大响,一股强劲的力量撞上了他的身体,出壳的灵魂也在这一瞬间回到了它原本所在的地方。少年的双眼有些不适应突然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的光明。等他摇了摇脑袋,恢复自己的视力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手提带血长刀,冷漠地向他走来的血狼拉法尔。

    少年顺着拉法尔的视线一看,撞翻自己的是一个黑衣蒙面的的家伙,一股血线正从他黑色的面巾下流出,手中兀自抓着一柄短剑。

    “看样子,星剑圣的传人丢足了他的脸面啊,卢卡斯·海德。”拉法尔冰冷的语调伴着他节奏的脚步声一起临近。

    “卢卡斯·海德?罗切斯特的夜鹰?!”伊萨克惊讶地低头看了看那名黑衣人――他正努力地站起来,身法间已有些凝滞。大厅另一边,仆役们被布伦迪尔与狼人少将联手杀戮,惨呼声不绝于耳。

    “一天以内居然有两次针对我的暗杀,这次还动用了比较夸张的东西。我是不是对罗切斯特太仁慈了呢?”拉法尔在卢卡斯身前几步处站住,右手举起战刀,指向对方。

    罗切斯特的夜鹰喘着气,手中的短剑不住颤抖,看上去伤势不轻。大厅边那群乐师们演奏的曲子略微慢了些,他忙高声叫道:“不要停下,继续演奏下去!”

    “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拉法尔露出了轻蔑的微笑,身影一闪,手臂一伸,当头就是一刀。

    夜鹰的身影在刀身劈到他之前一晃而逝,身后的石柱被拉法尔凌厉的一击砍得粉碎,刀刃也卷了边。

    血狼看了看战刀,自觉比自己的双刃战斧手感差太多,不过目前没有其他的武器,只好将就着。

    夜鹰刚才那一闪也花费相当大的力气,他靠在拉法尔左面的一根柱子上,不住地喘气。

    “站住!”

    就在血狼拉法尔转身朝夜鹰走去的时候,一声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喝声震动了他的耳膜,拉法尔转过了自己的头,银眸一睨之中已看清了那声音的主人:他拿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短剑,左手虚拢在右手横握的剑身之上,水蓝色的双眼正透过短剑的刃身紧紧地锁在自己身上。

    “真有趣,我倒忘了这里还有一位星剑圣的传人,你的师父都败给我了,你还敢向我出手吗?”

    “他不是我的师父,虽然只是首次见面,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伊萨克说,“但是假如你想对他不利的话,我就向你出剑。”

    “哈哈,真伟大的英雄情结,少年人就是会脑子发昏,用一时的愤激押上自己全部的赌注。这样吧,我给予你最后一次为克里斯陛下效劳的机会――只要你斩下他的头颅。”

    “这不可能!”伊萨克认真的说,“我会帮他杀了你,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看样子,你已经完全想好了。”拉法尔冷笑道,“那么就让我来打烂你那漂亮的脑袋,以及其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拉法尔嘴上说着,刀却砍向了夜鹰,完全被无视了的伊萨克怒吼了一声,右脚一点,身随剑走,一道寒芒直奔拉法尔后心而去。

    《黄昏的乐章》依旧嘹亮,红发少年仿佛是将乐曲中所蕴含的激愤与幽怨全部读懂一般,将其化作凶猛的攻势与凌锐的杀意朝拉法尔攻去。

    血狼身形一错,那剑就刺了个空。少年堪堪左足一收,身子后退的速度和前进时一样快,另一只脚在地下再次借力之后,身躯又比前一次更快地刺向了对方。

    伊萨克自己不知道,血狼却知道这种以刺为主,剑路接近直线的招式正是当年星剑圣一流的嫡传剑技,身法速度的快慢正是这种剑技最讲究的东西,而少年迅捷的速度,已经让血狼略微惊讶。

    “当!”

    这声巨响几乎让演奏中的乐曲从中断绝,拉法尔护向后心要害的刀身被那一击弯成了折形,他人倒是没什么大碍。伊萨克滑出去老远,他自己的反震力量加上拉法尔的力量排山倒海,让他眼目发黑,心烦欲呕。

    初次上阵和人拼命的小子咳嗽了几声,又甩了甩头,才发现要不是卢卡斯此刻拖着已经不太灵动的身躯与拉法尔战作一团,自己的小命只怕就没了。

    伊萨克没有半分与人认真对敌的经验,以往与塞纳尔切磋时,也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凶险。上一刻,拉法尔那折尺般的弯刀假如再往下砍一点点,自己的脑袋就开了花。

    红发少年怒吼着,他需要用怒吼声来为自己增加战意,克服在血狼冷酷的杀意下的战栗以及自己初次上阵的青涩。

    当愤怒排斥了胆怯,占据了他的心灵之后,那柄短剑的速度就越来越快,流星般的轨迹里所蕴含的杀机也就越来越浓。他与卢卡斯剑出同源,虽然配合还略有缝隙,已经让兵刃不合手的拉法尔压力倍增。一旦血狼露出獠牙,想要将他们其中一人致于死地时,另一人迅捷果敢的刺击不得不抽刀回防。

    高手对决间,斗气之类的东西已经派不上太大用处――它离主人越远,威力便越弱,而同等级的对手对战,防御一方身的斗气必定比远程袭来的斗气强得多。即使对战两人实力有差距,只要不是差太远,强者发出的斗气便不能在凌空飞行之后穿透另一人的斗气护壁。

    武者高手间的对决,就是力量与速度、对自身身体的控御能力、以及对时机把握能力的较量。

    一开始伊萨克凭着一时的血气之勇维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攻势,在被血狼一一化解之后,他的攻势就不如上手那样凌厉,每次与拉法尔的兵刃对碰一次,他就被弯刀上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弄得血气翻涌。很快他发现,自己的身法居然比受伤的卢卡斯快很多,不过后者经验老道,拿捏血狼的空隙进袭,攻敌必救。

    《黄昏的乐章》奏到了第二个回旋,伊萨克的心也像乐曲一样高悬彷徨起来。卢卡斯的身法越来越慢,显然是伤重难支,一旦他倒下,自己可在拉法尔手下撑不了多久。是的,少年不敢想,也不愿意承认目前是他接过了拉法尔的主要攻势。

    少年惶恐了,动摇了。他对自己的武技到底到了怎样的程度一直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老爹和塞纳尔一直说他很强,但他只不过把那些话当作他们吹牛之后的扯谈。虽然他一直能赢塞纳尔,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与塞纳尔的剑技到底修炼到了哪个地步。

    和他联手的卢卡斯却暗暗叫苦,前面他对拉法尔对决时,也是硬碰硬地接过拉法尔的攻势。几次交锋之后,才发觉在力WWW.soudu.org量上,暴君的传人是压倒性的。而且,血狼在武技上显然有着远远超出他名号的智慧。他的力量并不是上手就迸发出雄浑刚猛的力道,而是像海潮一样一浪高过一浪,越来越强。上一刻你还在为自己浪花上的优雅舞蹈而得意,当滔天巨浪袭来的时候,你已经被卷进旋涡,无法抽身了。

    红发少年正在重蹈夜鹰的旧辙,经验丰富的拉法尔当然看出了现在是伊萨克的威胁大些。他并不主动朝少年而招呼,而是向卢卡斯连下杀手,迫使伊萨克主动硬接他攻击,而经验不足的红发少年就这样一直老实上当,被自己的力量与血狼反馈的力量震得七荤八素。

    少年的短剑破空的嗤嗤声连绵不绝,每次都以与拉法尔的弯刀相撞告终,这柄凡铁打造的武器早被打成怪异的形状,少年手中的剑尖也在这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中被磨平,而剑的主人出手也渐渐失去开始时的凌厉与凶猛,毕竟这种以快速进退的步伐为基础的剑技对体力的消耗是很大的。

    拉法尔冷眼看着他那双水蓝色的眼眸渐渐失去一开始高昂的战意,心中暗自数着自己弯刀与少年的剑刃相碰的次数,略微有些讶异。爱才的念头又在心头飘起,不过理智告诉他,想要这少年降伏基本不太可能了。

    既然强大的力量不能为己所用,那就将其毁灭。

    元帅左手紧握成拳,迎向伊萨克飞扑而来的面门虚晃了一下。缺乏实战经验的家伙果然上当,身形急速地后退后又箭一般地射向他斩向卢卡斯的右手关节。血狼一个旋身,攻向卢卡斯的右手刀已经换成了左手肘。中途改向的刀化削为斩,从上而下斜斜砍向突进的少年。

    伊萨克一惊,此刻他正处在一步与另一步转换当中。这旧力将尽,新力未借的时候,是很难改变自己身体的运动方向的,匆忙下他只好将短剑上迎,左手也推上了剑身,再次硬接血狼的刀。

    “当!”

    红发少年身影巨晃,元帅此刻已经用左手肘逼退了卢卡斯,一拳击在伊萨克凝滞了的剑身上。

    之前的力量与这一击的力量让他虎口撕裂,全身巨震,连右腿的膝盖也跪了下来,整个人维持这个姿势在地板上滑出去老远。如果不是左手推住了剑身,那剑说不定已经刺入了他自己的身子。尽管如此,他手里的剑还是弯成了一柄曲尺,看上去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卢卡斯闪身一跳,奔到了伊萨克身边,少年正左手撑地,费力地站起来,膝盖不住地颤抖,始终不能如愿。

    拉法尔已经丢掉了手里那把毁得不象样的弯刀,双手互抱,像只猫一样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两只老鼠挣扎。他们身后,那群乐师还在演奏着那段凄清的乐章,临近第二回旋的尾声,音乐开始激昂起来。

    “哦,居然还能站起来,真是不简单,果然是 星剑圣 的嫡系传人。”拉法尔斜睨着夜鹰身后勉强站起、全身无处不在颤抖的伊萨克说,远处的米玛卡什与布伦迪尔也是大占上风,杀得仆役们尸横遍地。

    “说吧,你们想要怎么死,这点要求我还是可以满足你们的,权当作对逝去的武者的敬意。”拉法尔向他们跨出一步,虽然他手里没拿武器,手持短剑的夜鹰还是后退了一步,伊萨克膝盖一软,又半跪在了地上,靠弯曲的短剑支撑才没有摔倒,在拉法尔刚猛的力量下积累下来的创伤一齐发作,浑身的肌肉又胀又痛,血液随着逐渐激昂的乐章奔腾不休,几乎要冲破皮肤和血管的束缚,激射而出。

    呼,呼,呼……红发少年看见了死神的脚步向他们迈进,他每一次喘息似乎都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起吐出来。此刻他全身处在一种又麻又痒的状态之下,偏偏神智又十分清醒,将所有的伤痛忠实地伴随着拉法尔临近的脚步一起记录下来。

    《黄昏的乐章》演奏到了第三回旋,第二回旋结尾时高昂的曲调突然在大提琴的伴奏之下一下子掉到低谷,小提琴停止了它之前的激昂倾述,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地依偎在大提琴低沉宽广的怀抱之中哭泣,而大提琴此时的旋律就如同一个饿哭孩子的母亲,无助地流下她的泪水。

    “世间众水的主宰,睿智的法师之神伊亚,借吾微薄之身于此间再现您智慧之力,洪涛齐现,苍蓝水弹!”

    突然响起的咒语咏唱声一开始如同低鸣的乐章的唱词一般柔和惆怅,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已变得有些铿锵。拉法尔左臂一抬,斗气贯注,迎面击来的水弹便打在了斗气形成的护盾上,发出清脆的大响。飞溅的水花将他前方的伊萨克和夜鹰浇个透,血狼本人也被这一击震得后退了几步,浑身湿淋淋地,火红的短发不住往下滴水。

    “谁!”有些恼怒的元帅透过滴水的发稍望向水弹袭来的方向,刚才一下他虽然没受伤,却被搞得狼狈不堪,血狼发怒了。

    伊萨克被这声杀气十足的喝声引导,偷眼看了一下那名偷袭者。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不久前还和自己跳舞的那位金发修女此刻正站在一根石柱边,双手结印,目光略微有些出神。

    血狼的战斗经验可比这小子多多了,他一瞥之下就知道那少女在准备下一个法术。元帅伸足一踢地上的一柄重剑,那兵器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朝少女激射而去。

    “小心!”红发少年眼见情况危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朝那柄重剑飞扑而去。

    “水神伊亚所眷顾的元素,遗忘你的柔和身形,抛弃流动之姿,秉吾意志……寒冰囚牢!”

    大厅里的温度突然陡然降低,连《黄昏的乐章》也在水元素的凝结过程中打起了寒噤。那些可敬的乐师们,即使寒气透过薄薄的布衣侵蚀他们的肌骨,噬咬着他们的神智,这大师最后的乐曲也未曾断绝。

    随着喀啦喀啦的脆响,浑身湿透的拉法尔浑身渐渐被一阵白冰所笼罩,最后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变成了一具冰雕,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冰块破裂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乐章中空灵的打击乐。

    “元帅阁下!”布伦迪尔和米玛卡什齐声惊叫,中将顾不得身后仍然处在禁锢状态的同伴,飞身朝拉法尔扑去,后者连声怒吼,接连劈翻了好几名企图乘机动手的侍从。

    白发精灵被夜鹰拦了下来,此时他已抛却了精灵的优雅,翡翠色的眼眸睁得滚圆,恨不得将卢卡斯身后的玛丽修女吞了。

    夜鹰尽管受了伤,湿漉漉的衣襟上也结上了寒冰,但那柄战技高超、经验老到的剑还是将布伦迪尔拦了下来。他身后的伊萨克击飞了那柄杀向金发修女的剑,但人也重重地撞上石柱,摔倒在地上。

    玛丽咏唱完咒语,从施法的出神状态中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凶险,她的脑袋边的石柱上正插着一把重剑――一边的伊萨克双手虎口撕裂,原本华丽的衣衫破破烂烂,到处结满了冰渣。俊俏的脸上有一道极长的伤口,末了部分激射出去的血液竟然以飞溅的姿态结成了冰,就这样凝固在脸颊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