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老爸,你怎么会在这里!”红发少年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嘴里的蛋糕咽下,因为没有水喝,他噎得直瞪眼。刚缓过劲来就握拳朝老爹擂去。
“别别别~你怎么每次看见我都和我闹!”仆人打扮的弗兰肯躲闪着。
“我问你啊!你怎么在这里?!”伊萨克的眼睛圆了,射出来的凶光如果化为实质可以把老爹射个对穿。
“唔,我还有一间有名的铁匠铺等你继承,可不能让它失去未来的老板啊。”弗兰肯说,“我来救你了,儿子!感受到老爸对你深切的爱了吧,哈哈。”
“哈你个头,赞美柯露娜,你怎么进来的!”
“对于我这种天才来说,混进来的方法当然很多,快快,抓紧时间,我们得赶紧混出去。今天晚上你可是风云人物,消失得太久了,会引人起疑。”
伊萨克迟疑了一下,问道:“‘星剑圣’是怎么回事?前面有人和我说,我跟你学的剑技和他有关。”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那人都死了一千年了。”弗兰肯摆了摆手,“你问我,不如去问那个卢卡斯·海德。你我现在的武技水平,只不过是当年星剑圣的一点皮毛而已。”
“可是……能让拉法尔那种人注意的战技决不是稀松平常的吧?你以前为什么不说呢?”
“我有说啊!”弗兰肯委屈地说,“我很早就跟你讲过,我教你们的是传自剑圣的绝艺,可是你死活不信。”
“信你才怪!”伊萨克回想起无良老爹当初的言行,他的确是有说过――只不过通常都是接在长篇大段的自吹自擂之后。通常那时候只有塞纳尔还受得了,自己早就抱着一本书闪人了。
“喂,你干吗不动?快点换衣服!”弗兰肯低声嚷道,“难道是大了害羞?少来啦,老爹我早就知道你肚皮上有颗老大的痣了,小时候帮你洗澡时还一直遮掩着,哼哼!”
“去死!”伊萨克皱眉道,“我不能走。”
“怎么了?”
伊萨克把玛丽修女的事情简短向老爹说了一遍,续道:“是我害了她,我不能扔下她逃走。”
弗兰肯绯红色的眉毛绞到了一起,这个性格倔强的儿子只认死理,一直让他头大不已。
“管不了那么多了啦,她又不是我儿媳。”铁匠铺老板说,“我只关心我的铁匠铺有没有继承人,其他我可不管!”
“我非管不可!”伊萨克斩钉截铁地说,“我怎么可以就这样看着一个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身陷囫囵的女人被人玷污!”
“放弃你幼稚的想法,我的儿子!听上去那姑娘比你更通人情世故,你傻乎乎地搅合进去,没准只会为她添乱!”
“可是我和她约好了,假扮……假扮恋人把她救出来。”伊萨克说,他将修女的建议对老爹说了一遍。
“不行,不行,这样行不通。”弗兰肯摇头道,“拉法尔可不会那么傻,你又不擅长伪装,很容易露出马脚,太危险!总之,我不允许你去。”
“父亲!圣母始终教导我们要待人诚信,假如我贪生怕死,连自己惹下的祸都不敢去背上它的责任,那我又算是什么人呢?”
弗兰肯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看到儿子倔强的眼神之后又垂了下来。
“儿子!假如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话,你又怎么去救别人呢?相信我,我们先逃出去,以后再想办法来救她,你答允了一定要救她吗?没有!所以我们先逃出去,以后再来。”
“那时候她的贞洁已经被人玷污,生不如死了!”
弗兰肯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儿子的肩膀,说:“我的儿子,难道你认为,我生你养你,就是让你以一个无聊的理由,无知地在这里死去么?不!我绝不允许!跟我走吧,等你上了年纪,你就会知道,你现在顽固的坚持会有多么可笑!假如一个男人要背负上与他接触过的女人的所有责任的话,那他的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了。相信我,你还年轻,你还有选择,那个只认识半天的女人不值得你这样为她冒险!”
“害她身陷囫囵就是我的罪,那怕用生命偿还我也不会后悔!”
铁匠铺老板挥手就是一记耳光,训斥道:“你说什么傻话!你以为你的生命就属于你自己吗?你有设身处地地为我想过吗?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就这样在这里送命,我怎么有脸去见你妈妈!忘记她,人的一生里总会有许多错误。和我一起走吧,您的父亲恳求您!”
红发少年捂着脸颊,水蓝色的眼眸里倔强的光芒愈发高涨,他大声争辩道:“我不知道您今天怎么了,父亲!以前虽然你大大咧咧,浮滑无行,可从来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情;可是现在,你居然逼我去做一件有背于我良知的事!假如我就这样自顾自地逃走,我会遗憾一生的!如果是这样,我情愿今晚在这里死掉!”
弗兰肯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低声道:“伊萨克,你好好想一想吧,别再讲这些蠢话了,良知那种东西不值钱!我看,你是被那个美貌的女人迷上了,是的,我知道,当爱情来临的时候总是伴随着一种绝对至上的狂热,可那是不持久的!相信我!总有一天,当生活的苦难磨平你心中的激情,使你能回过头来看这一切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当初会有多蠢!所谓的生活,首先要想办法生存下去才行,然后你再找一个合适的、相称的伴侣,快快活活地度过这一辈子,这就是人生!”
“别瞎掰了,我不爱她!我只是不愿意愧对自己的良心,我的父亲!你自己呢?你不也是小心藏着自己的心意,一直诚挚地爱着母亲的吗?要不然,你嘴上叫得厉害,怎么没有真的去帮我找个后妈呢?”
铁匠铺的老板挫败地低下了头,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咕哝道:“果然是……我的儿子。”
随即他迅速抬起头,严厉地说道:“伊萨克,我命令你必须跟我走,我是你的父亲,我有权命令你!”
“我早已过了需要命令的年纪!”少年昂首道,轩昂的气势让铁匠铺老板忍不住又想揍他。
“好吧,我知道了,我的儿子想做名大英雄。你去吧,雏鹰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了。”弗兰肯无力地挥了挥手,言辞里无限感伤,“或许我的铁匠铺只能传给塞纳尔那小子了,他可比你乖巧听话得多。”
“那你就传给他吧!”伊萨克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去,伤感的父亲三十八岁的面庞上又多了些皱纹,瞬间老了许多。
伊萨克顺着回廊往回走,他努力使自己心肠钢硬,以免忍不住回头去见父亲那担忧的面庞。走廊里侍立的卫兵有些好奇地望着这位失魂落魄的俊俏少年,他的衣衫上还沾着奶油蛋糕的污渍呢。
伊萨克顺着他们的目光发觉了自己的窘况,于是向他们询问了带自己来的侍从兵的去向,更换了衣着之后才回到宴会厅中。这时大厅里已经奏起另外一支曲子,玛丽正被拉法尔拉着跳舞,神色十分平静,既不欢喜,也不哀伤,就如同她下午以来最常见的模样。
红发少年看了一眼之后不忍多看,忙扭头望向其他地方。宴会厅的角落里,几名乐师正投入地在艺术的殿堂里编写自己的圣歌,这是莱恩老爵爷招待宾客的宴会也好,迎接敌军的宴会也好,大厅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毫不相干。伊萨克辨不出此刻他们演奏的是哪一支曲子,但它悠扬婉转的曲调如同心中的一支羊毛笔,惹得他心痒难骚,忍不住就想找一位舞伴,随着这音乐的旋律起舞。
伊萨克对音乐怀有天生的好感,在后天不懈的努力下也取得了一定的造诣。幼年时,父亲常常会用一枚草笛吹起轻快的乐曲哄他入睡。后来塞纳尔先学会了吹草笛的方法,年幼的朱丽安在一边鼓掌赞叹。错愕之下,少年缠了父亲很久,却死活学不会。那个可恶的塞纳尔偏偏又整天昂着脑袋,叼着一片草叶,吹奏起俏皮轻佻的音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赌气之下的伊萨克日也吹夜也wWw.吹,嘴唇都被草叶割破,终于能够使那片绿色的小东西发出动人的鸣响。他又找来了母亲留下的书籍,研究了好一阵,在音乐的殿堂里钻研许久的他最后居然能够用一片小小的草叶吹奏出全部的赞歌,令周围的邻居们惊诧不已,虔诚的薇莎婆婆甚至当场在胸口划了个圆圈,连连赞美这是圣母恩赐下的奇迹。
少年并没有得意太久。等他再看到塞纳尔的时候,那小子已经不再吹草笛,而是把玩着一枝朗尔贝爷爷的杂货店里贩卖的小木笛,柔和的音调立即将青纯尖锐的草笛声比了下去,淡黄色的笛身上缠着鲜艳的红绸带,随着塞纳尔跳跃的手指而颤动。朱丽安在后面一面拍着手一面唱着歌。
太可恶了!水蓝色的眼眸里燃起了不屈的辉光,捏紧的拳头里攥着不屈的意志。他飞也似的跑回家,轻身跳过排在地上的刀剑铁器,拽着弗兰肯的手,一叠声地要求正在打铁的父亲为他买一枝木笛。
赤裸着上身、正在熔炉边挥舞着大锤的铁匠铺老板吃了一惊,问清楚事情的缘由之后爽朗地大笑起来。他在水池里随意洗了洗手,拉开抽屉,取出一枚粘着煤灰的铜币,叮嘱他买木笛时一定得将这枚刻着利弗尔大帝头像的东西交到朗尔贝爷爷手里。
幼年的伊萨克快活地奔过几条街,风一般地刮进朗尔贝老人的杂货店,又让正在店铺里忙活的朗尔贝老人吓了一大跳。老人被他那稚气固执的脸庞所坚持的真理说服,终于“卖”了一枝木笛给他。不过那孩子可不知道,他口袋里塞着的糖果远远超过他手里的木笛的价值。
那段时间里,邻居们怀疑弗兰肯把铁匠铺改成了乐器铺,两个红发的小家伙整天就鼓捣着这些上流社会的大人们才会有空闲去钻研的艺术,不过他们吹奏的可不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华贵乐章,而是一些平常的乡间的俚曲,或者是吟游诗人的曲调,或者是圣母的赞歌。伊萨克在天分上明显略胜一筹,在音色和音律的把握上比塞纳尔好得太多,同样的一支曲子,邻居们隔着老远就可以分辨出是谁演奏的。而朱丽安就像一只小黄莺一样跟在他们后面飞翔,有时候便随着两人悠扬的笛声轻声鸣唱。
街坊邻居们都很喜欢这几个小家伙,朱丽安可爱得像个天使;塞纳尔略微有些淘气;而性格认真,天赋聪慧的伊萨克很讨人喜欢。大家都觉得,这孩子假如努力将自己的精力和天分投入到一件事情里,那么他很可能会在那件事上取得不俗的成就,光宗耀祖。连路过的吟游诗人也对他在音乐上的天分惊叹不已,十分热切地向铁匠铺老板磨嘴皮,描绘着将年幼的伊萨克带到魔法之都依弗伊斯尼尔之后的光辉前景。
“我不同意让这个孩子去首都,出人头地未必幸福。”弗兰肯连连摇头,“还是这个铁匠铺最适合他。”
“啊,这位先生。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您在葬送您孩子的前途!”吟游诗人说,“我以自己侵淫音乐三十余年的眼光向您保证,以这个孩子在器乐上表现出来的天分实属罕见!如果加以培养的话,不会输给历史上那些耀眼的大师们!我发誓,我以圣母的名义向您发誓,您正在错过一件对您孩子而言最宝贵的机会!”
弗兰肯在那人游说之下无动于衷,年幼的伊萨克安分地坐在一边的长凳上听着大人们争论,心无旁骛地吹着圣母的赞美诗,塞纳尔与朱丽安站在铁匠铺的门边不安地望着他们。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以吟游诗人无功而返告终,伊萨克有些费解父亲为什么那么顽固地坚持不让自己去首都。不过他什么也没有问,因为铁匠铺老板是用这样的一句话打发掉吟游诗人最后的努力的:
“这位先生,我明白你的善意;也明白我孩子在某些方面的天赋。但是我们脚下的这个罗切斯特,是我妻子葬身的地方,也将是我的埋骨所在,因此无论如何,我们父子决不会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想起来,或许当年父亲让自己去了国都,现在就有不一样的人生了呢?伊萨克苦笑着摇了摇头。就是自己的音乐上拥有一定的天分,才使自己今晚在两支舞里便领略了这驰骋在韵律之间的诀窍;而自幼在武技上的锻炼,则为自己能够轻灵地驾驭这种艺术奠下了基础。现在,自己对这种东西竟然有了上瘾的感觉。或许真如当年那名吟游诗人所说,当初老爹葬送了自己的前途与未来,假如自己当年拥有现在的思想与见识,或许会告别家乡,WWW.soudu.org最后站上米德菲尔特王家歌剧院的舞台,成为一名大红大紫的音乐家吧。
乐师们用热诚的目光驱使着手里那栗色的长弓,红发少年不禁也为这沉醉于自身殿堂的人儿叫好了。在场上舞蹈的人们没有灵魂,但引导着他们的音乐必有灵魂。
想当初,自己对这种发明于罗德尔王朝初年、流传了千余年的弦乐器也有所倾心。痴迷于长弓之下流泻出来的曼妙之音,可是铁匠铺的收入远不够购买一把小提琴,老爹也不会允许他购买一把小提琴。于是自己学会的乐器只到七弦琴为止――这种廉价的乐器常常被流浪的吟游诗人使用,弹奏起那些流传了千百年的英雄史诗,而塞纳尔自木笛之后便无任何建树。
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在眼角再次扫到玛丽那飘逸的舞姿之后,红发少年才从自己的遐想里清醒过来。在这支乐曲结束之后,就按照玛丽的建议去向拉法尔表示自己愿意投降吗?唔,说怎样的话好呢?不行,或许找布伦迪尔中将好一点。想到这里,伊萨克朝那名单手端着酒杯,静静地立在餐桌边的白发中将望了一眼,心下栗六:自己投降之后他们会不会要求自己去杀人呢?军人杀人很正常的吧,或许真如老爹所说,玛丽的主意行不通,可是除了这个方法,自己还有什么方法能救这位因为自己的疏忽身陷囫囵的少女吗?
适才少年还言辞铿锵,与老爹争论不休。可一旦到了孤身一人,要将先前的计划付诸实施时,他又彷徨起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言词去与拉法尔交涉,他也不知道拉法尔会不会信任他的投诚,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拉法尔提起他和玛丽的关系。
假如死亡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他可以坦然面对。一旦面前出现了一线生机,而又有一个无辜的人儿与他命运相依时,他却找不到自己的心了。或许真如老爹所说,自己还嫩得很呢。
可是,绝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让老爹嘲笑!伊萨克咬了咬牙,眼前似乎浮现起了了老爹那轻浮的笑容,他努力将脑袋里的影子甩去――自己要么成功,要么失败,绝对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此时原本婉转动人的曲子在他心中就是另一种感觉了,它听上去是像是圣母柯露娜对他命运判决时的灵魂引领之歌,歌曲终结之后便决定他是归还还是沉沦。
舞池中的拉法尔脸上也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他就这样冷冰冰地搂着玛丽起舞,虽然舞姿刚劲优美,脸上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喜悦之情。像他这样高高在上,手握万千军马的元帅又有什么不开心的呢――他真是个奇怪的人。他攻陷了罗切斯特,如今正在投降的城堡里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他强迫了美貌的玛丽修女做他的舞伴,却没有像那些浪荡子一样流露出喜不自胜的轻浮。这位有着“血狼”之称的元帅,果然与传闻中一样不可捉摸。或许,他也像玛丽说的那样,是一具被规则和命运之线牵扯着的人偶,在不属于自己的舞台上翩翩起舞?如果是这样的话,谁才是扯断了自己的命运之线,真正自由的人儿呢?
就在伊萨克继续胡思乱想的当儿,这首舞曲缓缓终结,悠长的尾音如同在倾述自己不情愿的离去一般长久地萦绕在大厅的穹顶之上。舞兴未尽的人们恋恋不舍地告别舞池,三三两两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边。
就在少年踌躇是不是乘着这个机会去与元帅交涉的时候,布雷家族的乐师奏起了一曲凄清异常的的乐曲,这曲子听上去就不像是宴会用的舞曲,更接近于音乐会上用的曲目。
原本喧闹的宴会厅突然沉寂了下来,对声乐有一定认识的宾客脸色变了,他们从这首旋律的曲风里听出了他的作者,也联想到了他最后的下场,他们都知道了这是怎样的一首曲子,有着怎样不详的传说。
布伦迪尔与埃萨雷斯对望了一眼,精灵们对音乐的认知一般远胜于人类。白发中将在看到埃萨雷斯凝重的面色之后立即反手摸上了自己的礼仪配剑。
“停下,快停下!”布伦迪尔高声喊道,身边已经有人摇摇欲坠,元帅阁下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身披黑袍的 科洛亚·德·布雷 辛苦地驻着自己的法杖,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不致摔倒。在他身后,已经有人摔倒在地,狼狈不堪地撞倒了餐桌和椅子。一时间大厅里杯碗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 * *
布雷城堡,地牢。不知那里在滴水,为空寂的黑暗带去节律性的响动。
“我说,这牢房造得真不专业,哪有犯人和犯人的牢房之间只隔着铁栅栏的,这地方要越狱可比其他地方简单得多啊。”黑暗中一个女声说道。
“多亏如此,您才能帮我治伤呀,谢谢你,莎莲娜修女。”一个男青年的声音说道,听上去正是小费尔南迪。他的肋骨扶正后,伤处传来的疼痛比以前好得多了,只是还不能随便乱动,说话也不好太大声。
“柯露娜的祝福,这不算什么。”那名修女笑了笑。
只听小费尔南迪续道:“据我所知,布雷家族一般很少收押犯人,即使有也关在兵营里,这里是他们以前关猛兽的地方。”
“原来如此,不过,奇怪了。”修女的声音里带上了疑问的音节。
“怎么?”小费尔南迪问道。
“你是个重要人物,被他们关押在这里想必是为了便于监管。可是我们两个虾兵蟹将,怎么会被莱恩老爵爷关进这种地方呢?”
“你们……”
“呼……实话说了吧,我和里德两人只是流浪的佣兵,来罗切斯特是想投奔将军您父亲的军队为米德菲尔特王国效力。不过却被莱恩爵爷的亲兵抓住了。”
“恕我冒昧,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们呢?”
“喏,你去问那个人。”修女朝另一边的笼子努了努嘴,小费尔南迪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个名为里德的影子还是抱着肩膀坐在墙边一动不动。
“喂,问你呢,我们为什么会被抓进来!”修女提高了声音说道。
“你和他说不就好了。”那个人冷漠地回答道。
“啊,里德这人一向这样,你别在意。”莎莲娜修女笑着对小费尔南迪说,“是这样的,前几天,这家伙偷了一把米德菲尔特制式的双手大剑,就这样我们被卫兵以‘盗窃军械物品’的罪名抓起来了。”
“我没有偷!我只是看着那剑眼熟而已。”那人争辩道,声音里有一丝赌气的味道。
“好啦,好啦,里德先生。我知道你没有偷,但是就是因为您的行为,才导致我们两个身陷牢笼,这没错吧?”
里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知道你们精灵多愁善感,总是对一些花啊草啊的感兴趣。但你可不能因为人家剑上刻了朵玫瑰,就顺手牵羊,爱不释手啊。”
“精灵?”小费尔南迪插口道,“里德先生是一名精灵?”
“对啊。”莎莲娜知道里德决不会和陌生人答话,替他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我想,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被抓了。”小费尔南迪缓缓说道,“女王不久前下达了‘戒严令’,命令王国境内所有的领主将自身领地上的精灵们抓起来,送到国都 依弗伊斯尼尔 去。”
“啊?原来有这回事,怪不得会这样。”莎莲娜恍然大悟道,“这次精灵们又犯了什么罪?值得全国这样兴师动众?”
“不知道。”小费尔南迪答道,“首相大人说他们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了。”
“柯露娜的祝福!这真是无妄之灾!”修女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们的处境更糟糕,罗切斯特被异教徒攻陷了,里德或许没什么事了。但是我可惨了,多半要被绑上火刑架。”
小费尔南迪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好,一时间牢房里一阵沉默。
“这是……煎鱼的味道,还有桑菲尔德郡的红酒,虽然没有伯洛伦矮人的纯正,也是上品!”黑暗中修女突然大声说道,她还深深吸了口气,好象还有咽口水的声音发出来。
“柯露娜的祝福,我从来不知道修女也对吃喝那么讲究呢。”绿发青年说,声音有点消沉,“看样子,城堡里是在举行宴会了――庆祝我们战败的宴会。”
“呜……在这鬼地方被关那么久,只能吃发霉的面包,我很怀念之前的冒险生活呀。哎!里德,外边好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我觉得好象出事了――魔法元素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凝聚!这淡淡凄凉的曲调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都听不到呀?”小费尔南迪疑惑地说。
“罗德尔王朝六十四年,姆萨·瓦格纳第104号作品――《黄昏的乐章》。”那个名为里德的男子淡淡地说,黑暗中的身影略微动了一下,就像沉寂的水面突然刮起了一阵涟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