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妈子眼皮子一翻,嘴角边溢出血丝,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人就昏迷过去了。
李纯纯、小菊和小喜,不禁也惊慌起来,小菊一扯小姐的衣裳下摆:“小姐惨啦惨啦,这要是闹出人命来,那可怎么办呢?”
李纯纯皱皱柳眉,六神无主地说:“怎么办?你问我,我去问谁呀?咱们先救醒她再说吧!”
柳如烟毕竟沉稳些,黯然一叹,遣散了画舫中众客人,悄悄拭去脸上泪痕,吩咐小喜,将刘老妈子送到岸上,几个人心急火燎把她送去医馆。好在抢救及时,午夜时分,刘老妈子醒转过来,算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李纯纯等一干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柳如烟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纯妹,唉,你太冲动了。”
“姐姐,真是对不起,我一时气愤,就忍不住了。”李纯纯低下头来。
小菊和小喜急急地接口:“小姐,都是小婢的错,小婢不该……”
“嗳,别说了。”柳如烟黛眉深锁,缓缓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出气。但是……妈妈的儿子刘根,是杭州城的无赖之徒,跟县太爷的wWw.大公子宇文虎臭味相投,今晚这事儿……怕是不大好办了。”
果然,天刚刚亮,县衙里就传讯出来,说有人告状李纯纯、柳如烟一伙,无故行凶伤人。几个捕快二话不说,将李纯纯、柳如烟、小菊和小喜,一同抓进了牢房里。
四人囚于一室,牢房阴暗,蚊蝇纠缠。李纯纯真是又恨又悔,一个劲地说:“姐姐,都是我害了你。”
柳如烟靠身于墙壁,容色憔悴,叹口气:“纯妹,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伸出手来,轻轻拂去李纯纯脸上的灰尘。
刚才受捕快一阵推搡,几个人摔摔跌跌的,早已不复原来的洁净模样。小菊和小喜,为小姐护身,摔跌得更是灰头土脸,所幸没有受伤。
四人正在长吁短叹之际,宇文虎已经陪着一位鹰钩鼻斜凤眼的男子走进牢房。小菊眼尖,向李纯纯使个眼色,低声说:“糟了,真是冤家路窄,小姐我们完蛋了。”
其实李纯纯早就看到宇文虎进来,心思电转之际,却也暗暗叫苦。初来杭州之时,她曾跟这个宇文虎正面发生过冲突,后来在秋水苑门口,他寻到李纯纯欲报仇雪恨,被卓文俊三言两语吓走,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杭州城县太爷的大公子呢。
只听宇文虎打开牢门,缓步走近WWW.soudu.org的声音顿了顿,接着一阵嘿嘿冷笑响起:“哟,这不是纯纯小姐吗?还有如烟姑娘,你们这是怎么啦,两大佳人共同入狱,真是妙啊,妙极了!如今消息传开,咱们杭州城可就有嘴皮子可耍啦!”
柳如烟脸色变了变:“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我们把消息放开,好让你大大地出风头啊!”那个鹰钩鼻的男人接道。这人柳如烟是认得的,正是妈妈的儿子刘根,只闻他哼了一声,又说:“贱女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串通外人,对我娘行凶殴打!我呸!”说着,一巴掌扬过来,柳如烟的脸上登时现出五个指印。
小喜要待横身拦住已是不及。
“你敢无礼!”李纯纯更是生气,挺身而出,戟指骂道:“狗男人,不要脸!欺负一个女孩子,哼哼!我早就听说过你了,只是一个没本事的无赖,只顾着向爹娘伸手讨要银子的乞丐而已!须知那都是如烟姐姐受尽委屈赚来的……你倒好意思来花,这会子凶什么凶呢!”李纯纯就是李纯纯,虽然身陷牢房,犹改不了叫嚣的脾气。她呀,可不是甘愿身受窝囊气的易与之辈哩。
刘根的脸色忽青忽白,扬起手,伤势要打,却被李纯纯左手架住,右手纤掌掴出,反打了他一下,气咻咻地说:“喂,我是会武的!这一掌还给你,看你还敢不敢对如烟姐姐无礼!”其实她只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那是昔日跟宫里的依萍公主相处,公主手把手教她的。
“贱人!贱人!你们反了!反了!”刘根桀桀咆哮,转目向着宇文虎,叫道:“宇文兄,这几个丫头太过刁蛮,不如大刑侍候吧!”
宇文虎不闻不动,冷笑一声说:“刘兄,你我知交一场,兄弟本该无条件相帮,然而这等事,尚未形诸公堂,兄弟如何敢冒然行事?”
“这个……兄弟愿意出这个价钱——”刘根很干脆地伸出两根手指头,“只要好好惩治她们一番,并且让柳如烟重回如烟画舫。”他知道,面对宇文虎这种人,所谓的交情显得多么浮泛,还没有银子来得更有意义。
“二百两?”宇文虎的眼睛亮了。
刘根点点头:“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好吧,兄弟看着办。”宇文虎应承下来。
他们欺李纯纯和柳如烟乃是一介柔弱女子,不敢跟官家搭边儿犯难,所以敢公然讨论这等事情。如果他们知道李纯纯的真实身份,怕不夹起屁股灰溜溜地跑个一无踪影!
李纯纯瞧出情形不对,心想:“你俩的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在本小姐面前公然作贿,哼!——我爹爹虽是武将,但他认识的人可多啦,一句话就能将你们‘咔喳’了的!”想是这样想,但自己是逃婚出来的,如果将身份闹开,那么爹爹就会兴师问罪来‘捉’自己回去,是以一直不肯说出真实身份。但是心中由不住也有些急了,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嘿嘿,没干什么,纯纯姑娘,人在屋檐下,何苦这般横?唉,我宇文虎也不想对你怎么样,如今你们行凶殴人的事传开了,我要不照规照矩办,怕是难以向杭州城的老百姓交代吧?”
李纯纯想起卓文俊,心中一动,说:“这事卓文俊知不知道?”
刘根接口说:“一个风尘贱人伙同外贼向自己的妈妈行凶,这种事在杭州城怕是不多见,经我等一阵宣传,那自然是举城皆知了。嘿,柳如烟,我看你如何脱身!”
柳如烟黯然垂下头,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时,宇文虎却皱皱眉,小心地问:“你提起卓文俊做什么?”
李纯纯一眼看出,这个人仿佛对卓少甚是畏惧,当下微微一笑:“你不知道么?姑娘我已经住进秋水苑好几天了,并且已经委托卓文俊为首席保镖了,还有,单凭如烟姐……呃,你不会不知道,卓少一直看重如烟姐姐,你若是伤了我们,那就有好戏瞧了!”
宇文虎低头沉思,像是在考虑要不要接手刘根的事。刘根急了,一扯宇文虎的身子,让他定神下来,才说:“宇文兄,那卓文俊没什么可怕的,兄弟我愿意多加二百两!”
宇文虎又皱皱眉,没有接口说话。
李纯纯心想:“这个宇文虎,不知为何,那么畏惧卓少。”转目一看,小菊和小喜早已惊惧地闭上眼。这两个丫头刚开始还有一点骨气,这会儿可显出胆小来了,毕竟见不得大场面啊!然而如烟姐姐,又逆来顺受,哪里会有反抗的力量?当下转转眼珠子,说:“宇文虎,你最好别助纣为虐,刘老妈子剥削了如烟姐姐十几年,早就该罚上一罚了,如若你真有良心,就不应该再为他们助长凶焰,说不定卓少一乐意,就会给你好看的。”
“好看”的意思有几种,宇文虎当然明白。他缓缓吁口气:“那么,唉,我想想……”
正当此时,刘根大声地打断他的话:“宇文兄,堂堂一个男子汉,何苦怕一个卓文俊来!兄弟愿意出价一千两银子,柳如烟这贱人的事你给包了!还有,我认识一位武技不错的高人,可用来对付卓文俊。这条件不可谓不优越吧?”
李纯纯并不了解他们之间与卓文俊的恩怨,听得心中发急,赶忙打岔说:“宇文虎!本姑娘愿意出价五千两银子,买断昨晚那件事和如烟姐姐的自由身!请你回家去跟县太爷好好商量商量吧。”
宇文虎愣得一愣,望了李纯纯一眼,悄悄拉起刘根的衣袖,扯着他一起离开了牢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