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虎和宇文连相视一笑,也就不再提起卓文俊的陈年旧事。李纯纯叫道:“喂,你们两个,给我好好看着他,我去厨房弄一碗姜汤给他醒醒酒。”也不等别人应声,就当先小跑出去。
小菊正在厨房忙乎,见小姐进来,轻轻一笑说:“小姐怕是饿了吧?跑厨房里瞧吃的来啦。”
“不是的,卓文俊这死小子,醉醺醺地歪着身子回来,看着真是恶心,你快熬碗姜汤吧,给他醒醒酒去。”
“咦,小姐,既然看着他就恶心,还给他送什么姜汤?”小菊“不怀好意”地冲小姐一笑。
“丫头,你要死啦!敢取笑你家小姐?”李纯纯板起脸,但忽而间,不禁也嫣然一笑说:“别废话,你快些忙,我等着送出去。”
小菊眨着眼:“好好,小姐你坐会儿,马上就有姜汤给你送去。”
过一会,姜汤熬成,李纯纯小心翼翼端过去,发现桌文俊已经醒过来了,正和牛二虎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酒话。宇文连一见李纯纯,当先开口:“啧,卓兄,天下红颜皆情痴,李姑娘亲自为你送姜汤来了。”
牛二虎瞪着大眼,环目一扫,说道:“酸秀才,你文绉绉地瞎起什么哄儿!”
卓文俊只把手一扬:“拿酒来,酒,酒!”
李纯纯稍愣了愣,将姜汤端过去,“酒来了,这是酒,你快喝了吧。”
卓文俊伸手接过,咕嘟喝了一口,又吐出来。李纯纯皱皱眉,大声说:“你到底喝不喝,好歹也是人家……为你送来的,喝不喝嘛!”这可是她第一次为男人服侍耶,这么不给情面!她真有些不悦了。
“这不是酒,我不喝,不喝!如烟,小月,拿酒来,酒……”卓文俊显然已经醉了,只顾扬着手,就想站起身去拿酒。
李纯纯只感自己受了委屈,眼眶一红,就差落下泪来,不由得悻悻地说:“好好,你找你的小月如烟去吧,这姜汤爱喝不喝,不关我的事。”将姜汤放在桌子上,一路蹬蹬蹬赌气走回自己的闺房。
宇文连叹口气,将姜汤重又端起来,送到卓文俊面前说:“卓兄,看来你确是醉了,就喝了它吧。这是人家姑娘的一片小心意。只是这以后,怕是……你的感情帐又要添上一笔坎坷了。”这酸秀才,如今这话倒还中听。
卓文俊愣了愣,默默将姜汤喝下,重重地喘口气。牛二虎看不过,不由豪迈地说:“你们一个个穷自虐,人生一世,笑对世俗,我去拿酒来。”大踏步进入酒仓,怀抱两坛陈年美酒走出,倒了三大碗,自己当先灌下一碗。
正在这时,李纯纯忽又蹬蹬蹬跑进厅来,戟指牛二虎,怒声说:“你是要死不是?亏你生得身高膀阔,原来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木头人!哼,你兄弟喝死了怎么办?我可不会为你们收尸!”
牛二虎愣得一愣,傻眼了,不悦地皱皱眉:“我牛二虎是个江湖客,蒙几位弟兄抬爱,自诩为杭州四大才子之一,平日里谁也不敢对我颐指气使的,你这小姑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吓,我跟弟兄们干杯,又关你屁事?”
“我说关我的事,你怎么着?”李纯纯的目光转向卓文俊,“喂,秋水苑或许是我未来的产业,你可要小心了,别醉死在这里添一条冤魂!”丢下话,又踅身回房。
卓文俊目注李纯纯走远,不由得苦涩一笑。牛二虎抓抓后脑勺,喃喃感叹:“呀,女人啊女人!”三个人各有心事,这酒就喝不尽兴,只稍作小聚,宇文连和牛二虎起身作别。
小菊知道小姐正在赌气,就将午饭送到房里让小姐食用。李纯纯一边吃,一边不放心地问:“厅上那三个臭男人还在喝酒么?”
“小姐,不是我说你,你是在关心卓文俊吧?”小菊单刀直入地说,“如果确实是爱,那就去爱吧,不过小婢想提醒两句,历来好事多磨,尤其是卓家,可能还牵连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再说,咱家老爷可能WWW.soudu.org也会阻挠……”
“小丫头,你想到哪里去了?……唉,他喝了酒,怕是也饿了,待会儿你为他送碗饭去,然后我们上街走走,顺便买些胭脂水粉回来。”
“好的,小姐。其实厅里剩卓少一人了。”
日头偏西时分,李纯纯和小菊走出秋水苑,来到夜街上,街灯幢幢,映在人的脸上红扑扑的。
“女儿红”坐落在街的繁华地带,是一家专卖胭脂水粉的小店,生意甚好。李纯纯带着小菊进入店内,入目一片琳琅,各色各样的胭脂、发钗、耳坠,招人喜爱得很。李纯纯秀目一瞟,看中了货架上方的一盒高等胭脂,正要探手去拿,哪知这时候,旁边另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抢先一步将它拿了去。
这一下,李纯纯火了:“喂,你这不长眼的,干吗跟我争!”一点也不客气,劈脸就夺回来,再定睛一看,才知对面站着的是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正在怒瞪着她呢,满脸的不服气,偏又不敢发作的样子。
李纯纯可不示弱:“你瞪什么瞪,仗着眼珠子大是不是?小菊,你也瞪一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小菊哭笑不得,知道小姐中午从卓文俊那儿所受的气还没有消,这时怕是要发泄了,当下一扯小姐的衣袖,低声说:“小姐,胭脂既是到手了,咱们付了帐就走吧。”
“走?你们小姑娘家好霸道!”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一边儿传过来。
李纯纯循声望去,但见说话的是一个雍容华丽的贵妇人,约有四十来岁,正是徐娘半老的年纪,脸上薄施脂粉,头挽盘丝髻,髻上插着一枝碧玉凤钗。她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儿凝视李纯纯,仿佛从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小姑娘,皱着眉,又开口了:“你这丫头是哪户人家的千金,须知这极品胭脂,乃是巧儿先看中的,无缘无故的你争什么争,还耍刁?”
“我不管!反正这东西是我看中的。”李纯纯耍起赖来了。
“哟哟哟,你这姑娘真是天真得可爱。巧儿,跟徐老板说说,咱们多出一倍的价钱,到底这胭脂要卖与谁家。”
那个婢女自被李纯纯夺去胭脂,一直鼓腮鼓眼,半句话也说不出,此时一听主子的话,应了一声“是”,转向店掌柜说:“徐掌柜的,你这生意要跟谁家做呢?我家夫人说了,愿意多付一倍的价钱。”
“女儿红”的掌柜是个肚皮发福的中年汉,闻言连忙趋近身来,不住地打恭作揖:“原来是卓府的老夫人和巧儿姑娘,你们要买啥尽管开口,小店哪能不给个面子呀?”
这句话令李纯纯听得大是不服,不由得冷哼说:“狗眼看人低的势利鬼!我愿出双倍的价钱,这胭脂要定了!”
“小姐,卓老夫人光临敝店,那是敝店的荣幸,卓老夫人相中的东西,敝店岂有任他人横臂夺走的道理?别说双倍,就是三倍四倍的价,小店也不卖给你了,真是对不住。”徐掌柜摇摇头叹息一声,表示不得不如此。
“好,你到底卖不卖?不卖我就抢了!”李纯纯手插腰身,气鼓鼓的样子。
“哟,小姑娘好滑的口气。”贵妇人一皱眉头。
“本姑娘现在是跟掌柜交涉,关你什么事,要你管!”李纯纯秀目一转,从小菊身上掏出一锭银两,往柜台上一丢,就要出门而去。
“喂喂,你这姑娘!”徐掌柜急叫着,一面将银子丢回小菊怀里,一面便想抢回李纯纯手中的胭脂盒。李纯纯不让抢,干脆往后一扯,不料手中一滑,胭脂盒“铛”地掉落地上,立时四分五裂了。
“好啊,你完蛋了完蛋了,本来我已经还了你银子,你偏偏不要,反而宁愿故意来摔坏它,啧啧,真是天下奸人何其多,最奸是奸商!”李纯纯冷笑说。
“你!分明是你摔坏的,你得赔我银子!”徐掌柜只差气得破口大骂了。
“哼,我拿得好好的,你偏要来抢,不是你摔坏的,那是谁摔坏的?你讲不讲理呀你!一个大男人,不害臊!”李纯纯可不认倒霉。
“小姐,够了够了,咱们走吧。”小菊有点害怕,悄声劝阻。
“好吧。”李纯纯瞪了徐掌柜一眼,“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就给你银子吧。小菊,银子丢给他。这回他如不要,那就算了。”
“是。”小菊依言将一锭银子奉上,也不问那盒胭脂到底多少价钱。
徐掌柜哭丧着脸,望向贵妇人,表示没办法,只有如此了。那位贵妇人微微摇头,冲李纯纯的背影投去不可思议的一瞥,叹道:“唉,这丫头,真是横得可爱,这以后哪,谁家的少爷若是娶了她,可是乖乖了不得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