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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阴似箭,这琴师到苏州赫连家也已半年有余。半年多来,这个被赫连家两位公子从烟柳巷赎回来的女子倒也本分。琴算是教得一丝不苟,平素也没有什么惹人非议的地方。就连当日极力反对安仁给她赎身的家主也没什么话说。日子淡的仿佛白水般就那样匆匆从指尖滑去了。

    “少爷今日怎的如此反常?不弹琴反而练起剑来?”指月楼前,玉青璃一袭淡青衣裳,右手抱琴轻叩琴身,看着安仁,噗哧笑出声来。

    安仁听见身后人声,停下手中动作,用袖口揩了汗珠,返身回来。应道:“玉姑娘,我说过了,不用叫我少爷,称名字便是了。”

    “如此,岂非无礼?”那女子见安仁停了下来,便将琴往楼前石桌上放,慢慢调音。这琴随着素手拨动,沉沉应着几个音。

    “实在不行唤声公子也行呵。玉姑娘刚才笑得什么?”安仁将剑搁在桌上,摆了衣角顺势坐下。

    “没什么特别,只是在想某的人那手好像执笔比拿剑要来得合适。也不知今日是否是那天地变异的前兆,书生也披坚执锐了不是?”玉青璃专注于古琴,头也未抬淡淡答道,可语调里蓦然现出几分调侃之意。

    “玉姑娘调笑了。”安仁闻言脸上一红,续道:“我的那三脚猫功夫确实不如明幸表弟。只不过,最近有些杂事,我也得担起少主的职责才是。”

    “哦?”玉青璃依旧忙着手上的动作,未抬头,语气中却多了几分难得的询问之意。

    难得见玉青璃好奇,安仁心中也是有几分惊奇,便解释道:“昨日向父亲问安,他说最近洪都、湘西不太安宁。不知怎的,三月内竟有七个帮派覆灭。其中不乏靠走私河盐为生的巨鲸帮和独在江西坐大的蟒龙寨。也不知何人下的手,只知道其中好像有个杀手使的是一柄无鞘无柄的双刃剑。此人常戴一副面具,辨不出面目,但那剑法已是独步江湖,少有敌手。况此人下手歹毒,动手之时无论妇孺老幼一律杀死。所以,父亲怀疑这群人所指乃是我赫连家。果真如此,我便得担起这少主之职了不是。”

    玉青璃闻言,收起了片刻前的嬉笑,脸色稍稍冷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道:“少,不,公子你负起少主责任这自然是好,可就我刚才所看。公子的剑法……以我这不通门道的行外人所见……我就实说了吧,好像有些左支右绌。”

    “是……如你所见。所以得抓紧时间了才是。”安仁被她这么一说,有些惭愧,举起长剑冲她WWW.soudu.org一挥尴尬地笑。

    “那这琴今日是不练了的。我先告辞。”说着,玉青璃起身离去,却差点与匆忙赶过来的明幸碰个满怀。

    “大哥,你、你也听伯父说了吧。”来不及给玉青璃赔礼,那少年脱口而出。平素的悠然少侠气顿时湮灭。

    见安仁点了头,明幸抢过安仁的长剑走到指月楼空地处,剑随心动,电光火石间长剑出鞘,少年左手捏诀,右手挽了剑花,起手势干净利落,动若脱兔。伴随着剑啸而起的是少年的声音:“爹让我过来助你练剑。大哥你看好了。”

    侧身而起时剑指人中,转瞬间便飘向了肩上的肩井穴——前招原是虚指唬敌用。安仁低声叫好。起身拣了剑鞘随着堂弟一起比划。动作间隙中冲尚未离去的琴师喊了声:“玉姑娘等等,在旁看着也无妨。”

    那琴师本欲抱琴离去,听得这声喊,扭头看着有些跟不上堂弟动作的安仁,抿嘴微笑,也就坐下了,静静观看。

    “那赫连少主便整日整日的练剑,连平日所好琴棋书画都一一放下了。而那琴师也就随了少主那句:姑娘替我看看这拙钝剑法可有进步。日日前来观看。”毓妃从窗边回身,走到桌旁和我同座。拿了酒杯却只把玩。杯中物起了微波,她的嘴角却漾起了微笑。

    “这日子就如同指间砂那样滑过,他的剑法也有起色。至少,在那琴师看来,流畅了许多。他日日练剑,而那传言中的杀手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了。许是日子久了,大家也不再放在心上,赫连依旧清晨舞剑一遭。而更多的时间,他放在了别处——龙朔十七年,天下大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