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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朔十六年,海王上岸已八年有余。人人尽说苏杭二州商贾众多,这赫连家更是其中的翘楚。赫连家在苏州甚至整个江南已然是人尽皆知的豪富。单是赫连主府邸已占尽了半个苏州城。更何论这难以计数的别院。赫连家以巨富扬名。这是妇孺皆知。可江湖人传言,海王赫连,与杭州霹雳雷家相勾结——贩卖火器。同时,自家的机关乃是天下一绝,固若金汤。若然有胆大之人,妄图谋取赫连家财,实乃有去无回自寻死路。

    “玉姑娘小心了。且往左走,勿踏上那坤位的石阶。”赫连安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正往前直行的女子吓了一跳。微怔之时竟不知如何落脚。只得斜斜倚在左侧那高大异常的金合欢上歇息。

    玉青璃回头张望。看见安仁正在她身后不远处。依旧是一袭锦绣衣裳,那扇子正握在手中,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易经?坤卦》有云:初六:履霜,坚冰至。所言即是严寒即将到来。玉姑娘面前的那块青砖正是牵一发动全身的阵眼之所在,望姑娘千万小心。”安仁笑道。

    许是恼安仁这副安然的样子,琴师反问:“照公子所言,往前是阵眼,那敢问有何阵仗等着呢?”

    “万箭穿心。”

    “哦?那我不会武功也就罢了。倘若来人是武林人士,看我旁边这棵巨大的合欢,岂不是一跃而上,你那阵仗不是顷刻工夫就给人破了,毫无用武之地吗?”

    赫连安仁看着眼前倚在碧树下的白衣女子,蓦然有脱俗出尘之感,他缓缓答道:“坤卦有云: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其意即龙相战于大地,喻指人走到尽头。这树太高,未免高得有些过了。这来客往上一跃确实可以躲过第一波箭矢的冲击,然第二轮正是以踩踏这树偏下的矮枝作为开始。这箭矢的机簧安得巧妙,个个方向都有,独独留了上方给来客以退路。当然,这并非穷寇勿追,网开一面的策略。”

    “这是引敌自己掉入陷阱的计谋?”玉青璃微一皱眉,续道。

    “正是。这往树顶逃,若来客身手好,便是顷刻就到。只是,这上层所有树枝都是让匠人折断后再黏上的。无一可以承受来客重量。脚下不实,一悬空,来客必然抓住身边树枝作为救命稻草。无奈这树无一枝可以作为缓住来客下落的稻草……”安仁略略低头,看着玉青璃不再说话。

    那琴师也不再言语,只抬头看看那高耸入云的合欢,半晌,挑了眉,微嗔道:“多谢安仁公子热心提醒与讲解。”

    安仁站在一旁,隐约察觉玉青璃是为了那忽然提醒和提醒背后讲解过程中WWW.soudu.org的凶险在嗔怒。只是安仁也不多加解释,直看着玉青璃,微笑。——那出尘脱俗的女子双颊飞红,微微嗔怒的时候略微添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仿佛比平素要来得近人了几分。

    见安仁直视着自己微笑。玉青璃扭了头,怒气瞬时烟消云散,淡然道:“安仁公子家的机关真个是天下无双。个个都是等人自己掉下去的不是?”

    “嗯?那倒也不尽然,这逃命用便断然不伤自家人,自家人进去了,算不算自己掉下去?”

    “换言之,御敌的,逃命的。都是等对手自己掉进去。这样说没错吧?”

    “大致就是如此。玉姑娘,还是由我来带路吧。”赫连安仁一摆衣诀,大步流星走到了玉青璃之前。

    其时距那日由赫连带路前往偏门拿药又过了三日。

    “公子先是替小女子御敌,再来是重伤之时仍力保小女子,又替小女子赎了身。小女子却无以为报。还赖在赫连世家不走。此刻,公子已伤愈,小女子也是时候离开了。”

    赫连家,指月楼。

    赫连安仁被玉青璃颇为郑重地安置在一楼主位上,而玉青璃则站在安仁之前,躬身行礼。缓缓说出辞别话语。

    “玉姑娘,实不相瞒,那日在下与父亲交谈,我父已派人查访姑娘来历。据在下所知,姑娘在苏州乃至整个江南都没有亲戚吧。那姑娘离开后将何以自托?不若让账房出百两银子给姑娘,也好度日……”

    “切莫如此。”不待安仁将话说完,玉青璃已厉声打断。“这世上岂有吃人家还拿人家的道理?!若然如此,便是公子看不起小女子了。”

    听得那琴师如此说话,赫连安仁也微微一怔——果然有别于那些烟花女子。略一沉思,道:“既然这样,那姑娘就且在此处落脚。wWw.不必匆匆离去。只需将此处当成自家便是。”

    “公子,小女子刚才不是说了么,不敢再赖在……”

    “你没有赖啊。赫连家正缺一个琴师,不知你可愿意?”安仁那黑得发蓝的眼睛几近弯成月牙,笑道。

    玉青璃闻言,抬眼看着弱冠少年,那个瞬间竟辨不清她的表情,片刻之后,她略一欠身,眉眼间有清冷攀上:“如此,便多谢少爷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