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花词》。你喜欢么？”声音平静，听不出起伏。
这就是《杨花词》么？就是传言中恐怖异常的曲子么？为什么不像呢？一点都不像……
我很喜欢。
她见我点了头。自己也微微颔首。
“喜欢的话，我待会儿再弹给你听。”
她起身准备用膳的刹那，看见了我放在旁边的桂花糕。似乎有些意料之外，微微皱眉。
我忙拿出纸笔，写道：“奴婢斗胆，擅自为太妃娘娘拿来了桂花糕，若是娘娘不喜欢，奴婢立刻扔了它。”
她笑了，倾国倾城。“桂花糕么？倒是许久没有见过了。你为我拿来这桂花糕，想必也受了不少委屈吧。”
她怎知道的？一念及此，这脸竟也跟着发烫了。
她只抬眼一瞥，柔声续道：“看来我说中了。可真是难为你了。”她捻起一片薄如纸张的桂花糕，微笑：“你带了这么多给我，我一个人可是吃不完呢。不如，你也尝尝。就权当咱姐妹消暑用的零食，你看如何？”
姐妹？！她是太妃，而我不过是奴婢，怎能和她姐妹相称！
惊诧之时，我慌忙跪下。可忽然却被她伸手扶起——很凉，仿佛没有体温一般。
“好了，这儿没有旁的人，不是么？我唤你一声妹妹又有何不可？只怕你不乐意呢——不乐意和我这冷宫中人……”
她忽然顿住了，看着我猛然摇头，她自己倒是讪笑了起来：“我多虑了，多虑了……”
她反身拿了桂花糕递了过来。明灭的烛光下，她的腕骨显得更加修长，宛若透明。
“难得的赏月机会，真是有劳妹妹了。来，先吃一块……不必与姐姐客气。反正，也就只有你来陪我……”
桂花糕入口的感觉确是不错——桂花的清香和着细腻绵软的甜，让人陶醉其间，不能自拔。
“今晚的月色真好。”毓妃打开了桐木古琴旁的红木柜子。暗红的柜子上有一把黄铜打造的锁，款式古旧，可是却依然光可鉴人。不知何来，但却可以看出主人对它特有的珍惜之情。
柜门完全开启的时候，我才发现，那竟是满满一柜青瓷酒壶，款式颜色几近相同，若然不是主人，应该难以分辨吧。
毓妃拿起第三列左起第一壶——算下来应该是第十一壶。站到了月色下。
她将酒壶放到窗台之上，走到窗边四门柜处取了酒杯把玩。嘴角微微上翘，不知是微笑还是自嘲。她声音悠然：“难得有美景佳肴，故事自然也不能缺。”
“听说了么，天香楼最近新来了个貌若天仙的琴师。样貌已是世间少有，技艺和唱腔更是天上有地上无。不如、不如咱哥俩今晚也去喝个花酒？”
WWW.soudu.org “可是家中母大虫……哎呀，不管了，听你老哥吹得这么邪乎，就当凑个热闹，今夜戌时时分在城西天香楼门口不见不散啊。”
玄武大道旁，两个壮年男子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全然没有注意旁边把玩羽扇的锦衣男子。
“店家这个扇子……还是不要了。”他拿着孔明扇看了又看，终是放下了。可又对折扇来了兴致。“嘿，这个好，我就要它了。”
“公子啊，这把扇子还没有画上扇面啊……”
“不妨，不妨。有劳店家纸笔。”男子专注的表情让卖扇子的老伯也为之侧目。锦衣玉食的佳公子。似乎还不止于此——双扣翠玉珏——这种东西，恐怕是一般的富足之家也难以承受的起的。
哼，纨绔子弟。你懂得什么书画。老伯斜睨着男子，不情愿地将手中笔墨递了出去。毕竟是做了一辈子的读书人。纵使现在落魄集市卖扇为生，骨子里也还保有书生的清高，此番高洁又岂是这种黄口小儿所能明了？且让你去涂鸦，兀自出丑罢了。
男子接过摊主递给的笔墨，兴奋神色溢于言表。竟未曾注意自己的衣裳是丝织的，有如粗汉般撸起袖口，让站在一旁的摊主也不禁诧异，心下叹息：竟顽劣至斯，好好的东西就这样糟蹋了。
可片刻之后，却又wWw.轮到摊主傻了眼。只用了片刻呵，西湖十景竟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好了，给您。”递还笔墨的同时，男子从胸口衣襟里拿出印章，细细哈气，盖了上去。扬眉，笑得仿佛孩子一样纯真。眉宇间展现着英气却又不失孩子气。
是个画痴？老伯擦擦混浊的双眼，凝视着他。是个少年？不，应是在青年与少年间徘徊的年纪吧。弱冠男子。至多也就是这样。难得，难得的人才。唉，老花眼了……
老伯讷讷地接过男子给的银两，心里正为看走了眼而暗自懊恼。多年的书卷生涯令他不得不做出向男子表达歉意的决定，纵使他只是低看了男子一眼。
“呃，公子，老朽……”
“店家，我刚才听见旁边有人说天香楼来了个新琴师，敢问店家，这天香楼的走法。”男子微微笑道，恰好打断了摊主的道歉。
“你……唉，往西门走，最大的青楼便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