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雪夜魅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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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雪好大哦。纷纷扬扬的雪片在空中交织着,缠绕着,弥漫着,湮没了脚下的路,也差点儿湮没了视线。马车在黑马的牵拉下,缓缓地在雪地上行驶。何铁山坐在车辕左面,手中的马鞭荡在雪里。车上花妮一直无语。双手插在袖管里,低垂着头,长长的麻花辫子荡在胸前。

    “咋没话儿了呢?傻愣愣的,想啥呢?”花妮身旁的蛋子没话找话。

    花妮用眼瞄了瞄蛋子,依然无语。两只手又向袖管里伸了伸。抖了抖身子,一层雪抖落,新的一层又落上。

    “这家伙的,想何生都想直眼儿了。”蛋子又说。

    “你不说话累得慌呀?是不是没事儿把你闲的?”花妮看着蛋子,“一会儿抓把雪把你嘴堵上。”

    “哎!你怎么不知好歹呢?我是说,何生不用你惦记了。现在郎中早就到何生跟前了。没准儿现在何生已经喝了药好了呢。呀!没准儿他好了就会撵上咱们呢。”蛋子说着,“呀!你看后面那人是不是?”蛋子说着,猛地向后看着。

    “哪呢?”花妮急忙扭身,顺着蛋子的视线向后望去。

    弥蒙的雪里,花妮什么也没看见。

    “你是不是欠揍?哪来的何生?花妮说着抽出手,捶了一下嘻嘻笑着的蛋子。

    “逗你玩儿你也信,傻样儿吧。”蛋子说着,脸上依然挂着笑。

    “让你笑,让你笑。”花妮说着又捶了几下蛋子。

    “行了,行了,别闹了。别扯些没用的了。今天何生不在,你俩搭架(做搭档),还不好好对对戏?到时候抓瞎呀?”何铁山说着,轻轻甩着手中的马鞭。

    马车继续前行,消失在雪里。

    映着明亮的灯火,雪花舞影婆娑,漫在戏台前,宛若一帘幽幻的轻纱,映得戏台上的蛋子花妮如梦如幻,曼妙蹁跹。戏台下,几堆篝火前,围拢着一层层看戏的人们。人们的目光一直被戏台上的蛋子和花妮牵制着。人们时而凝神聆听,时而捧腹大笑。即使何生没来,有了花妮登台,依然赢得台下观众阵阵喝彩。蛋子原来就饰演男角儿,与花妮搭戏信手拈来。蛋子的滑稽逗哏,花妮的亮丽曼妙,看得观众如醉如痴。不知不觉中,雪已经停了。夜色已浓。观众依依散去。戏班的人在一片赞许声中,收拾停当,准备用饭。

    “师父,我不吃了。先去睡觉。”花妮边卸妆边对何铁山说。

    “不吃不饿吗?吃点儿再睡吧。”何铁山说道。

    “师父,我不饿。先去睡了。”花妮又说。

    “那也行。不吃就快去睡,早点儿休息。今天你又没少挨累。”何铁山说道。

    花妮在一个妇人的陪同下进房休息了。

    席面上,少不了代东家的盛情与夸赞。何铁山笑映在脸上,心里却一直高兴不起来。直到进房休息,躺在炕上,依然不能入睡。他在惦记着何生。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儿子何生病得不轻。想着,何铁山呼地坐了起来。

    “师父,您别回去了。我回去看看何生哥现在怎么样了,回来告诉你。”蛋子按住何铁山。十几年的师徒相交,他们早已心通灵犀。

    “外面雪厚,几十里的路,要小心。别忘了,骑马走。马在马棚里。”何铁山对蛋子说着。

    虽是夜,天上地下却都是一片暗暗的雪亮。天上有月光,地上有雪光。透明的暗色的几朵云,在夜空里缓慢游移。那弯冷月穿梭云间WWW.soudu.org,时隐时现,映得空窾的雪野不时地变换着或明或暗的颜色。不很冷,雪后的夜,空气中甚至透着一股寒冷中少有的温暖。

    雪真的好厚,没过了马蹄,有时还没过了马膝。看得出,马走起来也有些吃力。听不见什么别的声音,只能听见马的喘息声和马蹄踩踏积雪的咯吱声。

    不知走了多久,仍不见到家。眼前依然一片朦朦雪光。蛋子有些着急,抖抖马缰,催催马。黑马立刻领会,抖抖头,从鼻孔里带着声音地喷出一串鼻息,迅速正直了身子,甩动了几下马尾,颠颠地跑了起来。没跑多远,黑马忽然停了下来,高高抬起头,用力甩动几下头,嘴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

    “快走哇。快回去看看何生哥啥样了。”蛋子以为黑马偷懒,又抖抖马缰,催着黑马。

    黑马虽然迈步,却原地打转,不肯前行。蛋子有些纳闷,手扯缰绳四下寻着。忽然蛋子浑身一抖,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

    “哎呀我的妈呀!那是啥呀?”蛋子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一人来高的黑色影子,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地在雪地上缓缓移动着。随着影子不停地摇动,影子上方类似人的头发的东西也不停地摇荡着。像个女人的影子。

    “荒郊野外,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女人呢?我是不是见了……”蛋子想着,那影子忽然缩短了半截,变小了,可依然在雪地上缓慢移动,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灰色的尾巴。

    “我的妈呀!活见鬼了!”蛋子浑身汗毛直立,wWw.掉转马头,刚要迈步,身后传来断断续续,时清时浊的女人的叫声:“别走……等等我……”叫声过后又传来一阵呵呵的笑声:“哈哈,哈哈……”笑声传在夜色里,好悚然。

    蛋子禁不住回头望。天哪!那影子已移到马后。蛋子惊厥,双腿猛夹胯下黑马,却发现自己的一只脚已被什么东西牢牢缠住。一个声音在响:“该死的鬼,你总算来了。”

    “啊!”蛋子一声惨叫,活生生被那东西拖下马背。

    “啊!救命啊!”蛋子用力扭动着身体,挥舞着手臂,在雪地上不停地翻滚,折腾。蛋子在极度的恐惧中苦苦挣扎着。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雪地上,留下一片恐怖制造的杂乱痕迹。

    忽然“啪!”的一声,蛋子顿觉脸上一阵烧灼般的疼痛。“完了,完了。秦广王蒋来抓我下油锅了”蛋子想着叫着:“哎呀!大仙呀,饶了我吧。阳世三间我真的没干啥坏事儿呀!我就摸过刘老根儿媳妇的奶子一回,那她也把我挠了呀,别的也没干啥呀!哎呀……那回我跟花月仙……哎呀!那她,她愿意呀!我还不是为了救花妮吗?她家男人要……哎呀!我发誓,除了那个花月仙,别的女人我真的没干过呀!再说那个花月仙也不是个好东西呀……哎呀!要抓您也得先抓她呀,千万别把我下油锅呀……啊哈……”难听的哭声。

    “啪!”的又是一声。蛋子的脸上又是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

    “哎呀!饶了我吧!”蛋子叫着。心都碎了。

    “你傻B呀?还是有病呀?我能吃了你呀?你是中了邪了?还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呀?这么见不得人?我看你就是欠揍。看来不打你你还真就不知道我是谁。”话音过后,蛋子的脸上又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

    “啊?你是……”蛋子捂着火燎燎的脸惊叫着,停止了挣扎。

    “是啥?我又不是鬼,干嘛把你吓成这样?”花妮坐在雪地上哈哈笑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