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计划着等他回到大连后,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把话说清楚,我无法在电话里跟他断然说“分手”。他现在的心态很焦燥,我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再刺激他的情绪。通过这种慢慢疏远的“软着陆”方式处理我和青格勒的感情,我想也许是目前最好的方式吧……
我在给倪楠的感谢信中,告诉了她我的决定,我写到:“虽然目前我仍做不到‘感情来了,就去享受,感情走了,就绝然地走’,但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舍得,人生有时必须大舍才能大得,放弃也许就是一种获得。”
从春节去欧洲旅行遇到阿文后,到现在我们已经认识三个多月了,年后青格勒的繁忙,也因此让我与阿文有了更多在一起相处的时间。
最近因为总在阿文的朋友圈子里混,大家很自然地认为我们在交往,我也不便解释。林唯说:“就顺其自然吧,给别人个机会,也给自己个机会,也许哪一天,突然有了化学反应,缘定终身也说不定呢,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我觉得林唯的话蛮有道理,我和青格勒需要时间冷淡感情,我和阿文也需要时间来了解彼此是否适合。
五一黄金周,阿文又带团去国外了,林唯的那个香港男人也回香港去看孩子,我们两个女人只好自己找乐,约好晚上一起去吃饭。
晚上见面的时候,林唯给我带来了意外的“消息”,她兴冲冲地告诉我,她对“安德鲁”动了真情了!
“安德鲁”就是她的那个香港男人,他正式的名字叫程行之,但大家平时都叫他的英文名字Andrew,即“安德鲁”,我只见过他一次,安德鲁个子不高,长得比较斯文,是一副典型的南方男人的模样。
林唯也不知道是与他相处久了,日久生情,还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总之她说就是突然有一天,自己的心理就起变化了,虽然面对的仍是同一个男人,但当爱情来了的时候,心里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说:“我居然有了害羞的感觉,有时还会‘砰然心动’,你说怪不怪?”
爱,往往会在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中找到感觉――
经过一年多的情路迷茫,我很为林唯终于找到她的“Mrright(最适合的男人)”高兴了一下,尽管她未婚夫的孩子经过这么长时间仍不肯接受她,林唯渴望的婚礼还要漫长地等待,但她(他)们两人的感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仍是个天大的好事。为了这值得庆祝的时刻,第二天,我们趁着难得的“五一”假期,林唯开着她未婚夫买给她的红色现代小跑,我们去海岛鱼村好好地“high(高兴)”了一天。
在路上,林唯还很陶醉地背了一首诗给我听:“也许千年的浪漫只因一次偶然,无论是长久的期盼,还是意外的擦肩,都只为成就一份有缘,不管是意外还是期盼,我们都感谢上天,因为多了朋友就少了孤单!”
我笑她:“一有了爱情就变成诗人了!”
她回答:“一没了爱情,立码儿就变成了‘干尸’!”
“看来你前阶段花5000多块钱上的那个女子修养学堂还真没白上啊,居然出口成章了!”
“那当然!”林唯得意洋洋:“没上这个课前,我一渔民的女儿,哪懂什么‘琴棋书画剑’啊!”
我问:“那你现在懂了?”
她一个急打轮,差点让我闪了腰,车速平稳了之后,她怪笑了一下:“现在仍然是不懂!”
“你也太心急了吧,都说‘三代才能培养一个贵族’,我这才三个月,你以为我是冬瓜白菜,可以催肥呀?!”我被林唯的比喻逗笑了,林唯有个特点,高兴时说个不停,不高兴时也说个不停,不过今天她谈兴大发绝对是因为高兴。
她接着说:“虽然‘琴棋书画剑’本小姐暂时还不精通,但‘诗歌茶酒花’鄙人却略知一二。以前我一直以为红葡萄酒是红葡萄酿造的,白葡萄酒是白葡萄酿造的,上了课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原来连皮带籽的葡萄酿造出来的是红葡萄酒,去了皮去了籽的葡萄酿出来的是白葡萄酒。”
“你说,法国红酒有几十块钱一瓶的,还有几万块钱一瓶的,它们营养价值有什么不同吗?”林唯提到红酒,我顺便问了她这个问题。
林唯显然知道答案,她故意用轻视的眼神瞟了我一眼:“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你有没有点‘文化’啊?我告诉你,营养价值是一样的,只是口感上有好有坏,不同而已。因为生产的年份不同,出产的酒庄不同,葡萄的品种和在橡木桶里酿造的时间的不同,最终形成酒的口感就大不相同。前阶段网上有一则消息你看没看到,说一瓶七几年的‘拉斐’在一个拍卖会上被一个人用80万拍走了,你猜后来这瓶酒怎么了?”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林唯心疼地说:“那个买主当场就把这瓶酒打开,跟在场的人喝了,那可是80万的一瓶酒啊!”
“红酒不是有保质期吗?也不是年头越久就越好吧?”
林唯说:“对啊,不过,有的人买红酒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投资和收藏的。”
听了林唯的一席话,我赞同道:“看来,你还真长文化了!”林唯又开始得意起来:“那当然,过去,我是有学历,没文化,归教育局管;现在多少也算是个文化人了,本人现在正式归文化局管了!”
我故意气她:“怕就怕有些人,知道得很多,却不知道最有用的东西……”
林唯哼了一声:“嫉妒!纯属是嫉妒!我这有文化的城里人就不跟你这没文化的乡下妹子一般见识了!”
开够了玩笑,我们又把话题转到了林唯的“安德鲁”身上,我很想知道林唯和安德鲁之间发生“化学反应”的那一刻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催化剂”事件。
林唯一边开车一边也试着想找一找,她说:“这种变化就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吧,很多小事累积起来,突然有一天,感觉就变化了,你要是问究竟是哪一件事促使我改变了想法,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件事在这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中肯定起了重要的作用。”
我追问她是哪一件?
林唯说,上个月,她在楼下的小区散步,一些养宠物狗的邻居在晚饭后都把狗带出来溜,不知谁家的一只小狗跑过来在她脚边嗅来嗅去,林唯觉得很好玩,当时手里正好有还没吃完的零食,就蹲下来拿食物逗小狗,谁知小狗急着要吃,一口就咬到了她的手指头,咬得不重,就破了点皮,林唯也没在意。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安德鲁给她打来电话,她就把被小狗咬的事当成笑话跟他说了,没想到,安德鲁一听就急了,说必须要去打疫苗,林唯还笑他干嘛那么紧张,说没那么严重。安德鲁还是坚持要她去,他说:“你知不知道,狂犬病目前在世界上还是个不治之症,百分之百的死亡率,虽然咬你的那只小狗,也许并不携带病菌,但还是要预防为好……”他说他马上开车过来接林唯去医院。
听安德鲁这么坚持,林唯也只好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跟着二十分钟后到她家的安德鲁去了医院,但医生告诉她(他)们要去防疫站才行,医院里没有狂犬病疫苗。于是安德鲁又拉着林唯去找防疫站,幸好防疫站24小时都有值班,林唯打完疫苗后,都下半夜了一点多了。大夫告诉她要连打五次才可以,每周来一次,期间还要忌口,不能吸烟、不能喝酒、不能吃海鲜、不能吃辛辣食物、不能吃任何刺激性的东西……林唯一听就崩溃了,安德鲁却在一旁连连跟医生保证说:“您放心,我一定帮助您严格监督病人!”
结果,接下来的35天,安德鲁真的象个大夫一样严格地监督着林唯,他让林唯搬到酒店和他一起住,这样更方便“监管”她,吃的他要管,喝的他也要管,不管多忙,每周到打疫苗的时间,安德鲁都亲自陪着林唯去打针,这让林唯既感到他有点婆婆妈妈,又感到心里很温暖。
林唯说也许正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对安德鲁的感觉起“化学反应”了……
我们早上出发,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达位于大连北向的长兴岛,那里当时还没有大规模开发,所以还保持着原汁原味的海岛风情,风吹过来时,还能闻到咸咸的鱼腥味道,虽然有点刺鼻,但那是我喜欢的回归自然的味道。
渔民打上新鲜的鱼、虾、螃蟹、海蛎子、虾爬子、扇贝、海胆等各种海物,直接就在海边贩卖,客人称了斤两之后就可以直接拿到附近的小餐馆去做熟,只花点加工费就行了,如果客人点了餐馆里其他的菜,那么餐馆就连加工费都不收了。
我和林唯在海边吹够了风,食欲大开,看到那些活蹦乱跳的海物又怕咬到了手,又忍不住要流出口水,那种新鲜的味道,光是闻一闻,就沁人心脾!我们买了一斤虾、一斤扇贝、四个飞蟹、还有一条黄花鱼,拿到在沙滩上用大阳伞搭起的一个小餐馆去加工,我们另外又点了餐馆的两个青菜和两瓶啤酒,然后便开始大吃起来。
面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因为这里没有什么污染,所以海水格外的蓝,5月的大连,正是春光明媚的季节,水是透亮的,天也是透亮的,空气也是透亮的,我和林唯也仿佛一扫一度以来阴霾的心情,整个身心都透亮起来,林唯面色潮红地举杯说:“亲爱的,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我们吃饱了饭,又赤脚跑到沙滩上,沙子被太阳晒得有些烫,又热又咯脚,我刚被咯的“呀”了一声,不远处就听见林唯“啊”的一声弹出好远,原来她踩到一只“海胆”,海胆浑身都是刺儿,痛得她“嗷嗷”直叫。一个年轻的渔民咧着嘴看着她笑起来,我问这个年轻的渔民他卖的海货都是自己打捞上来的吗?他自豪地点头说是。过去,大连将潜水到海底摸虾捉蟹的人叫“海碰子”,他们水性极好,在海底自由自在地来来往往,跟“虾兵蟹将”贴脸而过,我曾在健身房的游泳池里试着想象享受一下做个“海碰子”的感觉,结果却被呛水,好在有游泳教练在,才安全回到了地面。
我和林唯用报纸把脸遮上,平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做着“日光浴”。海水就在我们的脚下,偶尔会来轻抚一下我们,那滑滑的、凉凉的水的感觉惬意极了。耳边是渔民们的谈笑声,他们正家长里短地闲扯着,那口音很重的说话声,就象催眠曲,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那感觉仿佛以前上学的时候,坐了一夜的火车放假回到家,放下大包小裹就要爬到床上先大睡一觉,那个觉总是又沉又香,有时会睡上四五个小时,鼻子已经闻到妈妈做的饭味了,想睁开眼睛,可就是睁不开,不知为什么那种又香又甜的沉睡的感觉只有在那个特定的时候才有,每次都要妈妈叫我几次我才能苏醒过来,醒来之后就象已经睡了百年千年,定定神,才能分辨出自己是在“此地”,还是在“彼地”,是在“今生”,还是已在“前生后世”了……
我和林唯就这样躺在沙滩上睡了一个下午,太阳开始偏西了,青格勒打来电话才将我们叫醒。
他问我有没有想他,如果想,他就开车回大连呆两天。我说:“你忙,就别回来了,开车跑长途又累又不安全。”
青格勒说:“看来,你并不想我?”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我叉开这个话题:“我以为你五一不回大连,所以就和朋友约好来长兴岛玩几天,我们已经在这儿了……”
青格勒有点失望:“哦,既然去了,那你们好好玩吧……”
我刚想挂电话,青格勒突然问一句:“都是些什么朋友啊,男的女的?”
我说:“男女都有,一大帮子人呢,青格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青格勒开了句玩笑:“你那么傻,我还不是担心你上当受骗吗?”
我说:“你放心吧,除了能上你的当,估计别人是骗不了我的……”青格勒又说了几句注意安全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后,我们就挂了电话。
林唯看着我说:“哎,没看出来呀,你居然学会撒谎了,我们不是今晚就回去吗?”
我说:“我和青格勒现在还是不见的好,我不知道现在见了面,我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那你已经不爱他了吗?”林唯问。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能不爱就好了,但就是再爱,这一次,我也必须得放手,否则我一辈子只能活在痛苦和绝望的边缘了,说不定哪一天,真得麻烦你来给我收尸了!”
我笑笑从沙滩上站起来,林唯做了个请的动作:“前面就是海,请您老人家现在就上路吧,这个忙我是一定不帮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林唯说完也站了起来,我们互相拍了拍对方身上的沙子,依依不舍地跟我们这个美好的下午告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