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记者站工作了一个月后得出的心得,现在我已经能够驾驭各种新闻体裁了,张站长称赞我是个做记者的好料子,进入角色比想象中的要快!
圣诞节快到了,戴维打电话来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留学生平安夜的圣诞party,我很高兴地答应了。
对不熟悉的事物,我总是怀有极大的“好奇心”,戴维和他生活的圈子是我近距离地了解中国之外的世界的一个窗口,他(她)们每个人都代表着一种所来自国家的一种文化,我想,正是这些不同的“文化特色”才使得这个世界如此的美丽绚烂和丰富多彩。
我常常问自己,我之所以愿意接近戴维,究竟是他这个人吸引我呢,还是他身后的文化?
平安夜那天,基本上各单位下午就放假了,虽然张站长没明确说,但他一离开办公室,我们在心情上已处在了“放羊”的状态。
张站长前脚儿刚出门,王倩后脚儿跟着马上就走了,办公室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了。Party要到晚上八点以后才会热闹,我和戴维约好六点钟碰面,先去吃饭,然后再去“狂欢”。看看表,才下午两点钟,还有四个小时的空闲时间,我决定先去逛逛街,好久都没有逛街了,因为兜里没钱,所以一直也没有心情去逛,现在兜里有点钱了,我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前两天刚刚发了工资,没想到,我这个月的工资加上稿费有一千二百多块呢,还了借林唯的300元钱,交了房租,还剩将近七百块呢,我为此很是激动了一下。
天津街很热闹,我走在这条商业步行街上,被浓浓的节日气氛感染了。街两旁一个临街店铺连着另外一个,服装鞋帽、吃喝玩乐、日用百货卖什么的都有,街中间还摆了很多卖工艺品的小摊,“跳楼价”、“清仓处理”、“挥泪大甩卖”等煽情叫卖声此起彼伏,使人不由地“冲动消费”起来。
我买了个烤红薯一边吃一边逛,心里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烤红薯烫烫的,吃到肚子里还热呼呼的。
我计划着先给戴维买副好看的手套,他每天骑自行车出行,从来都光着手,天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他是真不冷还是不知道自己心疼自己。另外,我还要给自己简单地置办几件化妆品,也不能总是“素面朝天”的,或是一有特殊情况,就蹭林唯的。
我在街上逛了接近两个小时,把计划买的东西都买齐了之后,就坐车回到了公寓。今晚的平安夜Party人一定很多,我要给自己好好化个妆,按林唯的话讲:“就是要闪亮登场!”
我和戴维六点钟准时到了一家意大利比萨餐厅,刚刚坐下,我就感到旁边有一束火辣辣的目光在一直盯着我,我转头一看,竟是王倩!
她狡黠的一笑,然后开始对她一起来的女孩说着什么。
我的心在她笑的那一刹那儿顿时沉了下去,刚刚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我能想象的到,明天到了办公室又会有什么样的讥讽在等着我。
我一直不明白王倩为什么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为什么这么恨我,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得罪过她呀。
后来,是在和杜斌的一次闲聊中,我才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原来在我来记者站工作之前,王倩就一直想把她的表妹推荐到记者站来做记者,张站长看了她表妹的几篇文章后认为水平不行,所以没有同意。后来我来记者站上班了,王倩就想当然地认为是我抢了她表妹的位置,因此对我一开始就抱有很强烈的抵触情绪,怎么看我都不顺眼。而且,我来记者站工作的这段时间,大家对我的工作表现越来越认同,王倩也愈来愈觉得我是她的潜在威胁,她也能感觉到,虽然表面上我是受她指派,但我wWw.心里却对她并不服气,与其养虎为患,还不如先发制人,所以她处处找茬,想逼我主动离开……
戴维没有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他正欣喜地试着我给他买的新手套,一会儿,我们点的比萨和饮料端上来了,于是我们边吃边聊。
基本上一直都是戴维在说,他谈兴很浓,我时尔应付的点点头,时尔微笑一下表示我对他谈话的兴趣。
戴维告诉我,他等学校放寒假,计划去云南旅行,他说他最想去的中国的地方就是西藏和云南。然后又告诉我,昨天电视台的人来找他,动员他去参加电视台举办的“外国人才艺大赛”,我说:“那很好啊,没准你一不小心,也象‘大山’一样,在中国就红了,你比他长得帅,我觉得你一定行!到时候,中国不仅有个名人‘洋大山’,还会有更红的名人‘洋大海’!”我半开玩笑地说,戴维也笑了,他说:“可我不喜欢当‘名人’,我喜欢过自己想过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喝了一口饮料,接着说:“我正在准备参加‘外国人汉语演讲比赛’,需要很多时间练习,我现在的中国话讲得还很不标准,我觉得学好汉语是我现在更喜欢做的事儿。”
我看了这个率直的“老外”一眼,他的回答隐隐地触动了一下我内心深处的某个神经,我很羡慕他,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活在“自我”中,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而我为什么就不能够呢?
王倩还在时不时地朝我这边看,估计坐在她对面的女孩就是她的表妹,她也不时地向我和戴维瞟上几眼,目光冷冷的。我实在是没有胃口,放下比萨,戴维盯着我几乎未动的食物很是不解,他问我怎么了,我跟他说了王倩,我说这种勾心斗角让我感到很累。
戴维问:“那你喜欢你目前的工作吗?”我说:“喜欢,应该说是很喜欢!”戴维说:“那不就OK了,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有多好啊,你就努力做好属于你的工作,当她不存在就行了。工作是做出来的,不是争出来的,没有一个老板会喜欢能力差的员工,跟别人争没意思,要争就跟自己争,跟自己的过去争!”
我听了戴维的话,心里开始有些宽慰,慢慢地有了点食欲,他把我的盘子拿过去,用刀叉把我的比萨切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他先是看着我吃,然后又拿起餐叉开始喂我,他说:“你知道吗?每一粒粮食上都有七种神明,不吃光盘里的东西,就是对神明的不敬!”我最终吃掉了盘子里的所有的食物,他满意的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买单,拉着我的手走出了餐厅。
留学生的圣诞平安夜party是在大连外国语学院的学生礼堂举行的,我和戴维赶到的时候,party已经开始。
把门的人在我们每个人的手腕上戴了一个用荧光棒做成的手镯以示标志,然后放我们进去。我戴的是一只粉红色的荧光手镯,戴维戴的是一只天蓝色的,礼堂里闪着各色的荧光手镯,红的、蓝的、紫的、黄的、绿的、粉的……汇成了七色彩虹,在礼堂故意调暗的灯光中发出诡异的光。
礼堂里大多数是外国人,也有中国人,多数是中国女孩。据说,在中国的外国人圈子里,外国女孩并不受欢迎,外国男人更愿意与中国女孩交往,可能这也是他们了解中国的一种方式吧。我后来有一次还特意问了戴维这个问题,他说:“现在全世界的男人大多都喜欢东方女性,因为东方女性温柔,而且身材苗条,不象西方女人,结了婚,很快就胖得一塌糊涂了!”他说他的很多在美国国内的朋友都喜欢日本女孩,但戴维说他喜欢中国女孩,我不知道戴维的回答是真的这么想,还是为了讨好我,总之我觉得能做个东方女人很开心!
留学生的party很轻松,很随意,也很热烈,音乐声震耳欲聋,地上堆放着啤酒和饮料,大家随便喝随便拿。我刚一进去就被戴维的一个朋友拉去跳舞,他是个阿拉伯国家的人,汉语说得很流利,他说他以前也有一个中国女朋友,但已经分手了,他说:“中国的女孩子很厉害!”“为什么这样讲?”我问,他耸耸肩说:“因为她不准我娶四个老婆!”我笑了起来。
劲爆的音乐一直没有间歇,我们就这样不停地跳下去,跳舞的人很多,互相碰撞着,跳了大约有二十多分钟,我感到又累又热,实在跳不动了,就大声跟那个阿拉伯男生说了一声回到了座位上。
我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一下子就喝掉了半瓶。
戴维和一个黑人女孩去跳舞了,WWW.soudu.org他们跳得很疯狂,他把脱下的毛衣扔给了我,距离不远的几个留学生正在喝着啤酒低声交谈,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其中一个还跑到舞池中边跳舞边跟戴维耳语了几句。后来等戴维跳得满头大汗回来后,我问戴维他们在笑什么,戴维说:“他们说你一定还是个vergin(处女)!”
我的脸立刻阴沉下来,我拿起外套说:“我要走了。”戴维抓住我的胳膊不解地问:“why,It’sonlyajoke!”(为什么,这只是个玩笑!)“Joke?doyouthinkI’majoke?”(玩笑?你认为我是一个玩笑吗?)戴维退后一步,做出个投降的动作,连声说“sorry(对不起),sorry(对不起),I‘mreallysorry(真的对不起)!”我说:“It’snoneofyourbusinese(不关你的事)……”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快步跑出外语学院的大礼堂。
天黑漆漆的,我心里难受极了,所有在大连的不愉快一下子又全部涌上了心头,那种浓重的黑色的压抑,压得我就要“爆炸”了――
青格勒说消失就消失,而且消失的是那么彻底、那么无情、那么不讲道理,让我的心到现在仍每天针锥一样的疼痛和流血,他一下子躲得那么远,那么的高不可攀,让我想见他一面当面问问清楚的机会都没有。
肖卫国,那个满口“仁义佛心”的老板,不仅毫无理由地解雇了我,而且还厚颜无耻地侵吞了我当时仅有的钱,让我差点儿就饿死在大连街头。而更可气的是,当我后来再次找他索要我的押金时,他竟让我去酒店找他,摆在我面前五千块钱,问我是要“继续装清纯”,还是要“实实在在的钱”,他那得意的、猥獬的、狰狞的笑,让我到现在想起还感到头皮发麻和心惊肉跳,他从来就认为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事儿,当然我也不会例外。那天,站在那个酒店房间,站在他的面前,我除了再一次感到绝望外,非但没能要回属于自己的钱,还差点儿就被他按到了床上给侮辱了,而我事后也只能把这一切委屈都装到肚子里,连林唯也没透露半个字。
王倩整天阴阳怪气地欺负我是一个外地人,她那不屑的、优越的、随时在找茬的目光,让我每天一跨进办公室就感到说不出的窒息和慌乱……
我怎么了?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现在居然连素不相识的外国人也敢来嘲笑我……
再过一个多月,春节就要到了,我这个叛逆的孩子站在异乡面朝北方,却有家不能回……
我的心象一团乱麻,我的生活也象一团乱麻,我未来的人生似乎也是一团乱麻,乱七八糟、结结绊绊、找不到一根清晰的头绪……
我不停地向前跑着,迎着寒风,不停的向前跑,向前跑……
不知道跑过了多长时间,我终于听到了大海的声音,那海水拍打堤岸迎风咆哮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想被它淹没。
我踉踉跄跄地跑过去,不顾一切奔向那海的怀抱,就象奔向我熟悉的草原,只有草原母亲的博大的胸怀才肯接纳我,才会让我感到安全和温暖,平静和快乐……
刺骨的海水没了我的双膝,我的脑子涨得象要裂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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