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姐妹们,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她到那人跟前。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
“神对蛇说:‘你既然作了这事,就必受咒诅,比一切的牲畜野兽更甚。你必用肚子行走,终身吃土……’又对女人说:‘我必多多增你怀胎的苦楚,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你必恋慕你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又对亚当说:‘你既听从妻子的话,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你也要吃田间的菜蔬。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
牧师讲的是《圣经》中“失乐园”的一段:因为蛇的引诱,亚当和夏娃偷吃了树上的禁果,因此受到神的惩罚而被赶出了伊甸园,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命运的起源,男人从此要终身劳苦,女人则终生逃不出男人的所辖。
牧师继续读着《圣经》,牧师读一句让信众们也跟着他读一句,旁边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让我看她的《圣经》一起读,我于是也跟着牧师一起大声读起来:“神是我们的避难所,是我们的力量,是我们在患难中随时的帮助,所以地虽改变,山虽摇动到海心,其中的水虽砰訇翻腾,山虽因海涨而战抖,我们也不害怕……”
大约一个小时后,礼拜结束了,人们带着平和的表情陆续走出了教堂,有相熟的人在庭院里三三两两继续交流着研读《圣经》的心得,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宗教作为一种文化对人的心灵影响之大,行走在这里的人们似乎都很友善,没有人大声喧哗,认不认识的人遇到了都亲切地打一声招呼,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我仍然坐在教堂里,不想离开。
我很留恋这种宗教营造中的虔诚气氛,它象一屡和煦的阳光照进了我冰冷的心里,让我在忙于生计的慌乱中感到了片刻的心灵的宁静。哪怕这只是片刻,只是人们臆造出的假想的“世界”,那也让我就在这假想的世界里,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心灵的宁静吧,让我喘匀一口气,再有力气回到现实中去继续打拚。
我迷茫地盯着挂在教堂前面的十字架,梦幻和现实中的世界开始交错。
我自言自语地问:“上帝真的存在吗?”
“上帝你真的存在吗?你若真的存在,那么,好人也拜你,坏人也拜你,你到底帮哪一个呢?”
在跪拜在上帝面前的这一刹那儿,我的心底冲出了一个强烈的渴望,我渴望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一个无所不能的“上帝”,就算上帝不能帮助所有的好人,但至少可以惩治一下恶人,叫他(她)们不能再轻易做恶。
但我以前的教育却又在我的耳边不断地提醒着我“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上帝’,也没有什么救世主,上帝不过是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个‘精神寄托’而已”。
我在“心的渴望”与“理性”的矛盾中摇摆着、撕扯着、挣扎着,我不自主地开口求着上帝:“上帝啊,求求你了,你真的存在吧!你真的存在吧!”我盯着十字架一遍遍地热切地乞求着。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上帝是否真的存在并不重要”,我转过脸看去,是一个外国人,不知什么时候他坐到了我的旁边,黄色的卷曲头发下,是一张英俊而明朗的脸,他用不太熟练的汉语继续对我说:“重要的是,信仰上帝,上帝就会在我们心中播下爱和希望的种子,而心中充满爱和希望的人才会永远快乐!”
戴维,一个美国留学生,我们就在耶稣基督慈爱的注视下半中半洋的聊了起来,他是哲学博士,要在中国交流学习一年,刚刚来了两个多月,他是九月份来大连的,比我晚来了正好两个月。
他说他每个周日都要来教堂做礼拜,这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了。
他把手中一本红色硬壳的《圣经》送给我,说:“你看上去不是很开心,我想你需要上帝的帮助!”
“上帝能帮得了我吗?上帝之子还被钉在十字架上呢?”我反问戴维,我还没有摆脱刚才自己一直在追问的问题。
戴维说:“你要是相信上帝,上帝就能帮你,上帝之子耶稣正是为了帮助我们大家才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我们继续争论着这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但今天是显然谁也说服不了谁,一个信“上帝”的人和一个不信“上帝”的人,大家根本是在用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在思考问题,这里只有“信”与“不信”的分别,不存在谁“对”谁“错”的答案。
不过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戴维送给我这本《圣经》,不管上帝是否真的存在,上帝能不能帮我,我今天在教堂里坐了两个小时后,心情还是平静了很多,心儿也似乎纯净了许多,这种心的静谧让我在浮世的挣扎冲撞中得到了片刻的休息,那种可以暂时“放下一切”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地吸引着我,让我似乎一下子有了回家的感觉……
看看表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我跟戴维告别,我还要去书店买书。
戴维说:“hwithme?”(我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吃午餐吗?)
“No,thankyou!(不,谢谢了!)”我拒绝了,因为买完书,我还有稿子要写,而且还要署上王倩的大名。
“CanImeetyouagainnextSunday?”(那么下周我还可以在教堂见到你吗?)
我说:“Maybe(大概吧)。”
他说:“CanImakefriendswithyou?”(我们能做朋友吗)
“Maybe(大概吧)。”我回答。
他笑笑,转而用中文说:“如果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也回答我‘Maybe’吗?”
我没有停下脚步,只听见戴维在后面喊:“那我以后就叫你‘MissMaybe’(大概小姐)!”
第二个周日,我原打算忙了一周,好好睡个懒觉,结果却早早就醒了,公寓里很冷,我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留在外面一双眼睛,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想着事情。
这一周,工作上似乎找到了点感觉,稿子基本“上路了”,有一篇稿子,张站长只改了几个字就让我传到总部了,我当时很是“窃喜”了一番。但到现在我心里仍然是“没有底”,我把以前田歌写的稿子都找出来仔细地学习了一遍,发现自己与她的差距不在文笔上,新闻写法也是可以短期赶上的,差距最大的是在“分析问题的深度方面”。
现在很多新闻单位招考记者都喜欢要学经济的、金融的、或学法律等专业的,学新闻专业或学中文专业的反倒不怎么吃香了,原因就在于只有懂相关专业的记者才能把文章写出深度。的确,一个不懂经济的记者如何能写出好的经济分析文章呢?但经济等方方面面的知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得会的,知识的积累也需要时间,但我就是没有时间。
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一阵阵地“急”起来。因为读者是不会管你有没有什么客观理由的,不会因为你是刚入道就给你“慢慢成熟”的时间,读者要的就是他(她)们想看的好文章,你能提供,你就受“欢迎”,你不能提供,就就会被“唾弃”。读者的“唾弃”对目前的我来说倒还在其次,我最担心的是报社让我“下课”,因为我很喜欢现在也很需要这份工作,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越想越躺不住了,看看表,快七点钟了,我尽量小声地起了床,找了一本经济学方面的书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WWW.soudu.org,我的眼睛离开了书本,又忍不住地想起刚才那个问题:“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上田歌呢?”
田歌的文章写得好,一方面是由于她从业多年,积累了很丰厚的方方面面的知识和经验,但记者每天涉及的问题很杂、很宽泛,以她的年龄也不可能在各个方面都是专家吧,她一定也会在工作中遇到很多不懂的问题,那么,在不熟悉的领域她是如何把稿子也写得那么有水准的呢?我反复地问着这个问题,忽然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起来,我似乎找到了困惑我的答案,我的心热了起来。
客观地讲,要想短期内成为“专家”是不可能的,就是给我再多的时间,我不吃不睡也不可能成为各方面的“专家”,但我至少要方方面面都懂一些,至少要能提出好问题,我不是专家没关系,我去采访是“专家”的人就行了。记者吗,最重要的就是要会“提问题”,读者关心什么,想知道什么,我们竭尽所能代他们去找到答案就是了!
这样一想通,我的心一下子豁亮了,我高兴地差点哼出歌来,“天生我才必有用”,我对未来的自信心又找回来了!
心情一好,我就无法憋在公寓小小的房间里了,心也随着冉冉升起的太阳雀跃起来,忍不住想出去走走。
上周日去教堂,那里虔诚的氛围仍迷散在我的脑海里,我走出公寓的大门,不由自主地又去了教堂。
下了公交车,快接近教堂的时候,远远的我就看见戴维在向我招手――那个蓝眼睛的“老外”!
他骑在一辆自行车上,来到我的身边,然后用脚支在地上停了下来。“Missmaybe(可能小姐),上车!”他一歪脑袋,示意我坐到他自行车的后座上,我笑了一下,坐了上去,轻轻地抱住他的腰,一分钟不到,他载我到了教堂的大门口。
我们就这样成为了朋友。
在礼拜结束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字叫“大海”,问我好不好听,我说有点“土”,他说怎么会“土”,大海是浪漫的!我跟他解释不清楚,就说:“在中国,叫‘大海’的人太多了。”他说:“那不是很好,如果我做了坏事,就说这不是‘我这个大海’做的,是‘另外一个叫大海的人做的’!”
他还挺幽默的,我开玩笑说:“你知道在中国最有名的外国人是谁吗?”他说:“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个会说相声的加拿大人,叫‘大山’的。”我说:“你也很幽默呀,将来你也可以在中国说相声!”
戴维笑起来:“所以我要努力把中国话说好,你就做我的老师吧。”说完他还学中国古人的样子,给我做了个揖,鞠了一躬,并认真地叫了我一声“老师!”
戴维问我有没有英文名字,我说我的英文名字叫“Anna,安娜”。他重复了一遍,然后就拉起我的手:“安娜老师,我们走吧!”
戴维那种西方人特有的热情、幽默、轻松,让我平淡的生活渐渐泛起一丝亮色。一段时期以来,去教堂成为了我周末的固定课程,我很喜欢在那样一个地方,以虔诚圣洁的心,娓娓地对一个我生活圈子之外的人,剖析我时喜时悲正处在风雨飘摇中的精神家园…...
戴维的种种浪漫举动,让我很感到很新鲜,他总是在你想不到的时候给你来个“出其不意”。在我快要入睡的时候,他会给我的呼机发来讯息“missyouinmydream!”(在梦中想你!)而在早上我刚一睁开眼睛时,他的问候又来了:“morning,earlybird!”(早安,早起鸟!)在走进办公室刚刚打开电脑,我的信箱中准有一封他的邮件在等着我,一只可爱的小熊马上跳了出来:“HiAnna,mynameisSuperHeroBear,e。shhhhhhhhh,Ithinkhelikesyou!”(你好,安娜,我的名字叫超级英雄熊,戴维派我来保护你,直到他来取代我的位置,嘘嘘嘘嘘嘘,我想他喜欢你!)
在下班的路上,戴维有时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从羽绒服的怀里拿出一支鲜艳的玫瑰花来;在打雪仗的时候,趁我一不留神儿,他不是在我的衣服里塞进去大团的雪,就是在我冻红的脸颊上给我来个突然的热吻,说是可以防寒……
以前上大学时,我们的外教曾在课堂上开玩笑说,西方男人要是想追求一个女人,wWw.你就是躲到地下,他挖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
那种被重视、被渴望、被宠爱的感觉,的确让女人很心动,但我始终不想与他越过男女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无法忘记青格勒,到了今时今日我还是不能相信青格勒会背我而去,我始终不相信他真的结婚了!
戴维试着向我解释男女性爱是成年人再正常不过的生理需求,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我装作不懂,气得他无奈的呜哩哇拉的直叫我“外星人”,问我是“从哪个星球来的?”
在感情方面,我总认为我是属于“慢热”型,在一次和林唯的交流时,她说她是“直奔主题”型,而给我定为“外表冷漠、内心狂热”型,而戴维却说我是“活火山”型,沉睡的时候静的象道风景,但一旦爆发就会天翻地覆,那种热烈是要烧死人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