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本站公告

    有人说:想开了,人人都得自杀;也有人说:想开了,人人都不自杀……

    事情已经发生,生活还得继续,除了承受wWw.,我别无选择。

    在我彻底明白了除了自己,我在大连将别无所依时,我的心反倒坦然了,不存在选择的烦恼,因为只有一条路可走。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份工作,我必须马上找到工作,这样我才会有钱,有了钱,我就可以交房租吃饭坐车,有地方睡觉有饭吃了,那么,我就可以继续在大连呆下去了。

    招聘会要等到周末,但我不能等到周末。

    我决定马上行动起来,不能耽搁一分一秒。

    这两天我一直在上火,嗓子干涩,鼻子里也直冒火,心里焦急如焚,我想如果我不能尽快找到工作,估计一场大病将会准准地找上我。

    早上天还没有亮,我就醒了。

    我打开手电筒看了看表,还不到五点,但我脑子清醒的很,再也睡不着了。我不敢起床,怕影响到正在熟睡中的林唯和小路,再说这么早起来,也是哪都去不了的,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小路每天“朝九晚五”,上下班很规律;林唯有时是白班,有时是晚班;月月却永远是晚班,她的床晚上一直是空空的,月月是个爱干净的人,她的床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白色的床单永远是雪亮雪亮的;现在,我失业了,早早晚晚都在家。每天看到她们磨磨蹭蹭地起床,贪婪地能多睡一分是一分,下了床后,再急急忙忙地跑到公用洗漱间赶在用水高峰打仗一样地把脸洗了、把牙刷了,然后排长队等着上厕所。林唯常常是等了一会儿就等得不耐烦了,赶紧先跑回来化妆,她常常是一边化妆一边抱怨道:“有些人真是不讲公德,不知道早上大家都赶时间啊,还长蹲!”失业的人最羡慕的就是有工作的人了,每天看着她们一个一个地出门,奔向各自的工作岗位,我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上班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整个公寓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该轮到我了。我下床去例行每天早上的三件事:洗脸、刷牙、上厕所。我象贼一样蹑手蹑脚地小跑到公用洗漱间,生怕被别人撞见。本该是上班的时间我还在公寓里,就等于告诉别人“我失业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被别人感觉到我现在没工作,虽然是掩耳盗铃,但越是没工作我越是希望在别人面前,尽力伪装成一副我是有工作的、而且很忙的样子。

    收拾停当之后,还不到九点,不知道报摊摆没摆出来,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先看会儿书。

    总算等到了九点,我迫不急待地跑出了公寓,跑到了离公寓最近的一个报亭,我翻看了报亭几乎所有的当地报纸,然后买了其中招聘信息最多的两份,返回公寓。我拿起笔,仔仔细细地读了上面每一条招聘信息,最后筛选出了大约十家我觉得我够条件的招聘单位,准备挨家投简历。

    就简单地投份简历吗?我思度着。

    我估计这样做成功率一定不高,我想每家招聘单位收到的应聘简历都会以“百”为单位,我的简历会不会就淹没在了这几十甚至几百封简历之中了呢?现在招聘单位最重视的就是应聘者要有实战经验,我刚来大连时,找工作总是不成功,我后来总结了一下:一是没有大连户口,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有太多的工作经验,尤其是在大连的工作经验。现在,我虽然有了几个月在大连的工作经验,但估计也很难在众多应聘简历中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怎样才能在众多的应聘者中脱颖而出呢?我苦思冥想着。

    回想我从家乡来到大连的这几个月,虽然时间还不算很长,但我却经历了我人生中一个个重大的挫折和冲击,无论从思想上、生活状态上、还是对人对事的重新认识上,我觉得这都将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转折年”。我应该把我成长的印记留下来,那种刻骨铭心的心理感受,估计时过境迁之后,就将再也找不回来了……

    公寓里静悄悄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的思绪不被打扰地尽情地飘到了远方,我把我从内蒙古到大连的种种经历、心理落差和痛苦的反思写成了一篇文章,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因为是亲身经历,所以感情体悟就特别的真实深刻。

    顾不上吃中午饭,我埋头整整齐齐地将这篇刚刚写就的文章誊写了一份,然后拿去复印社复印。我把我的这篇文章附在了应聘简历的后面,并同时附上我曾发表过的几篇我比较满意的散文随笔的影印件,以及我最近在天成事达公司被客户采用的一些广告策划文案脚本,然后将它们分别装进十几个牛皮纸大信封,按着报纸上招聘公司的地址,将厚厚的简历一份一份地寄出去。

    做完了这些,我的心儿开始感到一丝丝轻松,那寄出去的一份份简历就象是一个个的“希望”,让我暂时从“悲观情绪”中抽身出来。

    最近真可谓是“多事之秋”,倒霉的事儿一件一件地接踵而来,我疲于奔命,现在算是“劫后余生吧”。我抬头看了看天,今气很好,我是不是也应该开始转运了呢?我问着天,也在问着自己。生活已将我抛到了社会的最底层,我是不是也该“触底反弹了”?

    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作响,看看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我忙得两顿饭都没有来得及吃,眼睛里快要冒出“金星”了,肚子里没有油水,就特别爱饿,还是先解决一下饥饿问题吧。

    记得以前上学时,每次一放假回到家,妈妈问我想吃什么,我就会贪婪地说:“我想吃一大桌子菜……”

    一大桌子菜!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奢侈过了。

    看着街道两旁各个风格不同、大小不一的餐馆饭店,我下了下决心,走进了一家叫做“草原风情”的烧烤店,一想起家乡,想起内蒙古,想起草原,我就忍不住地胃口大开,那美味鲜嫩的牛羊肉啊,我馋得直咽口水。

    这个时间烧烤店的客人还不多,我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服务员过来点菜,羊肉串是一块钱三小串,牛肉串是一块钱一大串,我要了10块钱的羊肉串、一个玉米饼和一瓶啤酒,这是我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今天我特别想喝酒,也许是想对酒当歌,权当是对自己的过去做个告别吧……

    坐在我对面的象是两对夫妻,他(她)们正在谈着自己的孩子,“你说这个小兔崽子,跟他老爸玩心眼,上星期回家跟我说学校组织假期旅游,每人交150块钱,我觉得钱不多,就给了钱让他报名,回来后他又对我说,钱不够,还得再交150,我说太贵了就别去了吧,他说:‘行,但老师说如果现在说不去,那交的钱也不退!’我说那还是去吧,结果他旅游回来后跟他妈说,其实老师一开始就告诉交300,他怕我嫌贵不让去,才想出了这么个计策!”对面的人开始笑起来,然后说:“你这个儿子还不算太离谱,我那个小子才让人头疼呢,15就谈上恋爱了。上周六,他骗我去WWW.soudu.org同学家做功课,实际上是和一个女同学一起逛街去了,我尾随在他(她)们后面,你不知道我那儿子说的那混帐话,气得我当时就差点背过气去,女同学问:‘我们去商场看什么呀?’他说:‘看看双人床吧!’”四个人一起大笑起来,我也不由地被那个淘气的小男孩的话逗笑了,孩子的父亲听到我的笑声,转过头来看看我,然后羡慕地叹了口气说:“哎,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多潇洒,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真让人羡慕啊,我们是上边老祖宗,下边是小祖宗,难啊!”

    我勉强地对他(她)们笑了笑,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们肯定想不到,我的下一顿饭至今还没有着落呢……

    已经没有退路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吧,我宽慰着自己,毕竟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我只能“愿赌服输”。

    服务员用铁铲端来烧红的碳,换了新的烧烤壁子,把我点的东西一齐拿来,羊肉串在火上“滋滋”地冒着油,我喝了一口啤酒,开始了我的“大餐”。

    我吃着烤好的羊肉串,不由地又想起了家乡。内蒙的烧烤店烤肉设施与这里的不太一样,这里的烧烤炉子只适合烤肉片或烤串,而内蒙的烧烤店一般都设有烤羊腿的架子。想吃肉了,几个人可以去店里点上一只大羊腿,店家帮你串到烤羊腿的专门的铁架上,大家一边聊天喝酒,一边转圈地烤着羊腿,看看哪一边烤熟了,就用小刀一块一块地割下来吃。蒙古族人一般都不太喜欢吃全熟的肉,他们只将羊腿烤到五、六分熟,他们认为肉中带点血丝儿的状态才是肉最纯美的味道,而且,在内蒙古吃羊腿有个不成文的习俗,羊腿最后一定要被剃得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骨头儿,找不到一丝儿剩肉,蒙古人剃肉象是雕刻一件艺术品,刀功娴熟手法自由,如果一只羊腿上被刀割得东一下、西一下,吃到最后,还有没剃干净的肉,那么蒙古族人看了就会笑你:“不会吃肉”!

    这家店的羊肉味道还算正宗,在买单的时候我问老板是不是内蒙来的,一问果然是老乡。虽然都是来自呼伦贝尔,但他以前是生活在林区,他(她)们一家也是刚刚搬来大连,在这儿一时没找到什么其他可干的,就开了这家“草原风情”的烧烤店。

    据他(她)们夫妻讲,以前生活在内蒙古林区的人都很富庶,树能生钱,有树就有钱花,但树不象庄稼一年一茬,一棵小树长成大树怎么也得十年八年,砍得多、栽得多、但成活成材的少,年年滥砍乱伐,以至于现在内蒙古林区郁郁葱葱的大树都被砍没了,有些小树也难逃厄运被偷伐者一并给伐走。没有了树,林区的人就等于断了生存的根,于是大家都纷纷到外地来寻求发展,有点钱的人就把家搬到大连、青岛、威海这样环境好的地方,没有钱的人就没法讲究生存环境了,哪能挣到钱,哪能养家糊口就奔向哪里……

    吃过晚饭回到公寓后,下班的人都回来了,我向林唯偷偷地借了三百块钱,以度过我暂时的经济危机。我准备明天继续投简历,跑人才市场,我不信老天就一定非要饿死我这只“瞎家雀儿”,饿死我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估计他也不会有什么成就感!

    三天后,我终于等来了面试通知,而且是两个,其中的一个竟然是一家报社。

    去那家报社面试的当天,我在公寓里尽可能地充分做了准备,把面试可能问的所有问题都一一在脑子里想好了答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按照林唯的建议也画了个淡妆,人一上妆确实一下子比平时精神了许多,我整个人也感觉笑得更自信了。

    在一幢高级写字楼的10层,我找到了这家《前沿经济导报》的大连记者站,这是总部设在北京的一家国家级经济大报的驻连机构,整个大连记者站只有六个人,站长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姓张。

    我报上姓名后,张站长从一堆简历中把我的文章抽了出来,他说:“你的文字功底不错,你这篇文章我看了,写得蛮有感受,难得的是你年纪轻轻,还有着对生活如此深刻的思考。”我有点受宠若惊,不知该说什么好,张站长接着说:“我很喜欢你文章结尾处的最后几句话。”

    文章的结尾我是怎么写得了?

    我想了想,记起了其中的一句话:“经历了这么多,我依旧不成熟,但生活总会给我犯错的机会,让我成长……”

    面试的时间很短,我为面试准备的很多问题的答案都没有派上用场,张站长只问了我几个关于“是否准备在大连长期发展”、“对经常加班有没有意见”、“懂不懂与人相处的艺术”、“有没有信心转型写好新闻稿”等几个简单的问题,我一一做出了回答,张站长说:“我必须提前跟你说明白,我这的薪水不高,活却不少,而且这种状况是长期的,你不会觉得委屈吧?”

    我说:“不会的!因为干得越多,我的基础就会打得越牢固。我想,如果只是想盖一个‘草房子’,也许不需要什么地基;盖一栋楼房,地基就要深一些;而如果想盖一座高楼大厦,则需要很深很深的地基,我希望我今后的事业应该是一座大厦!”

    估计张站长对我最后的回答还算满意,他没有再提更多的问题,就告之我第二天可以来上班了。

    张站长强调说:“你今后的主要工作是配合王倩的经营工作写稿。”我当时还不甚明白,张站长指了指坐在外间的王倩,我向那个叫王倩的女孩友好地点了点头,她看样子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她象没看见我一样,继续“哗拉哗拉”地翻着桌上的报纸。

    800块钱一个月,稿费另算,试用期过后给办理记者证。

    想到可以当记者,我十分兴奋甚至有点欣喜若狂,当时给《前沿经济导报》大连记者站投简历时,我压根儿就没报任何成功的希望,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我心里最有把握的那家公司没有看上我,而我最没报希望的单位却向我投来了“橄榄枝”。

    从记者站离开时,我向张站长要了《前沿经济导报》最近一周的报纸,我抱着一大摞报纸走回了公寓,也许是兴奋的缘故,坐公交车还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我徒步走,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回了公寓。

    我要在明天上班之前,尽可能地看完这些报纸的主要文章,我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掌握这家报纸的稿件风格。

    感谢上帝,我终于有工作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