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国庆节,梅媛媛和洪家湾的赵仁结婚了。
新婚之夜,随着梅媛媛一声痛苦而又幸福的呻吟,梅媛媛用她的处女身向赵仁解释了他的种种疑虑,庄严宣告了“库房事件”纯属子虚乌有。
洪源觉得对不起梅媛媛。他想:梅媛媛受了那么大的冤枉,承受了那么大的打击,我没有给她丝毫的安慰,没有表现出男子汉的宽宏与大度,却在内心深处对她存有种种猜疑,实在不是一个男子汉所为。洪源将这一歉意化为了对梅媛媛的爱,他要用爱的春风抚平她的心灵创伤。
然而,梅媛媛的清白只有洪源和赵仁两个人知道,可是,他们的话有谁会相信呢?况且赵仁至今仍下落不明。在别人的眼里,你梅媛媛再漂亮,也不过是一双破鞋,你身上的污点永远洗不掉,你洪源再有本事,不就是穿了一双破鞋吗?人们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们,用阴阳怪气的腔调跟他们说话。
洪源无法承受人们这样的目光和语气,这异样的目光和语气像一把把刀,剜他的心,将新婚的喜悦和对梅媛媛的歉疚“剜”得七零八落,他甚至开始怀疑新婚之夜的感受与判断。
梅媛媛更是日夜担心那爱情小罐里的甜蜜会被掺进一些怪味。
梅媛媛与洪源的生活被“库房事件”的阴影笼罩着。
在那艰苦的年代,人们在生产队熬着,在上工之余,用各种手段搞“外花”(生产队上工以外获得的收入叫“外花”)。洪源高中毕业后回乡,被公认为洪家湾的秀才。他自命不凡,朝思暮想的是离开农村,远离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然而,在那年代,再有本事的人也只能像笼中的鸟儿,无法翱翔于蓝天。因而,洪源的高智商只能发挥在这搞“外花”上。他是搞“外花”的能手。洪源搞“外花”的范围主要是捉黄蟮蛤蟆鱼鳖之类。他一般是在中午和晚上进行,有时候熬通宵,有时在一个晚上能捉到几十斤黄蟮。
洪源全身心地沉浸在这搞“外花”的事业之中。这天晚上,洪源又拿着手电,提着蔑?,去田野里照黄蟮(用手电照着黄蟮后,黄蟮不动,只要捉就是了,人们管这种行为叫“照黄蟮”)。
夜深人静了,梅媛媛坐在床上等着洪源回来,眼前却呈现出令她伤心的一幕――
新婚后的一天,梅媛媛与洪源带着新婚后的喜悦,双双去生产队上工。休息时,洪源拿出喜糖喜烟,分散给乡亲们。人们嚼着喜糖,抽着喜烟,wWw.一片喜气洋洋。
外号铁棍的洪木林一边很惬意地抽着烟,一边高声嚷道:“洪源老弟,洞房花烛夜的滋味爽吧!”接着,拉着洪源,对着他的耳朵做出说悄悄话的样子,“是靓货吧,‘库房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木林得到铁棍的绰号是有故事的。有一新婚媳妇长得腰宽体胖,屁股宽得在洪家湾史无前例。男人们私下里给了她一个外号叫铁柜子。木林当时就来了灵感,说:她是铁柜子,我就是铁棍,我正好“撬开”她。于是,那新媳妇的真名还来不及被社员们记住,她的“铁柜子”外号和木林的“铁棍”外号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洪家湾。
木林虽是作耳语状,但他的声音并不小,足以让人们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河中,顿时掀起了波澜。
“洪源,梅媛媛那东西有没有铁柜子的紧啊?”四十多岁的单身洪亮才高声叫道。
“紧没有关系,铁棍在此等候多时呢,怕就怕不紧呵!”
“梅媛媛圆不圆呀,要是不‘圆’,肯定是被赵仁那小子给搞瘪了,找赵仁小子算账去就是!”
“媛媛,反正你不吃亏,得了两个男人,哈哈哈!”
…………
人们或用隐语,或直言不讳,恰到好处,水平登峰造极。梅媛媛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钻到地下去。洪源气得咬牙切齿,抡了拳头冲过去,狠WWW.soudu.org狠的揍了祸首洪木林,然后拉了梅媛媛:“媛媛,我们走!”
木林来不及还手就倒在地上,他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洪源与梅媛媛喊唱:
破鞋那个哟――松又松哟,用不着我铁棍呀,来做功呀哟――
人们被木林逗笑得前仰后翻,洪源要回头,被梅媛媛死活缠住……
“你怎么还没睡呀?”洪源问躺在床上的梅媛媛。
梅媛媛揉了揉眼,发现是洪源回来了。她连忙起身,把煮好的几个熟红薯端过来,放到洪源面前,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关切地说:“你看都转钟了,怎么不早点回来,你可要注意身体呀!”
洪源把嚼着的红薯吞了下去,接过梅媛媛递过的水,说:“身体好又活得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被人嘲笑,我现在简直是行尸走肉啦!”
梅媛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说:“我们要尊重事实,别人对我们嘲笑是别人不对,我们可不能为别人的错误付出代价啊!”
“你说得好听――就算不是事实,可谬论重复一千遍也会成为真理的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呵!”
“就算不是事实”,这“就算”是啥意思呀!梅媛媛感到,在洪源的心里,分明还有没解开的结。这令梅媛媛很伤心。然而,梅媛媛也看到了这舆论的巨大威力,她自己也一直生活在那“库房事件”的阴影里,又有什么理由来责怪他呢。梅媛媛说:“别想那么多了,日子还得照样过,睡吧。”
刚睡下去,听到隔壁房里传来洪源老爸的呼喊声。洪源和梅媛媛跑过去,发现洪源的爸正抱着他妈不知所措。
梅媛媛说:“快送医院!”
洪源与梅媛媛迅速用竹床做了一个简易担架,将母亲抬到公社医院。
第五章因为爱,他第二次出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