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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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边叫人买了四色瓜果,带着人提着礼物前去神秘对方的老巢探探底。

    这是一座古旧的宅子,坐落在城北一处不起眼的街尾,原本是一个破落士族的家产,现在居然可以被对方买下,看来果然是有些来头啊。古人把家业看得极重,更遑论这种满口仁义道德的士人,能让对方出卖祖产,可真了不得。我偷偷的绕着宅子走了一圈,只有前门处稍显宽阔,左右两边和后门都紧邻房屋,一派易守难攻的地势。

    小明上前重重叩了几下锈迹斑斑的门环,在门外等了许久,一旁的侧门才吱呀一声开出一条小缝,露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来,双眼浑浊的盯着我们。我抱拳说:这位老伯,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有人来为昨天的事情赔礼来了。

    老头疑惑的点点头:说道:等着。

    声音虽然不响,却中气十足,直透心扉。看到老头又把门关了起来,小明气得大骂:他妈的什么东西,让我们在这里站着吹风,老虎不发威还当老子是hellokitty,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烧了你们!

    我制止他说:行了,少说两句。今天你看我眼色行事,没叫你说话就把你的两片嘴皮子给我缝起来!

    片刻,两扇红漆剥落的大门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一行人从中走出,为首的一个白胖子用最纯正的临江土话呵呵大笑道:哎呀哎呀,真是失敬失敬。一早有喜鹊在枝头高唱,便知今日必有贵客光临,没想到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锦帆二当家,失敬失敬。

    我也虚情假意的抱拳说:本来应该昨天就来拜访,无奈俗务缠身,手下人不会办事,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小明把瓜果礼品递了上去,白胖子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昨天下人无礼,正打算登门请罪,没想到……嗐,您看这事办的,真是折煞小老儿了。

    我说:咱们也别客气了,你看我站了这么久,腿也快麻了,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白胖子说:哦哦,是小老儿我的不是,快,里面请,里面请。

    我横眼扫了一下一旁的人,果然如曹队所言,一个个熊腰虎背龙精虎猛,看似随意的站着,却能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并全身而退,每个人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就好像机械一般漠然。我心下大动,又偷偷的瞄向了他们的双手,手心处有厚厚的老茧,再结合他们把腰杆挺得笔直的站姿,毫无疑问是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的,而且很可能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那种。

    我漫不经心的问道:老哥似乎很面生啊,以前是在哪里发财啊?

    白胖子呵呵一笑说:二当家的这句老哥让小wWw.老儿实在是担当不起,小老儿姓白,若二当家不嫌弃,喊声老白算是抬举我了。

    我说:白老板怎么会有兴趣回家乡发展?

    白胖子说:人老了,就想落叶归根了,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我听说现在临江现在一天比一天繁荣,昨日一见,果然是样貌大变啊,连我这个老临江都差点迷路。

    主客走到中堂,白胖子令人送上茶水点心。看跑腿的并不是惯常的女佣而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我童心大起,偷偷的用袖子把矮几上的茶杯抚了下去。那汉子一个弓箭步窜来,身子一矮,伸手一探,把茶杯稳稳当当接在手中,离地只有三寸高。我鼓掌大笑道:好身手好身手!

    白胖子骂道:你个瓜娃子,笨手笨脚的连个杯子都放不稳,吓坏了贵客你你担当得起吗?

    还不快滚,今天一天没饭吃!

    说着要向我赔罪,我摇手道:不碍事。我看白老板你那马仔身手不错,我身边就缺这样一个人,不知道白老板是否肯割爱啊?

    白胖子笑道:二当家的说笑了,那小子笨手笨脚的,刚才你也看见了,差点出了丑。再说了,贵派人才济济,二当家的怎么会看得上这么个小马仔呢,您就别取笑小老儿了。

    我微微一笑,说道:不知白老板准备做哪项生意呢?不妨说来听听,要是有赚头,我也投个几股玩玩。

    白胖子笑道:小生意而已。二当家做的那么大生意,自然不会把这种小生意放在眼里的。

    我摇头说:白老板此话差矣。生意无论大小,只要能赚钱就行。就算是小生意,哪怕是卖糖水,只要垄断了市场,也能日进斗金啊。

    不是吗?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不就是就卖加了气的糖水而日进斗金的么?

    白胖子抚掌道:精辟,实在是精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怪不得贵派能如此迅速的崛起,在几个月之内一同临江,有如此当家的,不能发展起来才是怪事。

    我呵呵一笑说:不敢当不敢当,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罢了。倒是白老板深藏不露,有如此多的北方高手护院,又有京城高官护航,不管做什么生意恐怕想不发都难吧?

    白胖子说:只不过是当年在北方闯荡结识的一些人脉,其实也没什么大的交情,不过是些生意往来。倒是二当家和甘老大白手起家,如今风生水起世人莫不仰首而视,实乃临江之奇迹也。

    小明受不了我们两只笑面虎互相的虚伪逢迎,弯下腰想吐,但被我眼神一扫,赶紧又把已经反刍到嘴边的早饭给吞了下去,妈的,这回是轮到我想吐了。

    好不容易忍受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连喝了几口清茶漱漱口,和白胖子天南地北瞎扯了一阵,就风月红尘交流了一番,大有相识恨晚的感觉,恨不能立刻去实习一番,怎奈此时正是青楼的打烊时刻,无奈只好做罢,相约今后加强交流,互换心得。

    毫无收获的从对方的落脚点离开,来到天上人间,见到甘宁,劈头就骂:他妈的你还知道回来啊,人家都杀进门来了。

    甘宁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行了,别抱怨了,不就是五六十号人么?还需要惊动我的大驾,记你一次大过,本月的薪水就不要领了。

    我说:你也别吊儿郎当不放在心上,这回人家可是大有来头,可不是乌鸦那种小瘪三。

    甘宁不屑道:能有多厉害?不管是谁,老子王霸之气一发,那些虾兵蟹将有哪个不跪倒在地下求我说甘大王饶命?哇哈哈哈。

    我切了一声说:你那他妈的完全是王八之气。人家可是杀气内敛,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你他妈行吗?

    甘宁惊呼道:这么厉害?看来是时候用石灰了。那个谁,赶紧去准备个百八十斤,等着急用哈。

    我说:他们的背景也很深,在临江还有没有其他的同伙,具体的目的是什么到现在我们也一无所知。早上我去探了一下,碰到一个老狐狸,什么都没套出来。不过他表现得太过于谨慎了,这里面的问题就大了去了,就算他们的目的不是来抢食的,可这么一股可怕的势力存在,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我估计这还只是打头阵探路的,如果让他们站稳了脚跟,哼哼……

    甘宁说:你瞎哼哼什么啊。既然他们现在立足未稳,昨天晚上就该端了他们的。

    我说:也不用这么担心,至少还需要一个由头挑起争端。

    甘宁说:大傻被打不算么?

    我说:他哪里被打了?好日子过久了,被人推了一下也瞎嚷嚷,以前跟人拼命时被砍破了脑袋瓜子也没这么喊过,真是越活越没出息!早上我也查看了一下对方的地势,不怎么好办,对方又有高手压阵,强攻的话肯定会有损失。

    甘宁道:你不是又捣鼓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家伙么?都一起用上啊,他奶奶的,就算他们每个人都是铁铸的,都得给老子熔成水。

    我说:你也别太指望那些家伙,都是一些半成品,真正能用的没几样。先把心放下来吧,暂时他们还不敢跟我们对着干的。

    甘宁说:就这样吧,不过这几天要死死的盯着他们,你最好能想个对策出来,要是时间长了,我这威信可就没了。

    我说:了解。下午不如去郊游吧,散散心。

    ***北山上已是一片春意,幽静的山路两旁不知名的小草欢快的冒出了头,熬过冬季的树木也焕发了生机,爆出了许多的嫩芽来。不时有些蠢笨的毛茸茸的动物从脚边窜过,这可乐坏了甘宁诸人,飞刀、弓矢、袖箭、飞蝗石、手里剑、银子铜板雨点一般的招呼过去,把一只肥笨的兔子直戳成刺猬才罢休。咦,谁他妈把银子乱丢的,我飞快的跑了过去,借机捡兔子背对着众人把银子偷偷拢入袖中,那边甘宁则瞪大了眼睛满地找钱。

    突然灵儿大叫一声,跑到路边抱起一只毛茸茸的物体,貌似一只没未开眼的犬类动物。甘宁看得口水直流,伸出手对灵儿说:灵儿妹妹好乖啊,来把这个给我,听说没开眼的狗很补的,等下我烤了给你男人吃哈,让他晚上龙精虎猛,和灵儿妹妹大战三百回合哈。

    灵儿红了红脸,把小狗抱得紧紧的,紧张的说:不行,这个不能吃,太可爱了,我要养的。

    说着走到我身边说:哥,你看可不可爱啊。

    我自然不会放过讨好灵儿的机会,媚笑着说:可爱,真是可爱,我的灵儿太可爱了。

    灵儿红着脸打了我一下说:讨厌。

    甘宁还不死心,上来说:灵儿妹妹,你看这狗眼睛还没开,不容易养活的,迟早是个死,不如给我们吃了,也算积了一份功德,下辈子好投胎做人,来,乖,给我噻。

    灵儿吐了吐舌头说:才不呢,我会好好把它养大的。这种时候你想吃狗肉,小心上火烧死你哦。

    甘宁笑道:行,那就把它养肥了,等天冷了再吃。灵儿妹妹果然够体贴啊。

    灵儿不去理他,扭头对我说:哥,你给取个名字呗。

    我不假思索道:就叫旺财吧。

    旺财在一旁苦着脸说:展哥,不用这样吧。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就直说噻,不用这样羞辱我吧。

    我靠了一下说:你爷爷的,怎么取了个狗名字啊?快改了吧。

    旺财说:虽然我是很想避讳展哥的爱犬把名字改了,但这是我爹给取的,恐怕……

    我说:行了,那就叫小强吧。

    旺财支吾说:展哥,恐怕这个也不行。

    我暴跳道:你他妈别告诉我你又叫旺财,又叫小强吧。

    旺财说:小名叫旺财,真名叫许文强。

    我吓了一跳:强哥,不是吧,真的是您老人家?算了,灵儿,这活我干不了了,你还是自个取吧。

    灵儿摇着我的手说:不行不行,一定要你取的。

    甘宁上来说:要不,我来试试?

    我上下打量着甘宁说:你?你行不行啊?读过书没有?

    甘宁一把拉住我,偷偷的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妈的,这么多兄弟在,给我留点面子,别把我没读过书的事情给捅了出去。

    我点了点头,摊出手说:没问题,加薪。

    甘宁怒道:老子他妈的把钱都交给你打理,你要拿多少是多少!

    我说:这不一样,这都是兄弟们的血汗钱,我要是擅自拿了,手会烂的。

    甘宁说:行了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点了点头,甘宁清了清喉咙,对灵儿说:灵儿妹妹,你看这条狗全身洁白无瑕,没有一根杂毛,不如叫小白怎么样?

    咦?怎么从星爷转到了蜡笔小新?大傻说:你看它呆头呆脑的,叫阿呆比较合适。

    甘宁狠狠瞪了大傻一眼,大傻吓得急忙缩回了头,王超在身后不知道两人的情形,插嘴道:这条狗是在新春万物成长之际发现的,就叫小新吧。

    甘宁回头狂瞪,用眼神杀了不少人。甘宁双手叉腰,杀气腾腾的说:老子是老大,说了叫小白就叫小白,啷个还有意见,出来比划比划,谁要是赢得了我,这条狗就叫他取的名字,怎么样啊?

    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谁他妈敢跟这蛮牛单挑啊,还不如直接找条绳子吊死来得爽快。见没人说话,甘宁哇哈哈三声大笑,对我说道:看见了吗?老子这老大的威信还是大大的啊。

    切,为了给一条狗命名而跟你拼命,谁他妈吃饱了撑的。甘宁回头得意的看了看灵儿,发现小狗已经醒来,张着嘴巴往灵儿怀里拱着,大叫道:哎呀,小白饿了,灵儿妹妹你快给它喂奶啊。

    灵儿红着脸转身朝山上跑去。在这万物苏醒的早春,在这一群无聊的黑社会踏春活动中,在甘宁的淫威下,这条可怜的小狗被正式命名为小白。

    ***昏暗的房间,几缕阳光从破败的墙洞中钻了进来,白胖子恭恭敬敬的弯腰站着,坐在上手的俨然是上午用敏捷身手捡杯子的那个貌不惊人的马仔。白胖子道:早上多有得罪,还望上官多多包涵。

    那个被称作上官的马仔象征性的挥了挥手,淡淡说道:此事无需放在心上,你做得很好,那姓施的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恐怕他已经怀疑上我们了,所以今天才亲自上门来查探。

    白胖子说:那要不要派人……

    说着抬手做了个斩首的动作。马仔说:暂时还不需要,不要忘了我们这次的任务。只是没想到啊,小小一个临江居然有此等人物,老白,你也算是临江土生土长的,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白胖子擦了额头上的汗说:那小子也是去年下半年才来临江的,听说是江东人,砍了人跑路来这里的,而且上官也知道我去年一整年都在北方,这个,所以就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马仔说: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不用这么紧张。暂时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毕竟他们是地头蛇,要是能收买他们,倒也算是不错。男人嘛,要么喜欢钱,要么喜欢权,还有就是喜欢女人,这些东西我们要多少有多少,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不要吝啬这些身外之物,该用多少就用多少。若此事能成功,那我们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大半,老白你这首功可是逃不脱的了。

    白胖子连忙弯腰道:多谢上官栽培。在下这就去办。

    马仔说:别急,先把一些小事给做好再说。你越是急着去收买越会引起对方的反感,最好能想个辙,让对方反过来投靠我们,这样就好办了。

    白胖子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悄悄抬了抬头,在那张背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究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