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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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低低的压着,原本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我因为没有了阳光做参照,所以早早醒来,黑着眼圈坐在窗边喝茶,好让睡眠不足的头痛稍微缓解一点。

    三声敲门声,王超急急赶到我面前说:展哥,不好了,出事了。

    我教训他说:不要慌,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镇定镇定,你看看我,就连睡眠不足这样的大事我都一笑而过,就算有再大的事情,还能比我睡不好觉来得眼中么?

    王超说:小姜被黑牛打断了腿,丢在赌坊门口。

    我大惊而起,腰部撞在桌子角上,桌边的茶壶跌落在地上,摔成粉碎。我胡乱披上一身皮来不及揉揉被撞痛的腰眼,急忙说:赶紧的,赶紧的,走!

    小姜已经被抬到了内堂,两条腿都绑上了夹板,裤子上都是血渍。小姜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惨白,看到我进来,挣扎着想站起来,被我按住。小姜哭丧着脸说:对不起展哥,给你丢脸了。

    我说:是我对不起你,没照顾好兄弟,是我的错。好好躺下,把腿养好了再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姜说:我最近和一个城西的姑娘好上了,昨天晚上在她那里过的夜,不料早上刚出门就碰上了黑牛的人,他们都带着家伙,我跑不掉,就……

    甘宁匆匆忙忙奔了进来,大声道:哪呢哪呢?

    我安慰了一下小姜,拉住甘宁说:老大,干吧。

    甘宁说:他妈的,老子早就想干了,就你他妈拦着老子说不是时候,你看看你看看,都被人踩到头上来了,你才说要干。

    我红了一下脸说:先别说这个了,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晚上咱们把黑牛他们给端了。

    我回头对王超说:赶紧吩咐下去,叫兄弟们午时前都赶到赌场,谁他妈要是迟到了那以后就不用再进来了。

    所有赶到赌场的人都知道早上出了事情,隐隐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就连平时最吵闹的几个人也面色凝重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

    看看一百五十多号人都到齐了,甘宁吩咐大傻说:把这张条子贴门上,今晚赌场不做生意了,贴好后把大门给关了。

    许久没有使用过的门轴发出吱呀的响声,仿佛有只野兽在活生生的啮噬着脑子,无比难受。碰的一声两扇门板合在一起,一片灰尘飘扬在空气中。大厅内迅速暗了下去,王超马上令人点亮了火。

    甘宁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的兄弟,瓮声说:今天小姜兄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我们和黑牛的梁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他敢动小姜,明天就能动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今天,就是今天晚上,我们要彻底把他们给扫平,把他们赶出城西,赶出临江。

    赶出城西!赶出临江!

    甘宁说:现在这里有酒有肉,兄弟们尽管敞开了肚子吃饱喝足,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砍人。不过现在外面情况紧张,谁都不许离开赌场半步。

    众人没有任何意见,虽然气氛很是紧张,但几杯酒落肚之后放开了手脚,不时有划拳的叫喊声响起。

    办公室内,甘宁酌着一杯酒说:说实在的,我还真是有点紧张。

    我没有说话,虽然我也经历过大规模的械斗,还在鸟枪前逃过命,但现在我比甘宁还要紧张。没有法律的约束,自由的让人害怕。

    甘宁喝光杯中的就说:不想了,越想越害怕。越过了这道坎海阔天空,越不过大不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咱哥俩回去做无本的买卖去。

    ***深夜,雷声隆隆,云际的雷电不时闪耀着天空。

    窗外丢进一团纸团,甘宁惊醒,想要出去追赶,我一把拦住说:自己人,别追。

    展开纸团放到灯下浏览,这纸团还有些微暖,字迹有被水浸过的痕迹,墨汁有些微微的化开,明显是被人一直拽在手里,而且还是只汗手。我把字条放到灯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对甘宁平静的说:走吧。

    大厅中已有不少人靠着墙壁睡着了,一旁的人看到我们出来,纷纷摇醒睡觉的人。我冷冷扫了一眼,发现没有少人,径直走向一人,刚刚睡醒的人惺忪着眼睛看着我。我走到那人跟前冷笑着说:你他妈还真沉得住气啊,大傻,给我绑了!王超,把小姜给我推出来!

    那人不知所措,喊道:展哥,我……

    我说:你别叫我展哥,你叫不起的。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你从第一天就应该有这觉悟,卧底不好做的。

    众人听闻此人是卧底,不禁气愤填膺,纷纷围了过来,只剩下几个刚醒来的蜡烛般戳在原地。

    那人满头大汗,不停说: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展哥,你一定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是卧底呢?

    我哼一声说:既然这样,我让你死得明白一点。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那人眼珠一转说:在家,在家睡觉。

    我说:三年陈的竹叶青味道如何啊,那一只烤鸡呢?你不是最喜欢鸡屁股么?昨晚黑牛招待得不错吧,黑牛的表哥!

    那人眼珠把眼珠瞪得似乎要夺眶而出,指着我说:原来那小子是你的人!

      突然拔出匕首想来刺我,被大傻从背后踢在了膝盖,腿一软跪倒在地,被七手八脚按在地上绑了起来。我捡起丢在地上的匕首,递给身后的小姜说:小姜,就是这个王八蛋卖了你,你看着办吧。

    小姜双眼冒火,双手因为心中的愤怒而颤抖着,撑住扶手想从轮椅上站起来,被身后的王超一把按住。小姜看着那人摇了摇头说:大有,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黑牛他们会那么巧就碰到我,平时那条街他们根本就不会去的。但是我却始终猜不到会是你,既然你要害我,为什么之前还要对我那么好呢?

    大有不说话,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小姜紧紧握着匕首,指节因为太过于用力显得发白。小姜说:大有,你抬起头了。

    大有不屑的抬起头,却不防心口一凉,耳边只听小姜低语:送君一程,小弟我仁至义尽了。

    说完拔出匕首,一股滚烫的鲜血从大有心口喷薄而出,溅了小姜一身。屋外一声惊雷,瓢泼的大雨终于从空中倾倒了下来,压在临江城上空的低压随之消失。王超看气氛有些压抑,打趣道:姜兄弟,身手不错啊,不是第一次了吧。

    小姜淡淡道:第一次,我在村里是杀猪的。

    众人哑然,纷纷朝大有的尸体踢了几脚,吐了几口口水。几人扛出几个大木箱子,撕开封条打开盖子,我先拿了把马刀,撕了条布把刀紧紧绑在手上,手背上的青筋因为充血而突突的跳动着。甘宁拿着一把刀耍了几个刀花说:是时候了,兄弟们,成败就在此一战,出发!

    众人喝了一碗酒壮胆热身,拿了一把马刀,冲入密集的雨幕中。每个人都不声不响的走在雨中,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生疼,但心中因为刚刚见红的战意似乎从每个毛孔中散发出来,要把淋在身上的雨滴给蒸发掉。踩在水坑的声响惊醒了警觉的家犬,两边的民居中不时传出几声犬吠,在这冬雨夜显得异常凄凉。

    这鬼天气连巡夜的官兵都躲了起来喝茶取暖,我们一行没有碰到半点麻烦来到了城西黑牛老巢处,远远的一只灯笼还挂在门外,甘宁问我说:你确定黑牛在这里。

    我点点头说:没错。

    甘宁朝后头喊道:王超,带三十名兄弟给我围住,一个人都不许放跑。其他人跟我来。

    众人分成两拨散开,甘宁一脚踹开金钩赌坊的大门,砍翻一个挡在眼前碍事的,大喊道:黑牛!给老子出来!

    众赌徒看到这阵势,顿时惊叫声四起,想逃出大门,但被几个凶神挡住,抱头鼠窜。我大声喊道:不相干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别他妈碍事!

    黑牛在里面听得惊闻,马上操了根棍子赶了出来,大声骂道:你个龟儿子,敢来砸老子的场子!

    甘宁呸了一声说:老子不仅砸wWw.你场子,还要你的命。

    黑牛心惊没有收到风声甘宁就杀过来,自然在气势上低了不少,只是招呼着手下冲上去抵挡。甘宁大喝一声:这是老子跟黑牛的恩怨,谁他妈不识相,一块砍了!

    有几人见机不妙,偷偷跳窗离开,只听得几声惨叫后就没了声响,黑牛一伙更加心虚,不知道我们到底还有多少人。加上我们的家伙锋利无比,一刀下去卸下一条胳膊根本不成问题,砍他们手中的木棍板凳就跟砍甘蔗一样简单,就算砍多了缺刃,用宽厚的刀背砸人一样是很痛的,尤其阴险的是刀背上的锯齿,某些阴人故意反手挥刀,砍下去之后还斜斜的一拉,总能带走一片衣物和皮肉。黑牛看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自己一方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个位数,不禁像某位马姓怒吼天尊中年妇女的最爱一样声嘶力竭的喊道:甘宁,有种跟老子单挑,别杀我兄弟!

    甘宁不屑的切了一声说:有毛病。不过老子是以德服人的,不要说老子没给过你机会哈,来吧,单挑就单挑。

    黑牛跳脚道:不是说单挑吗?你们那么多人过来干嘛?

    甘宁嘿嘿一笑说:当然是你单挑我们一群啊,白痴,单挑?你他妈有这资格吗?给老子砍了!

    黑牛红了眼睛,杀猪般大叫了一声,充分发挥了一个龙套反派的职业精神,这一声吼叫,充满了对现实生活的不满,对黑暗社会的反抗,像飞蛾一样勇敢的扑向了邪恶的火焰。这里是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我是资深体育评论员韩大嘴,可能有的观众刚打开电梯,我们再把情况给观众朋友们介绍一下,现在观众们收看的是本年度最具观赏性的赛事之一,由黑牛队主场迎战甘宁队,现在场上火药味很浓,两队队员在场上你争我夺,两队的教练也在场下争风吃醋。黑牛队在今年已经赛了7场,2胜2平4负,而甘宁队是今年的升班马,这是他们本赛季的第一场比赛。现在比赛已经进入到了关键时刻,黑牛队的主将像一把菜刀,啊不,拿着一把菜刀。我们先介绍一下黑牛这名运动员,他是名敬业的运动员,几天前他还发着高烧,高烧36度8,没想到今天就带伤上阵,他身高1米82,体重28斤,快看,他出手了,但甘宁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放倒了黑牛,我曾经就说过,队员在平时的训练中一定要加强体能和对抗性训练,这样才能适应比赛中的激烈程度,否则的话,就会像不倒翁一样一碰就倒。欢迎观众发送手机短信至12345678,赢取本节现金大奖,全场还有机会获得甘宁队真品制服一套和望江楼五折餐券十张。哦,黑牛站了起来,他的鼻子虽然流血了,但他拒绝下场治疗,他还是站在台上,不好,甘宁动手了。甘宁这名小将今年才崭露头角,就获得了多家俱乐部的青睐,已经有许多俱乐部表示要购买甘宁,洪兴出价3000两,竹联帮出价更高,2800两。甘宁今天超水平发挥了150%,一跳30米高,啊,黑牛倒地了,随着教练员的一声哨响,甘宁队获得了本次比赛的机会,果然姜是老的辣,第一次参加比赛的甘宁队就把老牌劲旅黑牛队掀落马下。本场比赛到此结束,咱们下次再见。

    甘宁提着滴着血的大马刀,浑身是血走向门口。整间房子悄无声息,静静的目视着这个杀神。一个蹲在地上的赌徒抬头只看了一眼甘宁,不禁瑟瑟发抖,一股混黄的液体从身下滴落,传来了一阵尿骚味。等甘宁走出房子,才有更多的人松开捂着嘴巴的手,趴在地上不停的呕吐起来,我本来是可以忍得住的,可血腥味混着饭菜发馊的味道实在是他妈的太难闻了,忍不住冲向窗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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