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文收拾东西,正准备下班,桌上的电话响起。电话里是邱凤华大大咧咧的声音,涛文兄,今晚吃食堂。“吃食堂”是邱凤华和张涛文之间外出吃饭的简称,这次你买单,下次他买单,没得定准。一般就他俩,有时也参进一两死党。
邱凤华就是邱凤华,她在张涛文面前从不转弯抹角,做什么事都是直来直去。非正式场合,她从不称张涛文张组长或领导,要么是张兄,要么是涛文兄,就一哥们形象。她要喊张涛文做什么,从来不讲行不行,来不来,有不有时间之类的话,就像自己的大脑要求自己的行为一样随意。张涛文曾要求她淑女一点,她说,如果我变淑女了,我们还会是哥们吗?张涛文再也懒得管她。
张涛文在电话里回答,大美女,遵命。请问到什么地方?
就政府门口的“好望角”吧。
啊呀,美女,是不是发财了?
发什么财?我高兴不行吗?
“好望角”是一所综合性消费场地,在枞伟县城中,也算得上是一个高消费的处所。张涛文又说,我带杜伟治来,不反对把?
啊呀,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我已经打算放血,多个CC无所谓。你们两个现在是相见恨晚是吧?我先过去了,你们等会来吧。邱凤华挂了电话。
张涛文与杜伟治没要局里司机送,也没打的,边走边聊,到“好望角”时已是下班四十多分钟了。邱凤华来电话催时,他们正好走到门口。
三楼咖啡厅最里面的那张桌子,快来。挂断手机,张涛文想,邱凤华那种风风火火的语气不知还有不有药买。
杜伟治还是第一次进来,觉得这咖啡厅档次够可以的。几百平米的空间分割成用藤萝环绕的吊椅区;轻纱低垂的圆椅区;紫红灯光闪烁的屏风区。厅里没有喧哗的人声,只有缓缓流淌的音乐。
厅里的人三三两两,低低的话语,浅浅的笑容。粉红而飘曳的灯光,舒缓而温柔的音乐,刻意营造着一种温馨浪漫中带点地下色彩的情调。
杜伟治拉拉张涛文的衣袖,老实说,邱科长约你到这样的地方,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吧?
对,非常不一般,但绝对是精神交往。两人咬耳朵时,已走进了邱凤华所指定的区间。
邱凤华从一张屏风后探出头来,两大男人悉悉索索的,一定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吧?
杜局长在问我和你的关系,我告诉他,红颜知己,恨不相逢未嫁时。
那不一定,我们能成为哥们,但不一定能成为夫妻。邱凤华让座时,口中一点也不闲着。
对,全靠我们没有成为夫妻,不然,两人中总有一个没有好结果。张涛文嘻嘻笑着,要么是我犯强奸幼女罪,被法办;要么是你傍老头,接受世人的白眼。
哈哈笑声中,三人落座。
邱凤华说今天老公不在家,孩子赖在姥姥家不回来,加之又得了张数额不小的稿费单,所以只好把寂寞和喜悦一起与朋友分享了。
张涛文对杜伟治介绍,你别看我们邱大美女,快人快语,可是枞伟地税的“三不怕”。一是不怕写文章,无论什么材料,三上五去二,搞掂;二是不怕喝酒,有次市局一领导带了两科长到枞伟检查工作,酒桌上想放到邱凤华,结果是市局领导三个倒了三个半,她没事;三是不怕男人。好像是凡是对她心怀不轨的领导,没有一个不弄得灰头土脸的。
杜伟治很有兴趣地听着,怎么三人被放倒了三个半呢?
连来救驾的司机都被灌了个迷迷糊糊,所以是三个半。张涛文哈哈大笑,比夸耀自己的战绩还要高兴。
邱凤华:杜局长,别听他胡说,那天,主要我是把壶的。涛文兄,你再这么编排我,小心我用粗。说着,从桌子底下拖出三瓶红酒来,在每人面前竖起一瓶。喝白酒伤胃上头,喝啤酒难上厕所,我做主喝红酒,两位大哥不反对吧?
杜伟治把头摇的像货郎鼓,说自己沾酒就晕,不敢作陪。
邱凤华看他着急的样子,就说,那就一国两制,你能喝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我和涛文兄平分。见杜伟治手中把着烟,对张涛文说,你们两人以后是最佳搭档,一个抽烟,一个喝酒。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然后对站在身边的服务员说,去,拿包烟给这位抽烟的先生,开始上菜。
几杯酒下肚后,邱凤华说要给张涛文提点意见,以后别再美女美女的叫,叫得人心里肉麻。张涛文讲,好,那我就叫你靓妹。
不行!
就叫邱科长!
不行!我说你一个局领导,怎么这么没文化?以后要叫我邱兄或正茂兄。风华正茂吗,前两字在你那里休息,改后两字了。
笑得张涛文和杜伟治喷酒。在这种浓烈的气氛中,不喝酒的杜伟治,也喝下去两三两。话也变得多起来。他说真羡慕她们这对异性朋友。邱凤华说,我们也可以作好朋友的。杜伟治说自己不行,自己没有张涛文那样洒脱,能够像张涛文那样坐怀不乱。
这时的邱凤华已脱去了披肩,一袭黑裙,衬托出皮肤的光滑与质感。一对鼓鼓的女性第二性征物品,在举杯伸箸中,不服乳罩的约束,左冲右突。杜伟治生怕它弹出来,极力躲闪,但又时不时不自觉的要往那瞄上一眼。
邱凤华站起来,说要单独敬杜局长三杯。杜伟治说自己再喝三杯,就会趴下,邱凤华说,那领导意思意思,自己喝完。她说,第一杯酒呢,是杜局长不远百里,撇妻别子,成了枞伟人民的儿子,该敬;第二杯酒,杜局长不计得失,忍辱负重,像个男人,该敬;第三杯酒,杜局长在党组会上能够坚持原则,仗义执言,是个正直的领导,该敬。
杜伟治突然之间就有了一些感动,三杯酒竟然都喝下去了,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喝是喝下去了,但舌头已不太灵活。邱、邱科长,想、想不到,你做记录的,都看清了问题,但、但他们还是、还是一意孤行。
邱凤华说,正式文件已经出台。还是叫“末位淘汰制”,只是在几个地方做了些技术性的处理。一是在参加人员中打了个括号,注明中层正职和机关人员不参与;二是各分局的民主测评必须在分管局长及人教科和监察科的监督下进行。三是末位人员已增加至百分之二十。意味着每个基层单位有两至五人要受罚。
张涛文问,你知道是谁改的吗?
第一点是办公室刘毅夫主任改的,(刘毅夫提为中层副职后,任办公室文秘副主任,接邱凤华的手)他给礼局长的解释是这样做可以减少实施的阻力。但我考虑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文件发下去后,使基层产生愤愤不平感,群起而攻之,让它流产。张涛文脸挂微笑,那些草包是看不到这一层的,只怕把中层正职排除了,下面的干部兴不了浪了。刘主任能够想出这种书生意气的办法,也算难能可贵了。邱凤华接着说,第二点是我加上的。我想尽最大的努力把损失降到最低点,不要在枞伟地税上演“反右”的悲剧。讲到这时,邱凤华才露出一点女性的本能,眼中有泪光闪烁。但她马上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第三点是鲁光军改的。
按道理这种文件应该由分管局长把关后,再由一把手签发,鲁光军他有什么资格去修改人教方面的文件?张涛文有点气愤。
是在礼局长那道环节改的,但字是鲁光军的笔迹,我认得出。邱凤华很肯定。
是礼家乐改的也好,是鲁光军改的也好,这个都不重要,反正是以礼家乐的名义签发的。杜伟治灌了几杯茶下去后,口齿清楚了许多。我们现在要看看鲁光军坚持这样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邱凤华给两人的茶杯续上水,这时酒色已上了脸。红艳艳的像个生蛋的鸡婆。声音也是咯咯咯的快活而清脆。我看有三点;一是搞投机,想帮礼家乐搞出点名堂,捞点政治资本;二是抓收入,让干部人人自危,到他们那里去求庙拜菩萨;三是结死党,趁机网罗人员,明确阵营,巩固势力。
张涛文看着杜伟治,杜伟治说,我还没有想明白。
不抽烟的张涛文从杜伟治那要了支烟,才抽两口,呛的咳咳不停。邱凤华抢过来在烟灰缸里拧灭了。
张涛文说,真想学出点男人气味来,自我解嘲的笑过后,对她两人说,凭我对鲁光军的了解,在这个大动作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只是我们现在还无法知道而已。
邱凤华见两个男人都沉默下来,就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纸,说是近几天写的歌词,并把它谱成了曲,想在这里献献丑,请两位指点。
把歌词放在张涛文手中,自顾朝咖啡厅里的钢琴走去。张涛文看时,歌词为《啊,长江,我的歌》:
啊,长江,我的歌
滴滴水珠聚成波,涓涓细流汇成江
可曾记,千里冰山凝血液,
可曾记,峭壁悬崖碎身寒
破崇山,出深谷
万壑千山只等闲
啊,长江,我的歌
爷爷的爷爷曾撑排
奶奶的奶奶曾綄纱
流去了千古帝王将相事
流去了春夏秋冬岁月情
流来了世世代代兴衰泪
流来了祖祖辈辈儿女情
啊,长江,我的歌
牵来志士万丈豪
扯走凡夫鬓角衰
啊,长江,我的歌
留得青山驻琴韵
淘尽泥沙弹清波
啊,长江,我的歌
我——的——歌——
当琴声从邱凤华指尖滑落,霹雳一声撕开裂帛,似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又似千军万马呼啸而来,陡然一个休止,好似雷声被人蒙上厚厚的棉絮,千军万马被人捆了腿,封了口。听众的一口气像一下被人捏住鼻孔,堵在胸口。喘息、等待,慢慢地,一息细微的光线从棉絮中漏出,一丝声音好像牵着你的灵魂,从释迦牟尼处向唐朝游来;声音随之加强,节奏加快,你就像手捧历史书,宋元明清一路翻过。忽闻刺留一声,一组高音叠落,听众的灵魂才从史书中跌回躯壳。
随之歌声响起,带着雪域高原的清洌,带着横断山脉的粗狂,就像你随一叶扁舟从长江源头穿云破雾,飞流直下。激越处,似万鸟啸林,低回处,似孝妇泣夫。那旋律,清丽、高远、幽深、绵长,一曲歌吧,先是死寂般的沉静,随之是雷鸣般的掌声。
欢呼声、口哨声,不绝如耳。
有小青年放肆喊,漂亮姐姐,再来一个!
邱凤华起身朝观众莞尔一笑,右手放在胸前,一个标准的谢幕礼,下来了。
杜伟治问张涛文,邱科长原来是不是艺术院校毕业的?张涛文,我也不清楚,只记得好像是师大毕业的。那你原来没有欣赏过她的才艺?遗憾,和尊兄一样,第一次。
张涛文和杜伟治正说间,邱凤华已走拢来,两人赶紧再次鼓掌。邱凤华抚拢鬓间的头发,把发髻重新别过,问,怎么样?
杜伟治回答,高山流水,满脸真诚。
张涛文把歌词纸还给邱凤华,正茂老弟,余音绕梁,三月不绝。比专业都还要专业。
邱凤华接过纸去,别尽拍马屁,歌词写得怎么样?
对不起,仁兄还没有这种鉴赏水平,只觉得曲谱的好,弹得好,唱得好。老兄就这水平,没读书的农民一个。
再讲这些没良心的话,看我怎么修理你……邱凤华拿起茶杯的水作势要往张涛文的身上泼。
我不是故作深沉不说话,而是确实不懂曲律。“留得青山驻琴韵,淘尽泥沙弹清波”有一种古寺的檀木香,能够在我心中的琴弦上跳跃出音符。张涛文说的是实话,要对内部报告、材料、文件说出个子丑寅卯,自己也许还可以,但对文学、艺术的鉴赏确实说不出个道道。
这才像做兄弟说的话。邱凤华笑了。
正在嬉闹时,进来一位穿着考究的男士。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刚才献艺的是这位女士?幸会幸会,我是这儿的负责人。热情地伸出手来,贱名郝旺教。
你不只是负责人,应该是这儿的老板吧?邱凤华偏着头,眼中有丝狡诘。
也可以这么说,“好望角”就是用贱名谐音。郝旺教拿出烟来,边敬边说,还没结单吧?有幸结识高人,给我个做东的机会?对邱凤华堆满了一脸的讨好。
“郝老板是学梁山上的宋江,仗义疏财?还是觉得我们待的太久,影响您生意,催我们买单?”邱凤华的嘴巴和她的思维永远是同步的。
“有你们这样的高人光顾,蓬荜生辉。我是真的仰慕你的才艺,想交个朋友。”郝老板从袋中掏出了名片。
邱凤华大方地接过来,对不起,没有名片交换,我是地税局干部邱凤华。
“啊呀,原来是领导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你们地税局是藏龙卧虎啊。”郝老板更高兴了。看看邱凤华,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邱凤华说,这是我两哥们,有话直说无妨。
我想请领导们常来指导,不知能否赏光?郝老板看看邱凤华,又看看张涛文和杜伟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成为你的签约艺人,对吧?邱凤华带几分戏谑,只怕我有点耍大牌啊。
笑声中几人结帐离开,郝老板还在跟着喊,过天再跟您联系。
末位淘汰制的文件发下去以后,人教科从干部中反馈回来的信息是比较强烈的。邱凤华把它们归纳起来,请示梅德良后,以书面形式集中反映给礼家乐和党组。
邱凤华走进礼家乐办公室时,礼家乐正翘着二郎腿在老板椅上悠闲地吐烟圈。见了邱凤华,礼家乐只是让老板椅微微颤了颤,邱科长有事吗?
末位淘汰制实行方案文件发下去以后,各基层单位反馈了许多意见上来,有书面的,有电话的,我把它们归纳整理了一下,想给领导们过目。有些言辞比较激烈,有的还比较难听,请领导们重视这个问题。邱凤华含笑着把它交到礼家乐的手里。
邱凤华屁股都还没有落座,就听到礼家乐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光军,过来一下。
鲁光军不一会就走进礼家乐办公室。
礼家乐见鲁光军看完后,又笑着递了支烟给他,问鲁光军的看法。鲁光军讨好地回答,任何改革都会遇到阻力,干部中反响越大,说明触动越大,说明领导对队伍改革的突破口是找正确了的;遇到的阻力越大,说明情况比原来想象的更复杂。自己认为不能简单地看待干部们的反应,也许是党组意见没有统一的折射。不管情况如何,党组的决议就是代表了领导者的决策,代表着队伍建设的走向,不能受不明事理者的干扰,不能中了某些人的圈套。
礼家乐又吐了几个烟圈,表情僵硬地看著鲁光军,你的意思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是领导到枞伟的第一次大动作,是改变队伍消沉现象,激发队伍活力的创举,我认为不仅不能回头,而且必须洞穿靶心,才能体现出领导者的魄力,维护领导的权威。鲁光军似乎对准了礼家乐的喜好。
礼家乐轻捏着烟蒂,对着烟灰缸敲敲,那你把把你的看法写在上面,再传给其他党组同志看看,要他们也签署自己的意见。
鲁光军就在上面写上:基层有些同志认识有偏差,看问题片面,观点偏激,可以理解。要基层分局加强思想政治工作,提高认识,统一思想,把党组精神坚决贯彻下去。
鲁光军出门时,礼家乐补充一句,你给他们看时,就说我已粗略看过,要他们签署自己的意见。
按礼家乐的想法,让鲁光军讲我礼家乐看过,再带去鲁光军的观点,实际上就是带去了自己的观点,没有人脑壳不翻砂吧?但最后回到礼家乐桌上时,杜伟治签的是:群众反响强烈,建议再行修订,延缓执行。张涛文签的是:重视基层意见,建议党组再议后决。只有梅德良签的是:已阅,请领导决定。
文件回到礼家乐手里时,礼家乐心里在冷笑,好你个杜伟治和张涛文,简直一鼻孔出气,这不是成心给我过不去吗?就马上电话把杜伟治喊过来。
老杜啊,来来来,请到这边坐。礼家乐脸上堆下笑来,敬过烟后,又起身去倒茶。能够在局长办公室享受礼局长给的这种高规格待遇,杜伟治还是第一次,还真有点不习惯。礼家乐讲,两人在一套房子里住了这么久,但单独交流的次数不多。这主要是自己做得不够,还要请杜局长包涵。今天请杜兄来主要交流下末位淘汰制的看法。讲这是自己到枞伟来不想走过场的重手法,也是经过党组会通过的,自己不想节外生枝。并说杜伟治是老领导,在向阳就出了名的能够与班子保持一致,是一位率直的好共事的领导同志。希望能够在新的单位有更好的表现。
杜伟治听了就不舒服。我杜伟治在向阳没有竞选上一把手,不是我杜伟治没能力。与新党组领导有矛盾,绝非个人恩怨。就说,礼局长话讲到这个份上,那我也谈点自己的看法。我杜伟治一向为人光明磊落,只对原则负责。在党组有自己的看法是党章赋予的权利,我认为正当行使自己的权利没有什么不对。能够阐述自己的观点,是对集体负责的表现,绝不是作对当刺头。我不会因为要赢得一个好共事的虚名,而去改变自己做人的原则。我对末位淘汰制的看法,在党组讨论时表述得很清楚。我今天要补充的一点是,那是出于一名老党员对组织的忠诚,是出于一位领导干部的良心。对不起,礼局长,我的良心要我保留自己的观点。把没抽完的半支烟横搁在烟灰缸里,拿起茶杯倒了点水在烟灰缸中,似乎要淹灭心中的那股鸟气。随即起身在裤腿上拍拍,走出了礼家乐办公室。
礼家乐原想杜伟治到了新的环境,应该对过去有了反思。自己那么讲应该是拿住了杜伟治的七寸,却不想弄了一鼻子灰。本想喊张涛文过来,又怕重蹈覆辙,心中没了底气。很抽了几支烟后,礼家乐还是打张涛文办公室电话,可电话无人接听。再打手机,通了。礼家乐问张组长没在办公室啊?语气似有不悦。张涛文回答说,领导昨天不是安排我到政府这边参加会议吗?礼家乐马上说忘了,问还要多久才散?张涛文说现在正好是会间休息,散会还要个多小时。礼家乐就说也没什么,就是想就末位淘汰制在党组统一下意见。张涛文就说自己虽然有不同看法,但党组决议还是坚决执行。
礼家乐至此彻底明白,在执行末位淘汰制的观点上,要取得党组成员的一致认可是完全不可能了。要实施,就只有强力推行一条道了。那么这一政策真正实施的话,党组成员会不会貌合神离呢?会不会像鲁光军说的有人在背后鼓动抵制呢?凭自己的观察和了解,杜伟治确58xs8.com